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五

隔天下午是葛來分多和史萊哲林共堂的黑魔法防禦課。Hermione昨晚剛搬到新宿舍，睡得並不安穩。聽著Lupin教授一貫溫文爾雅的語調，她禁不住昏昏欲睡，沉重的眼皮止不住往下墜。

這時Lupin教授正在講台上教大家如何對付斯堪地那維亞地精。他請了史萊哲林的Marcus Flint——一個不學無術、遊手好閒的紈褲子弟——上台練習。結果不出所料，這傢伙被地精追得到處亂竄，狼狽不堪地衝出門外，好一會兒才灰溜溜地回到教室後排。

這齣鬧劇看得大家興致高昂，史萊哲林的學生們開始了他們最擅長的冷言冷語，只是這回砲火對準自己人。而葛來分多的學生尤其興高采烈，恨不得Lupin教授每堂課都請他上台示範。

所有人都躁動不安，唯有Hermione一人呆呆坐在那兒垂著頭，看來特別顯眼。

Lupin教授盯著她皺起眉頭。在他印象裡，這位好學生對課業抱有超乎常人的熱衷，上課時總是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盯著教授看，深怕自己錯過什麼重要的細節似地。

這樣的學生今天看來卻有些心不在焉⋯

Lupin擔憂地凝視她一會兒，輕咳一聲：「Hermione?」

沒有回應。

「⋯Hermione Granger？」

騷動的學生逐漸靜了下來，回過頭去盯著她看。

Ron瞪向撐著頭打瞌睡的Hermione，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不是吧⋯Mione居然在上課時開小差？！這簡直可以列入《霍格華茲：一段校史》中作為紀念了！」

「別扯皮啦！」Harry瞥了眼開始議論紛紛的眾人，有些著急：「我們得快點把她叫醒，不然到時候她發現自己居然在上課打瞌睡，還被圍觀，肯定會抓狂⋯」

想像那種火爆場面，Ron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他立刻伸手猛力一推：「Mione！醒醒！！」

一個沒控制好，手勁太大，棕髮女孩砰一聲歪倒在桌上，額頭紅了一片，全班哄堂大笑起來。

Harry忍不住對這一團混亂呻吟了一聲，他就知道Ron永遠只會幫倒忙！

Hermione眯起尚有些茫然的棕色眼睛，瞪向不知所措的Ron，似乎下一秒那頭蓬鬆的鬈髮就要炸開來。

Harry趕忙跳出來拯救好友：「嘿！Mione！Lupin教授剛才在叫妳！」

「什、什麼？！」Hermione立刻慌張地從椅子上蹦起來，通紅著臉望向Lupin教授，說不出半句話。

Merlin啊！她居然在課堂上睡著，還出這麼大的糗！這絕對是奇恥大辱，會跟著她直到世界盡頭！

Lupin教授倒沒有在意她的失禮，只是揮揮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關心地問道：「Hermione，妳沒事吧？如果身體不適，不需要硬撐，可以去醫療翼找Promfey夫人⋯」

「呃，不、不用了⋯」Hermione尷尬地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焦躁不安地揣度著：她這樣會不會害Gryffindor被扣紅寶石？

Lupin教授似乎看出女孩臉上大大寫著的擔憂，他溫和地笑笑：「那麼，希望妳能上台為我們做出一次正確的示範，制服斯堪地那維亞地精⋯如果做得好，我不但不會扣分，可能還會幫你們加點分數⋯」

話音未落，Hermione已經忙不迭衝到講台前。感謝Merlin，昨晚她因為睡不著，把整個學期的課程都預習了一次（沒錯，的確是整個學期，畢竟她從開學第一天就開始預習了），這個咒語她早就爛熟於心。

面對眼前形容醜怪，齜牙咧嘴準備撲向她的地精，Hermione深吸口氣，以完美的咬字吐出咒語的音節，配合魔杖在空中劃出流利的曲線———一聲噼啪輕響，地精尖銳地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一擊命中。完美無缺。Hermione對昏迷的地精滿意地點點頭。她揮揮魔杖，施了個綑綁咒加漂浮咒，把地精送回柳條編成的牢籠。對Lupin的讚美回以大大的微笑後，昂首闊步走回朋友們的身邊。

Gryffindor們都悄悄鬆了口氣。要知道有Slytherin的失敗在前，這次示範就不只是為了紅寶石，也關乎學院的臉面。Granger果然不負萬事通小姐的英名，即使完全不上課，依然完滿達成任務！

「不過是個Omega，有什麼值得稱道的？」

尖銳的嘲諷聲讓整個教室瞬間安靜下來。被自己學院的同學看輕的Flint，終於忍不住冷笑出聲。

他扭曲著唇角，惡毒地看向僵立原地的Hermione，輕蔑與憤恨交織著噴薄而出：「成為Omega的滋味怎麼樣啊？Gryffindor的萬事通小姐？看妳現在一副沒事的樣子，想必妳那兩個⋯騎士，已經好好滿足過妳了吧？」

