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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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曜的父親是渡輪船長,然而這一點情報看似有用,實際上卻沒什麼實用性──這不代表渡邊家擁有一艘輪船,但如果有一艘船,或許可以請渡邊船長幫忙駕駛,不過渡邊曜以及其他人或許不會贊成把家人牽扯進來。
至於小原鞠莉,連私人飛機都有的小原家,要弄來一艘「印有小原家商標」的船大概不是什麼難事,但這會造成破案的機率降低,畢竟那樣龐大的家族背景,早就讓小原鞠莉這名檢察官被眾多日本人知曉。
兩個可以弄來一艘船的途徑都有條件上的問題,這讓絢瀨繪里在一開始有些頭痛,但也只是一開始罷了。
完成了粗略的討論以後,主題再次回到船隻身上,繪里慢慢從椅子上起身,彷彿這裡就是她平常的職場,她繞過白板走到後面的書櫃,從其中一格抽出了文件,接著又坐回了位置上開始填寫這份文件。
「我想,應該有個人可以利用,如果她願意。」
繪里一邊說著便簡單地將文件的必填欄位都寫上了些東西,接著將文件轉過一百八十度,正面朝對方,推到坐在她對面的高坂穗乃果面前。
「申請會面……?」
穗乃果看著繪里這張與受刑人會面的申請單,上面填寫的另一個名字讓她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繪里。
「這是我認識的最有錢的貿易公司的老闆了,雖然現在無權。」
彷彿早已不在意幾個月前的事情,那個人明明害得她與她身邊的人身心俱疲,繪里卻在此時一臉輕鬆地提出這個人。
「這……或許可行。」
園田海未瞄了一眼申請單上面的名字,手指扣著下巴思索了一些事情,然後得出了一個樂觀的結論,即便對方是害自己受重傷而到現在都還無法出外勤的人。
繪里申請會面的對象──寺島麻美。
「對方開的不是高級輪船、就是貨船,所以我想我們也需要一艘貨船,對於那麼有錢又有欠缺我們的寺島貿易公司,讓船上多載幾個人、繞個遠路、晚一點拿到錢,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呢。」
當然繪里雖然可憐過寺島麻美,不代表繪里對她寬容,而且如果對方真心想要悔改,她相信,這點請求可不成什麼問題。
「那麼,穗乃果,交給妳囉?」
確認辦公室內的其他人沒有否定意見,繪里正式拜託了穗乃果,而穗乃果當然是掛著一副自信的笑容回應了繪里。
「包在我身上!」
將文件收進公文夾裡,穗乃果立刻起身跑出了辦公室。
通常需要一天才能夠申請通過的文件,只要交給高坂穗乃果,在法定的下班時間之前如果她有呈交上去,必定能夠在當天得到許可,這就是第三刑事組副組長的威力。
畢竟穗乃果直到對方答應為止的死纏爛打,相信不管是誰都不想體驗第二次,而且她就是有能力讓人答應,當然,她也不是對什麼事情都這樣的,只對她相當有堅持的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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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木野真姬雖然說是接受了父親說只是做做樣子的委託,畢竟不管怎麼樣對方都是醫院裡的病患之一,她每天都拿著病歷表走進該患者──名塚俊夫的單人豪華病房,做一些日常紀錄。
「中午好,名塚太太。」
輕輕敲了病房的門兩次,得到了裡面年老婦人的回應以後,真姬才慢慢走進了病房,並與總是坐在床邊而不選擇坐在沙發上的名塚三喜子打招呼。
名塚太太對真姬點點頭,每天都有醫師來巡診她是很滿意的,更何況是胸前別著「西木野」名牌的醫師。
