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篇：Two

T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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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日本，为了对抗日渐猖獗与恶性化的犯罪行为，在国际上新设立了一种职业/资格。职业者有义务佩戴匕首或枪支等武器、享有持枪证与对人逮捕权等一系列警察类权利的职业。

只要提供相应的报酬，在为对应职业而设立的法律范围内，无论多么宏大或是微不足道的工作都会去将其完成的这样一种职业。

武装侦探，统称——武侦。

“不就是崇尚武力解决问题的合法暴力份子么，跟我差不多啊。”

时隔将近一年的再临，站在传闻全日本最为有名/糟糕的武侦学校，东京武侦高校门前的彩音不由得发笑。

终于，能有踏入这里面的底气了啊。

简单的一步，就这样迈了出去。跟着指示牌的方向标，彩音现实熟门熟路地找到教务处，在教务处的电脑上登记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之后便在另外的老师带领下来到装潢朴素的建筑楼中，准备进行武侦等级的测试考，也就是入学考试。

“对枪械的基础知识和操作手法有了解么。”

“没。”

“非超能力者？”

“那是什么？”

“不，没什么，那也就是说考核形式希望以体术较量为基础是么。”

“啊？啊嗯……反正我只要把来给我测试的人给打趴下就行了吧。”

“规则上来讲是的呢，那请到这边来，考核马上开始。”

按照指示，彩音走到场地上的站圈内，但战圈上却空无一人。

钢筋混凝土铸成的广阔空间寂静无声，但却不由得让人感到不自在。

（搞什么……？）

彩音环顾四下周围，结果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喂，给我测试的人呢？”

“嗯？那个，已经到了哦。”

到了？

“喂喂！在看哪儿呢！”

砰——！

身体条件反射般向旁扑倒，随即而来的巨响，轰鸣着彩音的耳膜与身体。地面受到强力的一击，水泥地板完全粉碎开来，碎石带着烟尘四散，地面像是震颤般轰然下陷了好几公分。

“咳咳……搞什么，偷袭啊？”

抬腿踢开飞到身前的碎石，彩音瞪着在烟尘中显露出身形的袭击者。

“哈啊，所以才说你这种小鬼呐。”

单手掀开烟尘的高大女人叼着一根细烟低头瞥着彩音，大束的棕色长发绑成了蓬松的单马尾，套着护手的右拳轻轻甩去上面的泥石碎屑，举动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啧！我懒得管你是谁，既然是考官的话只要把你打趴下就行了吧！”

回应着对方的挑衅，彩音将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压低身子，扭脚冲了出去——

轰——！

几乎掀起旋风的一击，彩音的拳头落在女人伸出的右掌上，纹丝不动。

“——！”

“打趴老子？就靠这种软泥样的拳头？小鬼，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我是看到了，但胆敢在老子面前嚣张的家伙，全都到那个世界去了。”

女人用空暇的左手将嘴边的眼拿下、捻灭。

“你有留手吧，真是……所以才说你是小鬼啊。”

女人把手掌缓缓收拢，狠狠摁住彩音的手。

“咕……”

收紧的力道不断挤压着手掌，疼痛灼烧着神经。在面容几乎扭曲的彩音面前，高大的女人若无其事地又点燃了一根烟。

“没有杀人的觉悟，那就做好被杀的准备。既然不想靠武器的话，那能派上用场的就只有自己的身体，唯一能依靠的东西都还这样的话。就别去提升死亡率了，直接让老子在这儿把你结果了吧。”

摁住手臂的力道继续加大，骨头嘎吱作响，彩音不禁发出呜咽。

当以为手臂骨就要这样碎裂时，女人突然松开了手。

接着，轰——！

風的撕裂声从耳边轰鸣而过。

女人的拳头正中彩音腹部。

“咕啊！”

冲击爆发，视线产生剧烈震动，肺部空气被压榨出来。彩音竭力后跳，想减轻这一击的威力。

但结局也没有丝毫改变，强劲的力道将娇小的身躯轰飞，砸在地板上滚出几十米。

“见……鬼……”

硬是将涌到喉头的血沫吞了下去，彩音略微艰难地踢开身下的水泥碎石，喘着粗气地站起来。

“哦，还活着么，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样子。”

站在视线远处的女人吐了口烟圈，略带兴趣地注视着她。

那副模样简直让彩音想用拳头将其狠扁一顿，但此刻的手却连握拳都做不到。

手骨裂开了么……力气……使不上来……

不仅如此，支撑着身体重量的双腿也在打颤，仿佛随时都会崩溃般。

当发现时，这也不过是两招之内的结果。

“这到底……是测试……还是厮杀啊……”

