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标题

第七章 英格拉姆酒店的第一夜

她没有介意我的不作答。拦车，上车，开到目的地，我很高兴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态度，完全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毕竟高级酒店的话，这个地方根本就只有一家而已，三十层的大型酒店“英格拉姆”，大厅的装潢华丽但是缺乏新意，除了中央摆设的巨大紫水晶洞之外，没有任何特别抢眼的地方。

我从来没有入住过这里，但是依然觉得这里让人缺乏兴趣。

提交身份证明，从服务员的手中接过房卡，我订的是位于12层的中等套房。

虽然乘坐的是观光电梯，可是我根本不理解这种东西存在的价值，完全不理解这个城市有什么值得“观光”的东西。

“汝的嘴角，一直挂着嘲讽的笑意。”

莉亚似乎又来了兴趣。

的确，能在落地玻璃的反光中确认到这一点，我的嘴角的确在微不可查的翘起。一边翘起，是完完全全的冷笑。这次我不打算回避回答，这种事情说一说也没什么，只要对象是莉亚的话。

“啊啊，我很讨厌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也不例外。当然现在最讨厌的是入住的酒店。”

“是吗。”

我看着玻璃中反射的另一个我，看着她的表情逐渐变冷，收回了嘴角挂着的那一抹冷笑，变回了原来那个艾尔莎。就是原本那个，只存在营业性的笑容和一脸平淡的，冷漠的艾尔莎。我不打算接着回答，我的公主殿下也没有打算继续提问，即使她的兴趣似乎没有减少。电梯里陷入了沉默，直到提示音的响起。

我怀疑她在不高兴。或许她希望我更主动一点的诉说些什么？

12层，很快就到达了。

刷卡，打开1203号房间的金属门，我在想着里面的布局。从来没有住过这种价格的宾馆，至少也是快捷宾馆价格的20倍的套房，我很好奇里面究竟长什么样子。将房卡插进卡槽，打开灯后……只能说，虽然没有失望，但是也根本没有惊喜。

“啊，无所谓”，正如我一直所说的那样，整个房间给我的感觉，就是充斥着一股无所谓的气息。

精致的绒地毯、水晶吊灯、宽大的茶几和能够六人一起坐下的大沙发，大屏的液晶电视。客厅中布置着的这些东西，似乎没什么能够引起我特别感慨的。有茶壶，用于烧热水，边上放着每天会自动补充的红茶包和咖啡粉。有小冰箱，拉开之后能看见饮料和食物，会在取走之后自动把价格加进房间的费用里，里头的不过是普通的罐装食品和汽水、果汁而已。乏味，充满了乏味的感觉，似乎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对这里有着什么期待。

莫名的郁闷感。

卧室也是老套的布置，双人床、两侧的床头柜和床头灯，还有床对面的大电视。比起普通酒店唯一的不同，无非是多出来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一本酒店指南，介绍着酒店内的各项服务，对我而言除了订餐就完全没有任何价值。烦躁，总觉得这样实在是对不起我的期望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歇脚的莉亚，我又绕着房间环顾了一圈，最后确定。

这个酒店，似乎真的只有“一间房有两个卫生间”这种事，不在我的意料之内。

“汝很焦虑呢，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我不否认焦虑的事情。”

听见她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由得感觉，她完全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没道理，她并没有意义隐藏读心的能力，难道是我这个人实在太好懂了吗？不，一定不是这样的。我最后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于她超自然的灵光。

不过，其实也不坏，无所谓。

但是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夺走了我初吻的莉亚，似乎真的能给我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变化。这种事情，虽然无所谓，可是还是会让我感到些许的欣喜。

“汝有什么不愿意与妾身倾诉的吗？”

“没有那回事。”

她似乎也这么觉得。虽然我的确并不觉得自己有趣，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普通的17岁少女，我觉得除了热爱女子高中生的嫖客外，没有任何人会对我产生兴趣。无趣，无聊，我希望听到的是这样的评价，至少现在是如此没错，如果我能被评为一个无聊的人的话，说不定活下来的几率就会变得更高……也不一定？追杀着我的那些人，似乎不是因为“对方很无聊”就会选择“原路折返”的人，即使我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灭我家门，也差不多能猜出这一点来。

摇了摇头，我决定还是和她说一下吧，关于我的不满。

“酒店这种地方，不比路边开设的‘冒险者快捷旅店’好，甚至还有逊色。”

“嗯嗯。”

莉亚看着我的脸，饶有兴致似的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下去：“快捷旅店的环境不比这里好，却有专门为旅客准备的大堂，能与各地所来的其他人一边用餐一边交流情报。没有过高的楼层，客房易满，却又因此不至于亡于坠落。”

我打量着门厅，抚摸墙壁，大概估测隔音效果。

“也不会有遇上趣事的机会，例如走廊传来的呼救、窗外飞身而入的刺客……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即使这样宽慰自己，心里也隐有不甘。

莉亚不做言语，只是沉默了片刻后，才重新开口。

“明天有什么样的日程安排吗？”

“我打算去一趟冒险者酒吧，如果找不到想要一起行动的人的话，就重新去调查之前那个山洞。”

