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潘赫］Bluestone 
第26章 二十六
Astoria靈活地竄到Hermione床上蹦了幾下，一翻身把自己捲入棉被裡。她蹭了蹭枕頭，滿足地嘆了口氣：「Mione，妳的床比我和Mia的都還要軟⋯決定了！」她大聲宣布：「今晚我和Mia就睡這兒！」
Hermione看著Astoria在被窩裡像小豬似地亂拱，一時有些啞然。Mia走到床邊，輕拍Astoria的頭：「不行，妳這樣會打擾到Hermione。」
Astoria扁著嘴，不服氣地反駁：「為什麼不行？Mione還什麼都沒說呢！Mione，」她轉向站在一旁的Hermione，藍眼睛閃著哀求。「妳說，我們今晚可以留在這裡嗎？」
Hermione原本想要婉拒，但是看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快要出口的話硬生生轉了個彎：「⋯可以啊。」
語畢，她還安慰一臉不安的Mia：「沒關係，其實這樣也蠻好玩的。」
「對嘛對嘛！」Astoria立刻歡快地猛點頭。「睡衣派對就是要以姐妹談心時間作為結尾！！我們可以一直聊到睡著喔！」
她坐起身，拉開被窩，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Mia，快上來，我們一起蓋這條被子！」然後她又給了Hermione一個大大的笑容：「Mione妳也快上來！」
對於單人床來說，三個人顯得過於擁擠。她們不得不橫著並排躺，除了Astoria，Mia和Hermione的腳都光溜溜地露在外頭。Mia位在Astoria和Hermione之間，她不滿地扁扁嘴：「為什麼妳們都比我高？」然後蹭蹭蹭鑽入被窩，刻意讓自己的腳也露出來。Hermione忍不住笑了，Mia則嘆口氣，把Astoria悶在棉被裡的小臉扒拉出來：「⋯別這樣，腳丫子光在外面，會著涼。」
Astoria哼哼唧唧地把臉頰貼在Mia掌心磨蹭，好不容易才被哄得高興了，把腳丫子縮回去，腦袋探出來。她一頭金髮亂蓬蓬的，看上去有些傻氣，使勁從被窩裡伸出抓著魔杖的手，哼歌兒似地念了個咒，整個房間便暗了下來。
無數泡泡在黑暗中飄浮著，閃爍著七彩的螢光。Hermione忍不住驚嘆出聲：「妳⋯妳是怎麼做到的？！」
以Astoria的年紀來說，她今晚展現的能力可說是驚人的高，很多她所使用的咒語，對Hermione而言都是聞所未聞。
Astoria得意地笑了。「厲害吧？我可以教妳哦！」
「妳為什麼懂這麼多⋯？」
「嗯？很多嗎？」Astoria眨眨眼。「這些咒語很常見呀！派對都用得上的。每年我們家舉辦生日派對和聖誕派對的時候，都會用到很多這種咒語哦！」
Hermione瞭然地點點頭。Astoria則興致勃勃，決定把所有她會的咒語都念叨一次。她嚴肅地發誓，要讓Hermione成為通曉所有巫師遊戲的‘派對女王’。
隨著高低起伏的吟誦聲，她們的魔杖尖端一會兒湧出源源不絕的香味泡泡、一會兒爆出扭來扭去的各色緞帶。鮮豔的火花在空中迸裂開來，點點星火落在棉被上，燒出一個個小洞。Mia細微地尖叫一聲，連忙喊了聲「Aquamanent！（清水如泉）！」，可她實在太緊張了，沒控制好力道，強力水柱噴射而出，淋得所有人全身濕透，在床上積起一潭潭小水窪。
Hermione呻吟一聲，她和Mia不停唸著各式咒語，用盡各種方法想使床單恢復原樣，可Astoria卻在一旁‘噗滋噗滋’拍著吸飽水的床單，咯咯笑著，搞得水花四處飛濺。Hermione頭疼地看著金髮女孩。她突然深切體悟到，與Astoria朝夕相處，為Mia帶來多大的心理陰影面積。
看著兩人狼狽的模樣，Astoria打了雞血般地亢奮，她小手一揮，Hermione突然感覺到身下的床顫抖了起來。Mia叫得更大聲了，Hermione保證這是她認識她倆以來，聽過她話說得最響亮的一次：「不行！別用那個！那太吵了，現在可是晚上——」
但是來不及了，Hermione的床就像脫韁野馬般，開始在房間裡快跑起來。在Astoria魔杖的舞動之下，這張床不停在房間裡繞圈子，做各種特技動作，發出巨大的‘砰砰’響。Mia和Hermione緊抓身下的被單，被劇烈的顛簸搞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當Astoria打算讓床來個華麗的後空翻時，Hermione終於受不了了——她大吼道：「停下來！立刻！除非妳想被我從窗戶扔出去——」她飛身撲過去搶Astoria的魔杖，金髮女孩尖叫一聲，手臂奮力一揮，她的魔杖就這麼脫手而出，在空中畫出完美的弧線。她們的床隨著魔杖的失控翻覆，即將衝破牆壁，撞到黑湖裡去。這一瞬間，一切都靜止了，Hermione眼前甚至出現了人生跑馬燈的幻覺。
——但是，什麼也沒發生。或者該說，原本即將要發生的慘劇被及時制止了。
床在她們身下打了個響鼻——這很荒謬，但Hermione發誓她確實聽到了，她敢說這張床內藏有一個馬的靈魂——它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輕輕轉了個身，然後慢悠悠地踩著‘踢踏踢踏’的腳步回到原位。
