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繪姬/妮希/海鳥】巧克力

──寧可去追求虛無，也不能無所追求。

1

μ‘ｓ解散前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在校的西洋情人節，所有成員都毫無意外地收到了大量的巧克力，包括早就擁有戀人的某些人。

西木野真姬一大早就很無奈地站在絢瀨繪里的鞋櫃旁邊，鞋櫃的主人正一副說不上是冷靜但也不是很慌亂的姿態，她尷尬地壓著自己鞋櫃的門，光是這樣就已經感受到要是放開的話，會從裡面掉出一座巧克力山。

「嘛……從我一年級的時候就這樣啦，只是現在，更多了一點嘛……」

繪里用手指搔搔臉看著小自己兩歲的戀人，對方已經換上了室內鞋，自己則是在進退兩難的處境。

「是喔，妳加油。」

真姬的眉毛成了一個水平，似乎是對繪里的這番話有點不悅，她單肩上背著書包，手上提了一個帆布袋，就這樣從繪里背後走過。

當然繪里也沒有漏看裡面的東西是一堆包裝不同的小盒子，毫無疑問地那是真姬收到的巧克力，而這人似乎早就知道有這種結果。

「等等、真姬！」

「什麼事？」

一腳已經跨到了走廊上的真姬還是很老實地回過頭來，藏不住她臉上那些許期待的表情。

「──也借我放巧克力！」

於是真姬最後選擇轉頭直接就離開。

「真姬──！」

留下了還是打開了鞋櫃然後站在原地哀嚎的繪里。

2

矢澤妮可終於收到了她夢寐以求的「粉絲」巧克力，每年看著絢瀨繪里的鞋櫃不管是二月十四日還是三月十四日都會有一大堆禮物的她，身為偶像研究部的部長其實是很羨慕的。

這次至少收到了十五個左右，她已經開心到臉皮都要融化了，和繪里不一樣，雖然沒有這種經驗，但妮可為了這種可能降臨的驚喜，也有自備個環保袋，她小心翼翼地將每個巧克力放了進去，然後愉快地哼著歌離開了置物櫃。

東條希在妮可完全離開學校玄關之後，才慢慢走了進來並打開自己的置物櫃，她的鞋櫃裡也是被放了不少巧克力，但她有些失望，畢竟這裡面不會有沒有打開希的鞋櫃的妮可偷偷放進來的巧克力。

希還是抱著感恩的心收下了這些巧克力，她也換上了室內鞋然後朝教室走去。

至於希是什麼時後到學校的，這就沒人知道了。

「嗚嗚嗚……」

一走進教室看到的便是趴在桌上看起來有點沮喪的繪里跟坐在旁邊座位卻絲毫不想理她的妮可，希也默默地走到繪里的另一邊──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唔……繪里親是收到太多巧克力在哭嗎？」

並不是對趴著的本人詢問，希直接當作中間沒東西，和妮可對上了視線並發問。

然而妮可卻是一臉更不屑，對著希搖了搖頭，這之間中間那人的哭聲更是過分。

「啊……真姬醬？」

「嗚嗚嗚嗚嗚嗚……！」

「繪里，安靜點！」

希知道肯定又只是因為今天是情人節而有的各種事件讓繪里惹真姬不高興了，雖然這種話聽起來也還是小倆口在恩愛，並不代表她一點都不想關心，只是上課鐘聲剛好響起，繪里就這麼繼續被冷落了。

3

一大早的，南小鳥跟秘密交往中的戀人園田海未以及好朋友高坂穗乃果在校外碰面並要一起前往學校時，她就各自遞了一盒巧克力給她們，雖然外表看不出來有什麼差，海未當然是收到本命巧克力。

「欸嘿嘿，謝謝小鳥醬！但是穗乃果……忘記今天是情人節了啊啊啊──！」

才在想自己難得一起上學沒有遲到，卻忘了另一個更重大的事件，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兩個好友只是一臉「才沒關係呢」的表情。

