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标题

第四章 失落的你

我不由得，再一次，为她的常识缺乏而感到震惊。但总之，之前提到的那几个称呼里，随便选一个就能解决问题吗，这样的话真是太容易解决了。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到底没有弄明白……

“最后一个问题哦，小莉亚。”

“最后一个了？汝说最后一个了？”

她似乎对这个说法有点不满的样子，用两只手往我的脸上两侧轻轻一拍，像是捏住了我的脸一样，接着弯下腰来，脸对脸的瞪着我。

“啊、不，不是最后一个，虽然问题还有很多，但是现在就先问这么多就可以了。”

“嗯，嗯。”

她这才像是满意了一样，重新把腰直起来，当真是如同好哄又可爱的孩子。

“嗯……这里是什么地方呢，该怎么出去呢？”

从一开始就一直很在意了，这个房间。只有一片白色的这个世界里，存在的东西实在是少的可怜，除了自己和这个名为莉亚的少女之外，就只有一张床、一套床垫床单和被子，除此之外就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哦，还有刚刚才被变出来的一套连衣裙。没有门，没有窗户，但是却有四面白色的墙壁，天花板上没有纹路，只是一块纯白色的，反着光的，让自己看着自己裸体的恶趣味板子。完全不知道是如何进来的，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出去，莫名其妙的白色房间，让人想起奇怪的密室逃脱游戏。

“嗯，汝不知道吗？”

她眯起了眼睛，嘴角挂起了捉弄的微笑。

“毕竟汝只是普通人类嘛，不知道这种事情也很正常。”

嗯……她说的没错，虽然这个世界上的知识自己也明白不少，但是自己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无家可归的17岁少女，最多再加上一个普通的冒险者，或者再加上个不普通的冒险者的普通女儿之类的身份，不知道的事情还非常的多。

“听好了哦，这里是妾身的世界。这里是妾身用意志从世界上剥离出来的小世界，是只属于妾身，现在也属于你的世界。”

我愕然的看着这个，跨坐在自己肚子上的，一丝不挂的少女。

自己能听懂她说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能理解它们中所包含的所有意思，但是……但是，不可理喻。用现代的技术可以很轻松的制造出个人空间，一般被用于储存物品，可是别说制造出可以让人进入的小世界了，用自己的意志……从世界上剥离的……小世界？

听起来是多么的荒谬，简直像是小时候床头听来的神话。

“……汝，不相信吗？”

她没有看着我的眼睛。她那红宝石般的双瞳，注视在我的胸部、我的腰腹、我身后的被子上，唯独没有再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的话，我的确是有些不相信的，但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失落。

为什么呢，只是因为觉得不被我信任了吗？由此能够看出她对我的重视……我真的值得被这样重视吗？

苦笑在心里洋溢着。大罪之人，无助者，身陷阴谋之涡者，我这样的人只能招来灾祸而已。

即使如此……也不想和她分开。想要被她照顾？想要照顾她？想要她的帮助？想要帮助她？无所谓了，目的什么的无所谓了。

我的大脑，不受我控制的为我自己立下决定。不愿她悲伤的决定，亦是不想分离的决定。

就如同一根红线，绑在我与她的小指上，那是看不见而又斩不断的“命运”——

——回过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红线之类的东西，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相对的，思绪在大脑中重新铺开。

这个孩子救了自己。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虽然她似乎很喜欢装作大人的样子，虽然她烧掉了我的衣服，虽然她会杀人，虽然她夺走了自己的初吻……但是果然，只是因为救命之恩，自己也不希望她伤心，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伤心。

即使我已经，不信任过那么多人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点也不平凡的孩子，让人没法产生那种不信任的感觉。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感觉到真挚。

“不，不会哟，我的公主。”

我抬起手来，抬起自己的臂膀。我的手伸到了她的腋下，轻轻的一用力，就把这个小孩子一样的莉亚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仔细想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主动地触碰她吧，她会因为我的失礼举动而生气吗？不知道，随便怎么样吧，虽然我是觉得她大概不会因此而生气。反正对我来说，怎么样也不会比死更糟糕了不是吗，只要不是身死就无所谓，既然如此的话，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试着帮助莉亚，即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17岁少女。

