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圖書館

圖書館。

這是什麼地方我很清楚。

藏書、借書、閱讀、學習的地方，是知識的寶庫，然而現在大家卻寧願仰賴網路搜尋，也不願意來這裡。

沒有人，正好吧。

白金同學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雖然圖書館並非完全沒人，但也是她很熟悉的場所了，更何況她喜歡看書，我也喜歡，她待在這裡，好像比較自在。

並不是去不了人多的地方，如果她願意嘗試，我也會支持她的，只是──不想讓白金同學被其他人盯著看。

所以，選在了圖書館。

今天沒有想看的書、也沒有準備借回去的書，我想白金同學也沒有，我們就只是在書架與走道之間隨意散步。

我雖然喜歡學習，但讀書不是我的興趣，對圖書館的藏書也沒有什麼特別著迷的地方，我走在她後面，看著她路過書架，偶會會把手舉起來，輕輕掠過一本又一本的書，視線就落在指尖上，或許有認真在看著書名吧。

而我只想盯著她看。

盯著她偶爾轉過來的側臉、盯著她輕輕撫過書架的手，走到了有光線照耀的書架邊，忍不住去握住了那被照得發白的肌膚。

「……冰川……同學？」

明明一樣都是用手指彈奏的樂器，是我的手不會有的細緻感，從手心到指尖，都那麼細膩。

「冰川同學……那個……」

張開五指，就能將她緊緊扣住，白金同學的手，大概是因為從小彈鋼琴，身高矮了我些許，還是和我差不多大。

「冰……」

「抱歉……白金同學。」

她的聲音我一直都有聽見，只是捨不得放開她罷了，不過還是把她放開了。

「那個……」

她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轉過來面對了我，被我放下的手還停在那，這猶豫的模樣，我是知道她想做什麼的。

我也沒有等到她開口，不想這樣欺負她，只是沒辦法控制嘴角，就這麼笑著牽起了她的手。

白金同學沒有退縮，視線稍微往上提了一些，也同樣對我露出了微笑，接著將我的手握了回來。

圖書館，有沒有禁止牽手，至少我是最清楚的。

「可以牽著嗎？」

但是還是想問問她。

「……嗯。」

她又稍微低下了頭，那還揚著的嘴角就是給我的答案，所以我轉身湊到了她身邊背向陽光，也讓她空著的那一隻手，還能繼續輕碰書架。

我們朝著剛剛經過的地方又走了一遍，她牽著我往更裡面的書架走了過去，其實我只是，就想這麼牽著白金同學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但是她如果這麼做了──

「……冰川同學？」

在沒有陽光照射到的書架區，我稍微拉住了她的手，她便停下了腳步。

她只是微微側過身來，所以我又多拉了一下，她才完全轉了過來，而我也伸出了另外一隻手。

「……！」

圖書館也沒有說，不能擁抱，但我沒有經過她的同意。

手背上是她柔順長髮的冰涼觸感，手心是她透過衣服傳來給我的溫度，我將她用力地擁入懷中，聽見了她有些疑惑的鼻音。

只是她的呼吸立刻就貼上了我的脖子，慢慢地慢慢地，躺在了我的肩上。

耳朵裡都是自己的心跳聲，但也不至於掩蓋住其他人的腳步聲，我知道沒有人走過來、也沒有人在這附近，所以又將她抱緊了一點。

白金同學沒有說什麼，另一隻手也爬上了我的肩膀，她也想抱緊我，但我卻下意識將手伸回來捉住了她，移動了腳步，她就這麼被我壓到了書架上。

「白金同學……」

她沒有像平常那樣慌張起來就叫我的名字，而是有些動搖地不敢盯著我的眼睛。

我放開了剛剛捉著的手，她垂下去了以後就揪住了我的衣服，想把我再拉過去一點一樣，卻沒有真的把我拉過去，我只好自己向前貼。

身體碰到的柔軟令人臉頰立刻就感受到了麻痺，只能稍微在嘴裡咬著自己的肉克制住。

「冰川同學……風紀……」

最後一刻了，白金同學也想著阻止我，「風紀」只有在這時候聽起來相當刺耳。

「我現在不是。」

校規上，也沒有寫說不能，圖書館，更沒有禁止。

我能感受到，白金同學屏住了呼吸，下一秒又恢復了正常，她才緩緩提起視線看向我的眼睛。

但我忍不住在這一瞬間閉上眼，堵住她想說什麼所以微微張開的嘴唇。

「唔、」

沉寂的圖書館裡，她的聲音蓋住了我的心跳，耳朵發麻了起來，想摸的卻是她的耳朵。

指腹傳來了她的體溫，但是摸著反而讓自己的耳朵更加灼熱，舌頭伸出去碰到的熱度，連脖子都立刻被傳染了。

「嗯……」

白金同學開始掙扎了起來，她的膝蓋碰到了我的，但我只想將她繼續壓在書架上，直到她真的將手伸回來推開了我。

「……抱歉。」

畢竟沒有得到她的允許，我想起來要先和她道歉。

「不用……道歉……」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聽不清，但是我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為她的雙手都纏上了我的肩膀。

「嗯。」

陽光與窗戶錯開直到圖書委員打開電燈，還有一些時間。

我們所在的角落，明暗正好。

圖書館──

是我喜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