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床

（日本畢業旅行基本上是二年級啦，但我就想寫三年級(?）

花咲川女子學園的畢業旅行，房間分組基本上是四人一房，不過也有其中一間飯店是兩人一房的，然而即使是四人一房，飯店房間通常也很少有四張單人床，是兩大床，所以途中換到了兩人一房的飯店，學生們反而還開心了一點，因為是兩張單人小床。

至於3-A的分房，四人一組理所當然是紗夜、燐子、千聖和花音一組，兩人的時候則是紗夜和燐子、千聖和花音，在四人房的時候她們也沒有任何疑慮地是兩人房的分組睡一張大床。

畢竟根本就不會為了想讓彼此的感情更加熟絡而每天換成和不一樣的人睡，花音和千聖認識的時間比同班的任何人都長，紗夜和燐子的羈絆也是其他同學沒有的，對於分房和分床，她們並不會有疑慮。

如果有人說要換人睡，大概會被認為是吵架了吧。

四人房說是兩張大床，在山地多於平地的日本，飯店房間幾乎都很小，床也不大，兩人平躺剛剛好，翻來翻去就肯定是會碰到對方的了。

對於覺得只是在和朋友睡覺的女孩子來說，這肯定沒什麼。

但是對於冰川紗夜來說，她很慶幸自己的睡姿不錯，躺平了就不會再亂動了──第一天還沒躺上床時她是這麼想的。

樂於助人的花音在大家躺好床後幫忙關了燈才走回和千聖一起的床上，躺平的紗夜聽見了隔壁床細細的笑聲，內心忽然感嘆了一句「那樣才像好朋友吧」，她的感官就又被拉回了自己床上。

隔壁躺著同樣也平躺的白金燐子，甚至能稍微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平放在大腿兩側的手要是稍微動一下就會不小心碰到燐子同樣擺在旁邊的手，連要不要抬起來放在肚子上她都猶豫了很久。

然而幾分鐘後卻是燐子先翻了身背對紗夜。

「……」

紗夜鬆了一口氣，卻又覺得心裡某處感到了失落。

如果就這麼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恐怕睡不著覺，但又想就這樣，微微碰到她的手──或許根本也沒碰到，只是溫度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傳了過來。

棉被並沒有因為燐子翻過身就跟著被拉過去一點，在留了床角的照明燈還有微光的房間，紗夜稍微側過了頭偷看了一眼背對自己的燐子，側過身了，卻沒有真的遠離了自己。

心跳明明是安穩的，卻漸漸能夠聽見，最後紗夜也輕輕提起了棉被，盡量不讓棉被跟著緩緩側過身的自己一起被拉過來。

第一夜她們背對背。

她不想去期待什麼，就像個同學，白天的行程在大家的歡笑聲中度過，雖然都在身邊，還是會往對方臉上偷瞄一眼，在被發現之前就趕緊看向了其他地方。

所以她們沒有發現，這種小動作不只自己一個人會有。

第二晚還是四人房，當燐子和第一晚一樣側過身背對紗夜，過了許久，睡不著的紗夜也翻過了身，但她今天鼓起了勇氣朝著燐子那面翻身。

她的手縮在胸前，偷偷望著烏黑的長髮，還有稍微露出來的耳朵，閉上眼睛就想這麼睡過去，卻按捺不住越來越煩人的心跳，她還是又轉了一百八十度。

她才發現她可能是這個房間裡睡姿最不平穩的人了。

第三晚就是學校事先告知的兩人房了。

和前兩天一樣，在房間裡像個普通朋友的交流，話題甚至從今天去過的景點跑到了Roselia上，輪流去洗了澡，晚上一起看個電視節目，和隔壁房的千聖以及花音約好了吃早上的時間，設定好了明天的鬧鐘，就躺上了今天一人一張的小床。

