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EAisa 于 2017-2-22 21:47 编辑

第一章 亡命之旅

奔跑着，奔跑着，不停的奔跑着。

变换的风景从两侧掠过，我却无暇去注视它们。虽然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残破的街道、地上等死的流浪者、逃窜的沟鼠还有遍地凌乱的垃圾。

奔跑着，奔跑着，不停的奔跑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已经连续不断的奔跑了一个小时，脚踝和小腿早就失去了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止活动，被迫停止奔跑。

但是在那之前，必须不停地奔跑。

不能停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不管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绝对绝对不能停下。停下就会死，停下就会失去性命，这种经验已经被无数次的铭刻在了大脑中，所以，跑快点，再跑快点，不可以放弃。

找到她了，在这里，快过来抓住她。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让人烦躁不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在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开始是穿着制服的看起来很正式的人物，到后来追逐着自己的就只是一些混混之流了，一样的难缠，但是现在的状况应该比以前要好吧，至少，他们不是那么专业。

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只知道，如果落到他们手里，就会没命。

多么简单的现实，太简单了，只要催促着我迈开双腿就行了。

稍微有在意过他们之间的对话。穿着制服的人对周围的混混们说，抓住的话就随你们处置之类的，完全不讲道理。究竟会被怎么处置吗？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本来自己……应该害怕吧。

自己身处的环境，自己正在遭遇的事态，自己可能迎来的末路。

无论哪一个，都是那么的让人害怕……应该是这样的吧，我本应该恐惧的发抖，缩在角落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应该是这样的吧。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对于一个17岁的，还在学校学习的少女来说，都太过于超现实了，但是它就是这么发生着，不给自己任何反应的机会，仅仅是把我拽进了这一股又一股的恐惧搅成的大锅里。

结果，慢慢的，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非要说的话，自己的恐惧感，自从父亲在我的眼前被杀死之后，就已经麻木了。脑海中剩下的念头就只有逃，逃，不明目的的逃，不知道该逃到哪里的逃。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了。

靠着饮用雨水和露水维持的生命，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原本整洁的校服，现在已经变得脏兮兮的，有些地方还被划破，或是被自己撕下来，用于包扎伤口。

但是，不管情况有多糟糕，自己都只能逃。

前面是丁字路口。本来在这种地方应该保持警惕，但是似乎大脑已经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啊啊，只想着往前冲，根本不会顾及身边发生的事。

“呜……！”

被刺中了。

从拐角转过来的追兵，他手里的弹簧刀，轻而易举的扎进了我的肩膀。

疼，好疼。先是冰冷的硬物塞入的感觉，而后是燃烧一样的，深入骨髓的刺痛。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奔跑，伤口却因为剧烈的活动而被撕开，疼，疼，疼到自己连痛苦的呻吟都无法发出，那烧断神经一般的感觉，让自己的眼前变得一片黑白。

疼，好疼。

但是，自己，还能继续奔跑。

还没有伤到腿部和脚部，只要这样，自己就还能跑。不能停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停下，停下就会送命。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我这样对自己说着，反反复复的暗示着自己，催促着僵硬的腿脚继续运动，带着自己虚弱不堪的身体往前进。

但是，越来越慢了。

头越来越晕，眼前的景色一点点的模糊着，甚至连周围什么时候变黑了，自己都完全没有察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进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没有任何印象的地方。

山洞……隧道？似乎是这样的地方，朦胧的意识只能做出这般初步的判断而已。两侧凹凸不平的岩壁上，魔力驱动的长明灯悬挂着，但是这些经久耐用的东西，似乎也有着相当的年头了，少数几个还能保持正常的亮度之外，其他的，六成左右的长明灯已经变得忽闪忽灭，不是光线暗淡，就是一副随时要熄灭的样子。

自己完全，不认识这样的地方。

为什么在这样破烂的街道里，会有这样的隧道？满是岩石，有着人工开挖的痕迹，但是自己却对这样的工程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什么？是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这里似乎比外面更好走一点，没有岔路，也不担心会被偷袭，但是……但是……这里通向哪里？

如果前面是一条单纯的死路，又该怎么办呢？

啊啊，身后已经可以模糊的听见，追击者从入口进来的声音。他们的脚步杂乱无章，似乎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批混混了……也是啊，他们只不过是为了佣金，或者是宣泄欲望吧，这样的一群人，很容易就会累了，可恶……他们人还真多啊……

