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弹AA同人】Nerium indicum Mill 
第12章 Twelve：只有灯火，才能照亮黑夜
Twelve：只有灯火，才能照亮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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宕机，外文名为Crash或者Down，语化之后所流通的大众说法为：死机。
其指的是计算机操作系统无法从一个严重的系统错误中恢复过来，或系统硬件层面出问题，以致系统长时间无响应，而不得不重新启动计算机的现象。
明理的大脑现在也就处于这样的状况当中。
仔细想想告白这种事情在间宫明理目前为止十四年的人生中确实相当稀少，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仔细想想过去就读东池袋中学的一年里似乎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某天下午被一个似乎认识但又叫不出名字的同班男生给告白了。
虽然对当时的具体情况已经记忆不清，但明理清楚一点——自己当时没有一点点的不知所措。
“抱歉，你是个很好的人……”
这种几乎模板的台词，就是自己当初给出的答复。
所以应付突发状况的处理能力，明理自认为是有的。
在独自一人跨步前行的那段日子，确实得到了支撑自己前行的力量。
分析观察的冷静判断力、任务与委托所积攒的智慧，让明理有着能够处理一切突发状况的自信。
至少……在少女说出现在这句话之前，一直是这样想的。
＊＊＊
轻柔的夜风吹过落地阳台，那比万里无云的晴朗夜空还要深邃的黑色发丝撩过额前。抿紧嘴唇，没有波动的精致五官上浮现不知道是不是‘害羞’这一情绪状态所带来的粉嫩，少女将身子压低，垂下眼，注视着眼前身高不及自己的人儿。
“唔……小桃，你刚才……说什么？”
圆滚滚的苍色双眸迷糊地盯着少女，明理像是没有听清楚少女刚才所话语般地回问道：
“我说‘嫁给我，Akari’。”
随风散落而去的幻语被少女简单重复着。
但那份简单的话语中应该还隐藏着什么别的东西……
某种……被沉淀在话语深处的……
“诶……”
与话语接轨的思维让明理下意识发出这样的疑惑声。
“结婚……就是那个么，之前小桃的漫画上有写的：‘在上面的人权利变成一半，责任却变成两份的那个？’”
明理清楚看到少女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如果说‘恋人’这个身份在明理的认知中是‘比朋友更为重要’的存在的话，那么‘配偶’，也就是少女现在所做的——将两人往后的生命轨迹重叠、联系在一起……
这一名为‘求婚’的行动的既成事实。
比起不太明白其意义只能迷糊看着自己的明理，少女只是更加压低身子，将眼前的人儿按在冰冷墙壁上。
“唔……”
简单的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到咫尺。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馨香的栗色发间，明理的小脸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粉色，呼吸加剧。
“小桃……太近了……我不太舒服……”
为了掩饰这份害羞般地小手伸到身前推搡着少女。
感受着眼前人儿身体的微颤，倾听着两人胸前那份悸动。
少女无言地沉默着。
“力气太小了……”
无力推搡的小手被少女抓在手里。
“Akari……回答我。”
（回答……么。）
松开右手的柔荑，将双手绕到背后，微微用力，少女将眼前人儿的娇小身躯拥入怀中。
两人紧贴的胸前，传来了更为清晰的声音。
（可以听到……
……能够听到）
（这是……
……这就是）
（小桃的心跳声……）
“呐……小桃，像现在这样的话……不行么。”
试探性的低语，并未得到回应。
安静的落地窗前，浅色的苍与沁人的紫相互注视着。
（为什么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少女之间总是笼罩着这样难以忍受的沉闷。
漫过阳台的月光笔直落在少女肩上，映衬出那纤细的肩、漂亮的发。
“我……很喜欢现在的样子。”
为了打破沉默，明理缓缓出声。
“我喜欢现在这个地方、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喜欢为了不让我担心而努力隐藏伤痕的衣音。”
将头埋入胸前，明理闭上眼，栗色发丝摩挲着少女的下巴。
“也喜欢……什么都不说，却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小桃。”
“我不能……喜欢现在的样子么。”
“………”
微微抿紧下唇，藏于手套之下的左手攥紧，用力、再用力……
“看来我是说蠢话了，抱歉……”
然后，像是结束了什么般，少女如此回答。
“为什么要道歉？”
“抱歉……”
“我不明白，小桃……”
明理抬起头，有那么一瞬，窥视到了那双沁紫眼底明灭的火光。
仿佛溺沉深海放弃挣扎之人。
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小桃她……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明理眼底的茫然，少女平静地转过身，从一旁柜子上的大叠白纸中抽出一张，递给明理。
“要走的话，去这里吧，去找你的妹妹——间宫乃乃香。”