房間電燈的總開關就在兩張床頭之間，手比較長的紗夜熄了房間的燈，安靜的房間裡有了兩聲「晚安」後，就剩下了空調的聲音。

有點不習慣──明明自己一張床睡的時間可以用年來計算，只不過是和燐子同床了兩天，在剛閉上眼又睜開眼的紗夜不禁盯著天花板發呆。

她有點後悔了。

畢業旅行就要這麼結束了。

即使是會出去合宿的同一個樂團的成員，也沒有過這樣的機會。

她總是不太願意去相信自己的直覺，偶爾覺得對方好像也喜歡自己，有時候卻又像是個普通朋友。

明明大膽一點，就能夠知道對方是不是也這麼想的，卻又擔心，也有一半的機率被當作怪人，甚至讓人感到討厭。

最後一晚了。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翻過身面對燐子那一側。

「……！」

她才發現今天的燐子是轉向這邊的，房間的燈沒有全關，她甚至確信，燐子的眼睛也還是睜開的。

就這樣看著彼此。

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只停在了嘴唇張開的動作，內心喊了無數個「算了」，身體也終於要強制接受放棄的時候──

「冰川同學……要一起睡嗎……？」

她沒想到是燐子先開了口，又驚又喜之餘，還記得不能太激動地答應顯得自己多想跟她睡一樣，紗夜先吞了口水才緩緩開口。

「……可以嗎？」

「嗯……難得的畢業旅行……」

得到了燐子雙重允諾後，也不管心跳砰砰砰地佔據著耳膜，紗夜緊張地掀開了自己的棉被，下床踩了兩、三步就走到了燐子的床邊。

燐子已經爬起來掀開棉被挪了位置給紗夜，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有些慶幸只開了地上的燈，對方看不見自己臉紅的模樣。

然而幸福好像就僅止於此而已。

「晚安……冰川同學……」

「晚安。」

又道了一次晚安，單人床平躺是絕對擠在一起的，一上床就側躺的紗夜並不意外燐子也是側躺，但是她卻是背對自己，原本還跳得急的心臟，立刻就緩了下來。

她想了很久，想到燐子的呼吸都已經像是睡著了一樣，才意識到這三天都背對自己，難道不是……？

「……」

紗夜屏住了呼吸，她想在棉被裡移動自己的手卻又不想讓燐子發現任何動靜。

她還沒辦法那麼大膽地直接貼上去，把手伸過去，就用盡了她最大的勇氣，還記得燐子有一副傲人的胸部，她不想假裝是趁黑就毫不在意地碰到，她很確信自己的手是朝著腰前進的，緩緩在棉被之下繞了過去，輕輕扣住了燐子的腰。

手停下的時候她緊緊閉上了雙眼，有點不想面對另一種可能的結果，她的身體在顫抖，卻努力讓手一動也不動。

「……！」

她的手被燐子握住了。

誰都沒說什麼，紗夜是因為腦袋一片空白，她不曉得燐子也不說話只是怕紗夜把手抽回去。

但是燐子的手還是慢慢動了起來，從紗夜的手背移到了她的指尖，輕輕轉過了手掌，十指碰在一起的時候，紗夜打開了她的手，兩人無聲地扣在了一起。

只是她最後卻也沒有往前挪一點靠上燐子的背。

不過笑著睡著了。

早上被鬧鐘叫醒，紗夜就下意識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後悔也來不及了。

在已經被照亮的房間和緩緩轉過身看向自己的人互相苦笑了一下，她就趕緊下床先去盥洗了。

早上一個半天的行程，接著就要搭車回東京，明明難得睡好了，紗夜卻在被載到第一個地點下車的時候打了呵欠，被旁邊和花音牽著手逛街的千聖調侃了一句「昨天沒睡好嗎」，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著對方笑著往前多走了幾步。

看見了兩人刻意擺動了牽著的手強調感情很好一樣，走在燐子旁邊的紗夜不自覺地想要偷瞥旁邊卻不敢亂動，和平常一樣看著前方卻感到脖子突然的僵硬。

她有些不自在地擺動了靠近燐子的那隻手，眼角確認了燐子肩膀的位置，知道她的手大概在哪裡，忍不住用力呼吸，卻沒有平緩自己的緊張。

和身邊的人保持一樣的步伐，假裝認真凝視前方，在其他同學的聊天聲中，僵住的食指輕輕碰到了她的小拇指。

不敢轉頭看向燐子，但是她終於牽了起來。

心頭的那句話仍然找不到合適的時間說。

「去買一些土產給湊同學她們吧。」

「說得也是呢……」

只有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回程的車上，倒是已經能在對方靠上自己的肩頭睡著時，輕輕靠了回去。

結束的畢業旅行，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的大巴士裡，漸漸沉澱下來的氛圍中，卻有誰的心跳跟儀表板上指著的數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