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二十五章 湖面(二)
蓝戾给沈童开门的时候,就知道沈童一定和吴迪吵架了。沈童两手空空,一进门就扑在了蓝戾怀里,蓝戾揉着沈童顺滑的头发,亲吻她的头顶,又安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最后双手轻轻环在她的腰后,安静地让沈童靠在她的胸前。良久,沈童在蓝戾怀里说:“我今晚能睡你这吗?”沈童的声音因为被睡衣的棉布吸收了大半而听起来闷闷的,让蓝戾觉得可爱异常,她低下头轻吻了一下沈童的面颊,说:“你随时都可以啊。”
“你知道吗,吴迪的问题不仅仅是他阴暗、他极端,还有他是他妈妈的孩子,他的想法和做法跟他妈妈如出一辙。”沈童枕在蓝戾的肚子上,两个人在床上摆成一幅象限图的样子,蓝戾的肚子和沈童的头就是原点。“我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了。”沈童撑起身子,对蓝戾说:“我之前甚至觉得,可以和他一起养大一个孩子。”
蓝戾并不惊讶,她早有察觉,沈童说要独自抚养孩子的话语之下的犹豫,隐藏着沈童更倾向的选择——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完成拼图的另一个人是吴迪不是她自己。
反倒是沈童有些诧异于蓝戾的平静,问她:“你怎么一点都不气?”蓝戾看沈童圆睁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觉得好笑,伸出手捏了捏沈童的鼻头,对她说:“我猜到了啊,要气也气过了。”沈童挣开蓝戾的手,噘嘴抱怨道:“没意思,那我接下来说的话就没有反转的效果了!”
蓝戾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向正坐在她胯间满脸傲娇的沈童,用手戳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哔——”蓝戾佯装出生气的样子,逗沈童说:“现在调到生气模式了,你说吧。”沈童笑得脸皱成了一团,趴到蓝戾肩上特别大声地亲了她一口,然后把头放在蓝戾的胸口,翻着眼睛看着蓝戾,既调皮又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只剩一个选项了,就是和蓝戾一起养大一个孩子!”
蓝戾想着她接下来会把沈童抱起来,沈童的腿会夹住她的腰,她要抱着沈童转很多个圈,她逼仄的一居室变成了空旷的大平层,她可以和沈童肆意地跳舞、追逐、跳跃,累了倒在白色的大床上,会有满床的羽毛飘散在空中。
但现实是,沈童还躺在蓝戾的肚子上,沉浸在刚才吴迪凶恶的语气带给她的震惊和失落之中。“这种失望,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沈童仰起头,抬着眼睛看着蓝戾,认真地问:“你可以向我保证,以后也不会让我失望吗?”蓝戾抬起上身,低头看着沈童,也非常认真地问道:“哪种失望?”沈童转了下眼珠,想了想回答说:“让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的那种。”
蓝戾最怕的事情,是让所爱之人失望。小时候,她拼尽全力地争第一,她在决定是否接受朋友邀请的时候小心翼翼,都是因为她在为了不让父母失望而提心吊胆地计算着每件事情的结果。她自中学起就渴望着离开家独自生活,她和女朋友的同居生活难以维系,根源都在于,她不希望所爱之人在与她的朝夕相处中看到她在最放松的状态下那些不加掩饰的缺点,从而对她失望,因为比起他们在房门之外看到的那个经修饰的她,这个天然的她是如此普通,甚至疮痍满身。
和蓝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的父母,蓝戾并不能说他们给过自己信心,因为自从蓝戾懂事起,她就尽可能地在家里给自己营造一个保护仓——在她的卧室里,她做她自己,从卧室的门出去,她做一个更符合母亲要求的自己。
