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吵架

白金燐子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並沒有先睜開眼睛，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太習慣，身上少了點東西一樣，空虛寂寞的。

她在睜眼之前先動了動手，什麼也摸不到的感覺才令她稍微睜開了疲憊的眼皮，想知道她還要往旁邊移多少才能摸到對方又不要驚擾到她。

但是她轉過身去，發現自己和對方中間隔了至少半個人的距離，不安感頓時蓋過了她的睡意，看見對方的背影，甚至睡得暖的棉被，都忽然讓她覺得冷。

她想她昨天是和冰川紗夜吵架了。

不過她也不是很明白，究竟是不是吵架了，但也只有吵架的時候，紗夜才會刻意保持這樣的距離。

『被責備了……』

燐子想到昨天紗夜對她說了什麼，她還是有點餘悸，畢竟只是單方面被說了，好像也沒有解決問題。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兩人就保持在尷尬的狀態來到了睡眠時間，燐子看著紗夜爬上床了後不久，她才默默關燈上了床，只是有點害怕，所以沒有靠過去，她想著快點睡著就不會尷尬了，顯得很不在乎一樣，就睡過去了。

早上醒來就是這種結果，她有點難過地盯著紗夜的背影，忽然都想哭了。

『還能……碰她嗎……？』

沒有結果的吵架，燐子也不知道她們的感情狀態最後變成了什麼樣，感覺越靠近紗夜，指尖的神經就開始隱隱作痛，可是不碰她更是有種胸口被空氣壓著的感覺，越來越不能呼吸。

被說了那樣的話，燐子已經不曉得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妳只是順著我，不管討不討厭都只是順著我，我還以為是妳喜歡我才會做那些事，所以我肯定做了很多妳不喜歡的事妳卻沒告訴我，我不是要這樣的，燐……白金同學。

甚至在最後被改口成從前的稱呼，燐子只是伸出了一隻手想抓住她，卻因為她轉身背對自己而又放下了手，什麼也說不出口。

從吵架到睡前的時間就一直沉默，更尷尬的是一直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明明最愛的人就在旁邊，卻也不能去觸碰她，燐子只能一直低著頭看自己的琴譜。

她不想要這樣，紗夜的話雖然無法反駁，但她也不覺得自己有真正討厭的事情。

畢竟紗夜對她做的事情，又不是出於惡意，每一件事都是因為喜歡自己。

她也不知道被說了以後要改變什麼，難為情歸難為情，那也不是真的討厭紗夜對自己做的某些事，她唯一確定的就是，她還想和紗夜在一起。

「呼……」

有點難受地吸了一口氣，燐子往前挪了挪身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到紗夜的衣服，用食指和中指輕輕捉在指尖。

紗夜沒有什麼動靜，燐子安了一顆心，又繼續往前再挪一點，兩隻手擋在她和紗夜之間，她就只是這樣輕輕貼著對方。

燐子是不希望弄醒紗夜，可是又有點希望她轉過來，甚至想得到一個允許，才能安心抱住她。

明明就近在眼前，這種折磨人的感覺，讓她的淚腺也跟著翻滾了起來，她忍不住越抓越緊，想要紗夜醒來，只是不想被發現自己在哭，然而忍住了眼淚，最後還是敗給了抽鼻水的聲音。

「……」

紗夜的手臂抖了一下，甚至是驚醒似地睜開了眼睛，腦袋迷迷糊糊的，發現自己看著的方向不是平常的那個方向，懷裡甚至沒有燐子，她剛睡醒空白的腦袋讓她愣了幾秒。

終於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後，她直接抬起手來掀開了自己的瀏海，要不是發現燐子靠在自己背後，她差點就按著額頭嘆氣了。

即使中間卡的是燐子的雙手，她還是能夠感受到那個過分柔軟的觸感，明白了燐子是怎麼靠著自己的，她捏了捏眉心，沒有猶豫太久就轉了過去。

燐子當下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睜著眼還是裝睡，紗夜轉身的時間不夠給她決定，她最後只好睜著眼。

紗夜沒有發現剛剛是被燐子的聲音吵醒的，所以轉過來看見她睜著眼睛是有點驚訝，更何況還是有點紅潤的眼眶，她著急地抱住了自己的戀人，把燐子的瀏海撥開靠上了額頭。

她也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她覺得自己也沒說錯，而且會那麼說都是因為想要更好地愛著燐子，但要是害燐子哭了，她就受不了了。

「我只是……」

紗夜把她抱得更緊了一點，盯著燐子泛紅的眼眶，她自己也覺得有點痛了。

「不想要妳把不喜歡的事情忍著……」

紗夜腦裡跑過了好幾個抱歉，雖然多半都是在想著親熱時自己控制不住的那些事情，但她也對自己平常感到抱歉。

例如偶爾想試著把燐子帶去人多的地方，卻又在燐子的大學有活動時不太想讓她參加，只不過是一些很瑣碎的事，所以果然還是床上的問題讓她感到抱歉。

「沒有……討厭的……」

太近了也不怎麼好對焦，燐子避開了紗夜的視線，看起來有點心虛地回答了她。

但是昨天晚上有點討厭──燐子還是把不喜歡的事情藏在了心理。

「唉……」

紗夜再也拿這樣軟綿綿的戀人沒轍，嘆了一口氣後就抬起了下顎輕輕觸碰她的嘴唇。

「嗚……」

只是一晚的冷戰，總算解除了以後燐子還是沒能忍住眼淚，還以為紗夜不要她了。

「不喜歡……妳睡覺背對我……離這麼遠……」

她把紗夜的手當作面紙擦掉臉上的眼淚，知道擦不乾就往下縮進了紗夜的懷裡。

「……我知道了。」

第一次聽見戀人說的不喜歡反而讓她覺得有點可愛，紗夜溫柔地摸著燐子的背，又把她抱緊了一點。

她的嘴唇輕輕貼著燐子的頭頂，心跳雖然是平常的速度，卻能聽見耳膜裡的撲通聲。

──還是這樣安心。

直到燐子抓著她衣服的手漸漸鬆開了以後，她才閉上眼睛，再來一場清晨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