Astoria移開她蓋在眼前、瑟瑟發抖的手，然後看到了高舉魔杖，跪在她身前的Mia。黑髮女孩看來害怕極了，臉色青白得嚇人。但是，雖然顫抖著，她的手卻一刻都沒有放下來。
Astoria尖叫一聲，撲到女孩懷中：「Mia！Mia⋯！！！我就知道有妳在一定沒問題⋯嗚嗚嗚嗚我快嚇死了⋯還好妳在這兒⋯對不起、對不起嘛⋯我再也不敢這樣玩了⋯」
Hermione看著Astoria將鼻涕眼淚擦在Mia的衣領上，原本還是非常惱怒——但是不知怎的，下一秒她就笑了出來。
Mia被Astoria左搖右晃的無奈表情很好笑、Astoria抽噎著像嬰兒般皺成一團的臉很好笑、她們身下凌亂不堪的床很好笑、整個飄滿泡泡的房間很好笑——事實上，就連Hermione自己也挺好笑的。
她咯咯笑著，停都停不下來。Astoria抬起頭嚷嚷：「妳沒事笑這麼大聲幹嘛？！我都快嚇死了⋯！！」可奇怪的是，下一秒，她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Mia也笑了。當然，她沒有笑出聲音。她的笑是矜持的，甚至沒有露出牙齒。但是Hermione認為，這在Mia而言，已經能算是大笑的程度了。
三個女孩笑成一團，Hermione笑得快要岔氣，Astoria則邊笑邊打滾，差點掉下床去，還好Mia把她揪了回來。
終於，銀鈴似的笑聲漸漸停下，Hermione嘆了口氣，仰面躺倒在捲成一團的被單上。她捏捏自己痠疼的臉頰，感嘆道：「⋯感覺我已經好久沒這麼放鬆過了⋯」然後順手抓過一旁的枕頭狠狠搓揉了幾下。
如同Astoria所說的，它非常柔軟——但Hermione之前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自從搬來新宿舍後，她就一直緊繃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直到這一刻，她終於能好好感受懷中軟軟的枕頭。
「唔，很棒吧，今晚。」Astoria瞇起眼睛笑了。她和Mia也鑽回了被窩，Astoria理所當然地把頭擱在Mia的手臂上。
「⋯是很棒。但是好累⋯」Hermione喃喃道。「拜託，之後來點靜態的活動，明天還要上課呢⋯」
「嗯嗯嗯⋯來聊天啊⋯本來就說好了要聊天的⋯」金髮女孩嘟囔著。
房裏熱絡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Hermione感覺自己的心在黑暗中沉澱，卻又好似眼前的螢光泡泡，輕飄飄地懸浮著、晃蕩著，尋不到歸處。
黑暗給予人難以言說的親密感。這是一種奇特的連結，將幾個囚困在暗夜裡的陌生人綁在一塊。比如現在，Hermione忽然覺得和Mia她們親近了不少。躺在兩人身旁，她突然有種傾訴的衝動——而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畢竟她不可能和Harry他們睡同一張床。
「⋯Astoria？」
「嗯嗯嗯？」
「妳⋯妳談過戀愛嗎？」
「⋯唔？」
女孩困惑的回應讓Hermione心裡一驚，她這才發現自己下意識問了怎樣尷尬的問題。她本想粉飾太平，說句‘算了，沒什麼。’可又下意識屏氣凝神，想聽聽對方的答案。
她從來沒跟任何人深入談過這些。整個Hogwarts都知道，感情話題向來跟Hermione Granger絕緣。但是她現在想要——需要——談論這個。她不安地轉過頭，望向Astoria。
女孩偏過頭，皺起眉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嗯嗯嗯嗯⋯我不知道⋯談戀愛⋯我猜我沒想過這個⋯」
聽到這句話，Hermione有種既失望又鬆了口氣的奇怪感覺。
「我對這沒什麼興趣⋯我是說，聽別人的八卦很有趣，可自己來的話，感覺好像不怎麼好玩⋯」
Astoria的小臉因為思考皺成了一團。她的語調聽來有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
「我媽老說我就算現在不想，以後也得談的⋯當然，談戀愛之後就是結婚——和某個Alpha，又有錢又英俊的那種。她說我值得最好的。」
Hermione一愣。她下意識地望向Mia。女孩的臉隱藏在陰影後，方才因大笑而紅潤的臉頰一點一點變得蒼白。但是，Astoria什麼都沒意識到。她繼續道：「⋯不過，那感覺還要好久才會發生。我才十四歲呢！而且，我還有Mia⋯」
Astoria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將臉埋在Mia胸前，模模糊糊地道：「⋯我要跟媽媽說，要找個和Mia一樣好的Alpha⋯」
Hermione沒有回答她。Mia也沒有。
而後，是良久的、良久的靜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