这让蓝戾觉得,哪怕是和她相处时间最久的母亲,也没有看到她的全部缺点。而父亲,蓝戾觉得他并不了解自己。蓝戾和父亲间少数的几次冲突是加深父亲对蓝戾理解的主要渠道,而蓝戾从中得到的,只有“你并不如我想象的成熟”、“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这种表达失望的同时贬损蓝戾自尊的话语。
于是蓝戾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可能无条件爱她的父母,也会在发现她的缺陷后对她失望。所以她避免自己因为所爱之人的失望而消沉的方法,就是把他们控制在一定的距离之外,给她足够的喘息空间,来应付那些需要精心修饰和掩藏的场合。
蓝戾觉得自己不是坏人,但也没有到能挂上善良标签来标榜自己的程度。从前蓝戾觉得爱能战胜一切,但谈过几场恋爱之后她发现爱也不能改变她性子里的东西,她的刻薄、自我和漠不关心会随着热情的褪去裸露出它们锐利的边缘。
但经历给蓝戾带来的不止是这些,她还变得不那么实事求是了。以往被恋人要求许诺时,蓝戾都会缜密地分析可能性和概率,给出一个更可能的结果。但现在的她会说出那个会令对方高兴的答案,因为遵守诺言和违背诺言的概率永远是五十对五十,而她可以朝令对方开心的方向努力,来主导结局,而非诉诸概率。尽管有些谄媚,但这不是品德的下滑,反而是种成长,她愿意去承担一些责任并行动起来,而不是偷懒地原地踏步。
“我向你保证。”蓝戾竖起手指朝天发誓,“我会为信守承诺而不懈努力。如果我违背了......”沈童一把抓住蓝戾的手按到了床上,打断了她的话,“别发毒誓了,我闹着玩的。”
其实沈童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失态,这种要求对谁来说都太苛刻了。蓝戾伸手抚上沈童的脸颊,眼里的柔情似水快要溢出来。她和沈童舒缓地接吻,“我爱你。”沈童用鼻尖蹭着蓝戾的鼻尖,“那就不要逞能,知道吗?”
蓝戾似懂非懂地点头,她不知道沈童说的逞能指什么,因为蓝戾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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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沈童和蓝戾在一起的事情已经完全同吴迪挑明,但除了那次吵架出走,沈童还是不敢在吴迪面前表现得太肆无忌惮,毕竟吴迪手里的照片是一颗足够掀翻沈童全家的炸弹,而沈童现在知道了吴迪这个人被激怒了之后确实能够做到不择手段。
所以蓝戾和沈童越来越像一对偷/腥的猫,不是在沈童短暂的午休时间里蓝戾偷偷溜进学校和沈童见上一面,就是沈童下了课先在蓝戾公司附近停一下,和她一起喝杯咖啡,或是在蓝戾家里为她做好晚饭,再回自己家。因此蓝戾午休经常很晚才回到工位,工作时间又经常离开岗位,请假也变得频繁。没等HR找到蓝戾谈话,蓝戾就先提交了辞呈。
其实蓝戾一直在筹划自由职业,攒了一些启动资金,现在她和沈童的关系里最好能有一个时间自由的人,于是蓝戾就决定是时候离职了。
离职后的第一件事,蓝戾翻出了她大学时写完的那部小说,通读之后,她已经想好了下一部小说的开头。
“你不打算再上班了?”沈童下了课准备去蓝戾公司,蓝戾让她直接来家里,告诉沈童自己已经辞职在家写作了。沈童相当震惊,以为蓝戾是头脑一热,或许是最近她总在工作时间把蓝戾叫出来见面让蓝戾心不在焉才辞了职。
