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向光成影（校园师生） 
第12章 第十一章 大洋彼岸
“你的寄宿家庭还好吗？”多人视频里，张多文的对话框右下角的麦克风图标在闪动，他正在说话。“那边吃的还能适应吗？”郑微紧接着张多文的话向蓝戾发问。“什么时候开学？”这回说话的是李安安，“什么时候放假？回国吗？”
蓝戾在提前沟通好的寄宿家庭的卧室里刚刚把行李安置好，就给她最好的三个朋友拨通了视频通话。她不断接收着三个人连珠炮似的问题，感觉没有倒过来时差的脑袋有点疼。“张多文，寄宿家庭非常好，房东是同校同学，我还有一个外国室友。郑微，我一会要跟两个姐妹一起去吃饭，回来再点评吃得怎么样。李安安，我下周一就开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假，你怎么还没开学就想着放假呢？”蓝戾挨个回答了问题，三个人一边听一边点头，频率出奇地一致。“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啊，你放假了回来找我们玩。”李安安说完，还把手机凑近自己的脸，给蓝戾送上一个吻。“机票钱你出？你给我买机票我就回去。”往返A国的机票价格高昂，蓝戾来之前已经盘算过，如果不开口找父母要钱，她是不可能中途再往返一趟的。“钱好办，张多文土豪出七，咱们仨一人出一，你就回来了。”李安安说得心安理得，仿佛已经征得了张多文的同意。“机票多少钱啊？”张多文把李安安的提议当真了，一本正经地发问。“你最好不要知道。”郑微接完茬就笑了。
在A国的留学生活，日常就是去学校上课、回家和朋友视频、被来自各个国家的交换生约出去参加派对，形式和在国内没有什么不同，但这个国家的语言是新的、习惯是新的、风景是新的、人的长相和身材都是新的，新奇的事物让蓝戾应接不暇，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被和自己所接受的概念不同的事情冲击着，大脑保持在一个亢奋的状态下。
这天蓝戾照旧下了课之后召集了张多文、郑微和李安安视频，给他们讲着最近几天在菜市场尝到的稀奇热带水果、留学生们嗜酒如命的样子、自己下个月的出游计划。然后张多文和李安安也“奉上”了他们近期的新鲜事：张多文交了一个B大的女朋友，是他们乐队的粉丝；李安安交了一个女朋友，是他们聚会群里的新人。
“张多文都交女朋友了，”蓝戾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替张多文开心，而是为郑微操心，“郑微你写八字那一撇的墨水蘸了吗？”郑微撇撇嘴，“你不也没有么。”蓝戾也回给郑微一个白眼，“咱俩情况能一样吗，你是没有过。”郑微理亏，赶紧把话题拉回张多文身上，“张多文，你女朋友得倍漂亮吧， 怎么能让你这比和尚还清心寡欲的人开窍？”张多文稍微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到岁数了嘛，爸妈开始催了，就找了一个。”郑微最喜欢看张多文害羞尴尬，逮着机会就可劲逗他，“听起来你还挺不情愿，可别头一次谈恋爱就滑铁卢，落个渣男的名号啊。”张多文好脾气地接着郑微的话茬，说：“我会对我女朋友好的，请大家监督。”李安安也不客气，“行，行，改天带过来让你爹我瞧瞧。”殊不知李安安倒是弄巧成拙集火到了自己身上，其他三个人的话头一下子转到了李安安的女朋友。“你这个能谈多久啊？能撑到我下次去S城找你俩吗？”郑微毫不留情，直接戳中李安安的软肋。“怎么不能呢，反正这个你们也没见过，下次见的时候换了你们也不知道啊。”这话一出引得其他三个人嘘声一片。“张多文，你可别听李安安的，她是渣女，你是好男人，你要专一，听见没？”张多文摆出一副听话的样子，又问起蓝戾在A国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四个人聊了好一阵子才挂掉电话。
张多文谈了女朋友，并不代表他已经放下了蓝戾。相反，张多文一直喜欢着蓝戾，但他从蓝戾给他的回应中明白，蓝戾对他并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喜欢，可是他仍然想要爱着蓝戾、守护蓝戾。当他的父母开始催促他谈恋爱时，他知道如果他拿蓝戾当理由一味地拒绝，只会引来更多的人干涉他的选择，所以他找了一个女朋友，让父母如愿。大学两年的时间里，对于和蓝戾的关系，张多文想通了一些事情——他不会松开蓝戾的手，他会做别人的男朋友、丈夫、父亲，但他也要做蓝戾的骑士。
