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标题
第四十四章 追忆的尽头
点亮了手中的照明棒,看着那熟悉的洞窟,熟悉的碎石和泥土,熟悉的挖掘的痕迹,艾尔莎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苦笑起来。如果认真地思考思考的话,之前自己那擅自御敌的行为,虽说没有受太重的伤但看起来很狼狈,即使如此就已经能让莉亚如此伤心了——虽说她是因为担心再牵连自己所以才伤心——但这次自己的擅自行动可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了,以至于一个人深入这样一个禁忌一般的遗迹……莉亚会怎么想呢?
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会责骂自己吗?不会吧——那么,会抱住自己吗?谁知道呢。
相比这种事情,还是先思考思考那张留言的事情吧。
那个字迹,自己是见过的……在哪呢?大约是在父亲的手中吧,书信来往的对象中的一位。是认识的人,而且是名气很大的人。他的名字是赫普尔,圣切尔莉安学院学生会会长,恩底弥翁王国首相,女王辅佐官,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无法揣摩的人,大炼金术师,艾尔莎决定把他的事情置之不理——也根本没法思考,情报只是单方面的而已。
这个遗迹中的确存在着什么极端不祥的东西,这种事情艾尔莎也能感觉得到,虽然和莉亚有着什么关系这一点完全没有意识到,但是从直觉上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情存在着……黑色的嫁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染黑了星辰的又是什么东西呢?那应当是涉及到了这遗迹曾经的曾经,还没有成为遗迹时候的事情。
莉亚口中莫名却忧伤的话语,赫普尔信中不明所以的警告。
这个世界上仿佛只有艾尔莎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却依然毫不在意的行动着。虽然这样的感觉很让人不爽,让人烦闷而无所适从,但艾尔莎又一次将这种感觉归结为无所谓的范畴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所谓,只要行动起来就好了。只要能将她,将莉亚找回来,其他的事情就都是无所谓了。
——会死?
赫普尔的信中充斥着这样否定的气氛,仿佛艾尔莎只要踏上这条不归路,要么是跌入死的深谷,要么是用余下的八成人生来完成苟活的行径,无论如何都无法称之为好结局。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无所谓。无所谓——如果没有莉亚的话,自己现在不过是一具没有任何意义的尸体而已吧?冰冷的,残破的,无用的,腐肉和碎骨组成的残渣。
——所以啊,所以,莉亚,不要再说什么我的生命的价值了。明明你才是赋予了我这价值的存在。即使让我将这价值返还于你,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无关于命运,也无关于其他的什么东西,没有什么在左右着我,我是出于自己的判断而做出了这自己的选择。
——我生命的价值是你所赋予的。我生命的价值为你而存在了。
/【——我的生命,因为遇见了你,而变得闪闪发亮。】
——一切都因为你的出现而变得可能,一切都因为你的出现而变得重新富有希望。
/【——剑不再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心头的阴霾开始驱散,我的剑尖也因为你的存在而闪耀。】
——我会找到你,我会再一次追上你,就像你告诉了我你全部的心意全部的想法一样,我也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我所想的全部。
/【——我会找到你,我会再一次追上你,虽然不知道你还能否听见,虽然不知道我还能否活着到达你的身边,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告诉你,对你说出那一次又一次都没能够说出的话语。】
一万两千年前的身影,一万两千年后的身影,交错着,重叠着。时间的虚影织成的泡沫上翻下涌,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的交叉,一次又一次的分离,相似的,完全一样的二人,做出了完全一样的选择,却又在那凝实的命运的红线的牵引下,一点一点的走向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然而谁也无法看到那另一个结局的模样,或许尽头的尽头也依然是徒劳无果的一片虚无,也许……