“之后做什么,想好了吗?”沈童是那种觉得上班最省心的人,尽管羡慕自力更生的自由,但她一知道自己身无长物不足果腹,二自觉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最好的选择就是在自己的工位上耕好这一亩三分田。自由职业意味着风险、压力和孤立,渺小的人失去了公司这块钢筋水泥的保护,独立面对海上的风雨与海底的暗流时,会被吞噬得瞬间化作水滴融入其中。沈童身边有些自由职业的朋友,尽管过得不差,但辛苦得让沈童忍不住皱眉,她不想看到蓝戾也过得那么艰难,但她首先需要确认蓝戾的决定是不是头脑发热。
“你别急嘛,来了我跟你讲。”
原来蓝戾这么不喜欢她的工作。“每次下了班回家,我其实都不开心,不像很多人一说起下班就精力充沛。因为我回了家,也没有心思再做别的事情,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睡足够多的觉。”
沈童表示自己也不会因为下班而高兴,蓝戾反问她:“那你会因为要上班而浑身不爽满心抵触吗?”沈童想了想,也没有。
“上班对你来说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既没有痛苦也不怎么重要。”沈童对蓝戾的说法不置可否,因为她生活里的大部分人和事之于她都是这种感觉。“可上班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因为我清醒时四分之三的时间都用来工作。所以一旦我的工作使我痛苦,我的人生就是痛苦的,反之亦然。”
沈童觉得蓝戾的想法有些钻牛角尖,说道:“在工作之余发展一些爱好呢,能让你开心的那种,把你的注意力从工作中分散出去,这样工作上的烦心事就不会对你有那么大的影响了。”
蓝戾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直以来朋友都是这么劝我的,有些人可以,但我不行。我的脑子是单线程的,只能同时处理一件事,而且会把所有内存都用在这一件事上,可以有其他的东西,但要先处理完一件事,再去做另一件事。”
聊来聊去,沈童发现蓝戾早就把她的疑问在脑子里想过了,可能还不止一次,所以蓝戾对答如流,沈童根本没有劝服她的胜算。这倒是令沈童松了一口气,起码她心里有了底,蓝戾是反复考量后才行动的。‘我还是把她当一个毛手毛脚的孩子看。’沈童有些自嘲,其实蓝戾有比她这个年纪更复杂和缜密的心思,也比同龄人更早地接受了责任这个概念。
“所以之后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见面啦!”蓝戾把双手举得高高的,拉着沈童在家里活蹦乱跳,“开不开心?”沈童被蓝戾捧着脸亲得睁不开眼睛,蓝戾笑得一脸傻气,沈童忍不住也笑得有些忘乎所以。
如果现在蓝戾提出要和沈童一起抚养孩子,沈童会答应吗?‘尽管很不现实,但和蓝戾一起养大的孩子,应该会很快乐吧。’
日常生活的重大变化总能掀起一个小高潮。蓝戾每天在家里写作干劲十足,她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重新又充满了爱,每每开门迎接沈童时,她都从心里迸发出一阵狂喜,在脸上绽开单纯的笑容。
人很难不被阳光又纯净的气质感染,沈童觉得自己每天也变得积极了起来,而蓝戾的存在就像一种成瘾的药物,让她忍不住想要,还会贪恋更多。
这天中午,沈童趁午休跑来蓝戾家,现在正把蓝戾当做一个懒人沙发,窝在她身上听着蓝戾讲她刚写好的故事梗概。“这个故事,不会是有原型的吧?”沈童几乎可以确定,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蓝戾自己。
蓝戾耸了耸肩,说:“艺术源于生活。”沈童把蓝戾的双手揽到自己的小腹上,摆弄着蓝戾的手指,“那应该可以从这部小说里了解到你,我好想看。”
蓝戾反手盖住沈童的手,搂着她说:“你想了解什么?”沈童歪过头,边想边答道:“你的喜好、你的怪癖、你的价值观、你的过去,太多了。”沈童说着,惊觉自己对蓝戾的了解甚少,而她最吃惊的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蓝戾有多少了解。