棕髮女孩不敢置信地瞪向Flint。在周圍嘈嚷的訕笑聲中，她的心一點點涼了下來。

Ron暴跳如雷，向Flint揮舞著拳頭咆哮：「你這話他媽的是什麼意思？啊？！把這句話吞回你那張臭嘴，否則你就準備在地精的籠子裡過夜吧！」

Harry更直接，他一邊按住暴走的Ron，一邊抽出魔杖，冷著臉直指Flint：「向Hermione道歉。馬上。」

那名Slytherin瑟縮了一下，卻還是佯裝鎮定嗤笑了一聲，刻意下流的眼神在Hermione身上遊走：「怎麼？嘗過她的滋味後大失所望，不想為了個處女Omega失去清白名聲？良心建議你們，與其讓這傢伙花時間搞那些以後根本用不到的魔咒，不如多在床上調教調教她。畢竟還是個Omega，怎麼說幹起來都比Beta帶勁多了⋯」

話還沒說完，一道紅光閃過，這些不堪入耳的話語瞬間消音。Flint扼著喉頭，痛苦地跪倒在地，下一秒，大堆白色泡沫從他口中源源不絕冒出來。

Hermione舒了口氣，抬起頭來想給好友們一個感激的微笑——但是她卻看到Harry愣在那兒，呆呆望向教室的另一端。

那裡正是Pansy Parkinson、Draco Malfoy以及Blaise Zabini的固定坐位。

Hermione困惑地順著Harry的視線看去，恰好撞向Parkinson瞥過來的眼神。

黑髮女孩拋給Hermione一抹輕佻的甜笑。看向在地板上抽搐不已的Flint，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眾目睽睽之下，她優雅地站起身，不慌不忙向那口吐白沫的倒霉鬼走去。

「Flint，你最近是不是忘了某些事情——比如，刷牙？」

站定在蜷成一團的男孩身前，她輕俯下身，嫌棄似地用魔杖划過男孩的臉頰，又輕輕抵住他的下顎。

「你知道，你可以不要用那麼⋯不識好歹的方式表達你迫切的需求，逼得我看不下去，只好幫你洗洗嘴，解決口腔衛生的困擾——我一向都很樂於助人，對情商告急的困難戶尤其如此。是不是啊，Draco？」

她的聲音甜蜜極了，激起Flint一陣畏縮的戰慄。被點名的金髮Slytherin懶洋洋地抬起眼皮，很不給面子地嗤笑了聲。Pansy倒也不在意，只笑瞇瞇地轉回頭，手中的魔杖加重力道，在男孩頸部陷下深深的凹痕。

「親愛的Flint，我也想給你一個良心建議——從今往後，閉上你那張臭嘴，沒事別出聲，別給自己刷存在感———這樣搞不好還會有人被你沈默的假象欺騙，誤以為你肚子裡有點料呢？你覺得我這個建議如何？」

Flint狂亂地在Pansy歌唱似的語調裡猛點著頭，恨不得跪地痛哭、磕頭求饒。

Pansy愉快地瞇起眼睛。她拿開壓在男孩脖頸的魔杖輕輕揮舞，Flint的眼睛陡然在恐懼中大張。下一秒，他口中源源不斷的泡沫瞬間消失，緊扼喉頭的力道也鬆開了。

Flint如獲大赦，蜷縮成一團大口喘息。

Pansy正想轉身離去，突然又頓住腳步，煞有其事地偏了偏頭：「哦，差點忘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猛然回身拉起Flint的領子，不顧他還在乾嘔，湊近他鼻尖低聲道：「以後看到Granger，你最好都繞著道走——希望你不要愚蠢到以為可以從Granger身上討回什麼公道。否則我擔心，明年Hogwarts學院名單上，就會少一個Flint家族的人了呢⋯」

Flint慘白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Pansy滿意地鬆手，踏著貓步走回座位，坐下前還不忘向Granger悄悄眨一眨眼。

Hermione呆立原地，腦子混亂得堪比漿糊。直到Lupin教授輕咳一聲，意思意思扣了點Slytherin的分數，示意眾人繼續上課，她還是回不了神——Parkinson這是在做什麼？她幹嘛這樣做？在眾人面前，表現得一副她不希望Hermione受到侮辱的樣子——明明她前一晚也是一丘之貉。

她到底想要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就像那晚她所提議的——標記Hermione、和她上床？

感受到整個班上，尤其Slytherin們，對她毫不掩飾的打量，Hermione更煩躁了。她怒視一個不友善的Omega，直到他憤憤不平收回嫉恨的眼光。

看看Pansy莫名其妙的出頭給她帶來了什麼——一時的快意，好吧，的確是有，可她收穫更多的卻是數不清的Omega（以Pansy不檢點的程度來說，或許還有Beta、甚至Alpha？）的仇恨值，以及Harry和Ron擠眉弄眼的怪模怪樣。