本该是相当惊喜的消息，但明理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一如既往的简略交代，一如既往的礼貌用词。
不对……
“看清楚地址，不要找错了。找对电车，不要走丢。还有，路费。”
少女将一张卡递到明理手中。
不对……
“现在就要走么。”
（也没有那么着急。）
“嗯，如果现在回房间，看到衣音的话……大概就会反悔了。”
“是么……那……”
少女凑近身，在明理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さよなら，间宫明理。”
“诶……”
一瞬间，有那么一种朦胧的错觉——觉得少女好像叫错了自己的名字。
但想想却又不对。
哦，对了。
小桃她……
没有叫自己‘Akari’了。
＊＊＊
下雨了……
细小的水珠打湿制服，冰冷的寒意透过衣料渗透全身。
因为身上没有带伞，也没有更多防寒手段的明理只好拥住自己，尽量低下来头继续走。
被雨水打湿的刘海遮住本就昏暗的视线，让其变得一片模糊。恍惚间，这份好像整个人都沉入很深很深水底的孤单，让明理难受地快要哭出来……
“嗖——！”
“呀！”
因雨水与冷风而麻木的左手，无意识松开了一直攥在手中的纸张，脱手的纸张被风刮走，明理想去追，却又因着急而导致脚下踩滑，连护身动作都来不及作，就那样整个人摔倒在水坑里。
（得赶快站起来……）
站起来，去追回那张纸。
不然就见不到乃乃香了。
（诶……见不到乃乃香的话……会……怎么样……）
昏暗的视线中，景物摇摇欲坠，明理脑子几乎乱成一团浆糊，她努力撑起身体，模糊中似乎看到某道身影朝这边跑来。
（说到底为什么她们要非分开不可啊……）
倒在地上的她，正在赶来的某人。
这份场景，让她想起了某个时候的事。
＊＊＊
（是么……是这样的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止步不前的呢。
她明明……决定过‘要变得比谁都要坚强’的啊。
艰难地翻了个身，望着看不清影迹的天空，明理回想起过去——
那一天，也是像这样的。
那一天，被血色火焰吞噬掉一切的那条街。
在火焰与残砖碎瓦的废墟中，满身伤痕的女孩儿。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就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么。
＊＊＊
明理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为什么觉得那是梦呢？
因为自己梦见了那个黑发的少女，那个自己生命最初恋上的人。
有些难以回忆，但却不曾忘记的初次相遇——满是硝烟和火焰的那条废墟街道，下着冰冷的细雨，就剧本来说真的是相当糟糕的初遇。
最初自己什么都未能明白，只是看着自己眼前钻研那些天文书本的少女，心中就会产生异样的心情。
虽然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来表达，但她一定是自己的——少女一定是间宫明理的重要之人。
＊＊＊
“唔……”
脑袋还处在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
想睁眼却觉得眼皮十分沉重，微微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过了一会天花板才朦朦胧胧地映入眼帘。
与家里不同，是深棕色的木质天花板。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夕阳的残光从紧闭着的窗帘缝隙间透入，照亮一小块地方。
（已经是下午了？）
明理坐起身观察起周围，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简单的家具摆放着，是间装饰相当简单的屋子。
（这里是……）
咔——
突然，一旁的房门传来打开声音，有谁走了进来，位于逆光位置的门口，明理只能看到微微摇曳的黑色直发。
（……小桃？）
接着‘啪’一声，房间亮起了灯。
“呜哇……”
眼前突然亮起的灯光让明理不禁捂住双眼，等适应后才放下。
“你醒啦，姐姐。”
某道声音在只有两人的房间中响起。
明理疑惑地看向门口——某张熟悉的脸映入视线。
女孩儿穿着一般中学的西装式制服，有着一头漂亮的黑色直发，双瞳是与明理近似的苍色。
她称呼明理为——‘姐姐’。
甜甜的乖巧嗓音，小巧樱唇所流露出的可爱笑容。
虽然比起以前有着确实的变化。
不过……
“乃乃……香？”
眼前的女孩儿，毫无疑问是自己分别接近两年的亲人，以前总是照顾着不成器自己的妹妹——间宫乃乃香。
“嗯，好久不见……姐姐。”
“乃乃香！”
明理几乎是跳起来地起身扑上去抱住女孩儿。
“乃乃香！乃乃香！是乃乃香吧！呐？呐！”
面对突然暴起的自家姐姐，乃乃香一脸无奈地摸着明理的脑袋回应道：“是是，是你的妹妹哦，姐姐。”
像哄哭闹的孩子般抚摸着明理的脑袋，等明理安静下来后，乃乃香才询问道：
“说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啊，昨晚突然想起家里的食材用完所以半夜跑去便利店采购。结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姐姐倒在路边。”
“唔……额，那是事出有因啦。”
“明明之前答应过我要照顾好自己的。”
“……抱歉……”
看着自家姐姐一副没出息的道歉样，乃乃香也生不起气来，最后也只好自语着‘真是的……’推开明理，到厨房做了两人份的简单夜宵。
