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篇：Seven

S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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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的声音在广阔的训练场地回荡开来。

战姐妹制度——那是指由低年级的后辈通过教务科对高年级的前辈提出测试申请，之后由前辈对后辈进行测验，合格的话两人即可成为搭档的一种互利互惠的双赢制度。

而少女作为二年生，被身为一年生的彩音提出这种请求，于情于理都没有不对的地方。

只是……

“神户彩音。”

少女敛着双眸，望向朝自己提出测验请求的人儿，低念那份名字。

“要是间宫前辈赢了我便不会再出现在前辈眼前，但如果是我赢了的话……”低沉的嗓音在中途断了线，彩音没有将那继续说下去。

“相当地自说自话呐。”

这样呢喃的同时，少女对彩音笑了。虽然是细微到甚至让人无法察觉的幅度，但也确实笑了。

那让彩音稍显有些不自在，少女的那份笑容并不是对迎战自己这件事感到开心，而是在能得到‘赢’这个结果下所产生的愉悦。

“我遇到过和你这点很像的人。”

不知少女为何会说出这样无关紧要的话题，彩音也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等候少女将话说下去。

“……我很讨厌她，相当讨厌。”

杀意伴随少女出口的这份话语寒风般袭来，保持沉默的彩音静静摆出架势，准备随时都会开始的战斗。

“那是，也讨厌我的意思么。”

“并不……”少女静静驻足，漆黑的长发与身下的短裙在風中不断摆荡。“我并不讨厌你，神户彩音。”

得到这个答案后，就没有再交谈的必要了。彩音站直身子，对上少女那足以让身体发麻的冰寒杀意，轻轻地笑了。

狠踩脚下地板，离弦之箭的加速度，虽然动作并不完美，但这股瞬间爆发力却足以在瞬间拉近好几米的距离。

彩音攥紧握成拳头的右手挥出第一击，但却落空了。

这是……

少女没有移动位置，彩音也确定自己没有打偏，但挥出的拳却宛如穿了过去般落在空处。

还未能思考出答案的下一刻，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接着……唰——！

穿裂空气的爪状手掌蹭过腰间，防弹制服的表面伴随‘哧’的一声被瞬间撕裂，传来一阵刺痛。

“咕唔……！”

低声呜咽一声，彩音扭动右脚对朝传来落地声的身后踢出一记回旋。

啪——！

白皙柔软的手腕挡住了这一记，强劲的力道使得那头漆黑的直发轻轻扬起，少女的视线随之落在彩音的大腿内侧边缘。

“啧！”

“间宫前辈？”

正当彩音对少女静止的行为感到疑惑时，作为全身支点的左脚被抬脚踢倒——

“呜哇！”

这一击破坏了平衡，身体随之倒落的同时，少女也转过身，以与彩音先才相同的动作做出回旋踢的追加攻击。

砰——！

“咕啊！？”

眼睛刚瞄到一线纯白，从腹部扩散开的冲击便让视线瞬间模糊了。捂住受到强烈震荡的腹部仓促后退之际，又失去了少女的踪影。

见鬼……

彩音略显艰难地站直身体，为了顺畅呼吸而大口喘气的同时，冰寒瘆人的危机感再次从身后刺来。

唰——！

处在视线边缘的余光捕捉到了即将从另一边腰间划过的修长手腕，彩音顺势扭转身体，在腰间以分毫之差被蹭过时，抓住了少女。

（好细……）

白皙柔软的细长手腕被抓在手中，彩音看着自己腰间制服上的破口痕迹，难以想象少女那对纤细双臂会蕴藏着这样的力量。

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抓住少女了，接下来只要将少女的手腕别到身后，转身以左手按住动能停止的纤弱身体，就能成功锁住少女的行动并将其压制在地板上。

