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向光成影（校园师生） 
第41章 第二十二章 决心（二）
沈童在陪人逛街这方面的表现出乎蓝戾预料的优异。沈童不光是一个很好的跟随者，陪蓝戾逛了好几家店，完全没有表现出辛苦或者不耐烦，还是一个能够给出明确建议的“买手”。
蓝戾指着一个花色抽象的被罩问沈童的意见，沈童说这个花色太跳脱，和蓝戾家淡蓝色的氛围不搭。蓝戾又拿了一个纯色的给沈童看，沈童说如果她只是不想出错的话可以买，但是过两天绝对会再买其他式样的。最后蓝戾提走的是一套她一上来看了一眼就没再注意过的床品，两个人转了一圈，沈童又带蓝戾回到了这套床品前面，蓝戾越看越喜欢，诧异于自己一开始竟然对它视若无睹。
吃过午饭，蓝戾问沈童想回家还是去看电影。蓝戾记得前阵子和沈童聊天的时候，沈童说过自己忙得没有时间看电影。“最近有部动画片我很想看，上映半个月了一直没抽着空。”
蓝戾大喜，在饭桌上就把电影票买好了，又带着沈童去了一家她喜欢的咖啡就酒饮品店买了两杯喝的，坐进电影院等着电影开场。
“这片子据说很催泪。”放映厅不大，上座率还不错，沈童为了不影响别人，说话的时候凑得离蓝戾很近。
蓝戾扭头想看着沈童讲话，发现沈童的头发离自己也就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赶紧往后缩了缩脖子。“没事，我兜里有一包纸呢。”
沈童笑了，跟蓝戾讲起了电影的简介，说：“可能我是上岁数了，比起看小鲜肉们谈恋爱，更能看进去这种讲心灵的动画片。”
蓝戾撇撇嘴表示异议，“我观察发现，你可能只是看不进去甜甜的恋爱剧情。”沈童歪头考虑了一下蓝戾的说法，对蓝戾的观察能力表示了肯定。
一场电影下来，蓝戾被感动了两次，最后电影高潮的时候眼泪哗啦啦地流了满脸，她不得不把纸巾盖在脸上吸泪水。反观沈童这边倒一直非常平静，结束的时候看到蓝戾抽纸巾出来，沈童问了一句：“你哭了啊？”把蓝戾问得羞愧难当，恨不得能缩进座椅里隐身。
散场之后两人边走边聊电影，蓝戾问起沈童对电影的看法，沈童说：“我觉得它想表达的是内心的平静，一个人如果可以自洽，就可以很平和地活下去。”
蓝戾和沈童的想法相似，接着沈童的话说道：“哪怕不知道人生的目标，只要找到了内心的平静就行了。”
沈童点头认可，“像我，就没有目标，但还是挺喜欢生活的。”
蓝戾心里窃喜沈童又对她讲了一件关于自己的事，脸上则摆出纯良无害的表情，追问道：“是还没有找到人生的目标吗？”
沈童和蓝戾在一家书店的咖啡角坐了下来，落地窗投射进来下午灿烂的暖阳，干净得让人有种冲动，想把一直闷在胸腔里的心窝子也拿出来晒一晒。
蓝戾和沈童仍然在顺着电影的主题讨论着人生和心灵。“小的时候我有过目标，比如出国读书、当一个女企业家......”沈童边说边笑，蓝戾陪着沈童一起笑，说沈童登在福布斯榜上的照片一定引无数少男少女折腰。
“后来在人生的节点上，这些目标没成型，我也不觉得难受，因为回头看看，自己也没有为这些所谓的‘目标’付出过异于常人的努力和心血。后来我不再想‘目标’这件事，就让事情自然地发生，有些是外力推动的，比如我从公司回学校做老师，有些单纯是机遇，就像我回到了C大。我发现，没有目标，我的人生也可以正常地进行，一天一天向死亡推进。”
沈童完整地说出自己想法之后，蓝戾有些震惊于沈童无欲无求的程度。她忍不住又拿刘亦舒和沈童对比，刘亦舒因为懒惰和惧怕失败而拒绝自己的野心，却被自己的无能折磨着；可沈童听起来像是完全接受了自己如流水落花般被人生的巧合和他人之手摆弄，仍能在生活中怡然自得。