一直以来,她接受着蓝戾的善意,默许着蓝戾一点点过界,享用着蓝戾的活力,但她却没有关心过蓝戾想要什么。沈童会在意蓝戾的心情和状态,会说一些话做一些举动让蓝戾开心,这是她作为女人的天性和经验带给她的自然而然的行为——在二人的世界里带给对方欢愉。可是沈童没有关注过除了自己身上的东西之外,什么能够让蓝戾开心,她对蓝戾的好奇心一直在沉睡。
事实上,沈童对待任何人,包括她的前任,包括吴迪,都没有太多的好奇,而她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自己对待亲密之人的异常冷漠。‘不要对别人给予太多的关注,这样就不会对别人造成太多的压力,对两个人都好。’不过这一刻对蓝戾的好奇心,突然间让沈童承认自己为了自我认同找了漂亮的托辞,她其实只是对那些人没有那么多的兴趣。
“你不是说,谈恋爱不应该对对方有太多好奇心和关注吗?”果然,蓝戾记得沈童说过的话,这就拿起来反击了。“你可以有,但是要控制好那个度。”沈童早就想好了解释,她就是那种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可以用文字和大脑玩游戏,理亏也能讲得理直气壮、头头是道的人。
而这句话,也正合了蓝戾的意思。一直以来,她都在压抑自己对沈童的好奇,在沈童和蓝戾的关系发展到沈童来蓝戾家里之前,每次见面蓝戾都想要再多刺探到一些关于沈童的信息,为此绞尽脑汁地包装着话术,让她不会显得不合身份与时宜。
因为克制和胆怯,几年下来蓝戾对沈童仍然知之甚少,但其实,这一个多月来她和沈童朝夕相处,她所认知的沈童依然没有比从前更丰满。蓝戾知道了沈童爱吃什么口味的菜,知道了沈童的作息时间,知道了沈童身体的敏感点,可关于沈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仍似雾里看花。
“我可以不那么了解你,这不妨碍我爱你。”蓝戾把头凑到沈童的脸颊边,亲吻了她婴儿般饱满的苹果肌,目光停在沈童的眼睛里,鼻息轻轻撩拨着沈童脆弱的脖颈。沈童伸手勾住了蓝戾的后脑,把她按到自己的唇上。
蓝戾的手不自觉地探进沈童的衬衣里,轻车熟路地循着沈童的腰线找到了乐园的第一道门锁。“几点了?”蓝戾突然打了个激灵,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一看表,已经快两点钟了。沈童抓起包就出了门,蓝戾帮她叫了辆出租车。下课之后,沈童给蓝戾发了条信息:“又上了半节自习,学生们很高兴。”
自从蓝戾在家工作之后,沈童每次从蓝戾家里出来,时间都异常紧张,不是踩着铃声慌张地走进教室,就是跑着迟到,偶尔还会小半节课不到课堂,让班长安排自习。蓝戾越来越粘人,每次沈童去了蓝戾家里,蓝戾就撒着娇不肯放沈童走,但沈童自己非常享受和蓝戾一起窝在家里的甜蜜时光,也默默地纵容着。午休的时候沈童定了个闹钟,防止她忘记了时间赶不上下午第一节课,但闹钟的时间定得可丁可卯,因为沈童想多和蓝戾腻歪几分钟。如果沈童下午课下得早,去找蓝戾之后更是脱不了身,有时沈童到家的时候吴迪已经下班回了家,问起沈童去了哪,沈童都说她出去健身了。
沈童的变化引起了学生们的关注,他们纷纷猜测沈童又陷入了热恋,甚至因为沈童的车白天一直停在学校没有开走,传出了沈童和本校老师恋情的绯闻,结合着之前沈童婚姻不顺的传闻,一时之间关于沈童的流言甚嚣尘上。
张多文听说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蓝戾打预防针,“学校里都在传沈童婚变的事,说沈童最近迟到早退,是在外面有人了。”蓝戾听了心里一惊,但在张多文面前她总是嘴硬,“全国最好的学生们的趣味也这么庸俗,闲得吧。”
张多文习惯了蓝戾吊儿郎当的样,知道蓝戾遇事的时候每次都冷静得显得他像皇帝不急急太监似的,其实蓝戾心里都有数,正做着盘算。“你这次也太不注意了,让她学生都发现了,吴迪那边呢,你们难道跟吴迪明牌打了吗?”