「名塚太太每天守在一旁,不累嗎?」
真姬站在名塚俊夫的生命儀表面前記錄著數字,隨意地向名塚太太搭話。
這些記錄數字的工作本來是一般的護理師就能做的,但因為被特別要求了,真姬成了做這份雜事的醫生。
「以前每天跟著他工作,才累呢,反正兒女都長大了,家裡也有傭人照料,我沒事做,只好一直待在這裡。」
夫人一臉和氣地回應著真姬,她的視線還是放在自己丈夫的臉上,偷偷瞄了一眼的真姬暗自覺得她應該是真的很愛自己的丈夫。
「哦……我是說,名塚太太不看個書或是什麼的嗎?感覺每次我來,就只是一直看著名塚先生而已,這張硬質的椅子,久坐對您的身體也不太好,啊,還是要找張更舒服的椅子放在這裡?」
記錄完儀表以後,真姬放下病歷表,開始檢查了各項儀器的運作並繼續接下話題,她確認點滴沒有阻塞以及護士有沒有定期更換、檢查氧氣的殘量,雖然說只是做個樣子,真姬就連家屬也是挺認真對待的。
「啊啊,是因為知道西木野醫師會在這個時間來,我才騰出雙手的,妳瞧,我織了一半的圍巾放在那邊桌上呢,醫師對我們很認真,我也會好好認真對待醫師的,不過椅子沒關係的。」
「這樣啊……」
真姬往名塚太太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裡確實有一個織到一半的毛織品,桌上還放了幾本書,看來名塚太太並不是只盯著她丈夫而已。
只是今天的例行工作已經完成了,患者也沒有任何異常,真姬也沒什麼好繼續留在這裡的了,她拿起剛剛放下的病歷表,每次都要猶豫要怎麼開口她要離開了。
「那,如果有任何問題的話,隨時都可以呼叫我的,天氣冷了,今天也好好保重,名塚太太。」
說完,真姬轉過身就要走到門口,在她打開門之前,忽然被名塚太太給叫住。
「西木野醫師。」
「怎麼了嗎?」
有點納悶地回過頭,名塚太太還是那副溫和的臉,感覺像在看著小孩子。
「妳有對象嗎?」
「……有的。」
沒想到會被毫無關係的人問起這種話,不過真姬想了想,對方也是有權有勢的家族,對於自己這種「院長女兒」問起這個問題,似乎不太奇怪。
「下次跟我說說對方的事吧,想聽聽年輕人的戀愛呢。」
「……好的,那我去看診了。」
離開病房關上門的真姬,覺得一份輕鬆簡單的工作,似乎多了一道難題。
──要怎麼不讓年邁的老婦人察覺自己說的對象不是同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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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不見了吧,寺島小姐。」
絢瀨繪里坐在監獄會面所,來訪者的那一側,她與會面對象之間隔著一道厚重的玻璃,兩側的聲音是無法直接傳過去的,她的手上拿著原本扣在玻璃上的話筒,確認穿著囚服坐在另一側的寺島麻美也拿起了話筒後,她才慢慢開口。
「呃……我又做了什麼了嗎?」
只是對面的寺島麻美似乎相當困惑,她這半年雖然在服刑,但並非受到虐待,她現在算是個守法的國民,每天都在監獄裡做著她該做的勞動,完全想不到為什麼絢瀨繪里會來見自己。
寺島麻美在進監獄前,可是告訴過眼前這個人,「我討厭妳」的,眼下這個情況真是她半年來都沒想過的。
「如果妳真的有做什麼,我倒是不會知道,不過我想妳在監獄裡是什麼都做不了的,我來是要來拜託妳一件事的。」
繪里露出了一個苦笑,想著這孩子明明應該是在乖乖受刑,卻一開口又是先往消極的方向想,真是服了她。
「拜託我?我現在還有可以做的事……?」
拿著話筒的寺島麻美從見到繪里開始,一直都是困惑的表情,她的臉告訴繪里她還能再更困惑。
「我知道妳並非完全把公司交給了妳指派的管理層,如果妳有命令,她們還是會聽妳的,對吧?」
「……哦,這當然,但我這半年還真是沒有插手管任何一件事……」
寺島麻美先是頓了一下,困惑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下來,接著她才慢慢開口。