蓝戾开学一个多月之后，迎来了第一个法定假日。她自己收拾好行装，踏上了在A国的第一场旅行。她的目的地，是一个世界闻名的自然奇观——瀑布。除了在百科全书上看到过这个巨大的瀑布群之外，蓝戾对它最深刻的印象来自于一部电影，和很多影迷一样，这个地方成为了她理想中的朝圣之地。而且这一次来，她的心里装着一个人，一个她想把景色全部收入眼底、再原原本本传递给她的人，一个她想要对着她说出电影里经典台词的人，一个她像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迷恋着的人。和普通游客一样，蓝戾拍了很多瀑布的照片和视频，和瀑布合了许多张影，买了好多张明信片。她把明信片摊开拍了照片，发在社交媒体上。蓝戾从瀑布回来后，给沈童发信息问她能收明信片的地址，沈童把地址给了她，还说：“不知道哪张是给我的呢。”蓝戾的脑海里脑补出沈童说这句话的样子，是沈童略带调皮地问她，语气里有不自觉的撒娇。蓝戾很开心沈童看到了她发在社交媒体上的照片，让她觉得自己在被沈童关注着，这对于一个暗恋着的人来说是莫大的安慰。蓝戾对沈童说，明信片和背面的内容都是有关联的，沈童说她在等，只有见字才能如面。蓝戾说还给沈童买了小礼物，沈童只回她一句：“春风十里不如你。”
沈童的一句话就足以让蓝戾心花怒放，让她丧失语言能力，让她再次被对沈童的爱意席卷。蓝戾不知道怎么接沈童的话茬，于是她复述着沈童的话：“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这也是沈童之于她的感受。
瀑布之旅结束后，蓝戾开始为自己安排接下来一年在A国的旅游计划。A国的自然风光独特而壮观，当然值得蓝戾为之奔波，但蓝戾的私心是给沈童寄明信片，她就可以以明信片的名义找沈童聊天。
每次和沈童聊天，蓝戾都能收获惊喜。比如她第二次旅行前，找到沈童说自己会寄出第二张明信片给她，顺便询问沈童的近况，而沈童很快地回复了一条语音给她。语音里的沈童听起来带着浓浓的鼻音，说自己在和重感冒做斗争，“又有新的明信片了，太好了，我等你呀。”蓝戾反复听着沈童发来的语音，仿佛看到沈童裹着厚厚的棉被缩在床上，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打起喷嚏来全身都跟着使劲的样子。而下一次旅行归来，蓝戾照旧用明信片打开话题，沈童问了蓝戾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在社交媒体上总是点赞一些消极的东西。蓝戾说有点想回国，觉得每天时间过得很慢，沈童说其实时间很快，什么都来不及做。“已经过了随便做些什么就有收获的年纪，来不及的东西好像要学会释怀了。”蓝戾顺着沈童的话发表了一番感慨，而沈童的回复是：“你这个年轻人......”还发了一个鞭打她的表情。看到沈童的回复，蓝戾觉得屏幕那边的沈童又变回了那个威严的师长，那个会教训她的姐姐。
尽管蓝戾的开心总是靠自己的脑补和幻想换来的，但对于不能回国和沈童面对面，更不能向沈童表明心迹的她来说，幻想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
蓝戾在社交网络上发了在瀑布时拍的照片之后，收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回复——来自蓝戾大一新生报到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学生会学姐彭郁。彭郁也在A国留学，正在准备考研。聊了几句后发现两个人竟然在同一座城市、临近的两个社区里，于是相约周末在露天咖啡馆见面。
蓝戾提早一些到了咖啡馆，点了一杯浓缩咖啡一饮而尽，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这里的空气质量比国内好了太多倍，阳光的穿透力也强，周末人们都喜欢在户外活动，而蓝戾最喜欢的“活动”是坐在露天座位上晒太阳喝咖啡。蓝戾戴着墨镜，微睁着眼慵懒地环顾四周，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个子不高但皮肤很白的亚洲女生，女生直直朝着她座位的方向走过来，蓝戾猜测十有八九就是彭郁了。彭郁和她最初见到的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然在A国已经待了一年，但皮肤仍然没有被这里毒辣的阳光晒黑，依然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穿着合身的运动装，展示着健美的身形。蓝戾站起来向彭郁挥手，彭郁扬了一下头表示看到了，走到桌前和蓝戾贴面拥抱。“太好了，彭郁学姐，他乡遇故知！”彭郁推了下眼镜，微笑着说：“人生得意幸事莫过于此。”两个人先是聊了来A国的机缘，彭郁来了之后非常喜欢A国的生活，决定留下来继续深造。她给蓝戾讲了很多A国好玩的景点，还有她们现在所在城市里值得逛的地方，两个人相约转天一起去集市买些新鲜水果蔬菜，还计划之后一起去别的城市旅行。蓝戾记得彭郁喜欢踢足球，就打趣道：“学姐不会是因为这的足球踢得好才想留下的吧？”彭郁还是保持着她那副处变不惊的脸孔，恰当地微笑着，说：“我这点雕虫小技在学校里还能唬一些人，来了这，他们真是娘胎里就在踢球。”
