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There：更远的前方

There：更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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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炎热的七月，时节来到传说中的无止尽八月后，周围的气温依旧不降反升。

东京海岸边的林间公园外边，传来一如既往的跑步声。

一如既往地挥汗如雨，一如既往地日复一日。

除了训练内容从绕公园的八圈提升到沿海岸线往返的十次外，并无任何变化。

围绕着林间公园所的外圈海岸线，单程是两公里，十次的来回便是四十公里。幅度可谓是飞跃性的跨大，并且因为提升路程的同时还缩短了时长，变成了与以前的耐久里不同——将身体压榨到极限的一种训练。

而从重新修改训练内容开始，也已经过去一个月，

“呼哈……呼哈……”

脚步伴随呼吸声一齐跨过最后一次往返终点后，明理仰天长啸。

“啊~~累死了！！”

像是终于在假期最后一天赶完所有课业的学生般，明理在这无人的海岸对着天空放声大喊后又咕噜咕噜地喝着带在身上的运动饮品，双肩和胸口激烈起伏着。

比起最初实行新训练方案的半死不活，现在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

从最初的一年前，到改变方案的一个月前。虽然不能明确地感受到。但如白驹过隙般流走的时间，一定有将付出的行动确实化作力量依存在身上。

“进步了许多呢。”

看着手中秒表停在五点二五上的倒计时，明理浅浅笑着。

实行新方案的第一天，倒在了第七个来回。

第二天因不顾超过身体承受极限硬跑下来的第八个来回，之后趴在公园水池边干呕了足足十分钟。

第三天还是倒在了第八个来回。

第四天因为途中被人搭讪超过了预定时间。

第五天………

（再长的路，一步一步也是可以走到尽头的。）

“等着吧……”

明理眺望眼前辽阔的海域，仿佛借此对什么人低语着一般。

叮——！叮叮——！！

“呜哇！已经这个时间了吗，糟糕。”

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闹铃给惊了一跳，发现自己已经超过预定时间的明理赶紧朝公园出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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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果然午后的甜点要吃叶子派呢。”

“能赶上太好了~”

“上次没有买到让我一天都没什么食欲呢。”

“这么夸张？虽然确实是让人吃了就会上瘾的美味。”

“啊~你这么说的话就把你的那份也给我吃好了，嗷呜！”

“哇！往哪儿下嘴呢！”

“啊勒，好软？”

“我的胸可不是叶子派，滚啊你！”

沿着外围的海岸线朝位于正东方的公园门口跑去的路上，听到了许多高中女生的闲聊交谈。而话题的中心则是围绕着明理现在赶着去买的甜食点心——叶子派。

那是一种用起酥的派皮和白砂糖等材料烘烤而成的甜品。其甘甜的美味和模仿叶子似的外观，以及咬下去时口中传来的柔软感。如同用面粉、奶油和砂糖纺织出绝妙比例的蒙娜丽莎画像，让人不禁上瘾。

其真身本是在一家名为艾斯黛拉的俱乐部中贩售的甜点，但因为广受好评的原因，所以也渐渐开始通过以移动摊位的方式开始流通。虽然不能用来当主食吃，不过作为午后甜心来说绝对不坏。

老实说明理之前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有照Google上法做过几次。

第一次的时候烤焦了派皮……

第二次的时候把盐巴当砂糖放了进去，做出了自己边哭边咽下去的咸子派……

“还是忘掉那些吧……”

明理从掩面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奔向已经看见移动摊位的叶子派店。

“啊啦，小姑娘，来买叶子派的吗？”

刚刚走到摊位前，和颜悦色的女性老板便朝明理招呼。

“嗯！请给我一个叶子派！”

明理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500圆硬币递给老板。

“啊啦啊啦，真是可爱的小姑娘呢。这里还有一些中午剩下的可乐饼也一起拿去吧？”

老板将包好的叶子派和一个微热的口袋还有零钱递给明理。

“欸欸？？可以吗！”

“因为小姑娘很可爱呢。反正阿姨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就给小姑娘你吧。多吃点哦，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谢谢阿姨！”

明理双手接过叶子派和可乐饼，告别老板朝一旁的大街走去。在十字路口等待信号灯时，她拆开温热的包装袋，香甜的砂糖味扑面而来，面对手上软乎乎的叶子派，‘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口中的甜美味道让她不禁睁大眼睛，露出满脸幸福。

