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EAisa 于 2017-3-19 22:16 编辑
番外 酒保小姐的故事
卡兰推开了冒险者酒吧的大门,却发现这个一直很热闹的地方,今天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爱尔希雅正在家里抱着她的吉他做维护,自然也不可能过来唱歌,结果就是,这么大的一个酒馆当中,算上自己也只有两个人在而已。
除了自己之外的那个人,是个披着长发的可爱少女。心情不好一样的表情,百无聊赖一样的用指节扣着桌子。穿着一身酒保小姐的工作装,除此之外她的脖子上还扣着一枚皮环。没有发饰,倒不如说,她那个奇特的发色根本不需要装饰就能吸引到注意力:一开始是黑色的,越往下越是渐变成鲜艳的红色,相当漂亮。
“欢迎光临。”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能听得出来,这个女孩子是一点也不想做生意。
虽然对方是一副下着逐客令的表情,但是卡兰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只是对她露出了温暖的微笑,问道:“酒保小姐今天不在吗?”
听到这个称呼,这个女孩子叹了口气:“那个笨蛋肚子痛的下不了床,可是又不能歇业大吉,所以只能由我来替她顶班了……喝酒,吃饭,还是买情报?”
“喝酒,还有买情报。”卡兰推过去一张钞票,“总之先来一杯龙舌兰日出吧。”
对方很自然而然的收下了那张面额远超酒钱的钞票,接着开始为卡兰调配起她想要的龙舌兰日出。没过一会,一杯由黄渐变到橙,再渐变到橘红的鸡尾酒就被端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那么我要开始问我想买的情报了哦?”
“价格不够我自然会和你说的。”
那个女孩则是白了卡兰一眼。她没有介意,只是耸了耸肩,问道:“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是谁呢?”
那个女孩子明显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问题,愣了一愣,接着说道:“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耶,结果居然没有人认识我吗……我叫丹娜。”
哦,原来是这里的老板。卡兰满意的笑了笑,她的兴趣更浓了一些。
“丹娜小姐和酒保小姐很熟吗?”
“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哦,你觉得我们熟不熟呢?”
也是,在她提到酒保小姐的时候,话语里的那种熟络感,一听就是青梅竹马那种级别的相识度。卡兰用吸管轻轻戳着杯口的冰块,接着问道:“既然如此的话,能不能把酒保小姐的名字告诉我呢?总觉得一直用这个称呼不太好。”
“这个……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这下轮到卡兰愣住了,她不解的说道:“这又是为什么呢?她的名字里难道有什么禁忌吗?”
“这倒不是,她没有名字。”
“嗯?”卡兰坐直了身子,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盯着丹娜,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没有名字是怎么一回事呢?丹娜小姐可以把这之中的故事详细的告诉我吗?”
她看起来挺在意的。
丹娜犹豫了一会,才慢慢说道:“这个故事虽然不长,但是我要价很高的哦?”
卡兰看起来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从钱包里掏出一把钞票。而丹娜则是一下子就把那一堆钞票全都揽进怀中,飞快的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清了清嗓子,这才缓缓的开始诉说起来。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几种理论?
转世说、宿命论、命运论。对,第一个就是各个宗教都有提到过的那个,但我总是认为,只有把命运论和转世说结合起来,才是一套完整的命运论。不过既然你知道的话,那这个故事讲起来就很简单了。
哼,不要看我和那个笨蛋现在只是酒吧的老板和酒保,很久很久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
你知道我们曾经的身份是怎么样的吗?我是魔王,而她可是勇者哦。这么说起来的话,她以前可是比我了不起多了,毕竟故事里打败魔王的总是勇者,不是吗?
魔王,准确的来说是“魔界之王”这个职业,并不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但是对于曾经的我们来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魔王,而她则是为了将我击败而生的唯一的勇者。我们曾经是这么认为的,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我每一次都居住在有着无数仆人的城堡中,统帅着一方魔界的兵马,本能一样的开始着侵略、征服和掠夺?你不相信吗?什么,为什么不换一种生活方式?
