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向光成影（校园师生） 
第37章 第二十章 听说（一）
分手之后，蓝戾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动不动就留在公司加班到深夜，让赵熠被HR请去询问是不是工作太饱和，需不需要多给几个head count到他们组。
“你...要是不想回家，就给自己找点兴趣爱好做吧。”赵熠头疼地劝蓝戾哪怕心思都扑在工作上，也别把家安在公司，让蓝戾近一个月都准时下班，免得他再被HR盯上。
蓝戾倒不是有多热爱工作，只是不想要空虚的感觉。她一旦停下了工作，心口空了一块的感觉就会袭来，让她突然觉得身边的城市离她很远，闪烁的霓虹和玻璃高楼都变成了一个平面的背景板，毫无生气。
蓝戾听了赵熠的劝，开始准时下班，然后坐上人挤人的晚高峰公交，把她从公司摆渡到书店。蓝戾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坐到困倦，有时能看完一部小说，大部分时间翻一翻第一章，便把书扣在桌上，看书店寥寥的顾客进出，看窗外繁华的街景。
一天蓝戾窝在书店咖啡角的沙发里翻看手机里的文件，发现了她以前随手记下的故事构思，有一个故事还认真地写了小几万字的开篇。蓝戾读罢，心潮澎湃起来，她马上起身打了个车回家，打开电脑把手机里的文字誊到电脑的文档中，继而反复审视着故事构思，决定把它补完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下赵熠再也不愁因为蓝戾加班太多而被HR问话了。蓝戾每天都踩着下班铃离开工位，回家写她自己的小说，而除了工作和写小说，蓝戾放松的方式就是健身和跟张多文见面。
周末，蓝戾在C大体育馆和张多文一起健身，然后两个人到学生食堂吃午饭。蓝戾在小卖部买了两罐牛奶，坐在食堂的饭桌前等着张多文把他俩的饭一起端过来。“喏，今天是罐焖牛肉。”
蓝戾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夸赞张多文道：“你就没点过我不爱吃的东西。”
张多文宠溺地看着蓝戾，说：“还有谁能像我这样？”
蓝戾夸张地摇头，给张多文竖着大拇指，一本正经地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插科打诨，蓝戾的注意力很快被邻桌学生的聊天内容吸引了。三个女生在聊八卦，让蓝戾注意的是她们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B语来，蓝戾竖着耳朵仔细听，她们聊到考试的事情，果然是C大B语系的学生。
“你偷听什么呢，这么认真？”张多文大大咧咧地问蓝戾，蓝戾瞪着眼睛冲他比划手势，让他别坏事。蓝戾是想听听这几个女生是不是沈童的学生，尽管概率不大，她还是想没准能说出点关于沈童的事情。
“哎，你们知道沈老师已经结婚了吗？”一个女生用说八卦的时候特有的语气，既放轻声音不想别人听见，又按捺不住激动，语速急促地跟另外两个女孩说着。“啊？真的吗？沈老师才多大啊。”另外两个女生显然不知道，这下知情的女生面色马上自豪了起来，对她俩说：“早结啦，沈老师都三十多了。”
两个女孩配合地惊呼了一声，其中一个伏在桌面上，凑近了对朋友们说：“可我觉得沈老师好冰山，不知道她老公怎么受得了啊......”那个知情的女生不以为意，脸上的表情更自以为是了，摊着手说：“人家跟咱们冷冰冰的，没准跟老公火热着呢。”
蓝戾听到这，“噗嗤”一声笑了，邻桌的女生齐刷刷地回头看着她，蓝戾赶紧把嘴捂上，把筷子插到餐盘里假装要夹菜。几个女生显然察觉到蓝戾在偷听，继续聊的时候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但蓝戾还是隐约能听到“沈老师”之类的字眼，于是更努力地想要听清她们聊天的内容。
“前阵子有一天沈老师没来上课，你们记得吧？那天是沈老师跟她老公吵架了，吵得特别凶，还动手了，沈老师被打了，所以没来上课。”女生之一接茬道：“怪不得，后来几天沈老师是戴着口罩上课的，我还以为她感冒了，鼻音也特别重。不会是哭的吧？”