（呜~努力活到现在真是太好了……）

几口吃掉美味的叶子派，在回到家之前也把老板附赠的油炸可乐饼给配着从自动贩卖机里买的橙汁给吃掉了。

“嗝~~”

很没出息地打了个饱嗝后，明理也回到了家。

推开实木的房门，对谁也不在的屋内小声呢喃“我回来了。”后，明理在玄关脱下鞋子后将其整理好，再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穿上，将挂在一旁衣架上的白色大褂套在身上，穿过不大的走廊抵达尽头后左转，顺着一旁通往地下一楼的阶梯走了下去。

一阶一阶的楼梯延伸进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但明理则是像没有任何阻碍般径直走了下去。

大概两三分钟后，抵达尽头的明理推开铁制的大门。令人皱眉的药物味道窜入鼻间，虽然已经与其相伴整整一年，但她也始终无法习惯这种味道。

这种能够轻易夺走人的性命的——毒物的气味。

沙林，梭曼，塔崩，光气，ZYKLON·B。各种令人反感的毒气名涌入脑海，无论哪一种，都是能够致人死地的强力剧毒。

‘调制顺序先用染色的沙子和杂草来练习就好，毕竟直接使用毒药太危险了。’

母亲当时教授自己和乃乃香间宫家技巧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提醒。因为自己的鹰卷再怎么练也只有三分之一的成功率，所以与其在看不到进步希望的技巧上耗费过多无用的时间，不如想办法用其他方面的增进来弥补不足。

而‘毒’，在当时八岁的明理认知中，只是担当着——“那是什么？好吃吗？”这样的糖果累角色。

在那之后也被妈妈‘轻笑’揪着脸提醒了。

＊＊＊

将手中试管里的液体混合到一起，虽然是很简单的动作，但明理是如临大敌般全身心地绷紧神经，没有丝毫放松。

因为要是不小心抖一下，手就大概要见骨了。

谁叫里面装的是强硫酸呢。

“还有两年么……”

明理如此低语着，将手中混合好的液体放在试管夹上，从桌上的铁盒中取出一根由蒙耐尔合金制成的细针。将前端浸泡在试管里三分钟后将其取出，藏于掌心，转身走向房间的角落。

那里摆放有数个透明、像是用来饲养宠物的玻璃柜。

明理掀开其中一个箱盖，里面迅速窜出了一道翠绿色的细长影子——头较大、三角形，颈细，头颈区分明显。头顶具细鳞；左右鼻间鳞不相切，由细鳞分开；背鳞除最外一行外均起鳞。

这是管牙类的毒蛇——竹叶青。

（血循毒类毒性，化学成分含有出血毒，多种酶类及少量神经毒素。其表现为被咬伤后，被咬伤后，伤口局部会出现剧烈的灼痛，肿胀发展迅速。）

如此透彻的了解也不只是在百科或者毒物图鉴里记下的书面知识，也有在这个房间里的亲身经历……

嘶——！

吐露着蛇信的竹叶青双眼绽放着寒光，猛然朝面前的明理袭来。

（其性格神经质，速度快，极强攻击性。祖母绿般的漂亮外表下，深藏着的是捕食猎物的饥渴和深邃入骨的毒性。）

简直就像……

（那个女人一样……）

嗖——！

面对朝自己袭来的毒物，明理先是迅速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跳起。

人与人/物之间相互擦身，或是快要相撞等时候。大脑神经会为了测量对方的速度与双方距离，而使大脑颞叶联合区及顶叶等与空间认知有关的部分进一步加速运作。

但与电脑的处理器相同，神经部分一旦过于专注于某程序的处理速度，相对其他程序的处理必定会下降。而换到人体的大脑来说，便代指神经在过于集中去感知身体的大致行动与平衡之时——便会相对地无法某些细微或迅速的动作。