蓝戾不能理解一个没有目标的人是以何种精神去跟艰难的生活做抗争，更不能理解一个人要如何平和地接受自己的人生没有明确的意义。“如果没有目标，你是怎么做到每天起床的呢......”紧皱的眉头、歪着的脑袋、撅起来的嘴，蓝戾满脸都是不解的神色。
“你吃每天被理想唤醒的那一套吗？”沈童反问。
蓝戾答道：“我也还没找到终极的目标。但我刚毕业进到B公司工作那阵子，每天真的是抱着要在工作上做出些成绩的想法起床的，起来得特别干脆。”
沈童接着问蓝戾，现在起床的时候在想什么。蓝戾托着腮一脸苦相，说除了周末根本不想起床，因为没有想做的事情。“可是我啊，每天都很愿意醒过来，只要想到我还活着，就觉得精神饱满了。”
这种想法是蓝戾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有个问题瞬间从蓝戾的脑子跑到了嘴边，但她赶紧拦住了。沈童察觉到了蓝戾的欲言又止，微笑着一语戳中蓝戾的心事：“你是不是在想，我会有这种想法，可能是得过什么重病，或者鬼门关走过一遭？没关系，你可以问的。”
被沈童说中心事的时候，蓝戾总是心生仰慕，仿佛沈童是个全知的女神。“但答案要让你失望了，并没有什么故事，我只是单纯觉得，活着就是种恩赐。”
蓝戾想着几年前还在念书的自己，扬言活到三十五岁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还对自己的潇洒洋洋自得。今天看到沈童在她面前甚至有些虔诚地说出这番话之后，蓝戾惭愧于自己一心追逐着生而为人的那些特权——灵魂、思想、存在的意义，却轻视了生命本身的重量。
这段对话之后，蓝戾变成了沈童的迷妹，看沈童总要戴一副“神化”她的眼镜，给沈童周身套一个“神性”的光环。
聊到太阳快落山，两个人终于肯回家了。蓝戾说要给沈童“露一手”，两个人又去超市买了些食材。“看不出来啊，外卖小王子竟然还有一手。”沈童在厨房帮蓝戾打下手，看蓝戾胸有成竹地爆油、下肉、翻炒，一眼食谱都没看，就知道蓝戾做菜还是有点底子的，起码今天晚上做的这道辣椒炒肉和洋葱炒蛋确实是她的拿手菜。
蓝戾表面上颠勺撒盐行云流水的，其实心里紧张得很，菜谱是她因为自己爱吃从网上看的，总共就做过两次，第一次是自己试水，第二次做给了刘亦舒吃。眼看颠勺没把菜颠到灶台上、菜出锅的时候一点糊渣没有，蓝戾才松了一口气，细心地摆了个盘，让沈童端出去了。
屋里飘着饭香，蓝戾洗完手走进屋的时候沈童正乖乖地坐在地上，扒着茶几边观察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盘子。“开饭！”蓝戾盘腿坐在地毯上，拿起筷子先往沈童碗里夹了一块大肉片，一脸期待、目不转睛地看沈童嚼了好几下才把肉咽了下去。
“味道还行么？”蓝戾瞪大双眼，迫不及待地问。沈童举起手，手心冲着蓝戾，示意她先不要急，然后又夹了两片肉和几片青椒放到碗里，扒拉着饭大口吃掉了。
接着，沈童又在盘子里夹起一片青椒放到肉上，夹着两个东西一起送到蓝戾眼前。“啊......”沈童像给小孩子看牙的医生一样，哄蓝戾张开嘴。
突然被沈童投喂的蓝戾来不及反应，呆呆地张开嘴，任由沈童往她嘴里放吃的。放完了菜，蓝戾嘴还没闭上，沈童又从自己碗里夹了口饭送到蓝戾嘴里，然后拖住蓝戾的下巴，帮她把嘴合上。“现在，嚼吧，嚼十五下。”
沈童发号，蓝戾听令。嚼十五下太勉强蓝戾了，她觉得自己嘴里的菜和饭已经融合成了辣椒炒肉泥。
