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的救赎 
第264章 誓言（4）
特蕾莎被罗希亚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手指在不觉间爬上了她的鬓边。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的理想有不少，比如让国家离人人平等的社会更进一步、让魔导科技在东凰进一步普及、魔剑的问题在我们这一代彻底解决，以及探究魔导术的本源究竟为何……总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但那些只是因想要帮别人实现愿望而产生的理想吧？你自己真正想要做的又是什么？”
“不是哦，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特蕾莎猛然意识到自己压根没必要紧张，立马出口反驳回去——她只是不习惯被别人审视，并非真的被对方戳中软肋。
“诚然，真正源于我本心的理想只有‘希望珍视之人能得到幸福’和‘探索魔导术的真正本源’这两个而已，但我并非无条件帮所有重视之人实现理想的许愿机。
我会把那么多愿望一并纳入我的理想之一是因为这些愿景在我看来都是闪闪发光的，且它们与我的本愿不冲突，我想要和你们一起见证它们能不能实现，仅此而已。”
特蕾莎的直球发言引得罗希亚脸上登时红一阵白一阵，在这份羞赧持续约几秒后，罗希亚意识到一个问题，兀自冷静了下来——特蕾莎希望得到幸福的珍视之人究竟是否包括她在内？
似乎是看穿了罗希亚的疑虑，特蕾莎立马补充道：“我希望能找到自己应走之路、收获属于自己幸福的人当然也包括你，不如说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的现在，我最想要看到能毫无顾虑地在太阳下展露笑容的人便是你。”
是了，特蕾莎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她总是会说一些迷惑性极强的发言，让人产生徒劳的期待，情不自禁地追随她，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但事实上，指望特蕾莎会回应自己的感情简直是天方夜谭——特蕾莎那么在乎亲友，如果知道二人的友情出现变质的话，她一定会十分困扰应该怎么回应，从而影响到自己的事业吧。
所以绝对不能产生期待，绝对不能因克制不了这份感情而做出错误的选择。
想到这里，罗希亚瘪瘪嘴，继续“审问”道：“那么你呢？在你所珍视之人都找到自己的道路以后，你又打算如何安排自己的路？”
特蕾莎从未想过会有人在乎她的理想和未来——即使是她在天秤团的友人，也大都只默认加入天秤团的人都应心怀同样的理想。
所以在特蕾莎的惯性思维中，会问她这种问题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特蕾莎开始拼命捕捉自己关于理想与未来的回忆，发现上一个问她这种问题的人还是罗希亚。
彼时罗希亚的目光还没有现在这么坚忍锐利，还只是一个初识扎斯提亚斯底层现状的少女而已。
在她们被艾蕾亚带着考察伏里登的乡镇情况结束时，罗希亚于繁星之夜将这一问题宣之于口。
当时，同样年少的特蕾莎望着满天繁星，自信满满地答道：“我希望有一天能像母亲大人一样，成为一名可以改变一国命运的首相，负起我应负的责任，让魔导科技进一步在群众中得到普及。”
自特蕾莎十五岁以来，突发事件一件接着一件，她没有余裕思考和自己有关的一切问题，只将视点放在宏观角度，致力于解决眼前接踵而至的难题。
她发现在不觉间，少年时期许下的愿望早已能够实现——虽然这对她而言已并非伟业，但也足以令人因阶段性任务的完成而感到满足。
于是，现在的特蕾莎不紧不慢地给出了新的答案：“现在啊……虽然依照现状来看，东凰还需要一个领头人，但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一个问题吗？
一旦坐上领头人的位置，我和群众的距离就会骤然变远，届时我将与人民完全隔绝，再也听不到她们的声音。虽然我还不清楚我该走什么样的路，但要让我在高层干一辈子，我也不太愿意呢。”
罗希亚听罢，脸上果不其然地现出遗憾与担忧的神色。
特蕾莎则眼珠一转，模仿罗希亚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到现在。”
罗希亚原本柔和下来的目光又变得尖锐：“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
“不多不少就一件。这毕竟是你的身世问题，我个人认为这是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一直想不到该怎么开口、该在何时开口，但现在我觉得：已经到了该坦白这件事的时候，就索性一并说了吧。”
罗希亚怎么也想不到，特蕾莎竟然还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隐瞒至今。
她本该感到震惊的，可不知为何，她发觉自己竟然对如此重要的事情毫无波动，反倒是“特蕾莎又欺瞒她”这一事实更让她感到愤怒。
而后，她开始对除了特蕾莎和人民群众以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也难以上心的自己感到恐惧。
这份复杂的情感驱使她爆发出了两声冷笑：“我还以为我只是一个因为被魔剑选中而被丢弃的‘灾厄之子’，幸得艾蕾亚大人怜悯才得以一朝入宫接受优秀的教育。”
“虽然我觉得没有人不会对深陷泥淖的白鸟心生怜爱，但母亲大人无论如何也要尽全力保下你的原因除了这一点以外，还有另一点：那就是她要履行一个和老友之间的约定。”
罗希亚有些费解地重复了一句：“约定？”
特蕾莎点了点头：“对，灵使长阿玛拉大人就是那个老友。她和我的母亲于少时初识，彼此又志同道合，自是无条件信任对方，所以即使母亲大人远在扎斯提亚斯，阿玛拉大人也仍然会写信将东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母亲大人，并和她讨论东凰的政局变化。
某一天，母亲大人收到了阿玛拉大人的一封求救信，上面写着求她帮忙救下自己年仅三岁的女儿。
在收到这封信后，母亲大人火速乘当时功能尚不完备的飞毯赶回丰城，并得知阿玛拉大人的女儿因为被魔剑提前选中而出现了外表异化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