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三章 老样子(三)
李安安是蓝戾回S城前要见的最后一个朋友。李安安下午要在驾校考科目二,蓝戾睡醒之后就直奔驾校,陪李安安等着考试。两个人坐在阴凉处插科打诨,说起张多文的女朋友来。蓝戾一脸疑惑地问李安安:“张多文分手了,你知道吗?”
李安安对这样的蓝戾见怪不怪,说:“你临回国的时候咱们视频,张多文提了一句,当时你不知道在哪神游。”
蓝戾听罢摆出了非常遗憾的表情,“可惜了,张多文的初恋我连个活的都没见着。”
李安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姑娘长得很仙,见过的都说美。”
接着蓝戾又打起了李安安的主意,“那你现在呢,有没有对象,活的、能让我看的?”
李安安的口气平淡地像在跟蓝戾讨论今天的天气,她心不在焉地说:“是活的,前面还有三四个你没见过,我喜欢的类型你知道。”
蓝戾不解地看向李安安,“我还真不知道,感觉你什么样的都喜欢。”
李安安偏过头冲蓝戾翻了个白眼,眉头皱着不太高兴的样子,说:“喜欢您这样的,懂了吗?”
蓝戾立马笑得像朵太阳花一样,爽快地拍了下李安安的肩膀,“早说啊,我兄弟姐妹可多了,都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介绍给你。”
李安安连连摆手,说:“不必,你一个我都要受不住了。”
科目二李安安考了个满分,蓝戾说要庆祝她满分通过考试,请她吃肉喝酒。搁平时,一提到有酒喝,李安安一定是两眼放光打了鸡血的样子,但今天李安安兴致好像不太高。一上来李安安直接点了杯纯的伏特加,蓝戾见状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李安安说没有。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就着酒聊天,李安安很快就三杯下肚。蓝戾觉得李安安不太对劲,但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陪着李安安一杯一杯往嘴里送酒。
喝到第四杯见底时,李安安终于好像下定了决心,伸手指着蓝戾,歪着头问她:“你回来是不是见安筱雨了?”蓝戾想起那晚和安筱雨共处一室的情形,心里一惊,担心起来李安安要问她什么。
蓝戾坦白地回答李安安道:“是,她找我来着。”
李安安的眼睛半眯着,又指了蓝戾一下,问:“你们干什么了?”
蓝戾避重就轻地答道:“喝了一下午咖啡,然后她就回去了。”
李安安手一挥,冷笑着说,“骗人,你们明明shui/了。”
蓝戾突然意识到,安筱雨就是从李安安这里得知她的行踪的,而李安安也很可能是从安筱雨嘴里得知了那晚发生的事情。“安筱雨跟你说的?”
李安安借着酒劲继续看着蓝戾吃吃地笑,“她转天早上就给我打电话,把事情全说了,讲得可细致了......”
