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四章(上)
──我感到難過,不是因為你欺騙了我,而是因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1
小原鞠莉藉由她那龐大的財富背景還有黑澤黛雅憑著家族的勢力,當天在審判庭內的所有人都被她們給封住了口,或許很多人是為了正義而來,但更多記者是因為工作而來做紀錄,比起交給上頭後獲利的不是自己,還不如直接拿取鞠莉收買他們的封口費。
鞠莉雖然對絢瀨繪里有一種莫名的敵對感,但不能說她完全沒有崇拜繪里,繪里在她心中是個可靠、具有威嚴且能力十足的女強人,是她們每個人憧憬的對象,「每個人」也包括了自己的暗戀對象松浦果南,所以才讓鞠莉偶爾不知道怎麼面對繪里。
而這件被她們兩人壓下來的事,就連繪里本人也不知道,沒有人告訴她、更沒人敢告訴她。
當時因為被告的回答被判斷與問題毫無關係,持續進行了之後即被宣判無期徒刑,雖然他殺了一個人,但那個人同樣也是犯罪者,他更多的罪刑是在於持有槍枝、棄屍以及逃跑,不過他也將會終身被冠上殺人的罪名。
果南很猶豫該不該告訴繪里,以繪里的身分來說,現在她是個偵探,若是告訴她的話或許還可以讓案件有更大的進展,但誰都不想讓繪里再遭遇一次痛苦了。
「鞠莉,辛苦妳了,還有謝謝……」
事件落幕以後,回到了三人同居的家中,果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喝著手中紅酒、坐在地毯上望著電視的鞠莉,才緩緩地道出聲。
黛雅因為忙於事務,目前還在工作,家裡就只有她們兩個人。
被果南喚回意識後,原本面無表情的鞠莉暫時恢復了以往的笑容,故作精神地答覆果南。
「You’re welcome!」
於是下一秒又將視線轉回了自己手中的高腳杯,鞠莉勉強裝出來的表情再次從她的臉上消失。
鞠莉默默地啜了一口紅酒,又無神地望向電視裡播報的新聞節目,果南只是看著微暗的客廳裡因為電視螢幕而臉上有些微反光的鞠莉側臉。
果南心裡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受,雖然繪里是她很重要的前輩,發生這種事她也無可奈何,但鞠莉是她從小就認識而且一直在身邊的人,要說怎麼樣的表情她最喜歡的話,那當然是笑著的鞠莉,不過她也很喜歡在法庭上表情嚴肅的鞠莉,畢竟認真的女人最美了。
她想讓鞠莉恢復笑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用她最拿手的一招。
「鞠莉、」
「嗯?」
「要不要抱抱?」
鞠莉手上的空杯子瞬間從她的手上滑落至地毯,由於是小原品味,玻璃摔下並沒有碎裂,倒是滲透了幾滴紅色的液體,她張著口傻傻地盯著果南。
「唔……不要嗎?」
自從長大以後,其實果南很少對人再有如此親密的舉動,也很少人找她撒嬌了,她以為這招或許不再奏效,就要把雙臂放下。
「要!當然要!Hug!」
「哇啊!」
立刻從地毯上站起然後往沙發上的果南懷裡飛奔,令果南一個重心不穩便倒在了沙發上,而鞠莉則是躺在她身上緊緊抱著她。
鞠莉怎麼可以錯過這次機會,況且還是黛雅不在家的時候,她當然要偷吃果南很多豆腐。
「鞠、鞠莉,妳抱太緊了……」
因為兩個人的體重,深深陷在沙發裡面的果南聲音聽起來有些難受,她晃了晃沒有被壓住的雙手,輕輕拍了鞠莉的背後就移置她的肩膀,準備把她從自己身上扶起來。
只是在果南動手將鞠莉推開時,鞠莉自己先將兩手從果南的背後鬆開,換成壓在她耳邊兩側的姿勢,讓自己從果南身上撐了起來,兩人呈現了一種沙發咚的模樣。
「果南……」
「嗯?」