“当然是厮杀，很显而易见吧。倒在地上还比较舒服，你还是继续躺着好了。”

高吟的風声掀起，下一击接踵而至。

一瞬间，明灭不清的末路在脑中闪烁。

防御……不可能。

那就——砰！！！

“嗯？”

“怎么可能……让你第二次……把我轰飞！”

震开劲風的双拳相接，靠着并不习惯的左手，彩音接住了这一击，进而嘶吼将其压制了回去。

视线穿过略带讶异神情的女人，看向更远的前方。

第一次抱有这份心情。

不是妄想。

也不是难看的不服输。

更不是闭上双眸，仅仅将其作为白日梦的心愿。

她，要赢。

＊＊＊

扭转身体，将并不习惯使用的左手握成拳头。

女人说的没错，就这样躺在地上会轻松很多。

作为选择来说并不坏，只是对现在的彩音来说不是什么可以点头的答案。

梦话等睡着再说，既然已经是厮杀了，那在决出败者之前就不要停下来。

第三击！

女人的力量很强，正面碰撞哪怕不被轰飞也免不了身体会受到震荡，这样的一击哪怕只是擦到也足以倾斜胜负的天平。

但只要打不中的话……

唰——！

扭转着几乎要折断的膝关节，彩音以一种诡异的倒跪姿势，分毫之差地避开了女人的一击。

“嗯？”

轰——！

由自己打出的第三击，狠狠轰击在腹部，强击让女人的高大身躯发出震颤后倒退两步，引起咳嗽。

“咳咳……哈啊，这一击还像个样子，要是没什么底子的话大概就得口吐白沫缴械了。那么……下一击呢？”

女人丢掉手上的烟，视线饶有兴致地落在打中自己的彩音身上。期待地问着。

“没了……啊。”

“啊？”

语气喑哑地回答女人的问题，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的彩音径直倒了下去。

“到此为止，结束，辛苦了啊兰豹老师。”

“啊？这就完了啊？不过这小鬼还像个样子就算了吧，喂！没死吧，没死再坚持会儿，我找人把你送到保健室去。”

名为兰豹的女人毫不留情地用脚将倒地不起的彩音翻了个身，粗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愉悦。

记忆断片的入学测试就这样便结束了。

这是至少临近黄昏时才在保健室醒来的彩音看着墙上钟表所得出的结论。

动了动缠绕着纱布与药物的右手与腹部。

“见鬼……那个怪物女……”

凉意的刺痛果然不会消失。而这时，一边暗骂着兰豹一边准备从床上起身的彩音，视角余光捕捉到了一抹倩影，视线不禁朝起所在的窗边落去——

有人在。

墨色的长发落在水手服的肩边，令人忧心的黄昏微光落在那张恬静的白皙脸庞上，映出一片茜色。凉风穿过窗户吹动桌上日志与纯白窗帘，那头长发也随之变得散乱。但那份视线却始终没有移动，少女的眼睛，只是单纯地径直落在手中捧着的书本上，专心致志。

背对夕阳的纤细肢体，甚至看起来会显得瘦弱的少女身影，深深烙印在彩音瞳中。

见鬼……饶了我吧……

僵硬地收回视线，不时偷望着似乎还未发现自己醒来的少女，彩音轻轻掀开身上的被单，蹑手蹑脚地下床，换衣，穿鞋，几乎不出声地偷偷摸到门边，竭力地想在眼前少女注意力还在书上的时候赶紧跑路。

而当她完成这一系列举动时，一声不算大的声响却悄然震碎了室内的安静。

啪——

彩音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少女原本捧在手中的书掉落在地，纯白的纸页在風中不断翻页而过。

书本掉落在地，而持有者却没有俯身去捡，而是宛如正那样打算般，朝她看了过来

“醒了么。”

看似疑问句的陈述句，在不大的保健室中回荡，那铭刻在记忆深处的泠泉之音，一时间甚至让思维都为之停滞。

“呃……嗯啊……醒了……”

底气不足的应允回答，彩音移开视线不敢直视少女。

“现在是五点二十分，受老师所托照看你，浪费了五十分钟时间。”安静坐在椅子上，少女背对着夕阳拨了拨肩边的长发，视线落到彩音身上。“所以稍微帮我捡下书应该不过分。”

“诶?”