女生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每个人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那也太可怜了吧......”知情女生继续说：“而且啊，沈老师老公长得高高大大的，劲肯定特别大，沈老师那么小一只......我有一次晚上自习回来，撞见沈老师和她老公在车边上，她老公就拽着沈老师的胳膊把她往车里扔，特别粗暴，像扔什么物件似的。”
女生们的八卦还在继续着，但是蓝戾完全没有心思听下去了。蓝戾听她们说到沈童被家暴的时候，眉头越皱越紧，手上一直在使劲，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把食堂的铝勺掰弯了。
“蓝戾，你没事吧？”张多文看蓝戾不对劲，自己也隐约听到邻桌在说沈童的事情，问了蓝戾一句，蓝戾根本没听到，手指还在掰勺柄。“别掰了，手一会掰坏了。”张多文用手握住蓝戾攥紧的拳头，这才把蓝戾叫回了神。
回过神的蓝戾还是眉头紧锁着，她盯着张多文看了一会，撑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学校食堂的桌椅是连在一起的，蓝戾用力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把桌子掀离了地面几厘米。蓝戾从桌椅连接的钢管上迈过去，气势汹汹地冲出了食堂，张多文赶紧追了出去。张多文一边喊着蓝戾一边追，到了一个僻静的拐角，蓝戾停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沈童的事情？”蓝戾停下脚步，突然回身质问张多文。张多文猝不及防，整个人几乎要撞到蓝戾脸上，他赶紧刹住了车。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啊，那是B语系的事，我们跟B语系隔了半个校区，就跟俩学校没什么差别。”
蓝戾踮起脚，凑近张多文的鼻尖，盯着他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你撒谎。”
张多文本打算继续装下去，看到蓝戾拳头紧握着，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蓝戾的肩膀，说道：“你先冷静下来。”
蓝戾狠狠瞪了张多文一眼，推开他，质问张多文的声音里全部是愤怒，“你知道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多文定定地站着，没有再靠近蓝戾，放平和语气，尽量安抚着蓝戾说：“我也是刚听说，学校里有些谣传，不知道真假，我想先观察一下。”
蓝戾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像装了一台发动机似的不停轰鸣着，张多文的话她听不太清，眼前全部是细碎的噪点，勉强能看到张多文的嘴在动。“你能观察出来个屁！你在意她吗？你能有我在意她吗！”蓝戾的愤怒不是来自张多文，而是对她自己，蓝戾知道这一点。她捏着拳头打了张多文胸口一拳，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蓝戾，你去哪我送你！”蓝戾这一拳不重，张多文追上她，揽着肩膀支撑着走得摇摇晃晃的蓝戾。
“我要去蓝城国际。”
张多文打车陪蓝戾到了蓝城国际，蓝戾按照沈童之前说的，找到靠近花园的那栋楼，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看着六层的几扇窗户。“这，是沈童家么？”蓝戾已经恢复了平静，张多文坐在她身边，问到。
“嗯。幸亏我留了个心眼，问了她新家的地址。”蓝戾在长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一直仰着头看着六层窗户边的动静。张多文中途去买了水和面包，蓝戾除了喝过两口水，什么都没有吃。
“你中午都没怎么吃，吃点面包垫一下肚子吧。”张多文把面包的包装纸撕开递给蓝戾，蓝戾姿势都没有变，只说：“我没胃口。”张多文叹了口气，自己咬了一口面包，陪蓝戾继续等着。