两人一起像过去那样围在小小房间的矮脚桌上吃着简单的餐点时，明理问起了当初的事情，以及乃乃香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缘由。
“嗯，当初镇子被袭击。大人们也都遵循以前留下的规矩：不去战斗，选择逃跑。”
“姐姐也因为想要保护我这个妹妹，把我关进了秘道。”
喝下一口味增汤，乃乃香浅浅地笑着。
“虽然之后醒来的我按着秘道走了出去，也联系到了大家。不过如果继续待在一起，可能又会受到那样的袭击……”
“大家因此四散各地，我也因为想要找到和我许下约定的姐姐，所以来到了东京……”
“一个人么。”
明理问道。
“嗯，一个人。虽然最初什么都不清楚，不过好歹我不像姐姐，不是个路痴。还是能找到住的地方的。”
女孩儿将那段听起来无比艰难的时光，一边搅拌着味增汤，一边笑着讲了出来。
明理静静地听着，微微垂下头，酸酸的感觉涌了上来。
“对不起……”
对自家姐姐又一次的道歉行为摇头。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再说比起我……”
乃乃香停下搅拌味增汤的动作，语气微变。
“姐姐才是，经历了许多事情吧。”
“诶？为什么这么说。”
乃乃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姐姐的眼神，变得很不一样了。”
“眼睛……么。”
明理不禁抚摸起自己的眼角。
“嗯，而且……”乃乃香直直地盯着明理，语调笃定：“姐姐，有在烦恼什么事吧。或者说……在想着谁。”
“不，怎么会，没有那种……”
明理如此回答时，乃乃香却竖起食指，先一步制止了她。
“不用勉强也没关系。我什么都不会问，也不会逼你说。无论姐姐是在烦恼什么、想着什么人。因为那些……都是姐姐自己心中的重要之物。”
女孩儿站起身走到窗边，将原本紧闭的窗帘拉开。
有些湿润的海水味道传了过来，看见远处城市亮起的灯光，明理突然意识到这栋公寓的位置是在东京湾的填海岛上。
海面浮动着的橙色波浪随着落日逐渐转为如墨般的黑，水面摇曳着的波动映射着城市的灯火，荡起涟漪。
明理的视线追随那消失的光芒看向远方。
“呐，乃乃香……”
“可以，稍微听我说一下么。”
“嗯，可以哦。”
对仿佛用尽所有勇气讲出这番话的姐姐浅浅微笑，身为妹妹的乃乃香点头应允。
＊＊＊
（讨厌的夜晚……）
虽然是早已预料到的处境，但少女并不知道，少了身边所在之人的黑夜，会让自己如此烦躁。
将面前钉装完成的绘本摞到一旁，少女拿去杯子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咖啡机前。
“嗯？”
打开开关后，没有东西流出的事实让少女忆起咖啡豆昨天用完的事情。
“忘叫酒店送上来了么。”
对自己难见的疏忽细语呢喃，少女放下杯子，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
回到原处，看着摞在一旁，上色分镜涂线都处理完成的本子，少女却没有丝毫工作完成之后的满足。
甚至觉得有些空洞。
“……”
随手推开身边的落地窗，少女走出阳台，打开手里的啤酒，朝嘴里倒去。
苦涩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少女背靠着墙缓缓坐落下来，眺望起夜幕下的东京。
（比起之前，似乎又增加了许多东西。）
夜风拂过阳台，撩乱了自己的黑色直发。
世界上的所有事物总是这样悄然无声地产生着某种变化，那大概与‘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相同，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想着这样无关紧要的事，少女将贴在脸颊旁的发别到耳后，
“……不放她走会比较好么。”
如果那时能再强硬点的话，是不是现在自己就可以不用这么狼狈了。
反正她是自己的东西，再粗暴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
（我……很喜欢现在的样子。）
（我喜欢现在这个地方、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喜欢为了不让我担心而努力隐藏伤痕的衣音。）
（也喜欢……什么都不说，却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小桃。）
（我不能……喜欢现在的样子么。）
有些事，被自己在变得理所当然的生活中渐渐忽视了啊。
记得之前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你迷上她了呐……Akari。”
批评她的同时，自己或许忘掉了一些事情。
“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么。”
酒瓶从瘫软发颤的手上滚走，脑袋变得昏沉起来……
较为艰难地撑着墙壁站起身，少女推开阳台的落地窗，看向陷入一片沉寂黑暗的客厅。
（真是空洞呐，刚才把灯打开就好了。）
有些难受地垂下头，扶墙的手用力在墙壁上抓住痕迹，少女自嘲般轻笑一声。
稍微有些狼狈呐……
忽然，啪——地一声，灯被打开了。
亮起的光芒，宛如过去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来的火种——是照亮万古长夜、生命最初的灯火（Akari）
……醒了么，还真早。
为了用这番话来回应女孩儿帮她开灯的行为而抬起头时。
少女微愣地注视着站在客厅中央，手从灯光开关上缓缓放下的人儿。
“A……kar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