“昂……不过可能又有被拿走的风险还是算了。”

如此说着，少女缓缓俯下身朝书伸出手。

“等一下！！！”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游泳圈般，彩音猛然一个滑铲扑向地面，抢在少女之前拿到了书。

赶上了……

彩音看着被自己紧紧握在手中的黑色图书，轻轻地笑了。

“给，你的书。”

“………”

比起一脸兴奋的彩音，少女没有伸手来接，那张淡漠的面容也是一成不变地毫无波澜。

“额，那个？”

正当对这尴尬的气氛感到脸红时，少女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不用……送你了。”

“啊？”

从座位上起身，少女转身关上身后半掩的窗户，随后径直走过彩音身边——

“再见。”

彩音愣愣注视着那道身影，少女离开的身影，

纤细，修长，那近乎完美的模样。

神真的未免太过宠爱这个人了。

望着眼前的人，不禁生出这样的想法。直到纯白的门扉缓缓关闭，她才意识到自己忘做的事。

……又忘记问名字了，见鬼。

＊＊＊

九月的天空是略显朦胧的灰暗色，时节渐渐入秋，栽种在武侦高周围的整排树木叶片也已经镀上了金黄的色彩。

清晨的阳光没有任何刺意，反倒是让人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映入视线远方，那满地剥落的苏碎落叶淹没在令人沉醉的秋日風景中，沁人的微风带着淡淡的馨香，使得一直绷紧的神经可以放松安静下来。

“阿彩。”

对在东京武侦高开始了的生活，大部分已经习惯了。

“阿彩？”

但……在那之后却没有再遇到少女。

“阿彩！”

“呜诶？！”

对耳边突然放大的呼唤，彩音猛然回神地抬起头。

“你在发什么呆呢？”

瞥着清秀的眉宇，干净端正的面容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小巧的嘴唇微微嘟起，仿佛借此来表达‘我不开心！’的情绪般。

“呼哈……没什么啦，小绫今天也去训练了么。”

彩音摇摇头对双手叉腰站在自己桌前的友人，九原绫问道。

“诶嘿~是呀。话说阿彩也差不多该快决定选修科目了吧，体验期都要结束了。”

“这个我知道。”

摇晃着视线，整个人趴在桌上浅寐的彩音显得格外颓废。

“之前分配到的救护科，体验怎么样？”

“挺无聊的，作为后援的话倒是有那么点意思在……不过正式地选修科目的话果然还是想去侦探科、装备科什么的试试看。啊……去逮虾户的车辆科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你也太犹豫不决了吧。”

喝着拆掉包装的盒装牛奶，绫坐上彩音的桌面，翘着大腿——“那就直接来强袭科嘛，反正阿彩打架那么厉害。”

“我从知道那女人在强袭科的那一刻起就决定绝对不去了，别想。”

彩音一把拍开以45°的后仰角度凑到自己脸边的绫，没好气地回应。

“阿彩指的是兰豹老师？你和她有什么不愉快么？”

对那语气天真的问题，彩音捂着到现在还会隐隐作痛的腹部白了绫一眼，拒绝回答。

“决定不了的话，要不要去学生会室看看每个学科的具体情况？课程表也有。”

对身后传来的温和声音，彩音和绫同时回头看去。

“啊……羽耶。”

“哟，委员长大人。”

绑着小巧的发饰缎带，手臂上别着象征身份的红色臂章，两人所在班级的委员长·天神羽耶抱着一摞文件走到两人身边。

“把脚放下去，九原同学。”

“是是是。”

绫翻了个白眼，将翘在彩音桌上的大腿放了下去。对此彩音却是责怪般地瞥了羽耶一眼——……没得看了。

“话说委员长，你刚才说让阿彩去学生会，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吧。而且要处理的事情超多，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啦。”

绫毫不留情地对自己认知中的学生会发起抱怨，对此羽耶则是没理会地径直看向彩音。

情报收集和资料调查这种事的确是身为武侦的必修课，绫时常会因为大量需要浏览并记住的资料量而发出哀嚎，与其相比，彩音也好不到哪儿去。

学生会……诚如刚才绫所说，是需要大量处理繁杂事物与消息整合、传递的办公处一般的地方，对彩音来说相性确实相当地低。

“嘛……作为参考了解一下也不坏，申请书我这里有，小彩如果有意向的话就填好交到三楼走廊尽头左手边的房间好了。”

羽耶将一张A4大小的纸张递给彩音，抱着文件走开了。

“呜诶~热心专致的委员长大人，我是真的应付不来她。”望着羽耶离开的背影，绫趴在彩音肩上瞪着空白的纸张。

“呐阿彩，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羽耶说的倒也没错，总之我先去一趟学生室好了。”