那也无所谓了。
不仅仅是艾尔莎,这样想着的人还有很多很多。还存在着的,已经消失了的,如同河床上的泥沙一样数不胜数的前行者,唯一的目标便仅仅是将这个结局从那无底的绝望中拉上来,仅此而已。
艾尔莎并不知道,艾尔莎也根本不关心这种事情。取出随身携带的钩爪和绳索,套上,系紧,而后用力地抛出,使其牢牢固定在对岸的岩石上。艾尔莎奋力一蹬,从那宽阔的地下暗河上方荡到了对岸。莉亚不在身边,没法用那方便的念动力一下做到这种事,只能用人类发明的工具来完成——虽然也不差,相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总觉得有些难以言说的寂寞。
顺着天然形成的回廊,向着洞穴的下方,不知深浅的最底层前进。岩壁上、石柱上、石笋上,散发着点点荧光的蓝色苔藓,正如自己曾经所见过的那般,如同粒粒星辰悬挂着,仿佛在为自己降下清冷的祝福。在这里,莉亚曾经说出了想带着艾尔莎一起去看星海的话——身为龙的她,在星辰之间翱翔是一种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坡度一点点的变小,最后成为了完全的平地。白色的花开放着,在无风中摇晃着,恭迎艾尔莎的到来。黑色的花,还有夹杂其中的石蒜花则没有这样的兴趣,它们仅仅是静静的绽开,散发出无味而无人品赏的香。黑色的格雷姆的残骸,如同寻常的废铁一般倾倒着,和它曾经使役的冒险者的骸骨一起。那不知道被什么驱使着的格雷姆,正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一般,腐朽的异常迅速,铁锈已经爬满了它的身形它的剑,只是轻微的触碰,便让其散成了一地的碎屑。在这个地方,莉亚曾经毫无顾忌的行使着她的威能,她娇小的身影看上去无所畏惧而无所摧毁——现在想起来,她是想要给艾尔莎一种安心的感觉吧。
走过被掀开的诅咒的门,双眼瞟过那些正在一一实现的诅咒的浮雕,向着不知会延伸到何处的阶梯迈开步子。无止境的向下延伸的阶梯,沿着不知高度的塔弯曲盘旋的建筑着,能够看到的部分只有这照明棒范围内的小小一截,被淡淡的红雾纠缠着。前面和后面都是无法看穿的黑暗,正如同艾尔莎的人生,前方是朦胧不清的未来,后方则是无法触及的过去。
废弃的机械、一触即碎的书本和魔法物品、散乱着等待着谁的归来的一切。第一次探索这里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艾尔莎、莉亚、莉莉丝和克里斯蒂,四个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踏进了这个被绝望的诅咒纠缠的世界,没有犹豫,没有畏惧。沿着自己曾经的脚印再走一遍,沿着莉亚走过的脚印再走一遍。看着墙上那些原本是刻痕,如今是血字的那一行行古语,看着那些重复着再来一次的渴望的话语,扭曲而疯狂的一切——
“我爱你”
伴随着那短暂的宁静涌上胸头的,是无尽的痛苦和酸楚。悲哀、叹息,仿佛凝聚成了实质的泪滴,一颗颗的砸在艾尔莎的心房上,随着心脏的鼓动跃起、滑落。明明饱含在这句话中的,是那样让人感觉到了温暖和安心的,名为眷恋的爱意,在艾尔莎的眼中,却是那样的让人感到了痛苦和伤感。心脏仿佛被挖成了一个心形的空腔,怅然若失的感觉,凝聚成了虚无的心脏,在那空腔中徒劳的跳动着。
推开了门。
如果说塔里是绝对安全的避难所的话,那么以这扇门作为分界线,只要踏出一脚,便会进入到那个注满了危险的地狱一般的世界。寂静无声的血色的炼狱,就这样在艾尔莎的眼前绽开着。然而,无论是血色的天穹还是漆黑的日轮,无论是巡逻的格雷姆还是同类相食的活尸,全都无法吸引住艾尔莎的视线。从这个城市的最高点向着城中眺望,很容易就能看到。
看到艾尔莎正在紧盯着的东西。
看着那个,在这片地狱一般的世界中肆无忌惮的展示着身形,毫无隐瞒的她。
莉亚。一袭纯黑的,是名为莉亚·拉法尔的原初之龙。
黑色的头纱无风自动,紧缚的抹胸勾勒着躯干的曲线,拖着宽大而长的裙摆。手臂被丝绸的长手套裹紧,无袜,那优美的玉足仅仅被水晶的高跟鞋套住,脚踝上系着有锁的丝带。锁——无论哪里,都能看到的,暗红的锁,颈上的丝带上了锁,手腕上了锁,胸前上了锁,脚踝上了锁。锁链——深红的锁链不知缠绕在哪里,仅能看见它们拖延出来的末端,只能通过那清脆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判断出它们对莉亚的束缚。