鞠莉的髮絲全部向下垂,髮尾些微碰到了果南的臉頰,雖然感到有些發癢,果南也沒伸手撥開。
從剛剛像隻小狗般的表情撲倒果南。鞠莉的臉上再次恢復了剛才看著電視的無表情,她認真地盯著果南的雙瞳,雙唇微微開著。
「──!?」
果南怎麼樣都沒想到鞠莉下一秒竟然是吻上自己,她雙眼睜大看著閉上眼睛就在自己面前的臉龐,果南原本要放上鞠莉肩膀的兩隻手就愣在半空中,紅酒的氣息慢慢從鞠莉的口中流到了自己身上。
看著緩緩縮小的臉,柔軟的觸感還留在自己的雙唇上,果南這才漲紅了臉,卻除了愣住以外再也沒有別的反應,就只是看著鞠莉半開的嘴,然後嚥了一口口水。
「果南,抱歉……」
似乎因為果南的反應不是自己所預期的,鞠莉草草對她道歉後迅速地從沙發上爬起然後收走自己的高腳杯,丟進了廚房以後又快速地走回自己的房間並鎖上門,只留下一個還躺在沙發上的果南。
大概過了五分鐘,果南才緩緩地坐起來,她微微握拳,食指側邊撫上自己的嘴唇,腦袋還是呈現一片空白。
唯一理解到的就是用力到自己也聽得見的「撲通、撲通」。
2
東條希在自己的診間裡寫著病人的資料,分析他們的心理狀態以及思考下個該對應的方針,她偶爾拿出書櫃上厚厚的資料夾翻開來像是參考些什麼,偶爾在電腦上快速地輸入幾個英文單字像在搜尋可用的資源。
在這間擁有特別治療項目的醫院裡,希也待了七年之久,雖然算不上是資歷特別深的,但就新開的這個項目,她算是醫院老闆底下最大的了。
希的下面還有很多她所掌管的特別治療師,例如音樂治療師櫻內梨子,還有舞蹈治療師、文字治療師等等。
她自己則是普通的心理學精通的心理及精神科醫師,沒有特別的治療工具,能派上用場的只有她細膩的腦袋以及體貼的心情。
希覺得這份工作挺適合自己的,她也做得滿愉快的,更何況還是個可以拯救他人的職業,她沒想到自己比西木野真姬還早一步當上了醫生,雖然不是厲害的外科醫師。
『叩叩』
在她埋首於某個病患的資料分析時,自己診間的門突然被人敲響,她看了一下桌上的行事曆,確認這個時間應該是沒有需要看診的病患,所以她並沒有把桌上的資料收起,直接對著門板喊了聲「請進」。
緩緩拉開門走到裡面的是一名比希小了幾歲的年輕女性,她是希的病患,不過就跟希剛才確認的一樣,這個時間並沒有任何人約診,她挑了個眉,但還是請她坐到了自己對面的旋轉椅上。
「東條醫生,我只是想找人聊聊天。」
希將桌上的資料夾蓋了起來,把她正在謄寫的文件翻到背面,然後全部撥到了靠牆壁的桌邊,自己也是坐在旋轉椅上然後稍微挪動了步伐,不讓自己的身體被桌子擋住直接面對女子。
「唔……又有什麼煩心事了嗎?說來聽聽?」
面對住院病患,希並不會因為沒有預約就將她趕走,畢竟住院費也包含了各種治療項目,希領的也是死薪水,既然都要治療,她也只好接受女子的的來訪,況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有哇……最近突然想起以前喜歡的人,醫生,妳看我一直在醫院,根本不會有什麼邂逅嘛!就想來聽聽醫生的故事……」
女子一臉浮誇的笑容,就像是憂鬱症患者在強顏歡笑的模樣,只是她並不是憂鬱症患者,而是有解離性人格疾患的人格分裂症患者。
通常面對這種人,希都得很小心,小心不要觸怒到另一個人格,或是談起另一個人格不記得的事,只是面前的女子,就像常見的患者一樣,幾年前分裂出來的新人格完全擁有原人格的記憶。
或許人格分裂患者很危險,但希至目前為止還沒有將任何一個人格判定為危險,只是因為這個症狀讓原本的人格時常發生失憶的現象,女子才會堅持要住院讓人幫她做紀錄。
希淺淺地對女子微笑,她的十指交扣在自己的膝上,然後有點靦腆的開口。
「那個嘛,妳不跟咱談談以前喜歡怎麼樣的人?就像問初次見面的人的名字一樣,要自己先報上名別人才會理妳嘛!」
