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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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做完了風紀最後的工作，建築物裡的人都被我勸離了，既然下雨了，室外也沒有體育系社團在活動，這種時間下雨的校園特別冷清。

收拾完東西，我也離開了室內，站在校舍的入口處望著漸漸積水的地面，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沒有想抬起頭。

書包裡帶了摺疊傘，而我就只想站在這裡感受雨天的濕冷空氣，甚至有點不負責地想了乾脆就往前踏幾步走入雨中，要是明天得了感冒，就能請假、也不用去團練了。

但是不能逃避的，故意弄壞自己的身體，又要花多少時間來補償失去的時間？更何況，她會怎麼想？

「唉……」

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腦裡又浮現了今天發生的那幾件事。

在自己的鞋櫃裡收到情書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想和以往一樣好好拒絕別人，所以如果是還未告白的「通知書」，我便在上面寫的時間赴約前往要拒絕她們的地方罷了。

直到今天為止，我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對方好、為了我好，也為了我的戀人好。

中午就已經沒太陽了，要去拒絕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確實就和陰鬱的天氣一樣有一點傷心，為什麼我非得去傷害素不相識的同校學生？

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白金同學，我只是在我們都會去學生會辦公室處理事務的中午，和她說我會晚點到。

所以我沒有想到，她會偷偷跟蹤我──我並不責怪她，畢竟我也沒說過不能跟我來，而且我想，其實她是想跟在後面給我一個驚喜，而不是想冒犯我的隱私。

事發之後我想像了，如果今天是我跟在白金同學的後面，發現她去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見一位我不認識的人，結果聽見對方突然大聲說出「我喜歡妳」，我會作何感想？

「抱歉，謝謝妳的心意，但是我是來拒絕妳的。」

我這麼說了，我以為是對誰都好的回答了。

「就不能試試看嗎？」

我至今也不明白，明知道彼此不熟，究竟為什麼會想要嘗試？當下的我是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

而我也是不想給對方任何機會，所以我試著用道歉帶過，就想離開。

「那我可以知道妳有沒有喜歡的人嗎！？有的話我……我就會死心了！」

我是想告訴她，我不僅有喜歡的人，甚至我們互相喜歡，但是我並不想把這種私事告訴我不認識的人，那時候我立刻換了立場想，如果我能知道任何關於我喜歡的人的情報，我會很開心吧？僅僅只是知道對方有喜歡的人，就能死心嗎？

「抱歉。」

所以我還是只這麼回答了。

我不想多留，也不想多說什麼，轉身就要準備離去──

「白……」

卻看見了轉角處分明是她的身影，那是急著跑走的身影。

我不知道怎麼了，當下的我以為她只是不想被發現所以趕快跑走了，而我也不想被跟我告白的同學覺得我拒絕她是因為性別的關係，我沒有急著跑走，至少不想顯得很厭惡一樣，只是慢慢離開了現場。

等我到了學生會辦公室，白金同學已經打開了便當盒，卻只吃了一點點。

而我還很不以為意地向她開口──

「妳剛剛跟我去了那裡嗎？」

「所以冰川同學晚到是去了哪裡嗎……？」

「我……」

沒想到會被這樣反問，明明我確定看到的人影是她，此時卻又動搖了，開始猶豫該不該把實情說出來，明明她知道的……

「原來是很難告訴我的事情呢……」

「……」

所以當我聽見白金同學的語氣有些冰冷，平時鮮少笑容的臉刻意對我笑了，我的指尖都不禁發冷了。

我是想好好說清楚的，這個氛圍卻令我開不了口，打開了便當盒吃飯，平日裡覺得好吃的食物都漸漸沒了味道。

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中午我們默默吃完了飯，雖然還是有說話，都是處理公文的必要對話，就連午休要結束時一起回教室，都變成了像是普通同學，下課想去她的座位找她的時候，不是自己去上廁所了、就是趴著休息，似乎不想讓人靠近。

胸口有點難受，明明她那麼問我應該是想要聽我解釋的，卻在那之後開始抗拒我的靠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今天的文件工作就是很多，所以我們中午才會稍微去整理的，放學後的學生會忙碌了起來，我也去做了風紀的工作，完成了以後要回學生會收拾東西卻已經沒有人了，合理的解釋是大家知道要下雨所以提早走了。

但是今天另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是白金同學不想見到我了。

被戀人這麼對待很不好受，卻也明白是因為我沒有先誠實待她。

最後還是在踏出步伐前從書包裡拿出了摺疊傘，看著地上已經有一些小水漥，撐著傘低頭看著地面，水窪上不斷被打下來的雨點造出漣漪，明明不該在這時候開心的，看著漣漪像是有什麼散開一樣，心情就會輕鬆一點。

今天沒有和白金同學說到再見她就離開了，也沒有練習，今天已經見不到我的戀人了。

我越走越慢，拿起了手機在傘下打開了和她的對話視窗，才想到了今天她不想要我靠近，就該用傳訊息的方式，但可能也太晚了，而且雨天邊走邊傳訊息似乎不太好，我又收了起來，趕緊加快腳步離開校園，想找個能避雨的地方停下來。

「……！」

卻在走出校門要轉彎的瞬間，看見了站在圍牆邊撐著傘發呆的人。

「白……白金同學。」

我是不可能想避開她的，我立刻走了過去，她才緩緩提起傘看向我。

「……」

她就只是看著我，什麼也沒說，但是表情很像有什麼要說，然而最後卻是又壓下傘轉身就要離開。

「白金同學！」

被戀人遠離，我再也忍不住，不管腳底濺起的水花，還是用力踏出了一步撈住了她的腰鑽進她的傘下。

「現在才……」

隱隱約約聽見她說了什麼，不過我沒有聽清楚。

「冰川同學有喜歡的人嗎……？」

「……為什麼問得很像是我劈腿了一樣？」

聽清楚的下一句話令我有些錯愕，彷彿我們沒在交往一樣。

「因為冰川同學是笨蛋……」

「什麼？」

再下一句話也令我很錯愕，我可能是做了些不聰明的事情，但應該還不至於成為笨蛋。

「所以說為什麼……現在才表現得像是在跟我交往呢……？」

她稍微轉過了頭，那張臉比平時都還要更沒有表情，看見戀人不開心的樣貌，令我有點難過地發冷，卻也終於聽懂了她的意思。

「……抱歉。」

「才不要道歉……」

我最喜歡的人，似乎是第一次鬧彆扭，一直以來我都無法想像白金同學鬧脾氣的，遇到了才覺得很可愛，但是我自己鬧彆扭的話會覺得很愧疚，剛剛還覺得有點難受，現在想笑卻又不敢笑出來。

已經走出校門了，所以我不是風紀委員了。

「那我抱到妳受不了為止。」

「唔……」

雖然我另一隻手還斜拿著雨傘有點痠，而且我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我也想稍微報復一下今天那麼對我的白金同學。

至於是什麼時候放開的，是聽見了路過的人竊笑著說雨已經停了的時候。

……下次遇到一樣的事情我會直接說我有女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