蓝戾不禁闭眼倒吸了一口气,她没想过安筱雨竟然会这么做。那晚的事情,蓝戾一觉醒来很是后悔,安筱雨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而蓝戾也只是侥幸这件事没有再被提起,得过且过。可是却被李安安知道了!“我......”蓝戾想要向李安安解释,却被李安安打断。
“你竟然跟她。”李安安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我觉得她是很差的那种人,你却跟她shang/c了。”蓝戾听到李安安这样说,心里刺痛得很,但她没有理由替自己争辩,她知道是自己做错在先。“我真不明白你......”李安安把新上来的酒一饮而尽,靠在沙发里不再说话。
蓝戾把李安安送回家后,久久不能平复心口的疼痛感。李安安是蓝戾最重要的人之一,她始终认为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们两个人分开,而李安安会支持她做任何事情,但今晚李安安看她的神情让蓝戾觉得,自己让李安安失望了。蓝戾觉得李安安说话的声音很轻,打在她心头却像钢板一样生疼,她仿佛感觉到了李安安被安筱雨的话打击后有气无力的样子,李安安一定在想:‘是我错看了蓝戾。’
蓝戾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来自她和李安安的友情。她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不去设想更坏的情况,决定等明天两个人都清醒时再谈这件事。
但是李安安没有给蓝戾再谈的机会。第二天蓝戾找到李安安的时候,李安安仿佛忘记了昨晚自己说过的话,甚至根本不知道蓝戾和安筱雨见过面,整件事情都被李安安三缄其口地埋藏了起来。李安安照常和蓝戾开着玩笑,如果不是蓝戾把昨晚李安安看她时复杂的神情刻在了脑子里,她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发了一个梦。
李安安大度地给了蓝戾一条退路,让她能继续得过且过。蓝戾决心把这个秘密埋进坟墓里。
与李安安的友情危机平息了,蓝戾踏实地和张多文、郑微一起回到了S城。这天蓝戾正在刷手机,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乐队要来C城开巡演,时间就在十一月份。“带沈童去听她最喜欢的乐队的live”,这个蓝戾曾经的幻想,有可能就要在今年实现了!蓝戾立刻买了两张票,但是没有当下就约沈童。她还记得她的另外一个幻想:开着车,副驾坐着最爱的人,一起兜风。
蓝戾在网上找了一所驾校,当天下午就报了名,拿了科目一理论教材开始背。为了在大四开学前练完车,蓝戾考完科目一之后就每天起早贪黑地往驾校跑,连着上下午地练车,终于在开学前约上了科目三的考试。到国庆节的时候,蓝戾已经拿到了驾照。
国庆节,蓝戾找李安安出来练车,李安安把她爸叫上了,叔叔一人指导俩,带着蓝戾和李安安从满是红绿灯的市区道路一直开上拥堵的高速。一个国庆节下来,蓝戾对自己的车技心里有了底,李安安的爸爸可是掉了一层皮。
临近演出前几天,蓝戾给沈童发消息问她周五要不要一起去看演出。按照惯例,沈童一般不会秒回消息,但是到下午没课或者晚上下班时间就会回复,可是这次蓝戾等着过了夜,沈童依然没有回。第二天早上临上课,蓝戾又发了个表情过去,这个时间也是蓝戾通过经验得出来的沈童回消息概率比较高的时候。果不其然,沈童很快就回了消息,说她昨天的回复没有发出去,然后爽快地答应了蓝戾一起去看演出。
蓝戾把演出的时间地点发给沈童,表示演出前可以一起吃个饭,沈童也说好,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一切顺利得让蓝戾心花怒放,想到自己的幻想就要在几天后一一成真,而她可以亲身经历沈童的真实反应,可以解锁更多有关沈童的事和两人共同的回忆,蓝戾兴奋得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她跑到租车行询问租车的事宜,为周五租下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她将开着这辆车去接沈童下班,然后和沈童一起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穿梭于城市的霓虹之中。蓝戾非常喜欢车,因为觉得车子很神奇,可以给她安全感,可以带她去任何地方,可以陪她开心、生气、难过,一个忠诚的伙伴。
蓝戾还设想过开车到C大接沈童时,如果被沈童的同事或学生看到沈童进了一辆陌生的车子,会给沈童带来困扰,所以她事先跑到C大熟悉了地形,想好把车停在哪里才能让沈童稳稳当当地上车,不被认识她的人注意到。在想这些的时候,蓝戾完全把自己代入了一个沈童的追求者的角色,在为有男朋友的沈童考虑如何才能完美地“tou/qing”,殊不知在其他人眼中,她只是沈童一众朋友中的一个,两个女生相约在周末一起吃饭看演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蓝戾知道自己的暗恋是见不得阳光的感情,但不曾想过甚至在其他人看来,蓝戾这样的想法都只是儿戏。不只是她对沈童的感情不能拥有一个名义,甚至没有人承认这份感情是友情之外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