「穗乃果從來就沒記得過吧？這個給妳。」

海未溫柔地笑了一下，然後也是從只有今天才多提著的袋子裡拿出一盒標緻的巧克力遞給穗乃果，也同時遞給了小鳥。

「嗚哇啊啊啊！居然連海未醬都記得！嗚嗚嗚嗚，妳們怎麼都沒提醒我！我這就回家去拿饅頭！」

「欸！？等等！穗乃果醬，這樣會遲到的！穗乃果醬！」

「……嘛，反正也是攔不住的……」

看著還來不及阻止就已經掉頭往家裡方向跑走的穗乃果，小鳥和海未也只是站在原地相視而笑，她們送給彼此的巧克力，其實是昨天一起做的，所以海未也才意外地有準備。

「我們先去上學吧。」

「嗯！」

趁著穗乃果還不會跑回來甚至趕上兩人的腳步，海未偷偷牽起了小鳥的四指，然後握緊，在暫時不會碰到同學的街道上，她們放慢了腳步。

「小鳥、」

「嗯？」

「情人節快樂。」

將鼻尖以下的地方埋進圍巾裡，海未稍稍側過頭，有點害羞地看著小鳥。

「嗯！海未醬也是！」

與冬日的空氣不同，小鳥的笑容彷彿春日和煦的陽光，兩人牽著的手似乎又更溫暖了。

4

「真姬醬！真姬醬！妳看！我跟花陽親也收到了好多巧克力喵！」

生著悶氣走到教室的西木野真姬，還沒走到位置上便被好友星空凜給攔了下來，後面跟上來的是笑得有點難為情的小泉花陽。

「很好啊。」

心情不是太好的真姬看著凜手上的巧克力，光是視覺效果就沒有剛才看到的那人多，她心裡不禁又糾結了起來。

──為什麼自己的戀人是萬人迷……

「哇！真姬醬！這些是妳做的……嗯……不對！妳收到的！？好多喵！」

見真姬有點心不在焉，凜往真姬手上的提袋看去，也沒有徵求人家同意，她就擅自拿了過來並且打開袋口往裡面瞧，凜的眼睛更是發亮。

「真姬醬果然很有人氣呢……」

「欸？才沒有……」

花陽並沒有帶著任何嫉妒或是羨慕的感情，單純只是想誇獎真姬，接著她才把一直扣在背後的手伸了出來。

「這是給真姬醬的！我跟凜醬一起做的喔！」

「欸欸？謝、謝謝……」

原本沒什麼心情的真姬，在盒子交到自己手上時，臉頰上瞬間泛了不少粉紅，沒想到她們會送巧克力給自己，讓她有點開心以及害羞。

雖然她是這麼想的，但不代表她沒有準備給兩位好友的巧克力，畢竟今年為了某個人，她也順便做了其他人的。

「喏、這、這是回禮！」

從自己的書包拿出兩個半透明包裝的巧克力點心，別過頭就塞到了凜和花陽手上，被髮絲遮住的耳根早已染上緋紅。

「哇！真姬醬……謝謝妳喵！」

「嗚嗚嗚真姬醬！」

「欸、等等，妳們不要都抱過來啊！」

一年級教室的早晨比起以往更是喧鬧了些許。

5

μ‘ｓ沒有舉行所謂的交換巧克力活動，倒是所有人都很主動地準備了給其他人的巧克力，除了穗乃果是饅頭以外。

但是她們仍然在社團教室開辦了巧克力派對，由於所有人收到來自粉絲的巧克力數量都讓她們自己驚呼，有些不是熱愛巧克力、有些人家裡沒有太多成員所以吃不完、有些就是想炫耀，所以大家分別把自己收到的巧克力都擺上了桌子，所有人一同歡樂。