「一艘輪船,或是大型貨船,對寺島貿易公司來說,有多困難?」
沒有繼續扯遠,繪里直接將話題切入了核心,她甚至沒有問說能不能、或是可不可以,而是一種寺島麻美非答應不可的氣勢。
「不是我自誇,我們的家族企業,就連空中巴士,都算不上什麼的。」
對方也明確地了解到了繪里的意思,她的表情再次變化,就像當初掌控了所有人的她,那份自信再次顯現在她消瘦的臉頰上。
「我非常迫切的需要一艘船,妳有辦法嗎?」
「我有好處嗎?」
畢竟出身在商人世家裡,即便現在是個受刑人,寺島麻美也不會忘記所謂的利益關係,就算繪里的架勢明顯地不讓自己拒絕,但她知道,那也只是架勢罷了。
「成功抓到了在海上逍遙的販毒集團的話,妳也會有功勞,我想應該是減刑囉?」
原本就是一副好表情的繪里露出了微笑,寺島麻美是她唯一一個親手打入監獄裡卻不那麼討厭的犯人,知曉她的過去以後,繪里明白寺島麻美確實犯了法,而且相當的可惡;但繪里也知道,害她變成這樣的,是其他自以為正義的人。
「妳就這樣把目的告訴一個可能是壞人的受刑人沒問題嗎?我先說好,那艘船上絕對會有寺島的商標,到時候忘記算我的功勞的話,我會請律師的喔?」
寺島麻美也笑了出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與曾經的偶像有這麼特殊的交談,當然,對著律師說這種話,她也只是在開玩笑罷了。
「成交。」
與寺島麻美完成了交易之後,繪里再次將話筒扣回了玻璃牆上,最關鍵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她的步伐暫時輕盈了起來──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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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島善子在自己房間裡的矮桌前正坐著,她所住的地方是個含衛浴跟廚房的小套房,床鋪、書桌、浴室以及爐子全部在同一個空間裡的家,這個家裡還有另一個有著門的小空間,那裡是她的電腦室,害怕工作時分心的緣故,她才找了這種格局的房子。
她現在就呆呆地望著在料理台面前煮東西的黑澤黛雅,時不時往電腦室的門看過去,她想要趕快回到工作崗位上,卻每次都被黛雅給狠狠地攔了下來,所以變成了她現在乖乖正坐在地上的情形。
一直到剛剛雖然都還是想著工作進度,但是怎麼樣也無法踏進那房間的話,現在的善子腦裡完完全全就只剩下「為什麼黛雅在這裡、我睡了多久、黛雅待了多久、我家裡怎麼有食材、黛雅在煮飯給我吃!?」諸如此類讓她更心浮氣躁的疑問。
「那個……黛雅,妳不用上班嗎?」
對著自己的工作念念不忘,善子這才想起來黛雅也是有工作的人,而且她可是公務員,怎麼會這麼悠閒地在她家裡煮飯。
「善子桑,妳過到今天星期幾也不知道了嗎?昨天星期五,妳從昨天晚上睡到現在,過了整整一天了,然後我煮好了。」
黛雅的聲音裡完全沒有任何起伏,她就連端著碗轉過來的臉也是沒有表情,善子還以為她在說著什麼很正常的事。
但是好好消化黛雅到底說了什麼以後,剛拿起湯匙的善子又整個人僵住了。
「……一、一整天!?那、那黛雅……!?」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算起來如果是過了整整二十四小時,那黛雅這二十四小時,難不成都在自己的房間裡──善子不知道自己是要臉紅還是臉綠,這就彷彿在雲端遨遊的駭客連自己被追蹤了一整天都不知道。
「啊──我有回家的,把妳扶上床之後我做了一頓飯放在妳的桌上,還附上了紙條,但是今天再來的時候按門鈴沒有人回應,我又擅自進來了,發現妳還沒有醒來,所以又煮了一餐。」
──等等,我好想要那個紙條,紙條呢!?
