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上色告别,等晨曦或黄昏,漂染哪日的见面(中)
答应好这周双更的。
先把写好的发出来哈,剩下的一篇正在锐意制作中(指刚写完发的这一篇。)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02
“周末,出来外边上课好吗?”
讯息发出后,还在等待着宫城的回信,身边的朋友开始和我搭话,出于礼貌,我不得不先将手机放回兜里。
尽管她家的钥匙是被我好好地保存着,尽管她家门可以随时被我在想要的时候打开,而我明明也可以在今天的放学后上她家里逗留一会儿,可是我偏偏往去她家的反方向走去。
“感觉仙台老是在发信息啊,多陪陪我们聊天嘛。”
以她的性格来说的话,要是我和她见面次数太多,或许会开始抗拒我的出现吧。我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有意地控制了去见她的次数。毕竟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安全空间,即只容纳的下自己的小世界。
“稀客啊叶月,平时不见你和我们一起走的。”
我走在中间的位置,她们在两边兴高采烈地欢迎着我稀有的到来。尽管我也没有很想来。
她们顶多算是好朋友,但到不了推心置腹的程度,顶多是到了可以一起分享一首歌的地步,但一起在睡不着的夜晚去阳台吹风的交情却远未及。只不过,如果连她们也没有了,那我的大学生活就失去仅剩的最后一枚玫瑰色的拼图了。
还是要维持一下好友的关系的,她们也欢迎我,这也就足够了。
“主要看我心情。”
“话说,叶月,平时你都是和谁走的?和我们说说也不要紧吧。”
“这里都是自己人哦。”
“......啊哈哈。”
“啊......如果仙台不想说的话也不要为难她啦。”
帮我解围的是我的同桌。至于她叫什么,是谁,不重要。
大学里结交的朋友明显是要比宫城活泼的多的,我猜她们一天之内说的话都可以抵得上宫城一周和我说话的量。我本应是不排斥这样的气氛的,可现在的我却无比地想溺死在那一片无声的海里,和宫城一起。
我不能说我反感她们,只是她们的确热闹过头了。
我也不算是热衷于安静的那一派人,和宫城相处的气氛也不是我钟意的,只是,在后者的情况里,我的嘴确真是长时间闭上的,可我的心里正活泼着,这样一来也算是弥补了和她之间的沉默。
“小叶月该不会是谈恋爱了?”
紧接着的是她们起哄的声音。
“有道理!仙台这么好看,喜欢你的应该不在少数吧?”
“如果我是男生我也会追求你啊这么说的话。”
“......你们几个别这么着急啦,等等仙台怎么说先吧。”
我很难堪,可是笑容挂在她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我也不得不扯出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以表示我仿佛很开心。可是转念一想,我又该怎么回答呢?承认吗?不不不,不行,这样我以后都得顺着这个借口一直说谎——不承认的话,又有什么借口可以骗过已经认定我是在谈恋爱的她们的好奇心呢?
“只是做家教而已啦。”
我只好回避了令我尴尬的问题。
“你不是周末才上的吗?”
也许是意识到了我不想回答,她们也没有继续揪着“恋爱”的话题,而是顺着我抛出来的话接了下去。
“会不会其实不是家教课?”
“对方是男孩女孩?仙台长得这么标致,都不知道你的学生到底是不是为了听你的课的——”
——问题像垃圾一样向我砸过来。不知道如果是宫城在这儿的话她会怎么应付呢。
“......哈哈。哎呀,你们脑补太多啦。之前是周末上的没错,只是学生那边想加课,所以我平时放学后才没空而已啦。”
我尽量把语气词一捆又一捆地扔进我的话语里,以顺应她们几个那热闹的氛围。
不知道是我本身就如此,亦或者说受宫城的影响,我的语言风格和说话方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需要刻意用力的程度了。
要是这时候待在我身边的是宫城——的话。
“那偶尔也和我们一起来放松放松嘛。教书可是很累的。”
“平时你们也常来?”
