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晴着

“沙——耶——加——，好了没？！要赶不上晚会咯？”

“还没啦！这个带子超~难弄的！”

“那个……杏子酱，这里大声喧哗是不好的……”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小圆比沙耶加还啰嗦……诶诶！？焰你先把枪放下！放下啊啊啊！”

“……”

“活该！竟敢说我和小圆啰嗦！”

“啊！焰酱！消消气，消消气……”

如果不是小圆及时抱住焰并轻轻拍着焰的背，这里就绝对会发生一场血案。

稍微追溯一下前源。

新春到了，杏子在某黄发前辈的建议下，为沙耶加买了一套睛着和服。为此她牺牲了一个月的零食钱，并瞒着沙耶加用魔法扮作成年人打了三个星期工。

啊对，还牺牲了好不容易搞到的典藏奶酪蛋糕。以将蛋糕献祭给某只总是环在黄发前辈脖子上的布偶为代价，杏子得到了黄发前辈细心指导购买的建议。

虽然麻美的中二起名不敢恭维，但她的审美还是不错的。杏子这么想。

收到礼物的时候沙耶加当然脸红了，小小地嗔怪了一下杏子：

“我说你个吃货怎么突然不吃零食了呢。真是的，不要太辛苦自己啊。再说，参加烟火晚会的和服家里都有的……”

这样嘟囔了一会，沙耶加还是红着脸说了一声：

“谢谢你，杏子。”

然后突然凑上来，非常快非常轻地在杏子脸上亲了一下。接着就抱着礼物盒飞快地跑了，别扭的样子非常可爱。

突如其来的吻让杏子一下子愣住了。她呆呆地摸了一下被亲到的地方，回味那一瞬的残留。

很柔软，很暖，带着点湿润的感觉。

对杏子来讲，被沙耶加温软唇瓣碰到的肌肤像是着了火一样，并且越烧越烈，很快向全身扩散了。

“沙耶加啊啊啊！太狡猾了！！”

话虽如此，杏子觉得仅仅是这个吻就把本赚回来了。

当然，利息还是多挣点好。

于是之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在杏子用出幼犬般乞求的眼神下，沙耶加害羞地推拒了一会，还是答应了杏子穿着她买的和服参加新春烟火晚会的请求。

鹿目圆也要和她们一起参加晚会，晓美焰自然是亦步亦趋。巴麻美本来也要带着蓓蓓来的，但却突然有事不能来了。最终是四个人一起共度新春。

沙耶加正在换衣服，焰和圆已经换好了。而杏子依旧是她那万年不变的绿外套和热裤——她说什么也不肯换，尽管被沙耶加吐槽过很多次这外套充满老年人气息。

“我换好了。”

“！！！”

沙耶加从换衣间走出来了。

这套和服是深蓝和浅蓝交织而成的，非常适合沙耶加。上面点缀着精细的花纹，环着几条粉色的绸带，唯美又充满活力。

沙耶加不长的海蓝色头发盘在脑后，盘不上的发散落在线条柔美的白晳颈部，衬托得很……妩媚。

焰微微瞄了眼杏子，她觉得她大致能猜出杏子现在的表情。

——不要摆出一副看到食物的饿狼样，会吓到小圆的。

焰本想这么说的。出乎她意料的是，杏子正死死地盯着沙耶加的腰部，表情相当的复杂。

仇恨？嫉妒？悲伤？或许有些过了。总之，杏子的眼神非常可怕。

焰顺着杏子的视线看去。在沙耶加的腰部，一条粉色的丝带扎出了一个蝴蝶结，上面缀着的挂饰，是一把小提琴。

原来如此。

焰不动声色。

唯有这种事情，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只能靠二人自己解决。

“哇！沙耶加好漂亮！”

小圆蹦蹦跶跶地跑到了好友身边。

今日她扎起了单马尾，用一条红丝带束着。而另一条红丝带正绑在焰盘起的头发上——“情侣发型啊” 刚刚见面时杏子这么调侃过。

“嘿嘿，小圆也很可爱嘛。不愧是要成为我老婆的女孩啊小圆~”

“啊哈哈，不要这样说啊沙耶加酱。”

“好了，我们走吧。”

焰拍了拍手打断她们。她走到小圆身边挽过小圆的手。

“再晚点的话好吃的就卖完了，你家那位会生气的。”