“我相信你说的话，每一句都相信。”

“……”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更紧的贴着我的身体，让肌肤之间相互接触着。

过了一会，才说着：“……汝，太得意忘形了哦。”

“啊，抱歉，我这就松……”

“别放手，妾身命令汝，别放开手。”

我吓了一跳。原本打算松开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拥的更紧了一点，就像她的话带有号令的作用一般。她的肌肤，摸起来真是光滑，比自己所能想象的那些高档衣料都更为顺手，就算让我放开手，大概也会因为贪恋而犹豫吧。只不过，稍微有点凉，她的身体。

所以我拉上了被子，把她的身体也一起盖住。

“汝还挺懂伺候妾身的方法的嘛。”

伏在我的怀里，她又沉默了一会。

“……妾身现在，比以前差太多了。”

她之前语气中所蕴含的那些，自信也好，高贵也好，傲慢也好，现在都显得有些黯淡。我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一直都是爸爸妈妈安慰着我而已……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这种时候，感觉静静的听着比较好。我没有说话，只是不熟练的，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这样就可以了吗？不知道……但是我愿意尝试一下。

“虽然还保留着一些力量，但是能感觉得到，妾身现在的实力，比起以前的时候，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大概会一点点的恢复吧……可妾身现在，的确是最虚弱的时候了。”

她把脸贴在我的身上。

“……虽然不是很想说，但是……”

“嗯？”

她犹豫的语气里，让我听出了什么不妙的成分。那又如何，我普普通通的17岁少女用无所谓的态度立下的决意，可没那么好动摇。

“……妾身，想让汝一直侍奉在妾身身边，这样的想法对你来说无所谓吗？提出契约的内容时，汝虽然一开始有所惊讶，后来也没有露出过排斥的样子，为什么？”

这么一想，似乎的确是这样的。

我一开始的确很惊讶，为什么世界上会存在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别人当成侍从。但是后来想了想，这样的事情别人可能难以接受吧，对自己来说，却是完全的无所谓了。对于自己这样的人来说，这反倒是一种归宿吧。

“完全不介意哦，我的公主。”

她的身体好像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明明和妾身在一起的话，汝也会被卷入麻烦中，妾身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能力，现在只会成为妾身麻烦的来源而已，对汝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她在关心着自己吗？这个看上去很自傲的大小姐，其实是个好孩子吗？

虽然刚刚很霸道的样子，但是现在的话，戳到了心里伤心处的她，真的只是个好孩子。

“这样也没关系吗？妾身这样擅自定下的决定，对汝来说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哦，我的公主。”

我微笑了起来。

麻烦也好，危机也好……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啊啊，莉亚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一直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以为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17岁少女吧。但是普普通通的17岁少女，又怎么会沦落到被一群人追杀，别说财物与贞洁，就连性命都保不住呢。无所谓啦，麻烦也好危机也好，对自己来说，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了。

倒不如说，这样反而让自己有了个照应。这也就是我的私心了吧。

“唔，汝还真是听不进话呢……”

她挣扎着，从我的怀里爬了起来，被子顺着她长长的金发滑落，她把手撑在我的胸膛上，用红宝石一样的双瞳凝望着我。

“妾身与汝缔结了血的契约，所以汝的命运与妾身的命运同在。”

她放开了手，而后，把手撑在我脸庞的两侧，撑在床单上。她俯下身来，让脸侧的金发垂在我的身边，她把脸贴了上来。她之前的那份柔弱消失了，她的脸上又取回了原本的高傲与自信，她看着我，就像是她把我推倒在了床上一样。

“但是，汝与妾身并非是平等的，听好了。汝的性命属于妾身，汝的一切属于妾身，汝乃妾身唯一之侍从，所以，听好了……只要妾身的性命还在，汝便不许死去，这是命令，是不可违背的旨意，听明白了吗？”

