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二十六章 狂怒(一)
距离沈童和吴迪最近一次备孕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天吴迪坐在餐桌前吃晚饭,一边把菜夹到碗里大口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一边不经意地问沈童:“宝宝有给你信号吗?”沈童皱着眉不解地看向吴迪,吴迪解释道:“例假,这个月来了吗?”
没有。沈童前几天开始觉得不对劲,到今天为止,这个月的例假已经晚了二十天还没来。她这周因为论文临期,一心扑在学术上,没课的时间就在图书馆里写论文,没有机会去蓝戾家里,加上最近学校里流传起了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沈童也拒绝了蓝戾来学校找她的提议。沈童想着,这周把论文交上去,下周去蓝戾家里和她一起验一下结果。没想到吴迪对孩子的事情这么上心,连日子都记得清楚。
“嗯,早完事了。”沈童撒了谎,吴迪心里一沉。从上次和沈童同房之后,吴迪一直观察着卫生间的垃圾桶,从没出现过卫生巾的包装或内容。和沈童共同生活的吴迪熟悉沈童每次来例假时的情绪、行为,熟悉她的生活规律,吴迪知道沈童来例假时厕所里的垃圾桶是什么样子,显然这个月沈童没有来例假。
人一旦识破受到了欺骗,就会把骗人的人往最阴暗的意图去考量。沈童撒谎,是想要独占这个孩子吗?怀胎十月,她怎么可能瞒得住?还是她和她那个没羞没臊的情人已经计划好了些什么?
吴迪努力管理着表情,不让沈童看出他已经看破了她撒的谎。“那要不,今天晚上再试试?”沈童把自己的碗筷拾走,在厨房说:“等我把论文这阵忙过去吧。”她沉吟了片刻,又补了一句:“最近太累了。”在吴迪看来,沈童是做贼心虚了。他表面上答应着,说给沈童买一盒燕窝补一补身子,心里却在冷笑。
周一中午,吴迪给沈童发消息,要给沈童送一煲猪脚汤来,是他妈妈特意为沈童补身子早起煲上的。沈童说她中午不在学校,让吴迪拿回家晚上喝。吴迪一听,就联想到沈童可能又去找蓝戾了。于是吴迪回家拿了他那套长焦设备,驱车去了蓝戾家楼下。
“你可把我给想死了。”沈童一进门,就被蓝戾捧着脸亲了个遍。“知道你属狗的,行啦行啦。”沈童边笑边躲,觉得现在的蓝戾跟她养过的金毛看见她时的表现只差在蓝戾的口水比狗少一点而已。
“这就是喜欢最真实的表达,我的尾巴要是没退化,一准能把这面墙给砸裂了。”蓝戾从鞋柜里拿出沈童的拖鞋,帮她解着短靴的鞋带,蓝戾抬头冲沈童笑的时候,沈童没忍住揉了揉蓝戾的头顶,还把手伸到蓝戾的下巴上挠了两下。
“你还真把我当狗了?”沈童吐了吐舌头,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模样。“不行,狗能给你解鞋带脱鞋吗你说?”
沈童的双脚解放了,她把脚搭在蓝戾的大腿上,活动着被禁锢在鞋子里的脚趾,满脸笑意地说:“你比狗强这么一点,还好意思吹嘘起来了?”