蓝戾每次拖着沈童不让她走的时候,当然知道迟到或者晚归的后果,但她私心想要把沈童留得久一点,也想看到沈童拿她没有办法、宠溺她的样子,所以她把叫停的权力交给沈童,沈童一旦穿上了鞋,她决不再纠缠。沈童真的很宠自己,不过蓝戾也发现,沈童乐在其中,这让她更加肆意妄为了起来。
“吴迪那边沈童还是忌惮着的。”张多文一听更加着急了,他怀疑蓝戾根本没有顾忌,得意得忘了形,忘了她和沈童两个人处在多么边缘的境况之下。“那你们这么高调做什么,自爆吗?准备殉情?”
蓝戾对张多文存在一种逆反心理,因为张多文天天操心,跟她的家长似的,但总是还没等她跟张多文呛起来,就被张多文说的话给逗笑了。张多文这个人讲话一本正经,没在搞笑却总是能戳中蓝戾的笑点。“行了,沈童都没说我什么,反倒你教育起我来了。”张多文刚想再劝蓝戾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在蓝戾身上吃瘪怎么办?张多文会去找李安安,在李安安出现之前,他会去找郑微,总之,张多文不肯罢休。“兄弟,你还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视频里的李安安把腿翘在沙发上喝着香槟,身上还穿着一件浅色的貂皮大衣,看上去特别富贵。
“这事闹得还不够大吗?”张多文发现李安安比蓝戾还要吊儿郎当,顿时有些绝望。“哪大了?无根无据的瞎传,有什么可怕的。”李安安凑近镜头,把手放在手机的边框上,张多文觉得就像是李安安正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样。
“兄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吴迪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些杂兵咸鱼爱怎么折腾随他们去。蓝戾人俩正打得火热呢,你这在正主面前泼冷水,太不识趣了。”李安安的话仿佛一个咒语,一下子就让张多文焦躁的心情冷静了下来。
张多文哑口无言,话锋一转,问李安安:“你穿成这样是一会要开趴体吗?”李安安一脸得意地笑了,把貂皮大衣敞开来给张多文从里到外显摆了一通,嬉皮笑脸地说:“工作装,工作装,一会要陪大佬谈生意。”
两个人商业互吹了一通,李安安夸下海口说:“你就等着在福布斯30岁以下榜单上找我大名吧,到时候就请你当我的法律顾问,还得张大律师赏脸。”
张多文跟李安安打着哈哈,心想现在的女孩子吹起牛来一点不比男生差,‘不过,李安安不能代表一般女生。’张多文又回想起郑微初中的时候替蓝戾出头,以一敌多反而把对面的男孩子们吓退的“光荣事迹”,感叹当真是人以群分,蓝戾身边的女孩们一个比一个传奇。
连沈童的学生都注意到的改变,吴迪不可能比任何人迟钝,但他和沈童互相牵制着,一时也找不到办法制止沈童和蓝戾几乎是明目张胆的“tou/qing”。孩子是他的突破口。吴迪想,如果沈童怀了孩子,不光是沈童对他的顾忌要变多,也能给他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甚至可能重新让沈童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对于沈童用来搪塞他的晚归借口,吴迪没有深究,对沈童的态度也像没有蓝戾这回事似的,两个人在家里相敬如宾。生活顺心得让沈童觉得身体都变得轻快了,吴迪像是开了窍,不再处处难为她,回家的时间里虽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情,但好在平和安稳。
而且如果想要温柔和甜蜜,沈童只要从蓝戾那里索取就行了。充满激情的蓝戾和善解人意的吴迪构成了沈童的生活,她感觉自己站在了迄今为止人生的最高点,因为她的生活圆满得不再有需要被填补的空隙。如果有一个孩子,那么她就可以再扩大一片领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