本该是这样的……但，彩音却忽视了一件事。

在半空中动能停止的物体，是会坠落的。少女也确实反应迅速地在身体落下前撑住了地板，而那顺从万有引力定律的裙摆，却也因为主人此刻近似倒立的动作而往下掉落。

看着那修长白皙的大腿从轻缓掉落的裙摆下裸露出来，而那更进一步，先才视线所瞄到的纯白更是要直接显露出来……

会被看到的！

彩音慌忙松开抓着少女的手，但那瞬间脸上就挨了一记。

裙摆从少女腰间落下、彩音注意到那件事从而松手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虽然为两方考虑的因素都有，但她确实没想到反击会来得如此之快——顺势与右边交换的左腿回身踢狠狠踹在脸上，不住后退了两步，强力的踢击使牙齿磕破嘴唇，溢出了鲜血。

按住翩飞的裙摆，单手撑着地板让身体稳稳落下的少女抬眸看向彩音。

“呜……间宫前辈太卑鄙了！”

不知道是踢击所致还是因为从危险地带边缘被拉回来，彩音捂住自己发烫的灼红脸颊瞪视着少女，似乎一切都是她的不对。

擦去嘴角溢出的猩红，彩音保持着与少女之间的距离整顿架势，对此少女没有任何动作，以像是抚摸自己的姿势双手抱臂的她，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具有‘战意’这样东西。

但彩音能清楚感受到，紧贴在自己身上从未移开，少女那让皮肤纤维都寒意四起的视线。

不是在入学测验上面对兰豹时的那种庞大压迫感，而是一种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冰冷彻骨的毒蛇之艺——一点一点地张罗步骤，细腻缜密地拉丝引线，编制出只为捕捉猎物的决杀一刻。

被动接招一定会被打垮，在那之前得先抢到主动权才行。

“在那之前就会结束了。”

漆黑的长发飘荡在身后，踩着脚下地板的少女仿佛看穿彩音心底所想般轻语道。

“真遗憾。”

少女轻轻踏出一步。

她要反击了！

彩音不禁绷紧神经——不妙，本身现在就是劣势对抗，主动权再落入少女手里的话自己就会完全丧失进攻时机。

为了抢占先机彩音率先朝少女冲去，但挥出的拳头却又一次落空。

果然如此么。

轻瞥与自己差之分毫落空的攻击，少女在心底叹息——直线化的攻击，只是靠异于常人的强大力量来致胜的战斗方式……不，说到底这连战斗方式都算不上，只是单纯的打架伎俩而已。

那么答案就很单纯了，抛开并不会落下风的正面冲突。通过预判攻击方向、角度、落点的躲闪方式来取胜。对付涉行未深的彩音来说，这也是最不费力气的方法了。

进攻的拳击被一一躲过，强抓少女视野死角的踢击也被防下。但攻击还在持续，无论是力道、或是速度，都在逐渐攀升。

以特摄剧的角度来说，就像是危险系数开始逐渐飙升的那一幕。

但说到底还是不够，也并未让少女对战斗的结果感到任何怀疑，只是……有些不解。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

归根究底，彩音并不觉得自己能赢过少女。即使是眼前逐渐朝自己倾倒的局势，也未曾让她认为自己朝胜利走近了一步。

“咕……！”

彩音顿时瞪大了双眼，拳头被少女以诡异角度拨开的瞬间，那道纤丽身影也闯入自己怀中。

近距离下使出的膝撞被少女伸手按住，但如此以来，只要彩音靠力量硬压过去，这记膝撞便会直接击中少女的脸。

正当因这一预想结果而停滞时，少女按住彩音膝撞的动作转为抱，接着视野中的景物被颠倒了过来，随后面部传来着地的重击。

见鬼……

不会理会因剧烈冲击而产生震荡的头部疼痛，身体重获自由时，彩音径直朝做出防御动作的少女胸口猛力踢出一脚。

连同做出防御动作的手臂一起被整个人击飞了，清澈干净的浅色眼瞳闪烁透亮的水晶光辉，彩音迅速地从地上爬起追上站起身来的少女。

说到底，并不是为了打赢她才提出的战斗请求。

‘因为她……间宫衣音是不会对任何人，抱有那种感情的。’