蓝戾抓着沈童的脚踝不让沈童动弹,沈童来回蹬着腿要挣脱,“你搁这陪我蹬自行车呢?”蓝戾笑着,一肚子的坏水全体现在她的笑容上了,“我这不是让你瞧瞧我比狗强多少嘛。”
她抓着沈童的脚踝往自己身后轻轻一拽,人贴到沈童身上,双手托住沈童的胯,腿上一个使力直接把沈童抱了起来。沈童惊呼一声,双手条件反射地紧紧环上了蓝戾的脖子。“这事狗能干吗?”蓝戾微微抬头向沈童一脸得意地炫耀着。
沈童用鼻尖顶了一下蓝戾的额头,无奈地笑蓝戾幼稚:“你怎么就跟狗过不去了呢。”蓝戾抱着沈童走进卧室,说:“这不是为日后的家庭地位争取一下嘛,万一以后咱俩养了狗,它地位不能比我高啊。”
沈童捶着蓝戾的肩膀让蓝戾把她放下来,蓝戾照做之后,沈童一脸得逞的笑容,对蓝戾说:“你想多了,不管家里有几条狗,你都是垫底的那个。”
蓝戾不满地皱眉,噘着嘴问沈童为什么。“你们都得对我言听计从,但狗听不懂话,你听得懂啊。”蓝戾不敢相信地双手抱头,嘴里念念有词,对沈童说这是咒语,可以清除掉她刚才听过的话。
两个人在床上嬉闹了一会,沈童突然压着蓝戾的肩膀,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地对蓝戾说:“你陪我做个检测吧。”蓝戾边喘着粗气边点头,不经意地答应道:“没问题,怎么弄?”
沈童爬下床,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纸盒,蓝戾眼尖地看到盒子上赫然写着“早早孕”的字样,让她倒吸了一口气。沈童回过头,看到蓝戾像是被吓住了,人跪在床上愣着。沈童冲蓝戾晃了晃手上的验孕棒,说:“我这个月,还没来姨妈。”
蓝戾的眉毛抽动了两下,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像一个因为处理器过热而卡壳的机器,“你和吴迪...什么时候?”沈童站在卧室门口没有再往前走,她的双手垂在腿侧,微微颔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蓝戾,“就我跟他说,要孩子那天。”
蓝戾回想着,想起了和沈童在路灯下争论孩子的那个晚上。“就你刚搬回家的时候?”沈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沈童低着头略显无措地站在门口,看起来像个在家长面前胆怯的孩子,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能够从空气中读出来,父母在生他的气。
与其说是生气,蓝戾其实是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沈童可以在几天前同她共享肌肤之亲,几天后就在男人身下承欢。难道对于沈童来说,她和吴迪没有区别吗?她不明白,难道沈童对吴迪不是已经失望透顶、恩断义绝了吗?为什么还能和吴迪同房呢,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孩子吗?那如果将来孩子出生了,沈童是不是为了孩子还能做更多违背她心意的事情?
蓝戾不敢往下想了。她警告自己这些都是她的无妄揣测,她不了解沈童的心思,也不清楚这些行为对于沈童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不应该用自己的情感标准去衡量沈童的所作所为。
‘至少,她想让我最先知道结果。’这么想着,蓝戾感到了自洽。她走到沈童身边,手托在沈童的耳后,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头发,尽可能温柔地说:“你去测嘛,我陪着你。”
蓝戾的手接触到沈童肌肤的一瞬间,沈童深吸了一口气,把头贴紧蓝戾的手掌,感到一阵异常的放松,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你...不会生气吧?”
沈童觉得自己大可不必表现得这么卑微,毕竟在她的每一任男朋友面前,她从来不会对他们的赌气或是妒忌表现出一丁点的在意。可蓝戾一向对她包容,如果自己让蓝戾生气了,应该是她做错了,沈童会这么想。
其实,沈童的担忧反而让蓝戾感到难过。如果沈童没有把蓝戾的情绪当回事,意味着沈童的思路和蓝戾不同,也就有可能,蓝戾以为的那些沈童对吴迪的情感只是她的妄想。而现在沈童在担心蓝戾会因此生气,便是在佐证,沈童的想法和蓝戾自己的想法有了重合,那么吴迪的问题就是事实存在了。
蓝戾尽力掩饰住突然的低落,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对沈童说:“我因为什么生气啊?因为你想让我第一个知道可能怀了一个宝宝吗?”沈童也终于不再板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瘪嘴笑了一下,不舍地放下蓝戾的手,走到卫生间关上了门。
蓝戾站在卧室门口没有动,想起了之前的某个晚上,蓝戾从这个门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刘亦舒,每一步都像走向一座坟墓般令她的心口绞痛,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着向下撇。那时的她想象,那个躺在床上小小的人儿是球类比赛里裁判胸前的哨子,而她是那个裁判,一旦靠近,一旦牵起刘亦舒的手,她就吹响了终场的哨声。所以蓝戾心痛不已,和刘亦舒离得越近,她就越难过。这是她和刘亦舒的比赛啊,终场哨声响起的一刻,整个球场都会像被解开绳结的气球般消失在眼前。
现在,哨子变成了沈童手里的一张试纸,蓝戾马上要迎上去吹响的,是中场的哨声。到目前为止的上半场蓝戾凭着年轻和气盛碾压了狡猾阴险的对手,下半场对方是否还有更出其不意的计谋应对蓝戾绝对的优势?蓝戾的年轻和气盛能否一直保持到比赛结束?