“啰，啰嗦啦！说什么啊你！”

突然被冷面的家伙戳醒，沙耶加红着脸反驳了一句，却也很自然地走到杏子身边，想要挽住杏子的手。

几乎是下意识地，杏子條地一下闪开了。这是她第一次回避沙耶加。

“诶？杏子？”

沙耶加歪着头不解又担忧地看着杏子。或许是光照角度的原因，沙耶加本就是海蓝色的眼瞳显得更加水灵。

——该死，她好可爱。

“没什么，快走吧。”

杏子有些烦躁地避开沙耶加的视线。

她把双手放在脑后，疑迟了一下，还是伸出一只手挽过沙耶加的手，插进裤兜，向焰和圆赶过去。

“喂喂杏子！慢，慢点啊！”

沙耶加因突如其来的拉动踉跄了几下，跟上杏子的步伐。因为这突然拉近的距离，容易害羞的蓝发女孩微红了脸。她似嗔实娇地抱怨了几句，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杏子腰间的软肉。

杏子忍不住嘴角上弯，随即又归于虚无。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放不下那人。

……

杏子心里真的非常非常不舒服。

小圆买来了四支提灯笼，并且特意把红色的给了沙耶加，把蓝色的给了杏子。纸皮制灯皮很精致，灯火红映的光透过蓝色纸皮照出来的光很好看。

沙耶加按照杏子平时的口味给杏子买了好多好多零食小吃。这些都非常好吃，很对杏子胃口，让平时总是在吃的杏子都有了点“饱了”的感觉。杏子很高兴沙耶加牢牢地记住了她喜欢的口味。

晚会街上热闹非凡。一串串大红灯笼照亮了夜空，烘托了火热的气氛。来来往往，大人小孩面上皆是笑容。空气都仿佛凝实了一般洋溢着新春的气息。

但是，杏子还是无法从心里高兴起来。

不如说，这一切加剧了杏子心里的莫名情绪。

——沙耶加……

杏子记得，十分清晰地记得，她买的和服是绝对绝对没有什么小提琴挂饰的——那是她反复斟酌考量后买的，对送给沙耶加的礼物她绝不会马虎。

那么，那个小提琴挂饰是从哪里来的，想想就能知道了。

说来，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沙耶加，心里还是没有放下那个上条。

明明，明明她们之间已经交往了，虽然时间不算太长，但是……

——自你失魂落魄落泪的那天起……

自我意识到你在我心里有个特别位置的那天起……

自我向你告白那天起，自我递给你第一个苹果的那天起……

在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在你喂我吃你为我特制的便当的时候，在我们同床共枕的时候，甚至在我们接吻的时候……

难道你心里一直都给那个拉小提琴的男人留了一个位置吗……

为什么啊，他可是个忽视你一切努力，深深地伤害了你的差劲家伙啊……

为什么要留着他伤害你自己呢——

“杏子！喂，杏子！”

“……啊，怎么了沙耶加？”

听到了沙耶加近在耳边的呼唤声，杏子回过神来，对上了沙耶加带着点哀怨的视线。现在沙耶加几乎是半抱着杏子的手臂。

心跳略微一快。

不得不说，和服真的是很能衬显出女人独特的韵味。

——很可爱。

“我说啊，你从刚刚开始就很奇怪耶。”

“啊，有吗？”

“有啊！真是的，马上就快放烟花了，你这样可不行啊……”

沙耶加叹了口气。她扭过头去看向小圆和焰。

或许是气氛所趋，现在连小圆都几乎是靠在了焰的身上。

“小圆，转校生，我有些话想对杏子单独说，能请你们先回避一下吗？”

“好。”焰微微点了点头，拉着小圆就走。

“诶？啊，那我们先去观赏台那边等你们。”小圆愣了一下，也跟着焰走了。

“沙耶加，这是……？”

“杏子。”

沙耶加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杏子。

“我们先去人少的地方，好吗？”

“……”

杏子环视四周，街道人头攒动。

视线上移，附近有栋比较高的复古建筑。

杏子把沙耶加横抱而起，用魔法使了个障眼法，屈膝一蹬飞跃上这栋建筑的顶部。

“唔呃！杏子！”

沙耶加稍微被吓到了，但还是很放心地靠在杏子臂弯上。

“这里不会被人看到。”杏子小心翼翼地放下沙耶加。

“下次行动的时候好歹先说一声啊。”