蓝戾和彭郁两个人一来二去，关系熟络了起来，彭郁今年在A国买了车，所以经常开车到蓝戾家接送。频次多了，房东和室友都发现了猫腻，两个人一人揽着蓝戾一条胳膊，满脸八卦地问蓝戾是不是在和学姐谈恋爱，蓝戾只好做出非常无奈的表情，跟她们解释她和学姐是好朋友关系。
其实蓝戾隐隐有些感觉，学姐应该对她有一点喜欢，可能比朋友多一点欣赏，但也还没到爱的程度。而她对学姐是有好感的，可现在她的心里被沈童占得满满的，好感都被抛在脑后了。
彭郁平时喜欢喝酒，学了品酒师的课程，以后还打算考个职业证。她一有新的葡萄酒到货，就会叫蓝戾去她家“品鉴”，其实主要是蓝戾听她评价一番，蓝戾喝酒能喝出的味道不外乎涩不涩、酸不酸。今天蓝戾喝到了一款既不酸也不涩的干白，觉得非常适口，就贪杯多喝了一点，明显感觉到情绪变得很高涨，充满了聊天的欲望。正好彭郁问到了蓝戾的感情经历，蓝戾就开始讲述起她对沈童的感情来。
“我能因为梦里有她而笑醒。”提到沈童，蓝戾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记得特别清楚，有一个梦里，我把沈童约出来玩，带了礼物送给她。我们玩累了坐在凳子上休息，然后沈童像哆啦A梦一样从她怀里掏出来一个礼物盒子似的东西，送给了我。我看着她伸出手把礼物递给我的样子就已经甜到把嘴角咧到耳朵根了，她还对我说：‘我记得你之前说喜欢这个，所以买来送你。’我整个人都不行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跟她？”彭郁给蓝戾的杯里又添上了葡萄酒，把室内的灯光调暗了一些。“不到我被撑到爆炸的那天，我应该不会跟她表白吧。”蓝戾看着杯中清透的金色液体，微微出神。“怎么能把你撑到爆炸啊？”彭郁追问到。“我想不出。你看现在我每天想她，梦里也是她，为她写诗为她谱曲，总觉得爱而不得，但我都没爆炸。”彭郁又问蓝戾，是什么能支撑她一直喜欢沈童，蓝戾反问彭郁：“你觉得要是一头热，不可能持续两年，还越来越喜欢是吧？”她喝了口酒，接着说：“因为我觉得不是我一头热，她也总给我惊喜。虽然可能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把她做的事情都美化了。”彭郁对此不置可否，“沈童是个什么样的人？”蓝戾沉思良久，慢慢地说出了她看到的沈童：“她做事很利索，讲话有点腹黑，会让人有距离感，像个天蝎座...我觉得她是个独立的女强人，可是她又经常表现得很随遇而安，有些懒散。她家教很好，家里条件应该不错，父母对她应该也有些要求，所以她虽然没有按部就班地毕业就当老师，但最后也还是选择了最好的大学走老师这条路...我感觉她挺现实的吧，想得挺明白的......”蓝戾欲言又止，闷了一口酒，仿佛需要勇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敢冒险跟她坦白，我觉得最好的可能是她也喜欢我，但她已经想清楚了不会接受我。我担心一旦说了，朋友都没得做。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挺幸福的了。”
彭郁房间的音箱里传出了熟悉的口琴声。这首歌蓝戾听过无数遍，尽管旋律简单、歌词通俗、也没有华丽的唱腔，但每一次听都会戳中蓝戾的心。
“...捧着她的名字
她的喜怒哀乐
往前走
多久了...”
蓝戾想起当她给沈童发信息，沈童没有回复，她抱着手机等到深夜的时候；想起她看到沈童在社交媒体上转发了些负能量的言论时，担心地马上找个理由去问沈童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想起那些个冷冽的凌晨，她坐在窗台上吹着风，望着大洋彼岸的方向幻想着她和沈童见面的时候......
“……那女孩对我说
说我保护她的梦
说这个世界
对她这样的不多…
我不需要自由
只想背着她的梦
一步步向前走
她给的永远不重
……”
彭郁看到蓝戾有点颓丧的样子，伸手揉了揉蓝戾的头。往常蓝戾是非常抗拒别人碰她头发的，但这次蓝戾没有躲开。彭郁的手心透着温度，让蓝戾感觉很温柔。“你呀，非得等她结了婚才能死心吧。”
蓝戾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沈童穿着曳地的白色婚纱走在红毯上的情景，而沈童的身旁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如果沈童结婚了，我就该放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