“可以啊！”蓝戾表情相当夸张地自夸起来，沈童学着她的样子做比她更夸张的表情，举起胳膊给蓝戾比了一个大拇指。“相当可以了！”
沈童吃饭细嚼慢咽的，一碗饭慢悠悠地能吃好久，蓝戾见沈童吃得慢，也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但还是吃得太快，蓝戾一碗饭见底了，沈童才吃掉碗里冒出来的那个尖。
蓝戾脑子一转，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烧酒，吃菜就酒，陪着沈童边吃边聊。“吃饱了想干吗？出去溜达消消食？”蓝戾提议到。
沈童心虚地摇头，说：“外边溜一天了，我今天微信步数估计争三保四了都。”蓝戾嘲笑沈童的朋友圈都是宅男宅女，逛这么点街就能上榜，沈童倚老卖老，说是条件不允许，她朋友圈都是她的同龄人，腿脚早不灵便了。
“那...再看个电影？要不打游戏吧。”
最后沈童和蓝戾又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是一部女性题材的片子，但最令蓝戾印象深刻的是电影里女主角的丈夫表现出来的对妻子的理解与体贴。
“现实里存在电影里那样的丈夫吗？”蓝戾刷牙的时候问站在旁边和她一起刷着牙的沈童。
沈童吐掉牙膏，拿水扑了脸，边擦脸边回答说：“我觉得不存在。现实中能做到这样理解子女的父母都不多见，更不要说夫妻了，父母对子女还是无条件的爱呢。”
让蓝戾有些惊讶的是，沈童竟然相信父母对子女是无条件的爱，毕竟昨天晚上沈童和她讲自己父母的时候，蓝戾觉得沈童的父亲对沈童是有条件和要求的。
“有些父母对子女就是有条件的啊，有的父母压根就不爱自己的孩子。比如我爸我妈。”沈童了然地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智者点拨冥顽小儿的架势，说：“我爸对我要求虽然很苛刻，必须让我走他规划好的路，但我觉得如果我有明确想要去追的东西，他最终会放手让我去做，我有这个信心。”
蓝戾无奈地点头，躺进被窝，侧过身子对沈童说：“那你还是挺幸运的。不过我特别不能理解女主的闺蜜，嫁了那样一个男人，却死活不肯离婚。”
沈童则说：“她心里应该是有期待吧，期待丈夫可以变好，毕竟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很深，她能为了感情忍耐。”
蓝戾马上表示沈童的说法她完全不认同。“这个男人家暴，而且性情非常不稳定，去看精神科医生都会被留下来住院的那种。和这种人有什么忍耐可言？已经超过底线了啊，她和这个男的在一起，生命都有危险。而且抛开生命安危这种红线问题不谈，我个人对婚姻的态度，是不要对对方的不足抱有任何期待有一天他会为你或者为这个家而改变，只要你觉得对方的不足或者缺点是你不能忍受的，立马离婚。”
沈童嘴上虽然没继续和蓝戾争论，但从她的面部表情蓝戾可以看出来，她对这个观点不以为然。“电影里两个人的感情基础那么深，风风雨雨都一起过来了，离起来很难的。”
蓝戾叹了口气，觉得聊到婚姻观，沈童的口气就像她妈一样，老气横秋的，一副向命运低头、低眉顺眼的模样。“你别忘了，她老公可家暴她呀，而且她父母和她公婆，谁站在她这边了？这么纵容下去，早晚有一天她是要被她老公一家逼死的。”
沈童“嗯”了一声，是典型的若有所思时敷衍的样子，过了一会翻过身去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