沙耶加看着杏子，拉着杏子坐了下来。她拎起腰间缀着小提琴挂饰的粉色带子抖了抖。“这就是你魂不守舍的原因吧？”

“唔！……你，你这不是知道嘛？！”

沙耶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哼。” 杏子别过头去。她承认她现在有点又羞又恼。

“呐，杏子。”沙耶加伸手轻轻把杏子的头扳回来，郑重其事道：“对不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沙耶加？”

沙耶加深吸了一口气。

“杏子，恭介他……是我的初恋，无论如何，第一次体会到‘喜欢’这种感觉的心情，是不可能复制的。”

“……这我知道啊！”

“即使是现在，在这里有如此关心着我的人，那种第一次想要为谁努力，想要被谁关心的心情，也是不可能忘掉的吧。”

“……”

“但是啊，那毕竟是过去不是吗？现在就在这里，一直关心着我的，是杏子你不是吗？”

“沙耶加……”

“在我哭泣的时候安慰我，狩猎魔兽的时候保护我，吻我的时候轻轻抚摸着我的发，把我从黑暗的深渊救出来，做到这些事的，是杏子啊……”

赤瞳骤然放大。

“所以现在，我喜欢的人，只有杏子啊！”

杏子眼前的沙耶加，背后是广阔的夜空，眼里映着杏子独特而炽热的红色，宛如闪着光一般。

“沙，沙耶加……！”

难以言表的激动与幸福，化作一股暖流传遍杏子全身，促使杏子拥住了面前的蓝发女孩。

沙耶加也伸手抱住了杏子，轻轻抚着她流火一般的赤色长发。

可以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气息。

片刻后，沙耶加轻轻推开杏子。

“今天，特意带这个小提琴挂饰是有原因的，杏子。”

“嗯？”

沙耶加取下挂饰。

“这个挂饰其实是那套旧和服上的。因为以前喜欢恭介，所以就自己偷偷做了一个小提琴样子的挂饰。”

“……做的很好看呢。”

“虽然和你在一起以后就已经放下恭介了，但总觉得还缺少一个正式的告别呢。”

“所以啊，今天特意带着就是想让杏子见证——”

沙耶加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的东西，是一个苹果形状的挂饰。它很精致，颜色比一般的苹果要深沉，和杏子的发色一样。

“如果说，小提琴代表着我过去的恋慕，那么这个苹果挂饰，就代表着现在！”

“我不会扔掉小提琴，但从今往后我佩戴着的挂饰，只会是苹果！”

夜风徐徐，吹动了和服上的丝带，也吹动了沙耶加海蓝色的发。沙耶加注视着杏子，眼里映着的红色在微微颤动。

“沙耶加……真是……我，我很高兴！”

这种眼眶周围热热的感觉，杏子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沙耶加微笑地看着杏子。

幸福的情绪是共享的。这种温热而美好的情感，将二人丝丝缕缕缔结在一起，充满了不可分割的粘稠感。

“呐，杏子。就由你亲手来帮我系上这个挂饰吧。”

沙耶加伸出张开的手掌，那苹果挂饰就静静地躺在掌心处。

“嗯，好！”

因长年执枪而结着薄茧的手，附上了另一只柔软白晳的手。

二人皆是脸一红。

“什么嘛杏子，你也是超容易害羞啊！”

“啰嗦，比起你我好多了！”

虽然一下子对杏子说了很多，但其实沙耶加在说的时候心跳也是快到不行。

此刻，沙耶加脸红红的，低头看着杏子的手在腰间摆弄。

——她真的超级可爱。

杏子的手有些哆嗦地勉强把挂饰系了上去，歪歪扭扭地扎了个蝴蝶结，随即扶在了沙耶加腰上。

——而且是属于我的。

“可以接吻吗？” 杏子问。

然后没有等沙耶加回答，她就吻了上去。

她知道她会的。

唇齿相接的那一瞬间，湿润温暖。两个人分享着呼吸，感受着熟悉而安心的气息，心连在一起。

这一刻，烟火悄然绽放。

绚丽灿烂，照亮夜空，照亮大地，将她们映成一副相连的剪影。

人们的欢呼声连成一片，与烟火声交织在一起，共同诉说着新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