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无题

动画转译成文字的小练习，有挺多主观的理解和修饰。

“你和我是从同样的错误开始的。”

佐仓杏子转过头正视着美树沙耶加，脸上是严肃、认真，以及一些意外的柔和。她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个苹果，黄昏夕阳下，饱满红润的苹果仿佛红宝石般反射着微微的光。

“不应该再继续这种让自己更加后悔的生活方式，你已经付出过高的代价了。”

在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佐仓杏子微微歪头露出微笑，怀着某种不寻常的紧张希冀着对方接受自己的说法。她觉得自己今天这样奇怪的柔和与笑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多。

“所以，考虑下怎么拿回该找的钱吧。”

对面的蓝发女孩低着头。她在看着地面，她看到自己制式的皮鞋，看到皮鞋踩在这座废弃教堂陈腐的木制地板上，看到从木制地板的缝隙中生长出来的野草。她开口，声音沉得仿佛患了重感冒，就好像每个处于迷茫中的少女一样，含着什么痛苦和犹疑。

“……像你一样？”

“没错，虽然我已经看清了，但你还在继续犯错。”佐仓杏子语气不自觉地轻快了些，接着又像解释什么似的很快补充了一句，“这让我看不下去了啊。”

教堂的彩绘玻璃早已破损不全，渐至绚烂时的夕阳光辉在两人之间投下几道间隔的光晕，明暗不定。

正对她的美树沙耶加，像是终于从长久的倾听和偶尔的回应中，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说的话语，缓慢地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对面的红发女孩，直视着当初想要杀掉自己，现在又自揭伤疤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的人。佐仓杏子从那垂下的碎发造成的阴影里看到了一对明亮蔚蓝的眼睛。

“我有许多地方误会你了，”美树沙耶加看着对方郑重地说着，声音清亮了起来，“这一点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但是，”她顿了顿，流畅地继续说道，“我没有后悔为别人而许愿，为了不让这份心情变成谎言，我已经决定不后悔了，”她悄悄吸了口气，又微微叹息似的将气与话语一同轻而清晰地吐出，“今后永远。”

她那对清澈湛蓝的眼睛就这么一直没有闪动地注视着佐仓杏子。

收到出乎意料的回答，佐仓杏子的语调明显沾染上了惊讶和一丝难以置信。

“为什么你……”

为什么你要拒绝我的提议呢？为什么你能不顾自己吃的亏而继续自己的做法呢？为什么你能……如此地坚信自己的愿望呢？

她看着蓝发女孩，看到她的面庞和眼睛，问题窒息在喉咙里。

“我呢，并没有觉得自己付出了过高的代价。”

美树沙耶加微蹙起眉头，眼里尽是坚定，仿佛有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芒。

“这份力量，正确使用的话，无论多么美好的事物都可以创造出来。”

一刹那这座残破废弃的教堂出现了短暂的宁静，夕阳依旧静静照耀，在对立的两人身上镀着一层薄薄的模糊的光。

佐仓杏子看着这样的美树沙耶加，看着在夕阳照射和残破彩绘玻璃作背景下的美树沙耶加，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些布道故事里的天使，披着光辉、生着双翼、手执长剑的天使。

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美树沙耶加又微微低下了头，声音略沉。

“另外，我说你啊，那些苹果是怎么得到的？在店里该付的钱呢？”

“……！”

佐仓杏子下意识想要反驳，抓着苹果却只能顾左右而无言。无论是牛皮纸袋里的苹果还是她手里的苹果，都依旧闪动着红宝石般的光泽，一如她那带来幻觉和欺诈力量的鲜红灵魂宝石。

像是早有预料，美树沙耶加轻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说不出口吧。所以，我不能吃你的苹果。”

她带着某种得胜般的气势，转过身，转过清高的头颅，任海色发丝垂下遮掩，将佐仓杏子和她的苹果全都留在身后。

“即使得到了我也不会开心的。”

轻淡而绝决的声音，带着同样意味的语言内涵，仿佛化作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刺破了长久以来的自我催眠和伪装。佐仓杏子看到那寒芒，映照出来的正是她自己的身影，一个浑身发抖的身影，一个苟且丑陋的身影。

紧紧攥着手中的苹果，佐仓杏子几乎是全身都在颤抖。恼火和愤怒重重地积压在胸口，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仿佛能刺穿心脏的尖锐的冰凉。它们团成一团，又灼烫又冰冷，在胸膛反复来回地碾动，让她体会到了久违而又有些陌生的心痛。她死死咬着牙，感觉口腔里有一股血味在弥漫。

“笨蛋！”

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厚跟的皮靴狠狠跺在陈腐的地板上，然而接下来的话语连她自己也搞不清究竟是愤怒的咒骂还是无力的挽留。

“我们可是魔法少女啊！可没有其他同类了啊！”

正在离开的背影停了下来。佐仓杏子发现自己心中并没有升起哪怕一丝渺茫的希望，就好像她已经清楚对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了一样。果然那不变的清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要以我的方式继续战斗。”

美树沙耶加收回想要回头看去的目光，略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她看到那双曾经被自己视作没用、如今却能拿起长剑斩妖除魔的手，看到那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银色戒指，那镶嵌着蔚蓝宝石、铭刻着自己名字、承载着自己灵魂的银色戒指。她想起医院天台上的琴音和花香，想起见泷原河畔碧绿柔软的草地、湛蓝清澈的天空和无数转动着的白色风车，想起小圆担忧的面庞和自己想要守护见泷原的豪言壮志。她用手轻轻抚摸着那枚灵魂之戒，抚摸过纂刻般凹凸的自己的名字，抚摸过自己的灵魂，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凉清润的触感，好像这样就能带给她足够的勇气和自信，让她能够坚定地拒绝那条无论如何绝不认同的道路，继续走向自己那注定危险坎坷荆棘遍布的未来。

“如果这妨碍到你了，那就像上次一样来杀我吧。”

她再一次说出了这样绝决的话语，顿了一顿，想到终究不过和自己同龄的红发女孩那悲惨的过去，以及今天奇怪的柔和的态度。

“我既不会输，也不会再恨你。”

她继续迈步，留给对方一个真正的离去的背影。

佐仓杏子站在原地，她发现自己只能站在原地，浑身紧绷地站在原地，像个关节生满铁锈的老旧木偶一样站在原地。她动不了腿，也动不了手，只有手指依旧愈发用力地攥着那颗又大又圆的苹果。她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喉咙也发不了声音，紧紧咬合的牙齿齿根传来一阵阵疼痛。最后她也只能是看着，看着她走过教堂倒下的木门，逐渐嵌入教堂老旧的大门木框里，看着她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夕阳绚烂的余晖里，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再也找不到一点停留的痕迹。这时她好像才找回了一点自主行动的能力，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将手中的苹果吃下大半。红宝石般的苹果上是大口用力啃咬的痕迹，唇齿间溢满了果肉的香甜。

这座曾经属于虔诚布道者的教堂终于重归宁静，在夕阳燃烧般的最后一点灿烂下，仿佛重现了昔日肃穆与庄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