这场蓝戾、沈童和吴迪三个人的比赛,下半场从吹响哨声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走向。
沈童把验孕棒递出来,自己坐在卫生间里捂着脸不敢看结果。蓝戾看着试纸上简简单单的两个线条,觉得任何决定在被表达的瞬间,都轻易得不能再轻易,远配不上决定本身之于一个人的影响,比如足球场上裁判举起一张红牌,比如法官宣读一条死刑的判决,比如在一纸离婚协议上签字。
“是什么?”沈童从手指缝里斜着眼睛偷看蓝戾,蓝戾把验孕棒举到眼前,故意让沈童看不到结果,慢腾腾地说:“我问你啊,一个...还是两…个……”
沈童急得直跺脚,抢话说:“一个是没有,两个是怀了!”蓝戾把验孕棒摆在沈童眼前,大笑一声,对沈童说:“我是问你想要一个还是两个!”
沈童还没看清试纸上的线条,就被蓝戾抱了一个满怀,“是两道吗?你让我看一眼!”沈童循着蓝戾的胳膊去拿她手里的验孕棒,盯着看了半天,才把上面的两条紫红色短线和她肚子里的小生命联系在了一起。
“有了!我们有孩子了!”沈童又惊又喜,把验孕棒往旁边一扔,双手环在蓝戾的肩膀上蹦蹦跳跳了好久,蓝戾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在晃荡。
沈童用了“我们”,她说“我们的孩子”。蓝戾用力搂紧沈童的腰,让沈童尽情地向自己释放她的喜悦,沈童安静下来之后,蓝戾紧抱着她,恨不得把沈童揉进自己的骨肉里。蓝戾觉得这个下半场,她从一开始就赢了。
吴迪在蓝戾家对面的马路边上守了一个多小时,看到沈童从蓝戾家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神色轻快。吴迪觉得应该是怀上了,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以吴迪对沈童的了解,沈童很可能把验孕棒之类的结果作为纪念保留下来,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沈童一定不会把东西放在家里,那么有可能会放在她的办公室,或者是蓝戾家里。吴迪思考了片刻,开车回公司了。
蓝戾本来是站在阳台目送沈童离开的,今天她站得稍微久了一点,凑巧看到一辆颜色特殊的宝马车沿着马路开了过来。蓝戾认得那是吴迪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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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吴迪又开始跟踪沈童之后,蓝戾并没有告诉沈童的打算,她担心又会像上次在路灯下的争吵一般,沈童会误解她的本意,结果适得其反。现在的蓝戾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任何举动都是多余。
直到几天之后,沈童主动和蓝戾提起了吴迪:“我觉得他来我办公室翻过东西。”尽管对于做出过跟踪和偷拍这种事情的人来说,闯入私人领地似乎不足为奇,但蓝戾还是惊讶于吴迪毫无底线的行径。
“他想找什么?”沈童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跟孩子有关吧。之前他问过我怀没怀上,我撒了谎,也许被他看出来了。”
蓝戾没有想到沈童会向吴迪隐瞒怀孕的事实,问沈童:“你瞒着他是有什么打算?”