她的语气那么强硬，就像是在胁迫着我。但是她话语的内容，却又那么的温柔。

我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命令来。我只能惊讶的看着她，而后，表情一点点的化开，最后变成了微笑，我回忆起了之前那长久而甜蜜的一吻，我对她的命令宣誓。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她就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放开了手，软下身子，躺在了我的身边，侧着身，凝视着我。我原本也想侧过身去与她对视，却被她命令着，维持现在的姿势。

“汝可是妾身的第一个仆人哦。”

这样的说法可真是让人惊讶。

“小莉亚之前都没有仆人的吗？那更衣、梳头之类的事情难道都是自己做的？”

她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

“不，不是这样的。只有与妾身缔结了契约的存在，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妾身的仆人。那些妾身无法信任的存在，根本不会有缔结契约的机会……他们不是谁也不在吗。”

听到这样的说法，稍微有点高兴。

“汝别得意忘形了，妾身可不是在夸汝。”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许的不满。

“……还有啊，把之前妾身的失态全部忘掉，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哎？我听到她这样的说法，不由得惊讶着，看着她的面庞。她没有退怯，似乎这个决定是认真做下的。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是希望保持自己的威严，让自己在我心中的形象不会垮塌吗？应该是这么个意思吧，我只能点了点头。

“遵命，小莉亚。”

听起来有点滑稽，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没对我的这个称呼表露出什么不满。

接着，又指了指我脸旁的那件衣服，叠好的连衣裙。

“汝，将那件衣服穿上。”

“嗯？”

“没有听明白吗？”

“不，不存在这种事情……只是，为什么。”

她反而才像是提出问题的一方，露出了不明白的表情。

“接下来要回到原来的世界，汝打算保持裸体吗？”

而后我才明白，维持这个小世界的存在，的确是要消耗她的体力的。不敢怠慢，我用我一生中最快的速度，打算套上那件连衣裙……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呃，那个，公主殿下。”

“嗯？汝有什么问题吗？”

“内衣和鞋袜……都没有吗？”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用红宝石般的瞳仁扫视着我的脸上，就像是我的嘴角粘着饭粒。

“那是什么？”

……我再一次，深深的，被她完全没有的常识打击到了。

“小、小莉亚应该见过的吧，就是那个，我那一身破布下面的，戴在胸上的白色的和穿在腿间的白色的，那个就是内衣啦。”

“是那种东西吗。”

她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理解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变出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也可以。

“鞋袜就是之前穿在脚上的……”

“嗯，原来如此。”

她又一次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之前穿着的是白靴子和黑色的过膝袜，看起来和这身连衣裙一点都不匹配……但是无所谓吧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总之，既然我已经介绍完了，那我的莉亚公主请快一点把我的新衣服变出来，拜托你了。

谁知道，她似乎不想让事情这么顺利。

她歪着脑袋，坐在我的肚子上，嘴角挂出了月牙一样，戏弄的笑容。

“汝的愿望，需要代价来实现哦。”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难不成，她其实在为之前的失态而生气吗？那也不至于把火撒到我的头上吧。

“……请问是什么样的代价呢，公主殿下。”

我忍耐着不让嘴角抽搐起来，用尽量谦和的语气问道。

“带妾身去人类的世界。”

“就这样？”

“就这样。”

她收起了那个笑容，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我原本以为，她像是一个未经风霜的大小姐一样，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绝对不会有认真严肃起来的样子，但是刚刚的那个瞬间，我的确看到了她眉目间划过的严肃之情。虽然那个神情转瞬即逝，却却依然被我捕捉在了眼里。

说来惭愧，这样的技术，是在我捕捉别人眉间的杀意的时候掌握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在意城市生活，也不想知道她是人类之外的什么种族，更何况，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允许我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嘛，本来，我也就是一个为了活命，为了保全自己能接受大部分现状的人，为了一套衣服答应这么个小小的请求，大概也不算过分吧？

“没问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