“偶尔吧,放学后不知道干些什么,来商场买点东西什么的,或者,吃顿饭之类的。仙台不想这样放松一下吗?”
我知道她们在为我好,只是,去宫城的家里是对我来说最好的放松方式。不过和她们一起其实也不赖,只要她们不像今天这样挑了个不那么好的话题让我有些难堪的话,其他时候还是可以有说有笑的。
“其实当家教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累啦。我讲的时间其实只占了一半不到,剩下的都是学生做我给的题。”
要是我不这么回答的话,也许她们会热情地把我拉进她们的放学后小团体。
至少现在的我还算不上她们这个小团体的一份子,硬要说的话,我只是游离在外边,时不时凑进来罢了。要是加入了的话,有时候应付她们会让我有些为难。
“所以,对方是男孩女孩?”
她们到底是没放过我。总是有人对这个问题很在意。
这很正常,如果她们其中哪个人去做了家教,我也会好奇学生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她们偏偏问的是我,而我的学生又恰恰是宫城。
明明这些时候我如实地回答“是女生”就可以脱身,可是现在的我竟然觉得说出“女孩”这一个答案也显得可疑。
“女孩子。刚上高一。”
也还是只能说出这个答案。它的确也是事实。
“那还好呢。要是对方是男孩子,说不定心思就不在课堂上了。哈哈。”
“仙台应该也还没有男朋友的吧。有的话肯定都去陪男友啦,哪还会去做家教呢。”
我对她们相信了我廉价的借口而感到欣慰,也因不得已欺骗了她们而有些愧疚。
“带叶月去书店逛一下吧,怎样?”
我的同桌提议,她们愉快地答应。我没有什么意见,跟着她们走向十字路口。
手机在她们叽叽喳喳聊日常的时候忽然在我手机里震了震,和我正牵挂着她的念想同频共振。我想要查看是否是她发来的消息,可是这么一来我又要陷入身边朋友的问题的沼泽。我只好忍耐,把正想探进去的手缩回来,装作忽视兜里可以牵动我心思的来信。
直到我们转过一个弯,走进装饰着花草木窗的书店,而后撞见现在的我无比地想要依赖的人——以及和她说笑的朋友。
我正想尽快把打在她身上的视线赶走,可是来不及了,她已经把我的目光精准地捕捉,我已没有逃跑的余地。背上渗出了一些冷汗,恶寒开始侵蚀我的身体。
上帝时常居心不良。
我是想找她,我的确是有意地控制着去找她的次数可实际上却想见她——可,不是现在,更不是除了碰见她以外,还碰见与她一齐挂着笑脸的她的朋友。
3
时间像极了一个漩涡,将我们从本应错开的世界里拉进同一个黑洞。她既没有向我打招呼,也没有向我点点头,只是在眼神躲开之后便和她身边的朋友们一起躲进了书架的环绕之中。
她消失在了我的视野,暂时。
我并不在乎她和谁一起出来,也不会想要在这个时候唐突地找她。
只是,我有些难受。
她问我可否周末一起出去上课,我模棱两可地回复了她,大意是让她来决定,我无所谓。
可现在的她应该是没空搭理我了,毕竟她的身边还有好朋友的笑语欢声,仅仅只是消息来信带来的铃声和震动不足以在热闹中崭露头角。
说不定,她可能还把手机静音了呢。
“好久没和志绪理来书店了。想看什么?”
舞香在放着文学小说的书架前徘徊,我也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只好跟着她一起打量着书脊上那些难懂的文字,而后抓了一本标题算是简洁的《沙之书》大致地看了看后,又因为领悟不到拉美文学的荒诞离奇而重新塞了回去。
“你还会看这些书的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此惊讶。我不只是会看漫画和一些轻小说,其他的都会看一看的。”
“那怎么又把它放回去了?”