沈童盘腿坐在床上,有些负气地说:“没有打算,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事。”
蓝戾抓起沈童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安抚着有些激动的沈童,“好,我理解。但孩子的事情不能拖,产检什么的该开始做了。”
沈童说她有一个高中同学在妇产科,她打算让这个朋友做她的妇产医生,“产检你陪我去,好不好?”面对沈童带着一点恳切和胆怯地向自己提出请求,蓝戾恨不能告诉沈童,她大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自己为她做任何事,只要是沈童的需要,蓝戾会尽最大努力去为她争取。
但蓝戾不能说,她知道对于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来说,她这种为沈童“舍生取义”的想法幼稚得十分突兀,只会被沈童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没问题,我和你一起去。”
沈童发现自己对蓝戾的依恋越来越严重了。一部分原因是吴迪令她感到害怕,尽管最近的吴迪在家里与她相敬如宾,但她越发觉得吴迪是戴着面具在和她相处,而面具之下阴暗的本性随时都可能吞噬她。
其他的原因她不清楚,但在昨晚她终于没了推脱吴迪的理由、和他同房时,她竟然把吴迪想象成了蓝戾,来让自己好过一些。沈童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了蓝戾之后,蓝戾臭屁地说,是因为沈童终于开窍了,承认了她的好,沈童撇撇嘴表示不想理她,说:“但我觉得你会是个好妈妈。”
沈童托高中同学替她挂了号,周末蓝戾开着车陪沈童一起到医院建档。医生拿着B超结果恭喜沈童:“的确是个小宝宝啊,恭喜你喔。”
沈童满脸写着幸福,蓝戾拍拍沈童的手,说:“太好了!”沈童毫不避讳地搂住蓝戾,仿佛此刻的幸福只属于她们。
“吴迪呢,怎么没陪你来?”沈童和医生闲聊了几句,医生显然没有对蓝戾的身份产生什么怀疑。“他...出差了。”医生听罢翻了个白眼,对沈童说:“下次产检他就是在南极也得让他陪你来,知道吗?再过俩月都能看见孩子了,这老公还没影呢,叫什么事啊。”
沈童打着哈哈,向高中同学介绍了蓝戾,“这是蓝戾,吴迪不来她陪我来,比吴迪还踏实。”
临走的时候,蓝戾假装有报告单没拿,让沈童在门口等她一下,她又回到科室对医生说:“想麻烦您个事,要是吴迪单独找过您,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既八卦,又有点豁然,她对蓝戾挤眉弄眼道:“我刚才就觉得你跟沈童不太对头。行,我不多问,当做好事了。”
和沈童回家的路上,蓝戾提起这个医生,说:“你这个高中同学挺有意思。”沈童笑着瞪了蓝戾一眼,“怎么,你对人家感兴趣了?”蓝戾开玩笑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么污蔑我信不信我把车开马路牙子上去?”
沈童边笑边说起高中时候的趣事:“我这个好朋友,当初总被吴迪欺负,后来我和吴迪在一起了,她还说要捐钱给我,感谢我为民除害。”蓝戾兴致勃勃地听着沈童的高中生活,心想:‘怪不得这医生这么痛快就答应我了。’
几天前吴迪在沈童的ipad上看到了医院的挂号消息,知道今天沈童去找高中同学做产检了,于是他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医生那里。
医生拿起手机发现是吴迪的电话,顿时感觉自己正站在风暴的中心,没想到她身边也能发生这么狗血的剧情,兴奋异常。她接起电话,和吴迪寒暄了两句,吴迪就直入主题问道:“沈童的结果怎么样?”医生猜到多半是沈童没有告诉吴迪,但吴迪是怎么知道沈童来找她做产检的呢?难道是翻了沈童的手机?而且那个蓝戾也挺神,竟然预测到吴迪会来问自己。
‘这三个人的故事,好复杂啊。’医生越想越觉得有趣,恨不得自己演一出三个人爱恨情仇的小剧场。“沈童没和你说吗?”医生明知故问,电话那边的吴迪尴尬地搪塞着:“我这不是不在她身边么,她可能是想当面跟我说,毕竟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
医生哼哼哈哈地应付着,告诉吴迪沈童怀上了孩子。吴迪倒吸一口气,除了愤怒没有其他的情绪。“太好了,我回去要给沈童准备个惊喜!”