不厌其烦的装饰着繁缛的蕾丝边,不厌其烦的在裙上衣上手套上水晶鞋上装饰以图案——难以言喻的图案,没有繁花,只有勾勒着灾厄与死亡的一幕幕场景,被以极近精美的方式绣在莉亚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她的眼睛被暗色的金线绣制的布条纠缠着,她的表情空洞而迷茫,却无比适合她现在的这一身。黑色的嫁衣,不知是要许配给谁而准备的嫁衣,最后能得出的结论是,她将嫁给空虚,嫁给自己内心的空洞。
那是诅咒的实体。
诅咒是无形之物,是只能徘徊在口头的东西,也是只能用朦胧的意识感知到的现象,此时此刻,艾尔莎却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诅咒的实体应有的形状。就如同现在的莉亚这样。
她失神了。
那是诅咒的实体,是不正常的状态。艾尔莎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现在的莉亚看起来,那样的美丽。难以抑制的冲动,超自然的冲动让她抬起了手,伸开指间。
如果她知道莉亚经历了什么,也就不会被如此的迷惑了吧。流着泪,一个人寂寞的缩在墙角,却被自己的影子纠缠着,那漆黑的纹章背叛了她,化作另一个她的身影,紧紧地拥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边诉说着残忍无比的真相,诉说着恶毒、悲哀、痛苦、愤怒、空虚的诅咒的华语,一点又一点的融进她的身体,一点又一点的化作她的嫁衣——在这个世界里,在那影的“一方世界”中,莉亚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艾尔莎不知道这一切,却依然摆脱了那份超然的迷惑。
因为她的直觉。对于危险无比敏锐的直觉。
眼神变得清晰起来,抽回手,偏开脑袋,偏开自己的整个身体,奋力驱动着已经开始发僵的膝盖,让自己的身体卖力的朝着一侧闪去。闪过了——那毫无征兆的黑芒,几乎是擦着艾尔莎的身体,直奔向猩红的苍穹,只要艾尔莎在慢上半拍,她现在就已经是被蒸发了半个身体的尸体了。即使如此,她的肩头还是留下了一大块血肉模糊的烧灼伤。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脑髓,艾尔莎的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一点也不像是普通的烧伤能够赋予的——阴毒的诅咒附着在其中,如同针刺一般反复的折磨着艾尔莎的神经,想逼迫她发出甜美的惨叫。
艾尔莎到底是一个不会惨叫的人,她狠狠地咬着牙,一直咬到牙龈都渗出淋漓的鲜血。
艾尔莎迈开了步子,她开始了狂奔。
如果正面的用力量对决无法取胜的话,那么就用速度来解决问题——她一直坚信着这一点。奔跑着,靴底不停地与地面碰撞着,跨越过长桥,跨越过阶梯,从碎石密布的地面上踏过,踩着这帝国的残骸前进。一发,两发,三发,漆黑的光芒没有任何懈怠的意思,每一次都是贴着死线从艾尔莎的身旁擦过,熔接地面,烧穿建筑,将活尸和真菌团化作漫天飞舞的碳屑。每一次都能堪堪闪过而不至于死亡,每一次却都会在身上留下痛的几近发疯的伤。眼前的世界几乎已经被染成了黑白两色,艾尔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跪倒在地上,努力地支撑着地面,拼尽全力的呼吸着——致死量的疼痛几乎要让她的心肺停止了。
那身披黑色花嫁的身影,一直没有正眼看过她。
黑色的光柱,一发接着一发,与其说是一种防卫,不如说是出于无意识的玩弄:只要艾尔莎接近一点,便放出一发来折磨她的肉体。或许连堪堪闪过都是被刻意放水的结果,玩弄猎物的猎手,一向不喜欢猎物死的太快。
黑色的影子,不知道恋意是什么样的东西。只有恨,毁灭的欲望,诅咒。对这个世界也是一样,对这个国家也是一样,对这个皇都和皇都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是一样,对于艾尔莎亦是如此——用黑色的光芒赐予洗礼,这便是影子的爱了。
艾尔莎无法认同。
无法接近,却不想在这里结束——“曾经触碰过那最耀眼的星辰的,仅有你,尚显脆弱的一人。星辰需要被摘下,只要经由纯净者的触碰,那纯净的恋心自然能驱散憎恨和诅咒交织的回忆的阴霾,撕碎那黑色的嫁衣”……那个以谋略和布局著称的恩底弥翁首相,在他的信中的确是这么说的,所以总有办法。
“然而冒险者艾尔莎尚不具有触及星辰的能力。思考再三,仅能出此下策”
就算是下策,在这种时候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从怀中掏出了那么金色的沙漏,用粗暴的方法,从上面拆下那小小的水晶瓶。无比美丽的,宛如液态的红宝石一样流动着的液体,记得那位首相是这样称呼它的,“贤者之石”。直接口服便等于签订了毫无划算可言的契约,将余下的八成寿命作为代价支付,换取一时的极致的身体机能,他是这么说的。艾尔莎至今也没有打算信任那个名为赫普尔的男人,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居心,自然也不知道手中之物的真伪,不过艾尔莎把这种不信任也归结为了无所谓的行列。就算这些都是伪物,她也想不出第二个可以接近莉亚的机会——就算它是假货,姑且也当真品来使用吧。