「你們兩個，別笑了！！」

她忍不住低吼。

Ron咧開嘴，模樣看起來蠢極了：「我們哪有在笑⋯倒是Mione ，妳臉好紅啊，都快和妳的頭髮一個顏色了⋯」

Hermione一驚，把手背貼在頰上，發覺果然熱得發燙。她惱羞道：「我發燒了還不行嗎？」

Harry見女孩蓬鬆的鬈髮就要炸開，連忙憋著笑接話：「妳實在是發燒的太厲害啦，不只臉頰，連脖子都紅了⋯」

「Harry！！！」她忍不住利聲尖叫。

「Hermione Granger。」Hermione回過神，發現Lupin教授正緊抿嘴唇盯著他們，

心裏一驚，趕忙正襟危坐，順便轉過頭，狠狠剜了兩人一眼。

Harry一面睜大無辜的綠眼睛笑得無害，一面用誇張的嘴形無聲道：「她—在—看—妳——」

Hermione裝作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告訴Harry：「要看就讓她看個夠。」然後挺直腰桿，聚精會神凝視講台上的Lupin。

可她根本聽不進任何課程——教室另一頭的視線有如實質，令她坐立不安，有如芒刺在背。

她終於忍不住抬頭瞪向Pansy。

對方閒適地撐著頭，在她們視線接觸的那一秒，恰到好處揚起一抹微笑。她毫不掩飾對學業的漫不經心以及對Hermione的興趣，只是專注地凝視著，彷彿一直在等待Hermione回望。

兩人隔著半個教室無聲對望。Hermione卯足全力，不甘示弱地揚起下巴，瞪得眼睛都疼了，Pansy卻笑得更甜，黑色的眼睛微微瞇起，曖昧不明在Hermione身上逡巡。

Hermione終於受不了兩人間怪異的氛圍，窘迫地撇開了頭。等她調適好心情，再看回去時，卻發現Pansy已經若無其事移開目光，只是她嘴角上揚的弧度，怎麼看都像偷吃黃油的貓，得意洋洋。

很明顯地，這場無聲對峙以Hermione的失敗告終。她氣惱不已，恨不得把那精緻臉蛋上充斥的笑意揉碎——她真討厭那個笑容！

一旁的Ron膽戰心驚，怯怯戳了戳瀕臨爆炸邊緣的好友：「呃⋯Mione？」

「幹嘛？」

「妳的課本⋯它們快被妳揉成廢紙了⋯」

「噢！Merlin！！！」

那天的黑魔法防禦課結束後，Hermione如釋重負，第一次不想去圖書館溫習功課，只想回床上躺一躺。當她和兩名好友有說有笑走出教室時，Harry的腳步卻突然頓了下來——然後她一抬眼，就見Pansy斜倚在牆上，正在等她。

Hermione嘆了口氣。

「妳到底想幹嘛，Parkinson？」

「這可不是對恩人該有的態度，我幫了妳兩次呢，Granger。」

Pansy笑容狡黠，顯然對自己的功績很是得意。「兩次，妳說妳該怎麼回報我？」

紅髮男孩立刻被激怒了。

「不過就兩次，有什麼大不了？！」

「Ron！」

Hermione咬了咬嘴唇。

「你⋯你和Harry，先去旁邊等一下好嗎？」

「什麼？Mione，妳⋯」

「拜託。」

「可是⋯！！」

Ron不甘不願地抵抗一番，最後還是被Harry拖走了。

「真令人意外，Hermione Granger。」

Pansy語調輕柔。Hermione注意到，女孩不知何時改變了位子，不再靠牆，而是緊緊貼著她。

「既然妳已經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默許？」

冷香悄悄蔓延開來，Hermione警覺地後退一步，抬頭直視Pansy，棕色眼眸澄澈坦蕩。

「妳別想太多。」

她格開Pansy試圖撫上自己臉頰的手。

「我只是覺得Ron這麼說太過分了⋯妳的確幫了我，儘管索取的報償實在太過高昂。」

Pansy似乎覺得很有趣，哼笑了一聲。

「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向妳要求的，是妳能夠給，總有一天也一定要給出去的東西。只是標記⋯Granger，只是性⋯我會對讓妳享受前所未見的歡愉⋯」

「可我不想要。我不需要任何Alpha——包括妳。」

這話在她心裡演練過一次又一次，Hermione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

凝視眼前人不似作偽的堅決表情，Pansy收起笑容。

「妳會後悔的。Granger，妳不是魔法世界的原生住民，妳不明白Omega是怎麼回事。妳控制不住自己。」

「我能。」

「即使沒有我給的臨時標記？」

「⋯」

「即使我現在，立刻釋放信息素？」

「⋯有抑制劑。」

「妳真的想用？」

「⋯」

Pansy咯咯輕笑，半晌沈默下來，半嘆息著拂過Hermione耳畔的鬈髮。

「妳再好好想想吧。明晚十一點，占星塔，」

她湊近Hermione，柔軟唇瓣擦過她的耳尖：「給我一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