彩音拿过铅笔在A4大小的纸张上填好自己的信息，起身走向课室外。

＊＊＊

（三楼走廊尽头左手边的房间……三楼走廊尽头左手边的房间……三楼走廊尽头左手边的房间……）

按照先前羽耶所给出的位置信息，彩音很快找到了学生会室。

檀色的门扉虚掩着没关，彩音在门上敲了敲，没有回应，于是索性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嗯？”

推门的动静明显打扰到了里面的人，红金色地毯覆盖着的靠窗位置，原本俯在桌前处理文件的倩影抬起头来——

一张精致端正的成熟面容，额前披着一抹斜斜的刘海，浅淡的素色秀发长至披肩，身上是一套武侦高的秋季制服，下半身短裙遮不住的修长双腿，展露着诱人的性感曲线。

“这位同学，你是？””

对那悦耳动听的声音询问，彩音不禁站直身子礼貌回答：

“我是一年C班的神户彩音。”

“噢，是新生呀，欢迎。”

那人浅浅一笑，站起身来自我介绍：“我是学生会的神宫优，嗯……是叫小彩音来着？有什么事么。”

彩音揉着烦恼的眉间。“是这样的，入学后的科目体验期要结束了，但我还没有决定好选修科目，朋友说可以来学生会了解下。所以……”

“科目选修……么。”

优念叨着彩音提出的问题，垂眸思索了一下：“小彩音以后有什么特别意向么，作为武侦。”

“没有。”

彩音直白地摇了摇头。

“这样么，那选侦探科的话应该比较适合，课程方面很完善，而且非危险性委托也比较多。不会有强袭科那样经常出现伤亡的情况。”

简单分析处理着彩音条件所合适的科目——侦探科，这是优给出来的答案。而对那，彩音也没什么太大的反驳意见。

本身她就并非属于那种从小励志要为国家奉献一生的正义伙伴角色，其次所谓的‘选修科目尚未决定好’也只是她懒得看武侦手册上的科目宣传罢了。

说到底她对当武侦这件事并不上心。

问题得到解决，室内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对给自己沏好茶、拿出点心后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处理文件的忧，彩音不由得开口：“学生会要处理的东西好像很多呐。”

“嗯？”听见询问的优头也不抬地轻笑回答：“也就还好，武侦高与普通的学校不同，要处理的公事并不是太多。所以成员也不像其他社团那样多……更别提前学生会长还总充当幽灵部员。”

望着自己身旁的空位，优的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轻浅笑意。

“呐，小彩音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的呢。”

清晰悦耳的提问传入耳中，彩音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脑海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那道身影。

“是……”彩音抬起头，语气坚定。

“为了某个人。”

“啊啦啊啦……”看着那张尚且稚嫩的可爱脸蛋，优不禁轻笑地站起身，走到彩音身边拉起她的手。

“神、神宫前辈？”

“果然……像小彩音这样的孩子，都很可爱呢。”距离被拉近，优的脸凑到彩音的肩边，艳丽双眸深深注视眼前人儿，“呐，小彩音，别叫我神宫前辈了。叫我的名字，好么？”

感受着那性感唇瓣所喷薄着的微灼气息，彩音不禁将身子往后一缩。

“唔额……优……前辈？””

用连自己都能明确感受到颤抖的声音，彩音弱弱回应。

＊＊＊

奇怪的人。

在午间的聚餐上，咬着面包的彩音对面前的绫还有羽耶这么说了。

“啊……看吧看吧，委员长你都给阿彩推荐了些什么东西啊？”

“唔嗯……那位前辈的话确实会不时有这样的行径呢。但这不也正好代表小彩很可爱么。”

“咕嗯？你的想法有点危险啊，委员长大人难道期待‘前辈吃掉后辈’的这种少女漫剧情发生么。”

“所谓艺术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有时，现实往往远比漫画……”

“停停停，停停停，委员长大人是百合营业的拥护者这件事我充~分~地了解了，所以请你离阿彩远点、远点。”

绫叼着没吃完的秋刀鱼就作势要推开一副沉醉表情的羽耶，而对此，身为话题中心的彩音则是咬着口中的面包安静看着这一切——

时至今日，彩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时要拿着书跑路。

‘你怎么了。’

那山间泠泉般的声音，背对着初升的朝阳，少女宛如世界终末美景的身影，就那样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记忆中。

宛如少女漫画般的初遇，对那时的神户彩音来说，显得那样闪耀。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其变成自己的东西。

——如果……能再靠近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