吴迪只是在做戏,却让医生的小剧场走向突变:怎么听起来吴迪像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好好先生?难道这是沈童的红杏出墙?
“哦对了,沈童产检,是自己去的吗?”医生本来是打算替沈童和蓝戾撒个谎的,但是刚才吴迪的一出苦情戏闹得她脑袋有点懵,来不及多想,干脆还是不要掺和到他们的事情里面去,老老实实做个传声筒好了。
“没有啊,朋友陪她来的,我还问她你哪去了,你也真是的,老婆产检都不陪着。”吴迪摆出一脸低眉顺眼的样子,直说以后一定都陪着沈童来,医生心里一边想着‘陪的人是不是你还得看你自己的能耐了’,一边又觉得吴迪听起来就是个典型的好老公,越发想不通婚变是怎么发生的。
“她那个朋友,是不是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长得不错,嘴唇特别薄?”医生对蓝戾那两片薄的像竹叶般的嘴唇印象深刻,忙说:“对对对,你也认识?”吴迪“嗨”了一声,说道:“老婆的好朋友,我怎么会不认识。”
这话医生听了,又感觉不太对劲,觉得吴迪是在跟她演戏。撂下电话之后医生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谍战片里的特工,感叹沈童果然是那个高中的风云人物沈童,这勾心斗角的婚姻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来的。
她也不忘自己的“职责”,刚撂下吴迪的电话就给蓝戾发了条消息:“吴迪来问了,他知道沈童怀孕了,也知道是你陪沈童来的。”
吴迪开着车,想象着副驾驶坐着沈童,他现在就会把油门踩到底,实打实地往隧道的隔音墙上撞。
沈童怀了他的孩子,却不告诉他,还光明正大地找那个学生陪她去做产检。他吴迪是一个大活人,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可沈童这么做就好像把他当成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植物人似的,让吴迪感觉受了奇耻大辱。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用力到泛青,踩着限速把车开到了一个废弃的桥洞下,吼叫着用脚疯狂地踹着水泥墙,捡起手边任何能扔的东西奋力地砸出去。
一个拾荒的流浪汉经过桥洞,在外面站定看着吴迪,吴迪发现流浪汉之后冲他喊道:“走开!这没你好看的!”流浪汉没有动,提着一个装满废品的编织袋站着,吴迪捡起一块被他砸碎了的砖头,指着流浪汉喊着:“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蛋!”
可能流浪汉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足够安全,吴迪威胁不到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流浪汉的充耳不闻把吴迪激怒了,“你他妈找死。”他把砖头用力一扔,准星是直接冲着流浪汉的脑袋去的,速度相当快,好在因为距离远,流浪汉勉强躲开了,砖头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落地,碎裂开来。
吴迪勾着手臂,气势汹汹地冲流浪汉走来,流浪汉被刚才那一砖头吓得惊魂甫定,定睛看见一脸凶残的吴迪正在靠近他,赶紧把编织袋甩到肩膀上跑了。
“操。”吴迪往流浪汉刚才站的地方吐了一滩口水,又用脚踢了几下地上的土堆,捡起一块被土埋起来的砖块,调动全身的力气把砖头狠狠往地上一砸,砖头碎裂时甚至发出了一种清脆的声响,像炮仗一样向四处炸裂开来。“都他妈的找死。”
自从知道了吴迪会跟踪沈童,蓝戾每次和沈童见面的时候都会刻意关注周围的环境,还在网上看视频学了几招反跟踪的方法,却忽视了其实沈童最需要提防的不是被吴迪跟拍,而是吴迪把手里的照片散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