黛雅既然不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二十四小時,善子也就安了心,卻又對小事耿耿於懷。
「……真是,不好意思,給妳添麻煩了……」
不敢直視黛雅的眼睛,善子小小聲地說著並吃進了第一口,當下簡直就要淚流滿面,心裡吶喊著怎麼有這麼好吃的食物,於是她的食欲忽然大開,一轉眼就將黛雅為她盛的第一碗雜粥給吃得一乾二淨。
決定將嚴肅的話留到飯後,黛雅安靜地看著善子將她煮的料理吃完,整理好廚具之後,她才再次坐到善子的對面。
「要不是我打電話過來,就沒有人知道妳暈倒了,善子桑。妳不是遊手好閒的駭客嗎?為什麼會操勞成這樣?」
不不不,如果黛雅沒打電話過來,我就不會趴到地板上然後睡著了──善子在心裡推託著責任,但一邊想著黛雅主動打過來還來找她的這件事,她覺得自己的心情此刻真是難以言喻。
可是既然被誤會成這樣了,過了這麼多年,善子終於決定要來向這位規規矩矩的人好好解釋一下自己的職業。
「那個嘛……簡單說明的話,我是日本政府的御用駭客之一,算是半個公務員喔?」
13
「久岡克始說和宮林晴子一起航海過『幾次』的話,從這些航線來看,那就可以肯定他們的主要運送方向為東南亞國家,至少不是往美國,那樣我會果斷選擇放棄,那片海洋太廣闊了。」
解決了船隻問題後,絢瀨繪里開始進行主線的偵查,此時的她比園田海未更像個組長站在白板面前,單照黑澤露比交給海未的航海紀錄來看,繪里首先推斷出了方向。
「統計了一下每艘船的出航次數和路線以及時間,可以得知運往哪個國家的船都是固定的,但是出航時間不一定,這倒是要看他們集貨的程度。」
所有人認真地聽著繪里的分析,雖然繪里覺得這些小事,身為資深警探的海未肯定也能夠分析出來,但是如果要求速度,她只好自己來做。
「不過就頻率來看,如果宮林晴子還活著,我推測下一次她要上的船會是前往柬埔寨的,所以,我們已經可以鎖定其中一艘船了。」
在白板上寫上了幾艘船的代號後,繪里將之一一劃掉,留下了其中一艘船的名字,接著她開始簡略畫起了日本到東南亞的地圖。
「這些船沒有一個例外,全部都是從橫濱港出發的,捕獲久岡的地方也是東京與神奈川縣的交界處,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
繪里僅僅只是把地圖畫好而已,她還沒有在上面多寫些什麼,說著她又轉回來面對所有人,雖然手指是在比著「二」,也讓人覺得她在比著勝利手勢。
「一,在港口就搜查這艘船,只要查到大麻,就可以登上頭條,想必上層就會開始動作,然後再次轉交給其他警署負責,就沒有我們的事了。」
繪里說著和先前不一樣的選擇,也是海未最初打算在陸地捕獲這些人的手法。
「二,想必第一種方法是絕對抓不到重要人物的,我們必須跟蹤這艘船,或是比他們早出航在一個定點等待,如果這艘船上沒有大麻……等等……」
才剛開始在地圖上畫起路線的繪里,講到途中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另一隻手蓋住了自己的臉,拇指以及食指分別壓在雙頰上,沉靜了一下子後,她突然就把旁邊所有船的代號都擦掉,讓白板的另一半剩下空白。
「繪里?」
見繪里忽然就不說話還擦掉了一開始的重點,海未叫了聲背對所有人的她。
「不是從日本送到東南亞國家,是從東南亞國家送到日本!」
「──!?」
繪里倏地轉過身,手掌大力拍上了白板發出「砰」的聲響,讓面前所有人跟著為之一震。
再怎麼說海未所帶領的第三刑事組,除了自己以及副組長的高坂穗乃果以外,其他都還不到三十歲,她們原本就不太常碰到這類案件,更何況是身為律師的繪里,要她們追捕一個逍遙法外的販毒集團,根本是不自量力。
「海未,妳說的對,我想我們真的可以在陸地上抓到他們。」
激動過後再次恢復平靜的繪里,與海未對上視線,她用一句話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言論。
「……柬埔寨?」
「沒錯。」
不用繪里繼續詳細說明,海未也知道這樣一連串說下來的結果,只有一個,只是她現在有點在意繪里已經去商談好的那艘船。
「那不需要船了?」