所以说,是宿命论啊,“既然是魔王,那就应该要这么做吧”,在宿命论中被称为执念种子的东西,就这么扎根在我的脑海里,驱使着我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我端坐在玉坐上,享受着仆人们的侍奉,每一天都听着前线传来的捷报,感觉轻松愉快。
这样的生活,直到某一天结束了。
某个出生于乡野间的平民,从被我所毁灭的家乡逃了出来。她锻炼着自己,招募自己的伙伴,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我派出的士兵和将领。她的力量越来越强,技艺越来越精湛,装备越来越精良,直到最后,她站到了我的面前时,我才知道勇者这种存在。
她成功的用圣剑刺穿了我的心脏。
很了不起不是吗?她一开始比我弱那么多,最后却已经成长为了和我不分伯仲的对手,最后在我的玉座前将我击败、斩杀……多么了不起的孩子。
我看着她眼中闪过的解脱,我知道,她以为这样一切就结束了,可是我还不想让一切就这么简单的结束。当时只是想要报复她而已,现在想想,我可能做出了一辈子,两辈子,这么多次转生以来最明智的决定。
我做了什么?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我用那逐渐变冷的身体抱住她,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对她说着: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哦。”
听起来像鬼故事吗?虽然内容听上去实在不怎么样,但是我当时的语气可是超温柔的哦,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没错。
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命运的锁,就这样扣上了。我和她被名为命运的红线缠绕着,从那时候开始,一直纠缠到现在,我想,这根红线以后也不会断开吧。
根据轮回说的观点,世界上的一切都会在死后进入新生,一般来说都会扮演成不同的角色吧,比如上辈子是个屠夫的人,下辈子成为了渔民之类的。我和她却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自作主张,我和她,无论如何都会成为“魔王”与“勇者”。
听起来很奇妙吧?我和她甚至有的时候会以青梅竹马的身份一起上学,即使如此,到最后也会发展成为“魔王”和“勇者”的关系。作为魔王的我,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的做派,倒是作为勇者而生的她,每一次的身份都微妙的不一样。山野间的村姑、城市中的平凡少女、研究所诞生的人工生命、流亡的贵族大小姐……
无论是哪种样子的她,最后都会成为为了讨伐我而迈出脚步的勇者,锻炼着自己,招募自己的伙伴,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我派出的士兵和将领,正如她第一次所做的那样,直到最后,在我的玉座前,用神圣的武器贯穿我的心脏。
我呢,则每一次都会像第一次那样,温柔的搂着她,说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哦”。
命运真是奇妙呢。虽然轮回说没有单独提出我这样的状况,但是如果根据命运论的说法的话,我和她这始终不变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份始终不变而被打破。
“日久生情”?是极东那边的说法吗?对对,听起来是那样的感觉没错。
明明一开始只是纯粹的敌人,但随着我不断地加深对她的了解,随着我与她相处的时间一点点变长,我……唔,我……
总、总之……彻底的转变是从某一次开始的。她像往常一样用剑刺穿了我的心脏,而我也像往常一样搂着她,就在她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结束的时候,我……嗯,出于恶作剧的目的,吻、吻、吻了她。后、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的初初初吻,先不管这个。
我看到她哭了。
……那么多次的轮回,我还从来没看到她哭过。我慌了神,但是却什么都做不到,因为我当时已经快死了。我只能勉勉强强的对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别哭呀。”
又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我和她依然扮演着一尘不变的“魔王”和“勇者”的角色,但是我们的关系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进一步。倒不是她有了什么变化,而是我,我开始主动的去找她了。
嗯……一点点的增进感情。从最初的那个接吻开始,到了后来,我能够光明正大的宣称她是我的所有物,宣称我们是恋人关系,甚至和她在教堂中举行没人作证的结婚仪式,交换各自的婚戒,我给了她作为魔王象征的戒指,她也交给了我作为勇者秘宝的戒指。
但是……即使如此,我依然无法避开……被她贯穿心脏,刺死在玉座前的命运。
嗯,是的,她说她的手就像是不听自己使唤一般,每一次都会主动地把剑送进我的胸口。最开始的那一次只是从眼角蹦出泪花来,到后来,她在将我刺死在怀里后,都会抱着我嚎啕大哭。那才是最绝望的事情啊,我看着她止不住的哭泣,意识却在一点点的溃散着,就连安慰她一句都做不到。
你觉得我这个魔王做的,是不是很丢人?