當然這之中收到最多的還是非繪里莫屬，坐在她旁邊卻完全不看她的真姬倒是第二名，接下來的便是需要動手數才能分得清名次的數量，只是繪里的巧克力裡並不包括真姬送給她的──那個巧克力還深藏在真姬的書包裡。

「啊咧？這個粉絲巧克力沒有寫名字……」

打開了每盒包裝確認了每位珍重的粉絲，妮可將其中一個心型的小盒子拿起來前後左右看了一遍又一遍，裡面除了一片巧克力就什麼都沒有了，然而唯一的巧克力倒是精緻得不得了。

「哇，這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形狀的巧克力呢……」

想避開身邊的低氣壓，繪里趕緊湊上前去看妮可所指的盒子，不過看到的當下，繪里倒是有點愣住。

心型盒子裡裝的是一個造型巧克力，這個造型任誰都可以馬上認出來，就是一隻站立的馬的模樣，身形稍微偏可愛，最特別的地方是這隻馬的尾巴分了兩撮，就好像在暗指──雙馬尾。

「難不成是在指妮可……嗚哇……直接做肖像不是更──」

妮可拿起盒中的巧克力，將巧克力轉到背面後她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好奇的繪里要更湊過去的時候被真姬拉住了手，讓她如同被雷電到一樣乖乖坐好，同時妮可也將巧克力轉回正面放進盒子，並小心翼翼地收好它，只將這盒巧克力放進了自己的書包，沒有要跟大家分享的意思。

「雖然妮可也很想把這些巧克力都帶回家分給弟弟妹妹，但是妮可才沒有這麼小氣呢，我就拿走這一盒就好了！」

大家明顯看出妮可的異常，卻沒人對那盒巧克力多說什麼，反倒是對她說的弟弟妹妹很在意。

「欸──？妮可醬全部拿走吧！凜一點都不在意的喵！虎太郎他們一定很開心！」

「就是說呀，妮可醬就不要客氣了，今天大家沒吃完的都帶回家吧？袋子也借給妳唷！」

「多的饅頭也給妳！」

「那麼我的袋子也借給妮可吧。」

「那咱可以幫妮可親一起搬回去的。」

「妮、妮可醬，其實我和凜醬還有多做可可亞她們的份，不介意的話請收下──！」

「嘛，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巧克力，都給妮可醬吧。」

「我、我的都給妮可的話會不會造成妳的麻煩……？」

除了最後一個特愛巧克力的人的言下之意是有點捨不得將全部都給妮可以外，所有人都是真心要把巧克力轉送給妮可，也並非是巧克力帶回家很麻煩，只是想到妮可那辛苦工作的母親跟嗷嗷待哺的弟妹們便所有人都異口同聲。

「既、既然妳們都這麼說了，那妮可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希！妳真的會幫我的吧？」

「當然啦，咱有兩隻手，可以幫妮可親提兩袋呢。」

雖然語氣一副很驕傲的感覺，妮可的表情更多的是難為情，她接過了大家遞來的袋子，開始把剩下的巧克力都裝了進去。

希一邊幫妮可收拾，時不時偷偷望向她，然而妮可只是很認真地收著桌上的巧克力。

6

「真姬……」

散會後大家各自組成兩三人群體回家，而繪里當然是跟著真姬，雖然兩人牽著手，但真姬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看繪里，她只覺得真姬還在生悶氣，所以用有點撒嬌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

