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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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住在一起，家事理所當然也是共同分擔，並不是誰只負責哪一項就好了，而是每一項都會輪流，雖然我也有特別擅長和比較不喜歡的工作，但這就是家事吧。

煮飯也是輪流的，並不會每一餐都堅持要自己煮，是看好了兩人都在家的時間才會安排煮飯，老實說，我很希望能夠一起下廚，奈何我們住的套房，只是單人小廚房，兩人並排站在一起有點礙事。

再者，即使抱著這種願望，比起我煮的，我更喜歡燐子煮的飯，輪到她煮飯的時候我會有點期待，但是也會想要自己能再精進一些，不僅讓自己滿意、也想令她驚豔，就在這樣的矛盾之中不斷輪流做飯，在我進步的時候，燐子也進步了……後來我就不太拘泥於這種小事了，想著以後有空就去參加外面的料理教室學特別一點的菜色就好了。

然而，我仍然還是很期待燐子每次煮飯。

應該說，她做每一件事的時候，我都喜歡，因為認真做一件事的她，真的很美。

做飯的她會稍微夾起瀏海、綁上辮子，一定會穿上圍裙，不像我煮飯的時候都要拿出小磅秤和刻度量表來決定調味料的多寡，燐子煮飯和我看見的大多數人一樣都是憑著感覺，我辦不太到，所以看著就很容易入迷。

認真做事的燐子，一直以來不是有點努力過頭的表情、就是因為太習慣而面無表情，彈鋼琴的時候是沉迷的模樣，而她今天煮飯的時候，不曉得為什麼是笑著的。

就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回憶，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感，我知道我們都是彼此的初戀，卻對她這樣的表情感到了不安。

是想著什麼那麼幸福呢？明明戀人看著幸福，自己也該感到幸福，卻是有點焦燥地走到了燐子身邊，我也沒想嚇她，兩隻手在她看得見的範圍從她背後向前面伸了過去。

「紗夜……？」

她發出聲音的時候我從後面抱緊了她，半張臉埋在她的肩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應什麼，我就沒說話了。

雖然知道這樣會妨礙燐子做菜，我一點都不想放開，使得她瞥過頭看向了我。

「唔、」

畢竟這個角度也只能這樣，她吻到了我的眼皮，本想抬起頭來趁機吻回去，看見她笑得有些羞澀我就打住了。

因為連我自己都莫名臉紅了，又忍不住把臉埋回了她肩上。

「紗夜……是餓了嗎……？」

燐子沒有讓我放開她，繼續處理了面前的食材，被她這麼問的時候我總覺得有點像是被當小孩子哄了。

有點說不出我是因為看見她的表情，感到不安才來抱著她的。

「不……但也有點吧。」

我又抬起了頭，下顎靠在她肩上和她一起垂頭看著砧板才開口。

「那再等一下下……」

她依然笑得很幸福的樣子，那個疑問放在心裡的話又有點毛躁的感覺，既然在我身邊也這麼笑，就不會是我想像不到的事情了吧？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所以還是決定詢問她為什麼。

「燐子，今天很開心嗎？」

「欸、嗯……」

她的表情看著又難為情了起來，是什麼事情，她會自己在那裡獨自開心而沒有告訴我？

「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窮追猛打有點不像我，平常她不說的話，我都不會主動去問的。

「嗯……」

然而，她卻只是應了一聲，確實沒有要和我分享的意思，這讓我有點錯愕。

我又把臉埋回了她背後，甚至乾脆不往前看，臉頰貼著她的肩膀看向了旁邊，突然覺得有一點委屈。

「紗夜才是……在想什麼呢……？」

「欸？」

當下我稍微因為燐子沒有察覺到我的心情還這樣問我而心都要涼了，慌得組織不好語言，不知道要回答什麼。

想了很久正要硬擠出一句話的時候──

「都沒發現我在煮什麼呢……」

「……什麼？」

轉過頭去，燐子雖然笑著，剛剛的聲音卻有點失望的感覺，於是我才又看向了砧板，並沒有什麼會讓我特別在意──

「……燐子？」

並不是在砧板上，而是已經切好放在旁邊的碗裡，細碎的……跟胡蘿蔔一個顏色的東西，我想那就是胡蘿蔔，所以我抱著她的手都動搖了。

「今天想煮出紗夜不討厭的胡蘿蔔料理……想像了一下就忍不住偷笑了……」

「這……」

忽然明白了剛剛都是自作多情，感到了有點羞恥，卻又發現那份不安或許還算是相當準確的直覺了。

胡蘿蔔料理……也不是真的很討厭胡蘿蔔，是能不吃我就不吃、能避開就避開，雖然我不知道燐子想做什麼料理，我還是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沒事的……一人份而已……紗夜不吃的話我會吃完的……」

燐子沒有回過頭看向要逃跑的我，但是我覺得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落寞。

「……我會吃的。」

「不用勉強……」

「會吃的。」

我又向前抱住了她，不明白她究竟是想像了什麼樣的我才會那樣笑，但是我做得到的話，我想要她一直保持那種笑容，而且我想，我就算只吃一口，燐子也會接受的吧。

「那……不可以……」

「欸？」

我又靠上她的肩膀時，聽見了她的呢喃，因為真的沒有聽清楚，我發出了疑惑。

「下次不可以煮芹菜給我喔……？」

還怕我報復嗎？那份不安頓時完全消除了，我不禁笑了出來，只是還是把半張臉埋在她肩上。

「嗯，不會的。」

即使我的腦海裡也冒出了燐子不曉得料理裡有芹菜而吃下去還覺得好吃的模樣，那確實會令人情不自禁地笑出來呢。

不過，我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也只有廚藝好的人，才會那麼想像了。

但是如果真有那麼一天──

「紗夜……不可以想像……」

「嗯。」

剛剛還洋溢著幸福感的她都慌了。

「只是剛好有一個食譜需要胡蘿蔔……」

「沒關係的。」

把焦急的她又抱緊了一點，我想我是真的有點期待她做那道料理的時候，會如何用心掩飾胡蘿蔔的味道了。

但是在那之前，還請允許我──

「燐子。」

「嗯……？唔、」

讓自己先甘後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