双腿，好像在颤抖着。

如果没有麻木的话，大概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让自己无法在奔跑下去吧。但是，不能停，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停下脚步。肩上翻涌的鲜血似乎已经止住了，疼痛却没有任何消退，但是，不能停下，不能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停下脚步。

两旁的岩壁忽宽忽窄，让我模糊的思维无法判断，前方到底还有没有路，自己到底还能逃到什么时候。突然的，两侧的道路变宽了，虽然也无法再看见人工开凿的痕迹，无法看见支撑柱和长明灯，但是似乎，前面，是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宽广的空间。

啊啊，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

奔跑着，奔跑着，催促着自己僵硬的双腿，无视疲惫的奔跑着。

说不定自己腿上的肌腱已经被撕裂，说不定自己的体能已经到达了极限。

我，摔倒了。

不是被什么东西绊倒，而是，单纯的，倒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我也不打算反应过来。腿似乎真的已经动不了了……无所谓，无所谓了，就算腿没法动了，自己也必须，不能停下。用手肘和手臂的力量，尝试着拖动着自己的身体，往前爬行，爬行，往那开阔的前方不停的爬行。臂膀的剧烈运动又一次撕开了肩后的伤口，鲜血不住的流下，染红手臂，浸透胸前的衣服，渗入身下的土地中。疼的龇牙咧嘴，脑门上，脸上，冷汗不住的流下，一颗颗的滴在地上，眼前已经完全是黑白的一片了，然而，管不了那么多。

往前爬，往前爬，不能停下，不管多么的痛苦也不能停下。

想要活下去，不想死。

但是，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实如此的绝望。

为什么，眼前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洞穴，没有宽敞的空间，没有前进的道路，也没有可以容身躲藏的地方。宽敞的大道戛然而止，前方的只有一大片的塌方，碎石和泥沙堆成了山，看不到一点前进的方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痛苦的爬行着，往那堆塌方的上面。大腿似乎还是完好的，但是膝盖，小腿上的皮肤，与地面接触的部分，早就在摔倒的时候便已经被划破，一路拖行下来，留下的只有一条笔直的血痕。腿上已经无法传来痛苦了，但是手肘也已经破烂不堪，疼，和肩上的疼混在一起，让大脑一点点的模糊着。

爬行着，爬行着，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红痕。

我已经，我已经……

连绝望都，感觉不到了……

趴在碎石堆的上面，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跑不动了，爬不动了，没有说话的力气了，眼泪止不住的，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渗出，把眼前染成一片朦胧，没有力气了，连呜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好饿，好冷，好困。

好想，闭上眼睛。

啊啊，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埋在谁的怀里，爸爸的，妈妈的，好好的大哭一场，好想这么做。可是，做不到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大家，大家都……

死了。

啊啊，不要闭上眼睛，不要这么做，闭上眼睛的话，就再也睁不开了。

我，不想死，我还想活下去。

但是，做不到啊……意识一点点的，模糊着，消散着，没进黑色的海洋中。

指尖，能动的只剩下指尖了。

一点点的，轻轻地拨开指尖下的泥沙，用模糊的视野看着，那泥沙下面覆盖着的什么。啊啊，是什么东西呢，被塌方掩埋的，和自己躺在一起的东西……是什么呢？似乎是，透明的什么……透明的，但是散发着淡淡色彩的什么东西。那个颜色，好漂亮……七色的，淡淡的，就像是自己曾经，在暴雨之后看见的东西……彩虹。

真的好像彩虹啊，不过是透明的话，自己身下躺着的，是一颗大大的水晶吗？

稍微，有点，浪漫呢……

明明自己已经要死了……能感觉到血液在流失，被身下的沙土吸收，染红着地面。这让我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冷……一点点的变冷，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稍微有点，温暖呢……

真是，莫名其妙的温暖。

啊啊，能听见后方传来的，躁动的声音。追逐着自己的人们，他们大概已经来到这里了吧。没有抬起头的力气，没有查看的力气，自己所能做的，只有躺在这里，一点点的流血，一点点的虚弱下去……一点点的，死亡。

我的眼睑，一点点的垂下。不想闭上眼睛，还想再多看看，那彩虹一般的色彩，但是，好累了，已经好累了，已经撑不下去了。指尖，不甘心一般的，在那炫目的水晶上抚摸着……

我，再也撑不下去了。

我闭上了眼睛……请让我，永远的睡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