繪里說到底也只是跟寺島麻美談好了而已,確認她們可以提供一艘船,被海未這麼一問,繪里倒是笑了出來。
「寺島麻美說她連空中巴士都可以提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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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瀨繪里久違地叫了松浦果南以及國木田花丸到了她們以前常去的餐廳──星空凜以及小泉花陽所經營的拉麵店。
雖然被園田海未委託一同處理追捕販毒集團的案子,然而不管是在海上又或是陸地上、飛機或是輪船,要逮捕他們的日子絕對都是在那艘船下次前往柬埔寨並要返回日本的時候,也就是一個月後,所以她現在除了準備一個月後的事以外,就閒下來了。
繪里會叫這兩個人出來沒有其他的原因,完全都是因為西木野真姬給她的提案罷了。
「繪里前輩,真的是好久不見,一起在這裡吃飯也是好久以前了呢……」
「有很久不見嗎?在法庭上不是見過幾次,妳還來我的事務所喊著鞠──」
「停停停──!」
坐下來點完餐之後最先打開話題的是果南,即使偶爾還是會見到,她只是想表示很久沒有聚在一起吃飯,沒想到卻被繪里轉移了話題,讓她緊張地在繪里說完之前制止了她。
「果南學姊還是老樣子贏不了繪里前輩呢滋拉。」
「我、我也沒有想過要贏前輩的!只是那件事就放過我吧!」
看著依舊是負責吐槽的花丸以及明明大兩歲卻在花丸面前沒有什麼學姊姿態的果南,繪里不禁笑了出來,想著自己果然很喜歡她們。
「嘛……妳們在那間事務所待的還行嗎?」
不打算繼續無意義的話題,繪里直接切入了她今天的重點,一臉欣慰地看著幾年前自己從頭培養起的兩名後輩。
「欸……那到是也沒什麼變化,只是都做不到像繪里前輩一樣接一些驚天動地的案子呢,哈哈,話說事務所裡也沒有其他人能做到了,感覺業績不上不下的,現在有名的律師都不在我們這啦!」
不過果南畢竟還是花丸的學姊,同時被問到的話花丸還是會讓果南率先回答,而繪里一邊聽著一邊點點頭,讓人不知到是不是真的有在認真聽。
「妳們不想換一間嗎?」
「滋拉?」
繪里想起自己當初會進到那間事務所,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原因,純粹找了間成員不少的事務所,這樣可以學習的人也多,誰知道她最後變成了該事務所的紅牌。
所以在她心裡,那間事務所其實也沒什麼的,當然她也知道果南跟花丸會進到那間事務所應該跟最崇拜自己的黑澤黛雅有些關係,只是既然她都不在了,不曉得她們其實是怎麼想的。
「也、也不是沒有想過啦,只是都沒有被挖角的話,去哪裡都一樣吧……不過花丸有沒有被挖角我就不知道啦,哈哈,跟我這種重考生不一樣吧。」
果南在繪里的面前就是感覺非常抬不起頭,她還順便自嘲了一番,明明也是很久遠的事了,她依然忘不了自己重考兩次的過去。
「丸子也沒有的唷,丸子不像果南學姊在法庭上看起來氣勢凌人,委託人看到我就覺得我會被欺負……哈哈。」
只是花丸這些年來也不曾因為果南跟自己同時間考上律師而自視甚高,她也有她的缺點,總之事實擺在眼前,最厲害的只有面前這位絢瀨繪里。
「哦……都沒有嗎?那妳們,要不要來我的事務所……?」
從一開始到現在明明都是一副前輩架勢的繪里,到開口邀請的時候忽然感到了難為情,她越說越小聲,但是清楚地聽見邀請的兩人倒是雙眼睜得大大的。
還沒想好名字的偵探律師事務所,即日起正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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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田海未持續追蹤絢瀨繪里所指定的船隻,在那之後又過了兩個星期集貨完畢並且出航了,如今又過了兩個星期已快抵達柬埔寨,她們這一個月來所做的準備一點也不輕鬆。