雖然患者最大,但並不是希全部都得聽患者的,她的工作是治療對方,而不是說自己的事。
只是希這副模樣分明就是想要分享一下她可愛的戀人的事蹟,一種邀請對方繼續問下去的氣氛。
「哎唷,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更何況還是難過分手的……醫生就別揭我的傷心事了,我想聽聽快樂的!」
似乎本來就沒有打算要說,又因為希的態度,女子直接略過了自己的情史,打算聽聽是怎樣的故事能讓希這樣掛上幸福的微笑。
「唔……好吧,咱就是啊──」
3
原本在音樂大學專攻鋼琴、為了作曲副修各式各樣樂器的櫻內梨子,畢業之前聽說了音樂治療師這一職業以後,便毅然決然開始了新的學習項目,導致她晚了別人一年畢業,找到工作場所又多花了一年,她正式踏入職場是24歲,實際上成為音樂治療師才剛滿三年。
雖然一心抱著想幫助別人的想法,但總是畏畏縮縮、沒有自信,每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幫上別人的忙,擁有高超的技能卻因為不敢主事的態度讓梨子至今都還是基層人員,而這樣的她,沒有外出工作也沒有會診的日子,就是在幫她的上司以及其他上司跑公文。
「唉。」
即便她的想法是消極的,可以發揮一技之長並且跟人互動的工作她還是滿喜歡的,所以一想到今天又沒有自己的事她就嘆了口氣,拿著公文夾抱著有點沉悶的表情向希的診間敲了敲門。
『請進。』
確認從裡面傳來了希的應聲,梨子緩緩地拉開門,然後再彬彬有禮地關上門,即便那扇門會自動關上。
她對坐在辦公桌前抄寫什麼的希點了頭,然後默默走到了辦公桌前面。
「辛苦妳啦,梨子醬!」
剛好寫到一個段落完,希才抬起頭接過梨子手上的文件,但沒有立刻翻開,只是將她丟到了桌上另一個角落。
希不用看也知道只是一份討厭的公文,跟她的病患沒有任何關係,雖然對特地拿過來的梨子感到有點抱歉,想必梨子也沒有喜歡傳遞公文這份無聊的工作。
「這只是份內工作,希前輩才是辛苦了。」
看著希那凌亂的桌面,稍微瞄了一眼便能知曉是在為某些病人做的功課,梨子沒有想多留打擾希,回覆後轉身就要離開希的診間。
「等等嘛梨子醬,咱再一下子就結束了,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餐呀?反正曜醬今天也是加班吧?」
「……欸欸?」
沒有站起身抓住梨子,希只是趕緊開口留住她,結果換來了一個驚訝地轉過身且臉頰泛紅的梨子。
梨子有一個同年又同性的戀人,渡邊曜,這點希是知道的,而希也有一個這樣的戀人,梨子也是知道的。
「咳咳……妮可桑呢……?」
跟希一起共進晚餐其實是她們的家常便飯,但這個時常僅限於在醫院加班的時候,以防萬一,梨子還是問了一下。
希笑笑地看著害羞的梨子,她放下了手上的筆,從筆筒裡拿出了一隻美工刀並且推出刀子往她正在抄寫的那份文件伸去。
「欸?妮可親?工作啊……啊……」
梨子看著希拿美工刀朝自己左手手腕用力劃了一痕,頓時鮮血湧出,就連希自己也是一副相當震驚的模樣,她整個人都嚇傻了。
「希前輩!?」
好在梨子的反應相當之快,她首先拍掉了希手上的美工刀,然後用力地握住希剛才割出來的那一痕,驚恐地看著感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希。
「怎……」
「快打電話叫救護……這裡就是醫院!希前輩,妳的急救箱放在哪裡!?」
感受到手掌下滾燙的液體逐漸流出,甚至沾染了桌上希很用心寫的文件,梨子有些驚慌失措,卻也馬上恢復了冷靜,放大音量試圖讓希也恢復冷靜。
「欸……啊……在門邊櫃子上第二個抽屜,梨子醬,咱自己壓著,妳快去幫咱拿過來!」
