第17章 微风(3)
仅仅只过了一周,又一个让人难受的消息传来。
下周的周末时间,我们要和普通班高三进行周考,作为期中模拟测试。时间是周六的全天与周日早上。
那么,也就是说,下周我无法再像往常一样享受和雪儿一起的甜蜜时光,加之晚自习,我自己也无法拥有多少空闲时间。
再下一周就是让人胆怯的期中考试,所以,一定要把握好这一周的时间。
“雪儿,等着我!”
周六的最后一节课,像往常一样飞快地将地理练习做完,收拾好书包。
方才还火红着的夕阳,现在也早已落下,天边只有混沌的漆黑,果然是快入冬了。
想着她当时答应过让我去她家过夜,异常地兴奋,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不顾周围人的眼神,迈着夸张的步伐。
安稳下来后,满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出校门,拿出手机。
“雪儿,这周六有空吗?”
“嗯…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
她的回绝,让我仿佛遭受到了重击,脚步逐渐停滞,身体僵直。
“啊?不是说好考虑让我来你家的吗?”
我飞快而急忙地用语音输入,差点喊了出来。
“对不起,这也是我临时收到的消息。”
“是什么消息,雪儿你告诉我,是关于你排练舞蹈的时间占用吗?”
“是也不是了,这个与你无关了,是我自己的问题,下周再说吧。”
“不行啊,下周的周六和周日我们要跟着高三进行期中考试前的模拟周考,那时候我就没时间了。”
她的漫不经心与敷衍了事,让我更加执着于打探她到底在想什么。
“雪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放手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她越是将其闷在心中,我越是焦急。因为一般这种时候,对面要么就是要应对十分棘手的问题,要么就是遇到了更糟糕的情况。
我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百分之百将其解决,但是心里有个底,能帮她分担一点,会感到很安心。
“有的事情只能我一个人解决,而且,子芯,你不是要期中考试了吗?这段时间专心学习吧。”
“那你说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让她一个人去解决问题,表明了她已经将我无视在外。
我一直认为,既然关系亲密,就应该去分担愁苦。
但是她却将我放置在那里,甚至拒绝了邀请,那是每周仅有的我们能够长时间交谈的时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仅仅是谜语一般,打出了这样的文字。
“那就再下周吧,你期中考应该结束了吧,等到那时候我们再一起好好地玩,好吗?”
“不,那时候如果考的差我就没心情了。”
其实,重点并不是会不会考差的问题。
听说她将会把一些空闲活动的时间用来练习那个舞蹈。
那么,这将预示着,有两周多的时间,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将大幅度缩短。
也许,在其他人的眼中,考试前确实不能太过放纵。但是,我需要的并不是那恣意的放纵,而是能有一个陪伴,缓解我的孤独。
我不想再回到以前寂寞而迷茫的深渊之中。
“而且雪儿,我需要你,没有你我感觉真的很孤独…”
先是少许的沮丧,之后终于化为了强烈的感情冲击,我狠狠地点着手机屏幕。
“啊,又不是永远见不到我了,我们中午也可以见面的哦,还有子芯,我相信你能考好,加油哦。”
她敷衍地祝福了我之后,不再回复。
之后,屏幕上显示的对方在线状态栏,无线网络连接突然消失了。
纵使我焦急地回了一大串,她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如同关机了一般。
我将手机收回口袋中,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放下手机抬起头,无数的学生从我身边有说有笑地穿过,光顾着和她聊天都忘了回家了。
正逢白天与黑夜的过度时段,街道边的路灯整齐划一地亮了起来,没被照耀到的地方显得更加黑暗。
脸上感受到了明显的寒意,随后就是呼啸而过的秋风,和树枝被摧残的摇曳声。
嗯,正如天气预报说的那样,今晚会有强烈的大风席卷过城市。
但是,我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雪儿为什么会突然下线?只是有突然的事情吗?还是对我的穷追不舍感到厌烦?