“汝还想再回到那里一次？”

我坐到了她的身边，倚在沙发靠垫上，仰起头，保持着一贯的表情。

“感觉有回去一趟的必要。”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的真好。别的事情的原因，我基本上都能回答的上来，唯独这个，就算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自己的现任上司，把自己称为下仆的人，明明早上还是幼稚与成熟混搭，现在却又显现出了几分神秘的人——或许不是人——的莉亚，今天一天内问了自己很多个为什么。

我歪过头，看着她，嘴角挂起了笑容。

我的眼神却好像没有笑起来。

“因为直觉啊。”

我没有说谎，她也一定看得出来我没有说谎。

我正打算再接着说些什么，说些普通的17岁少女应该说的话题，彰显着自己的普通本质，却没能说出口。在后脑勺触及到柔软的质感的同时，视野向上升，向上飘去，一直到能直直的看见这间房间的天花板为止。我倒下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而后我又看见了她的脸，看见了那如同雕琢到了完美的人偶一般的，她美丽而可爱的容颜。

她俯视着我，用她红宝石一般的双瞳。

她毫不顾忌的侧坐在我的肚子上，完全没有在意这样会不会让我难受。她翘起腿，一如刚见面时坐在我背上的姿势，她的眼中，此时写满了谜一样的戏谑，又让她的面孔平添了几分魅力。

我不由自主的把眼神偏向一旁，不敢与她对视。

她的面容和眼神，都让人的体温不由的升高。

“汝太得意忘形了哦。”

这个时候的她，是没有一丝幼稚气息的存在，让人感觉和之前的莉亚判若两人。

我的嘴角，我的眼中，完完全全的挂起了营业式的笑容。完美，没有任何人会对着生气的笑容，可以打发一切误会和暴力的笑容，然而这个笑容，似乎在今天迎来了保质期的尽头。这个笑容对谁都多少有点用，对莉亚似乎是一点用也没有，反而还有几分惹她不开心的风险。

她从我的身上站了起来，转头看着我，而后对我的身体，不知为何完全动弹不得的身体招了招手。我浮了起来，保持着完美的平衡性从原处浮了起来，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这是什么玩意，念动力？还是魔法？我完全不了解，但总之是一个似乎很不妙的状况。

“接下来还有更不妙的。”

……我再一次说服自己，她真的不会读心。

但是更不妙的情况到底是指什么情况？虽然试图挣扎，手和脚却像是麻痹了一样根本动不了，唯一能动的东西只有自己的脑袋，然而能动脑袋到底有什么用。

我只得看着自己如何被浮到半空，如何横跨半个客厅，然后看见客厅的灯光自动熄灭，接着看着自己被抬进卧室里，扔到床上。

我歪着头看着她，看着她如何轻轻的拍了拍手。

然后我的衣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了。我差点忘记了，自己穿着的一身东西，从文胸到内裤，从风衣到靴子，全部都是她，莉亚·拉法尔的惠赠这一事实。既然她能让衣服凭空出现，自然也能让衣服凭空消失，这样的事情在之前并不被作为常识认知，不过在现在已经变成了我常识的一部分。

……这些都无所谓，重点在于，我全裸了。

我只能从有限的视角认识到这一点。勉强的抬起脖子，看见自己大小恰到好处的胸部，确认了“我现在一丝不挂”的事实。问题不在这里，我对在莉亚这样的孩子面前全裸这种事情，心里并不具备羞耻的感觉，问题在于，现在是初春的天气，室内的空调已经被她亲手关上了。我恶意的揣测着，她会不会打算就这么一点点把我冻僵，然后拆掉，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又该如何才能生存下去，这样云云。

这次真的只是我想多了而已，我重新转过头，发现她已经两手搭在自己的连衣裙上，轻抓着领口，慢慢的往外拉开。那条由白布变成的连衣裙，现在重新在她的手中还原成一匹白布。她就像是可以让我观察，让我仔细的注视她如何脱衣一般，抓着白布的两头，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朝着两侧拉开。我本想把脸转到另一侧，看着窗外的夜景，没想到这次连脖子也无法动弹了……的确，我对于同性脱去衣服的场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想，但是这并不代表着……

我对于，眼前的这个人，莉亚·拉法尔，我对于这个夺走了我初吻的家伙，如同挑衅一般慢慢褪去自己衣服的场景，没有什么奇怪的感想。

我的目光，在我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居然在一点点的升温。

我被迫的，同时也有一半是自愿的注视着，看着她一点点露出的锁骨、尚未发育的胸部、光滑而平坦的小腹，看着她完美的腰部曲线，如果再往下的话就是……

我想闭上眼睛，保证自己普通17岁少女的清誉，但是此刻居然连眼睑都被冻结住了。我完全被迫的将视线投向了难以言说的部分，再向下滑去，贴着她大腿的曲线滑过，于膝盖上短暂的停留，接着滑过她的小腿，滑过她的玉足，从她的足尖一直落到地毯上。直到现在，我的脖子、我的眼睑采取回了自由。