總算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好事,希也恢復了神智,她壓上梨子幫她壓住的地方,雖然眼神變得相當嚴肅,她的額上冒著冷汗,表情也開始蒼白了起來,見狀,梨子點點頭立刻衝到門邊拉開抽屜拿出急救箱後又再次衝了回來。
「希前輩,妳再壓一下!」
雖然專業是音樂,在醫院工作的梨子自然而然地也學了不少醫療知識以及技巧,她立刻掏出急救箱裡的止血帶綁上了希的手臂中間,並且迅速地再拿出紗布以及繃帶用力地纏住希的傷口,最後幫助希將手舉高,雖然兩人的雙手以及剛包上去的繃帶都沾了鮮血,但很快地,就能看見血液不再擴散,梨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接著從她的眼眶裡泛出了無數的淚珠連結成一道淚痕。
「希前輩……妳在做什麼啊……」
看著希還舉高不敢放下的手,那血紅扎進了梨子的眼裡,卻又因為淚水模糊不清,她的臉幾乎失控地開始抽搐了起來,哭得相當難看。
「咱……不、不是咱……咱……怎麼會這樣……」
看著濤豪大哭的後輩以及自己手寫而非電腦輸入的手稿,希的腦袋一片空白,手腕上傳來的疼痛幾乎讓她的五臟六腑都要糾結在一起,她生來還不曾這麼痛過。
手掌上以及桌面上的鮮血發散出了些許鐵鏽味,她看著梨子用手擦去自己的眼淚後反倒讓她的血沾上了梨子臉頰,她這才笑了出來,即便痛覺讓她的眉毛持續抽動著。
「梨子醬──」
舉著手滾動椅子,讓右手可以伸至桌面上擺放濕紙巾以及衛生紙的地方,努力地用單手抽出了幾張濕紙巾,然後再次滾動椅子靠近坐在冰冷地板上地梨子,她將濕紙巾塞進了梨子的其中一隻手掌內。
接過紙巾的梨子趕緊擦拭了自己的雙手,然後站起身來擅自抽了幾張希的濕紙巾替希擦去了兩手的血跡,再抽了一張衛生紙擦乾自己的眼淚,卻發現臉上也有血跡之後她轉頭看向看似痛苦卻一臉偷笑的希,梨子這才害羞地小跑步到鏡子面前替自己將臉弄乾淨。
「我看梨子醬今晚不管有沒有約都真的要陪咱吃飯了呀……」
舉在頭上的手痠了之後,希緩緩地降下來,看著被梨子緊急包紮卻又不失美觀的傷口,她無力地將手垂在大腿上,然後對表情複雜的梨子苦笑了一番。
「……總之我們去看診吧,前輩。」
「說的也是呢……」
整頓好自己的妝容之後,梨子像是對這房間瞭若指掌,她從一個櫃子與牆壁的縫隙間抽出了一張摺疊輪椅,攤開來擺到了希的面前,替她整理好了所有個人物品,最後再替她鎖上了診間以後,不是護士也不是醫生的梨子推著希去了外科的大樓。
4
櫻內梨子首先聯絡的對象當然是她的同居戀人渡邊曜,而這個在組長是希的後輩園田海未的秋葉原警察署第三刑事組裡,曜當然也是立刻報告了上去。
接著在同個地方工作的法醫西木野真姬,即便那裡不是她的辦公室她也當作休息室一樣時常打擾,就在這時候消息也入了她的耳中。
最後再藉由真姬將這個糟糕的消息傳給了希的摯友──也就是真姬的戀人,絢瀨繪里。
希不禁回想了上次自己家裡聚集了這麼多人是什麼時候。
「梨子醬。」
「是、是……」
由於傷勢不適合外食,打算煮一餐給希的梨子和希站在門牌寫著「矢澤」的獨棟別墅前,只是現在希似乎有點不愉快,她壓低聲調喚了站在左邊的梨子。
梨子不自覺地低下頭,額頭和背後都開始冒出了冷汗,她跟希同樣都很不想回頭。
「欸……呃……我是無辜的,我只是跟上司報告然後被帶來……我還是先回家好了……」
在梨子以及希背後的其中一人有點緊張地開口,雖然她的視線全停留在深紅長髮上,對於明明是罪魁禍首卻打算脫罪的曜,現下在梨子心裡可是握著拳準備往她的方向揮動的。
「嗯,我們是警察,來詢問案情。」
「我是醫生。」
「我是律師。」
「我、我是海未醬的女朋友唷。」
「然後我是妳的女朋友,還不閃開讓我開門。」