那位前辈的话语依旧萦绕耳畔。

印象中的少女，总是站在那遥不可及的云之彼端。

无论那是巅峰或是半山腰，对她来说，都实在太远了。

映入少女眼底的那份風景、驱使少女继续前行的那份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眺望那样的少女身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彩音也想要看看那个地方的風景了。

心底无比真切地涌现出了这样的感情。

“真是糟糕呐。”

被荡开的攻击显得那样漫不经心，仿佛以此安抚杂乱的心绪般。彩音将置于身侧的右手微微攥紧，如此轻语着。

“怎么了。”

少女静足驻立，视线落于彩音微微颤抖的右手，黑眸轻抬：“到此为止好了。”

“……我还没事。”

“是么。”

少女将脚稳稳地踏在地上，像是古流空手道的架式般，将下身压低，弯曲膝盖。张开的右手掌往前伸出，同样张开的左手则后缩到自己脖子附近。将两手的手臂与手腕用力扭转到极限朝向天空，是与众多流派招式都不相同的异样起手式

“那我来让它结束。”

那踏出的一步像是触动了什么般，让周遭的空气都随之颤动起来。

以前踏的左脚为起点，少女跳向半空，以宛如陀螺般旋转着、笔直朝彩音飞来。

化不开的危机感变作战栗，在皮肤纤维上悄然炸开。

躲不开了……

没有其他防御手段，彩音暗啧一声将右手抬起，在与少女的右手相接触时——滋滋滋滋滋滋滋！！！

刺耳到轰鸣、甚至过剩的电流在两人身边炸裂。

感受着从右手的白嫩柔荑上所传来的强烈震颤，彩音仿佛听见全身细胞都在不住地发出悲鸣。

滋滋——轰！！！

震耳的轰鸣响彻场地，身上的防弹制服当场炸碎，过剩的电流化作肉眼可见的电蛇四处飞散。

“咕……唔……哈啊……”

脱力的双手颓然垂在身侧，彩音尽全力在没有受到严重电流影响的双腿上灌注力道，以前倾的姿态勉强支撑身体。

在她的身后，少女悄然落地。

沉默的寂静无声宣判了结果。少女瞥眸看向随时都会倒地的彩音，泠泉般的声音没有一丝怜悯：“有收力，五分钟后就能自由活动了。”

透过窗台的光芒在地板映照出单人份的影子，撒下一片寂静。

站在看不清虚实的逆光处的少女身影，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搭档、战妹，我都不需要。要的……我自己就够了。”

不大不小的开门与关门声中，留下的只是宣判结果的简单话语。

望着那离去的身影，胸口涌起并非寂寞、也并非不甘的复杂心绪。

是的，少女一定……不会对任何人抱有那种感情。

垂眸低语间，彩音将还有些许麻痹残留的手，重重砸在地板上。

“见鬼……”

＊＊＊

天边日落西沉。

逐渐入夜的东京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湿气，街道两旁的路灯向着远处逐第亮起，昏黄的光随着晚霞洒落，映照在身旁折射出淡淡的阴影，模糊不清。

从这座彩虹大桥上向外望去，能够轻易窥视到这座城市的夜景。

晚风带着些许沁人的凉意扫过身旁，被这样清凉的轻风吹拂，优也不禁惬意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

“不需要……么。”

仿佛对先才友人所说的那番话若有所思般自喃道。

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思考那份答案间，优出神地攀住身前的栏杆朝远处的城市风景眺望去。

看着眼前的景象由晚霞燃烧的黄昏转变为繁星满空的晚夜、窥视着远处逐渐熄灭的火光与依次点亮的灯火。

“神宫优。”

忽然，身后传来的轻声呼唤，震碎了所有安静。

“啊啦啊啦……这可真是……您怎么来了。”

略带疑惑地转过身，当看到映入视线的身影时，即使是优也不免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