雖然繪里推測出那艘船會載著大麻回到日本,然而準確率並非百分之百,要事先調好警力以及與對方國家溝通都有一定上的難度,沒有任何證據,除了原本就允許海未使用支援的警方上層以外,要柬埔寨的警察也相信她們實在是極為困難。
原本是這樣的,但不知道小原鞠莉動用了什麼關係,原本的天方夜譚在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張公文,讓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她。
只是風險依舊存在,要是這趟行動落空了,那麼原本獲得的信任將會變成負值,海未幾乎是代表了日本警方與對方合作,如果失敗了,結果可想而知。
「妳們準備好了嗎?」
正式出發前,繪里再次向所有人問了一遍。
絢瀨繪里與園田海未、高坂穗乃果、高海千歌、渡邊曜、黑澤露比以及其餘派來增援的二十名警力,在寺島貿易公司的私人飛機場成了三排人馬,最前方的人不是別人,就是繪里以及海未。
「早就準備好了!」
隊伍裡職位最大的穗乃果用著活力十足的聲音,像是代表了所有人一樣大聲地回答了繪里。
上層說會支援海未警力,但沒有說會提供經費,所以最後還是讓寺島麻美免費贊助了她們交通手段,不需要機票錢,簽證也跟柬埔寨交涉過了,她們所獲得的資源相當豐厚。
她們即將乘坐的是寺島的私人飛機,可容下五十人的豪華型,在上面開派對也不是問題,然而他們才沒有開派對的興致。
八小時內就會從東京抵達柬埔寨,十小時內便會抵達目的地,今天是追蹤的船隻在柬埔寨停留的第十天,繪里確信,即便逮捕行動不是今天,她們一定都會平安歸來的。
「出發!」
隨著繪里的口號喊下,所有人都登上了飛機,這裡只有繪里一個人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她沒有武器、沒有裝備,卻比在座任何一個人都還要有信心。
因為她是絢瀨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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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瀨繪里以及秋葉原警察署第三刑事組向著柬埔寨出發後過了五天,她們仍舊在港口附近待機,追蹤的船隻還沒有集貨完畢,她們還不敢讓敵人發現任何動靜,提早到來是害怕錯過機會,繪里預計最長還需要十天,最短三天。
沒有參與這件案子的「家屬」──西木野真姬、南小鳥、櫻內梨子以及國木田花丸,或許才是最忐忑不安的。
每一天、每一個人身上或許都會遇到什麼事情,擔心遠處的戀人,人們時常會忘記擔心自己。
一個月前松浦果南以及國木田花丸成了繪里事務所名下的律師,一間三人律師事務所,看似不怎樣,一個月內來委託的人數到達了十人,當然她們並非每件都接,每個人可以負責的案件有限,但至少確認了繪里的名氣依舊還存在於律師界。
絢瀨繪里離開日本國內的第七天,松浦果南替她站上了法庭,然而她本人還未知曉這件事。
果南是被告的辯護律師,她的面前無疑地坐的又是小原鞠莉,只要她在場,就確定了這是一場刑事訴訟。
黑澤黛雅也不例外地又主持了這兩人同時出場的審判,她代理大法官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上,木槌在她的左手邊,她靜靜地看著台下,遲遲沒有將木槌拿起。
原告並沒有在場,原告不需要在場,除非她繼續提起民事訴訟,否則這場刑事訴訟都會是由小原檢察官代理她。
沉默了許久,各看了鞠莉、果南以及被告一眼,黛雅的雙手沉重地拿起木槌,敲響了開庭的訊號。
「肅靜!」
即便底下沒有人在吵雜,黛雅還是這麼說了。
她站起身來向觀眾敬禮,法庭裡的人對她以禮相待,接著她拿起了擺在桌上正中央的公文,開始一字不漏地誦讀著這場審判的主題。
「今天要進行一場公正且公平的審判,是為名塚三喜子因醫療失誤而起訴西木野真姬一案,無誤的話,初審即將開始。」
被告席上的被告人──西木野真姬向著黛雅點點頭,表示她沒有任何意見,她說──這場判決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