毕竟,我也是舞蹈外行人,她大概也不太想让让我参与进来。
这,不就地正表明我的无能吗?连她的心事我都无法了解。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随着路灯的光亮而变化,不断地重复着,单调而乏味。
不行,不能这么想。不然,只会在那片海中不断地沦沉。
“大概是她的手机被家长没收了吧。”
回家的路上,我心中不断地默念着。
“期中考试要以平常心来看待,你就算紧张了,老师也不会给你加分。”
果不其然,回家的第一时间,父母所唠叨的便是之后连续两次的考试。
嘴上说着无论我考什么样都不会在意,其实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掩饰他们对考试的过度重视。
如果我考得不尽如人意,他们不会大发雷霆地向我发怒,只会笑里藏刀地提前将我的手机强制没收。
随后,就是那让人厌烦的“都高二了,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这样的话。
无感情地回应了他们之后,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手机翻看着热烈讨论的群聊。
堆砌的“99+”,猩红地摆在我的眼前,让我应接不暇。
“现在不方便,我在学校用手机和你们聊天。”
“今天的作业有点多,没时间画画了,明天再说。”
“有同城的小伙伴吗?下周六要不要一起去漫展?”
五湖四海的小伙伴聚集在同一个群聊之中,其中就包含那些外省的同龄人。
和他们相比,我两点一线式的生活,显得枯燥又艰苦。
早已听说江苏高考的地狱难度,让考生苦不堪言,但是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这就是北上广地区高中生的生活吗?
我们整天没日没夜地刷着洪水猛兽般的题目,还要为高考发愁;他们享受着丰富多彩的生活,凭着地区优势考上大学。
“悲伤啊,真的悲伤,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的还大呢?”
想到化学老师曾经说过的,有时候不同的人生,差距真的会是天壤之别。
我如此,雪儿亦如此。她那么优秀的舞蹈天赋,也会仅仅是因为文化科的短板,而遭到教育界的责骂。
想到古代孔子所提倡的“因材施教”,再想想今天的教育模式,不由地唏嘘。
作为教育牺牲品的我们,能做的只有仰视着他们,望洋兴叹。
我自欺欺人地点了群聊右上角的三条杠,设置成“消息免打扰”后退出,眼不见心不烦。
“哎。”
唯一能给我慰藉的,只有动漫与漫画,那些虚拟世界的产物。
只有那个时候,我才会露出来自于内心本真的笑容,那些芜杂和烦扰才会暂时消失。
但是,每当回到现实,又会为自己和同学们脱节,以及无法和他们以平常心交谈而悲哀。
如今,在现实中我唯一的慰藉雪儿也开始不尽如人意了,我该何去何从呢?
无心再去做那些毫无思路的压轴题,只是象征性地再看了一下明天要默写的古诗,便关上台灯。
夜中,明月被黑云遮挡,关上灯的瞬间昏暗无光。
肆虐的秋风,如同猛兽般,依旧在外边呼啸着,摧残着脆弱的树枝与遮挡棚,尖锐的金属声格外地突兀。
感到一阵寒冷从脖子下蔓延至全身,只能拽一拽被子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
再次回味动漫中的情节,优秀的学姐即使对学妹有强烈好感,但是却依旧觉得讨厌那个“不完美”的“自己”,让本来热情的学妹失望。
如此的情节,和那些传统的模式不同,即使在最开始她们就已经体会到了恋爱的感觉,但是那终究是苦涩的。
因为,双方都没有为彼此做好准备。
“这么一想来,我真的和她有一丝的相似呢。”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根本一点也不像。”
我狠狠地在床上翻了一面,发出了深深的鼻息。
我根本没有像她那样能够表达爱意的勇气,也没有能直接给自己所爱的人一个深吻的决心。
就连暗示,也得通过改名的方式,不是吗?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抛开她稳定而优秀的成绩不谈,光她是一代学生会长,树立起来的人际关系和威望,都会让我无法企及。
虽然仅仅是虚拟人物,但是在现实,也不乏那些大家都羡慕的缩影。
“雪儿,雪儿…你现在做什么呢?”
越是为自己感到难受,越有一股强烈的思念,在脑海之中升起。
她温柔的脸庞,也仿佛在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
为自己的学习和舞蹈的纠结而在床上辗转反侧,还在挑灯夜战地攻克题目?
抑或是,她同时也在思念着我?
那份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啊。
躁动不安的双手,又开始摸索着充满欲望的身体,仅仅是为了那羞耻的快感。
明明拒绝她表白的人是我,阻挡她进一步做下去的人也是我,现在却在想着她的安慰。
我自己还真是矛盾啊。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曾多次在虚幻的梦中,遇见她的到来。
故乡的街道,高楼的天台,从未见过的教室,无论在哪里,我只是和她近距离对视,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面庞也模糊无比。
可能,我和她的距离,也是如此吧。
就让这份感情,随着秋风,送进她的梦乡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