明理与毒物的身影交错而过，发出了微小的“噗滋~”声。

抓住转瞬即逝的时机，以对方无法察觉的细微动作朝要害部位迅速施展的强烈指突——便是间宫家主要做为反击技所存在的秘技。

虽然跟扒手为了偷走谁的钱包而有意去碰撞对方道理相同，但明理从竹叶青的身上拿走的并不是那么温柔的东西。

嗒——随着轻轻一声的落地，明理摊开手掌，掌心有着一部分的血迹，与……某个类似脏器的小小肉块存在。

那是一般位于蛇颈与排泄处之间稍微偏后的位置，大者如拇指，小如花生米。蛇用其来贮存胆汁的脏器——蛇胆。一般来说要将其从蛇体内剥出需要熟练的技术与柳叶刀这种特殊刀刃才对。但只是刚才短短一瞬的擦身，明理便从其身体内取出了蛇胆。

要是换做人类的话，现在明理掌心握着的，可能就是肺、肝、甚至心脏这类维持人体机能的重要脏器了。

只是想想那副场景就让明理感到不寒而栗，这便是为了保护无力的群众，用于对抗恶人的间宫流秘技之一——鸢穿。

看着右手掌心的蛇胆和左手掌心中的细针。明理失望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行……”

将鸢穿用在‘取蛇胆’这种事情上明理其实还有另一层想法，那便是衍生技。

那是在八岁那年初次学会鸢穿和基本的毒药调制后突如其来的想法。

鸢穿的具体施展过程是——利用两指贯手反击对方胸肌较薄的部分，像剪刀一样张开手指，如开胸器的原理扳开左胸骨，将手指刺入更深处后将其弯曲，像是黑鸢靠利爪挖开猎物的身体般扯出对方的脏器。

但在利用稻草人为对象不断练习剑明理发现了某件事，那就是——如果角度、位置、下手力度的选择有误，导致手指刺入得不够深，就无法达到瞬杀的程度。

在这种意外情况下，是不是就需要后手准备来弥补失误？但鸢穿是单手技，双手的话不经过特别训练便会破坏整体的平衡。

那么能派上用场的就是毒。

藏于袖间、指间、掌心，浸泡过混合毒药的银针，在鸢穿贯穿肉体时将其插入，达到由手指与毒药从内部展开的双重破坏，达到百分百击杀目标的目的。

只是那，明理至今未成功一次。倒不是因为反应或是动作慢一步的缘故，而是在无数次面对那份机会时，手不能进一步做出动作。

一年前，明理与少女做出了为期三年的赌博——要在‘毒’上超越她。为此，明理拼命翻阅记忆，可脑海里对于毒药的认知记录却少之又少。

所以姑且，她待在少女身边学习了一段时间。

无味无臭且水溶性的砒霜。

只要一点就能让人体崩坏的肉毒杆菌。

存在于蛇、蝎等毒物身体中的神经毒素。

越是在少女身边待得久，明理对这些东西的认知却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清晰。

她对那样陌生的间宫明理感到反感，甚至想吐。

（即使是为了超越她，自己也不想/不能变成她那样仅凭兴趣就会对别人下毒的危险人物。）

于是她用外出学习的理由离开了少女，在作为一名学生进入东池袋中学就读的同时，也进行着体能训练，药物研究，密技与衍生方式的钻研。

前两者虽然磕磕绊绊，不过也在循序渐进的进步着。而唯有关于秘技的熟悉与衍生是道不容易跨过去的大坎。

鸢穿虽然已经熟练掌握，但至今也并未遇上需要以命相博的战斗，实战效果未知；而鹰卷的成功率怎样也无法精进，甚至于明理对这种赌博类招式是否能在战斗中投入使用感到进退两难。

还有就是衍生技。在理论基础上衍生、仔细思考后修改、借由靶子或是活物进行实践。到现在为止整整一年，能够作为理论/实践并存的衍生技，只有一个从未施展出来的鸢尾·暂定。

失败理由她不是不知道——间宫流的秘技，无论如何禁止给于敌人过多的痛苦，这份原则，明理至今铭记于心，没有忘记。

但……她不想要伤人，更不想要杀人，因为那样的话自己就和那个人没有区别了。

她不要变成那样的人，绝对……

攥紧紧双手，明理脱下身上的白衣，进入浴室。

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为了某种东西而付出许多的时段来临。那可能是梦想、可能是友情、也可能是恋心等，而有时为了必达成不可的东西——或许便就需要倾尽一切。

而对现在的明理来说，甚至那样都还不足够。

“只是抵达终点是不够的，我必须……去往更远的前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