突然蓝戾使劲推了张多文一下，激动地说：“哎，哎，你帮我看看，六楼最左边那扇窗户，那是沈童吧！”
张多文把面包一扔，赶紧揉揉眼睛，发现看不太清楚，又使劲按了几下眼眶周围的穴位，对蓝戾说：“是沈童，我看清了。”蓝戾一拍手，说，“好，知道她家具体门牌号了。”
张多文不解地看着蓝戾，问：“知道了能怎么样，你要上沈童家打人家老公吗？”
蓝戾冲张多文翻了个白眼，“你刚才还知道要观察个真假，脑子呢？”
这下张多文是诧异了，“你不会要在她家楼下蹲点吧？”
蓝戾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童家的两扇落地窗，点了点头。“你有事就回去吧，我自己在这看着。”
张多文站起来，说：“我去买饭。警察还三班倒呢，你这不吃不喝的什么证据都没拍到，自己先倒下了。”
蓝戾冲张多文笑了一下，“好兄弟，我吃鸡肉饭。”
这天蓝戾和张多文两个人在公园的长椅上一直等到沈童家熄灯才离开。“我说，夫妻吵架是小概率事件吧。你这么蹲点，在真找到什么证据之前，小区物业先把你当可疑人员抓走了。”
张多文说得有道理，蓝戾知道，但是她既不应该唐突地直接去问沈童，也没有立场掺和沈童家庭的事情。说到底她和沈童还是从师生发展成的朋友，没有经历过对方重要的过往，也没有参与对方现在的生活。就像是，人生路上的萍水相逢。
“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沈童真的被家暴，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张多文和李安安每半个月都会进行一次不限时长的“例行视频会议”，会议围绕着蓝戾展开，张多文方面的议题主要是“蓝戾又因为什么什么不开心了，我该怎么办”，而李安安则是“给我一份蓝戾近半个月的生活报告”。这次的例会，二人讨论的主题从刘亦舒又绕回了沈童。
“我们学校有人传沈童婚姻有些问题，我想着沈童已经结婚了，蓝戾该断了她那些念想，而且这种谣传也不知道真假，就没跟蓝戾提。结果今天她来我们学校，听见别人讨论这事，就冲我发火了，怪我没告诉她。”张多文眨巴着他的大眼睛，说话的时候微微低下头，李安安觉得视频里的张多文显得特别委屈，心里又骂了蓝戾一遍负心汉。
“这是你在替蓝戾做决定呀，她肯定会生气的。”李安安了解蓝戾的脾气，凡事必须得自己拿主意，要是有人没经过她同意为她做了什么决定或事情，一准的好心没好报。
“可是，她和沈童不可能有结果了。旅游咱们也陪了，可沈童旅完游不是很快就结婚了么。”
李安安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不过和张多文的想法不同的是，比起替蓝戾把沈童挡在世界之外，不如相信蓝戾可以处理好和沈童的关系。“没有结果，也不是不能当普通朋友么。你这么把沈童和蓝戾隔离开，是怕什么吧？”
张多文被李安安说中了心思，泄了气，皱着眉头的样子明摆着表明他拿蓝戾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怕她受伤害。”
李安安伸出手在摄像头前晃了晃，假装在安抚屏幕另一边的张多文。“蓝戾和沈童都是成熟的人了，一个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一个知道分寸。放心，蓝戾没问题的。”
张多文的眉头反而锁得更紧了，他说：“不受伤害，在沈童身上浪费时间也没有必要啊。她知道这事之后，今天就在沈童家楼下待了一整天，就看着她家窗户，说要找证据。她要是不知道这事的话，我俩今天下午打算去攀岩的。”张多文对待蓝戾，有的时候嫉妒心强得像个八岁小孩，有时候又操心得像蓝戾的父母。
李安安觉得，除了性别，张多文追蓝戾最大的障碍是没有把蓝戾当一个和他平等的成年人去看待，有时张多文把蓝戾捧得太高，有时又把她栓得太紧。
“嗨，反正都不是赚钱的正经事，做什么不一样？”此话一出，张多文顿时懒得跟李安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你出了国就掉钱眼里了。”李安安嘚瑟地笑笑，说：“家里总得有人在赚钱养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