在海未、真姬、繪里以及本來要送便當給海未的南小鳥輪流報上了自己的身分之後,從她們背後鑽出了一個嬌小的身影,接著又竄到了希跟梨子的中間,沒有多看一眼希,這個家的主人矢澤妮可抽出鑰匙轉開了門鎖。
打開門後她轉過身,一臉幾乎快要炸開的表情先是瞪了一眼希,然後對在場的每個人也各看了一眼,妮可握住希的右手將她牽了進來,抬了下顎示意其他人也跟進。
走在最後的繪里跟真姬替她們關上了大門,隨後默默地跟上其他人的步伐。
進到家門以後,妮可無言地把希丟在了沙發上,然後領著目的地是來煮飯的梨子和小鳥一起進到了廚房,剩下的人則是一起在客廳安靜地看著希。
「妳們這樣看著咱,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啦……更何況梨子醬沒有跟妳們說咱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嗎……」
感到眾人的視線,讓緊張的希覺得消炎止痛的藥效開始退了起來,手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看著在廚房那嬌小卻可以不透過臉就知道正在生氣的背影,希的心裡更是慌亂,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偏偏唯一的當事人梨子現在正在煮飯呢。」
嘆了一口氣,看似拿希沒辦法,海未打算在吃飽之前先將這件事放到一邊,她靜靜地喝了口不是房子主人的小鳥替每個人端來的一杯熱茶。
坐在最角落的曜幾乎整張臉都要埋進茶杯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裡,雖然自己的女朋友也在,但她緊張得不行。
自己就在知名偶像──雖然年過三十應該要將妮可改稱藝人了──矢澤妮可的家中,而且自己還是扣掉梨子這裡輩分最小又最沒事做的人,曜除了把目光全部埋進茶杯外,還偶爾偷瞄在廚房的梨子,想著她什麼時候才會來救自己。
「梨子也只說了希割到手腕了,位置太剛好了吧?不過好險有緊急處理呢,是梨子做的嗎?在醫院已經妥善處理過了吧?我看看──現在應該還很痛吧?」
法醫的習慣一個個顯現了出來,真姬從繪里的身邊站起坐到希的旁邊仔細端倪那個已經被包紮過的手腕處,能看見白色繃帶上依舊是有一塊紅色的血跡,她幾乎伸手就想往上摸,被跟著站了起來的繪里給即時止住了。
「真姬、對待活人要溫柔一點喔──」
將真姬的手繞過自己的腰,繪里對著希苦笑,然後一臉責備地看著自家的戀人,帶著她回去坐在地毯上。
「哈哈……真姬醬的職業病呢……是梨子醬幫咱做的緊急處理唷,梨子醬反應迅速又冷靜,但最後還是大哭了一場,回家後要好好安慰梨子醬呢,曜醬──真姬醬妳再盯著不放咱會更痛的……」
一邊看著不敢露出臉的曜說著話,希一邊伸出了右手手掌蓋住繃帶,雖然本來就看不到傷口,或許是因為血跡滲透吸引了真姬的注意力,她才決定全部遮起來。
繪里搖搖頭對真姬的行為嘆氣,最後她伸出雙手扣住真姬的臉頰讓她面向自己,只有她能看到真姬稍微鼓起了臉頰對她鬧彆扭的表情。
「所以希是怎麼割到手腕的?」
壓壓真姬的臉頰,繪里一臉好奇的模樣側過頭看著沙發上的希,身為一個現任偵探,她想過了各種在辦公室可能剛好割到手腕的可能性,但她怎麼樣都不會想到希的回答如此偏離東條希這個人。
「那個嘛……咱好像是……自己拿刀割的……」
『乓!』
正好端了一大鍋雜燴放到桌上的妮可不禁加大了力道,她閉著眼的神情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妳給我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