饮下那宛如鲜血般的液体。契约,于此宣告成立。
寿命的流逝,明明是无法感觉到的东西,却如同白纸黑字的条文一般,牢牢铭刻在了艾尔莎的脑中。身体的改变则是显而易见的,在疼痛消失的同时,她曲起了腿,狠狠地蹬向地面。宛如炸药爆炸的巨响,在原地响起,在脚下坚实的大地被冲击力摧毁的瞬间,艾尔莎的身影已经一跃而去——跨越了冲击波,跨越了声音,踩在自己的脚步上,一下又一下的加速。
这个身体所能迎来的最高的顶点,便在现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光之内。
那披着黑色嫁衣的身影,总算愿意昂起首来,用那空洞的表情,看着这“影”所不认识的她——用漆黑的爆炎、漆黑的射线作为送给她的不敬的回礼。
被一一闪过了。
不仅是身体机能,连大脑的反应都被一时间提升到了极致,那些为了玩弄渺小的猎物而诞生的攻击,自然无法对艾尔莎构成任何的威胁。没有任何奇迹的资质的艾尔莎,如今单单凭借着跨越至极限的体能,在半空中翱翔者——踩着自己的脚印,踏在空气中穿梭着——闪过一道又一道越来越密集的漆黑的高热,她的身影越来越接近那漆黑的花嫁。
伸出手,很快,就能碰到了。
——不会让你接触到的。
黑色的影子吟诵着,送葬的曲目。
——她是只属于我,是只属于绝望的东西,怎么会让你用名为恋的污秽来触碰?一万两千年的悲哀,一万两千年的愤怒,一万两千年的诅咒,永远无法达成的心愿,永远无法再见的恋人,永远无法摆脱的永远持续下去的永世轮回——这般美好的东西,怎么会让你破坏?绝对,绝对,不能让你再接近我的诞生者一步了。
漆黑的影,无声的宣言着。没有声音,所以取而代之的表现形式,便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暴力。被影子的嫁衣包裹着,没有了能量之忧的莉亚,她的指尖凝聚着漆黑的日轮。恒星的高热膨胀着,要将飞蛾扑火般的艾尔莎蒸发。
莉亚的指尖,颤抖着。艾尔莎的身影,无法停下。
莉亚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身体被夺取,命运的线也被遮断——即使如此,她仍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颤抖着,却无济于事,死的结局很快便会降临了。
“我的罪责,终结于此。”
被肮脏的灰黑色紧紧纠缠着,明明是能量,却凝实的如同物质的——是箭。带着尾羽的箭,在艾尔莎之前便迎在了那漆黑的日轮上。已经将要绽开的凶星,如同虚幻的泡沫,一点点的崩溃、消散,与那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箭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为无形。
在那皇宫的顶上,女性的魔将转过身去,不再看向艾尔莎的方向——她和她的弓,正一点点的消散着,变成蝴蝶般四散的灰黑色破片。然而,如果她有表情的话,那上面印满的,只有名为解脱的笑容而已。
距离已经极近了,指尖,已经印在了莉亚的身上,因在那胸口的锁上了。
那黑色的花嫁,正如赫普尔——不,正如艾尔莎所期待的一样,已经开始化形成了紫黑色的蝴蝶,一点点的回归这诅咒的世界了。看着莉亚眼上纠缠着的丝带粉碎着,露出下面逐渐由空洞变得清澈的眼神,艾尔莎终于感到了久违的安心——看起来,马上就要成功了。
看起来是这样,但艾尔莎一点也不觉得是这样。
死亡的威胁,比任何时候都要临近。不,并非是临近,而是已经降临了,死神的羽翼已经笼罩在了自己的头上了。
艾尔莎温柔的拥抱住了莉亚。拥抱着那个已经褪去了黑色的花嫁,穿回了一身可爱而纯净的白色连衣裙的莉亚。明明分别的并不长久,不过两天不到而已,艾尔莎的眼中却已经留下了两行清泪。宛如她和莉亚这段难熬的分别期一般漫长的,许久不见的眼泪。
因为终于找到她了。
因为,自己似乎再也没法说些什么了。
自己的心意真的还能传达到吗?艾尔莎觉得,大概不能吧。
“太好了……”
艾尔莎喃喃自语着。
“原谅我的任性哦,我的主人……抱紧我……”
漆黑的万剑,像是滑稽的虚影一般,将她的身体刺穿——却又不像是此前一般的温柔。无比残忍,无比憎恶的,漆黑的剑撕扯、啃噬着艾尔莎的血肉。
——不要离开我。/【再见,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