原先沒有反應的真姬，在繪里多叫了幾次後，才總算慢慢轉過頭，她的表情像極了沒有糖吃的小孩子，臉頰鼓起來表示她的不開心。

「我最喜歡的還是真姬呀……吶？什麼事可以讓妳生一整天的悶氣嘛……」

繪里知道真姬也知道，來自粉絲的巧克力終究只會是粉絲巧克力，並不會對繪里有更特別的意義，況且這些都是別人的好意，她只是收到了而已，沒有人要求繪里要給回覆。

當然繪里也知道這只是她可愛的小女朋友在吃醋，只是這醋也吃得太久了，明明真姬也知道自己對於繪里是特別的。

「……巧克力。」

「呃……？」

繪里當下以為自己有問跟沒問一樣，只是真姬的表情變得有點認真，她也認為真姬生的不會是這麼無聊的氣，她靜靜地等著真姬接下去說。

「繪里收到的第一個……」

話才說到一半，真姬又別過頭看向前方，拎著書包的那隻手稍微抓緊了提袋，似乎猶豫著要不要把書包提到胸前。

聽見真姬這麼說，繪里歪頭想了一下，她壓根不知道自己收到的第一個是哪一盒巧克力，畢竟一打開鞋櫃的時候全部就傾瀉而出，沒有所謂順序之分，她正在思考難道是哪個讓真姬感到有壓力的情敵──但她可是只愛真姬一個人的，所以又繼續納悶了下去。

「不是我的……」

「欸、」

直到真姬終於把話說完，繪里才反應過來，她的臉頰頓時浮出了紅暈，不僅是覺得真姬太可愛，也因為言下之意而相當開心。

「真姬……」

真姬這次連身子都轉了過來，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委屈，放開跟繪里牽著的手，她打開了書包，然後從裡面拿出一個金色包裝的小紙盒推到了繪里胸前。

繪里理所當然地立刻接過盒子，然後一抹比包裝還要燦爛的微笑掛到了臉上，她伸開雙手就這麼在大街上緊緊抱住了真姬。

「但這個、是我最喜歡的！」

被這麼緊緊一抱，又被如此大聲地宣示，真姬害羞地把整張臉都埋進了繪里的肩窩，雙手輕輕放在繪里的肩膀上。

「繪里這個笨蛋……」

至少她終於被哄開心了。

7

妮可和希一起走在回妮可家的路上，但兩人並沒有多說什麼，說的都是些無聊的事──跟兩人彼此不相關的事。

希在社團教室的時候有收到來自妮可給所有人的巧克力，而妮可也收到了希給所有人的巧克力，沒有更特別的了，至少在她們眼裡──在希的眼裡是這樣。

「希，謝謝妳一起幫我帶回家。」

在快到家的時候，妮可突然向希道謝，弄得希整個人背後都發麻了起來。

「妮可親突然這麼認真道謝好恐怖喔──」

「喂！」

轉頭看了彼此然後輕輕笑出聲，兩人的個性都是愛照顧人，一個是嘴上說不願意然後一邊做，另一個是說得像是開玩笑然後一邊做，所以輪到自己成為被幫忙的那個人時就會有些難為情，但絕對會好好向人道謝。

「希。」

「嗯？」

妮可停下腳步，側過頭看著希，嘴巴微微張開看似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閉了起來，又開始邁出腳步。

希沒有多說什麼，就只是繼續跟在妮可身邊，兩人走在一起，卻錯過著彼此。

「沒事啊……」

嘴裡喃喃著，妮可看著腳下的路面，表情多了一層陰霾，很快地又恢復正常，她要帶著笑容面對迎接自己回家的弟妹們。

──沒事、嗎……

沉默開始蔓延，平時多話的希再也沒開口，她專注地看著前方、看著遙遠的前方。

──被無視了呀……

希在社團教室給了所有人一份手製巧克力，在上學前塞了一盒巧克力到了妮可的鞋櫃裡。

妮可收到一個沒有署名的巧克力，那塊巧克力背後寫著「妮可親　喜歡」。

雖然不用問也知道是誰送的，妮可不明白，更是想笑，更覺得無奈，這個人居然沒有勇氣直接向自己開口，那也別想她自己提出來了，妮可如此想著。

只是兩個膽小鬼罷了──沒有追求的勇氣。

但誰都沒有想到，上大學的她們會因此大吵一架，於是屬於她們的故事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