“翻到一个说基督教的神教故事,看不懂,所以干脆看点别的通俗易懂的。”
“就是看不懂但想要去解读的过程才是看书的魅力嘛。”
舞香小声地笑着我,推了推我的肩膀,给我长篇大论地区分拉美文学和日本文学、俄罗斯文学等的区别。
我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可是心里却还装着别的繁杂的事情,关于书架的另一边的她的。
本想去现代小说那一栏浏览浏览,却又忽然被仙台老师的事情缠上。
我时不时就会像这样受困于她。
我注意到自己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意现在与我共处一个书店却不在我身旁的她。
可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可我止不住要这么去想,要这样做些违心的事情。
如果可以用文字来解构她就好了。这样,她的心思、她的过往、乃至她的世界,都可以用白纸黑字的转换器输出成通俗易懂的读物。可显然这是行不通的,人类只能用文字解构自己,看似万能的文字在面对封闭的他人面前也只好显得无力,此时的它们反倒变成了干巴巴的试错密码,且受限于试错次数。
我也只好随手抓来一本其实不怎么感兴趣的书,想用文字将心里乱跑的乌云吹走。可现在漂游在纸上的文字终究不是雨后的晴日,乌云赖在原地巴不得下一场阴冷的雨。
意料之外的,转角处,我碰见了她。以及贴在她身边的热情的朋友。
心雨真的在这一瞬间措不及防地一片又一片地打了下来。
“......”
要是我把自己对她的关注在这一刻移走,要是我在这一刻躲开了和她的对视,要是我看见了她却装作不认识,想必我将会在下一刻扑通地坠入被雨水堆积成的沉闷的心海,溅起一大片毫无美感的水浪,被一团白花花的泡沫捆到窒息,沉入无人营救的黑暗的海底。
可是我又不能一直看着她,我们的关系并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浮出上方并非晴天的海面。
我该怎么办才好。
已经和她对上眼了,左胸不断传来雨水撞击的声音,催促着我不得不立刻采取行动。
“......”
她好像想向我招手,也好像有话要说。
我却回避了她,在此刻想要逃避——
——肩膀被拍了拍,过于紧张的我反应有些过激,把不知何时站过来我身旁的舞香吓了一跳。她似乎认为是自己冷不丁地叫我把我吓到了,笑着说了声道歉,和我分享着薄薄的杂志。
她的到来是一缕冲破深海照进海底的朝阳,将我从深渊里拉了起来。
我不得不感谢及时出现的舞香,同时内心又被身后那个和我割裂开来的另一个世界的重力牵引,关注着穿过的仙台老师一行人。
她们正以只有她们才能听见的音量地说着话,说着些我听不见的话。
“怎么了你?”
“我怎么了?”
“看你心不在焉的。”
“没事。”
我收下了舞香递给我的关心,将它们编织成一把油纸伞,暂且挡一挡愈来愈大的雨势。
“碰见熟人了吗?”
她指了指仙台老师那边的人。
我惊讶于她这高超的洞察力。
我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回头向那边看过去,她却能窥探到被雾蒙蒙的冷雨笼罩着的我的内心世界。
“没有吧,只是想起来一些事。”
她盯着我,对我说的话并没有表示出足够的信任。
这时候要是躲开那就更加可疑了,我接住了她狐疑的目光。
她应该也没有完全相信我,不过碍于她的性格,她终于还是放过了我,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继续为难。
我很感谢自己能拥有她这般性格的朋友。
要是舞香不在这里,刚才的我已经溺死在海底了。
“不管怎样,看你心情不怎么好。出去外面喝杯好喝的吧,果汁,什么的?”
“谢谢。”
我本以为只要走出这间书店后,仙台老师——以及围在她身边的朋友——就会在我脑子里一同被隔绝在那个没有我的世界里。
可事实上,雨还在胸口处哗啦哗啦地下,吹来一阵冷风,风里传达着关于她的讯息。我把伞一歪,挡住了这片本应挑拨我的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