嘛,我每一次都是那么无能为力,最后改变这一切的也是她而不是我。
嗯?你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吗?要加钱的哦。
……实际上听起来很匪夷所思。那是最后一次,也就是这一次的事情。根据她的说法,当时她正在恩底弥翁游里,寻找自己的装备,在途经皇都欧米尔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叫住了她,并且递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纸箱子。
你觉得那个纸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呢?装备?不,不是那种东西。
实际上那是一套漫画书。不我没开玩笑,我看看……啊,在这里,你看就是这个。
你问我那个男人是谁?我哪知道,但是那个笨蛋说他好像是恩底弥翁的首相。你认识?对对,就是那个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首相赫普尔,圣切尔莉安学院学生会主席。
嗯,她说正是这套漫画书给了她最后的启发。
在这最后的一次,她手持圣剑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却突然把那把剑丢掉了。嗯,那个笨蛋当时超帅气的,她说“我不干了”什么的,并且告诉我,她以后再也不是勇者了,而我以后也再也不是魔王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再也使不出任何一点魔王的力量了。
“我用我的真名封印了你‘魔王’的身份,而我则因为失去了名字而再也无法作为勇者生活”,她当时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用我的真名封印了你‘魔王’的身份,而我则因为失去了名字,再也无法作为勇者生活了。”
她一脸认真的望着丹娜,最后,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解脱的笑容。
完全不顾丹娜那一幅充满了惊讶的表情,她径直的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丹娜。这次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一边拥抱着她,一边忍不住的将她杀死了。
再也不用害怕,害怕那早晚有一天会到来的分离了。勇者也好魔王也好,虽然听起来很自私,但是只要自己能一直陪在丹娜的身边,那些事情全部都无所谓了。一次又一次的寻找,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一次又一次的分别。那样的生活自己已经受够了,受够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和你,以后……”
晶莹的泪珠在丹娜的眼窝中徘徊,最后顺着眼角涌下。她紧紧地拥抱着已经失去名字的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出她现在的喜悦。
“还记得吗?我和你作为邻家的青梅竹马生活的那次,我们一起上学的那次。”
她温柔的抚着丹娜的后背,接着说着:“那时候,老师不是问我们吗,问我们长大了以后想要做什么,还记得那时候你和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嗯……”
“我们一起开一间酒吧,丹娜来当老板,到时候我就做调酒师,就像我们当初说的那样,好吗?不管多么辛苦都不会分开,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会一起面对……好吗?”
她早已忘记了自己已经失去名字的事实,她的笑容,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灿烂。
“这就是那次的故事了。”
赫普尔“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站在窗口,望向无垠的恩底弥翁的蓝天。在他的身后,恩底弥翁王国的王女,正为他鼓着掌,似乎是相当的喜欢这个故事,作为他唯一的听众。
“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呢,那个。”
赫普尔没有回头:“什么?”
“Bad End,您最讨厌的东西,坏结局。正因为如此,您才会以那种方式朝那个少女提出建议吧,让她参考参考无名的法老王的故事。”
“是啊。”赫普尔点了点头,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美丽的结局比什么都要令人欢喜,正因为那一个又一个令人心暖的故事,这个世界才会被爱与希望所包围,正如伟大意志所期待的那样,‘愿这个世界,有着爱与希望的物语’。”
“您也很喜欢我国的神话呢。”
“与其说是神话,不如说是一个美好无比的故事、童话吧。”
赫普尔将手搭上了玻璃,重新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正如我那一次所做的,正如我无数次所作的,这一次,我也希望能把故事引向‘Good End’,不希望让她们美丽的故事留下伤痕和遗憾。”
“是说莉亚的事情吗?”
“没错。”赫普尔把玩着什么,在他手中的,是一个沙漏型的金质容器,其中镶嵌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中装着的是如同宝石版美丽的红色液体,“我会尽我可能的,做我所能做到的事情。”
在他的眼中,那个扎着单马尾的,名叫艾尔莎的少女,正一脸焦虑的驾着摩托车,朝着希德利尔的废弃区驶去。赫普尔提起了笔,开始在这个容器贴着的便签上写起字来。
“致冒险者艾尔莎阁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