“等、等等，太……突如其来了，这算什么啊……”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疑问。

我并不是个毫无羞耻心的家伙，但是眼前的她却表现得像个毫无羞耻心的家伙。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叉着腰，脸上挂着得意和自满的笑容，嘴角如同挑衅一样扬起，我无法理解她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赏赐、惩罚，对我唯一的仆人的。”

就连她的语气里也充满了针对我的优越感，她迈着平稳而端庄的步伐，一步步的走近我现在躺着的这张床，掀起被子，钻进来，并且在我抗议之前将我浮起，一起塞到被自己。她将胸部贴上我的手臂，让那种微凉的触感，顺着我臂上的皮肤，如同触电般蔓延到全身。我的身体无法动弹，却依然能够颤抖，于是我遵从了它的意愿。

无法理解，如果不解释的话，我还是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汝太得意忘形了。所以让汝见识一下，自己所要侍奉的存在是多么的完美，让汝更加的……”

她把嘴唇贴在我的耳边，吐着芬芳如兰的热气。

“……深刻理解自己的地位，更加为妾身所倾倒，这样解释的话，汝听得懂吗？”

“我觉得我的公主殿下只是想要玷污我的清誉，让我看起来像个恋童癖同性恋。”

说真的，我不太能跟得上她的脑回路。虽然她也解释了不少，但是在我自己的理解中，她其实只是想要对我炫耀一下她的身体。虽然她的身体的确有些完美，稍微会让人感到嫉妒……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或者缺少的脂肪，每一处的曲直都是最完美的线条，不过对我来说，唯一的惩罚措施就是像现在这样，把我定在床上，让我除了脑袋什么也动不了。

“汝难道不是吗？晨间的那个吻，汝可是完全的乐在其中啊。”

听到我说的话后，她的行为更加得寸进尺了。

让肌肤与肌肤相贴，她就这样从我的身旁滑到了我的身上——毫无阻碍的趴在我的身上，脸对着脸，让我全身都能感受到，她肌肤上的那种光滑而微凉的感觉。

我再一次确定了，她是一个毫无羞耻心的存在，或许大概可能真的是魅魔。

“汝对于契约的内容，还是不甚了解吗？”

“……什么意思。”

“就是说……”

她把脸贴了上来，贴在了能让我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鼻息，闻到她呼吸中蜂蜜甜味的距离。她用傲慢的，却又暗含着魅惑感的语气，单方面的宣告着。

“汝的性命是妾身给予的，汝的性命属于妾身，因此汝的贞洁、汝的清誉，这些也都属于妾身。这样解释的话，汝是不是能更好的理解一些呢？”

真是说着一些，自言自语，却又很有意思的话。

她的话语，意思非常的明确，然而我却不是很明白她如此亲近我的理由。

以她的心态，恐怕单纯的与别人独处一室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却会如此的接近我，拥抱、亲吻、甚至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挑逗我，宣告着单方面的占有？

理由什么的似乎也无所谓……但是这件事，的确很有意思。我这个普普通通的17岁少女究竟有什么魅力呢？

“简单地说，就是我初夜的对象只能是小莉亚吗？”

啊，又是一句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了。今天说的不经大脑的话实在太多了，这难道就是魅魔的能力吗。

“汝能明白就好。”

她这么说着，却不再做出那副刻意的媚态了。

似乎真的只是想耍我一番而已……

“那么我的公主殿下，既然惩罚已经结束了，那是不是可以解开……”

“汝在说什么啊，惩罚才刚刚开始哦？”

她的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汝身上散发出的，情欲的芬芳，自己是闻不到的吗？”

“什、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

“称呼，又搞错了哦。”

她的食指点在我的唇上。就在下一个瞬间，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明明能够呼吸，大脑却无法发出“振动声带，发出声音”的指令，困扰，而后是忧虑接着转化为恐惧……没有的事，骗你的。我只是也眯起眼睛，让我眼中的热度凝聚着，如同她所猜测并希望着的眼神打量着她。

不，请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所谓的变态恋童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慌忙把责任往莉亚身上推。

没错，她那份撩人的功夫，是天生而无法抗拒的。只要是她看中的人，绝对没有不失态的可能。

无法说话，身体上能动的地方仅剩下脑袋，即使如此也不是太糟糕的情况，所以无所谓，我只要做着我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既然她对我渗出的欲望感到兴趣，那么我便满足她的兴趣。没有隐瞒，如果我的伪装被戳破了的话，就没有再隐瞒下去的意义，我会选择主动揭下自己的伪装。她并不是想要取我性命的敌人，所以我不需要考虑如何趁着对方吃惊的间隙，用无法预料的手段展开奇袭，我只需要把她想要看到的那一面完全地展现给她。

这样对我来说，还要更轻松一些。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莉亚与我四目相对，赤裸裸的挑衅。

“汝就这样，做我的抱枕做到天亮为止吧。晚安，下仆。”

这样也挺好的。虽然无法动弹，我却觉得这样反而不错。

还省去了我一份自律的麻烦，反正第二天醒来，这样的事情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看着她自顾自的闭上眼睛，一点点睡去，我也望着天花板，开始发起呆。

只要不让我听见莫名其妙的敲门声就好。愿今夜亦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