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這天傍晚，走在回宿舍的路上，Hermione感覺愧意一點一點湧上心頭。今天一整天，她和Harry、Ron之間的氣氛一直有點僵。她今早實在不該用那種態度對Harry的——他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無論他說了多不中聽的話，都是因為關心她。

更何況，Harry其實根本沒做錯什麼⋯就像他所說的，一切都是Hermione自己反應過度罷了。

她咬著唇想，明天要好好向Harry道歉。還有Ron，每次她情緒不好，總會波及到他。

Hermione有些低落，垂著頭徑直向前走，突然撞到一堵柔軟溫暖的牆。她一驚，這才發現自己撞進了某人懷中。正要開口道歉，幽幽冷香撲面而來。

Hermione輕嘆口氣，抬起頭來——眼前果然是她最不想見的那個人。

「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要是我不在這兒，妳可就要撞上那根柱子了。」Pansy調笑地輕撫她的髮頂，雖是責備的語氣，眼神卻如水一般溫柔。

Hermione沉默著，仰頭望向黑髮女孩。她突然想到今天早上自己急著上課，對對方的態度也稱不上友善，甚至還有些粗魯。

她暼了Pansy的手一眼，可那裡被巫師袍蓋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到。Pansy遞梳子給她的時候，被她那麼用力地一把揮開，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妳的手，還好嗎？」

「嗯？手？很好啊。怎麼了？」

看著Pansy臉上純然的疑惑，Hermione頓時覺得自己蠢得可以。只是那樣揮一下，怎麼可能出什麼事呢？

她後退一步，掙開Pansy放在她肩上的手。「沒事，就是隨便問問。我⋯我等會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明天也是同樣時間同樣地點嗎？」

「⋯嗯。」

Hermione含糊地應了一聲，看都不看Pansy一眼，便往樓梯走去了。重重踩著階梯，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煩躁——為什麼無論她走到哪兒，Pansy Parkinson總是陰魂不散？即使Parkinson人不在現場，Hermione也總是能聽到她的名字；即使沒有人提起她的名字，Hermione自己也總會不經意想起她。

——‘Harry說的沒錯，我實在太在意Parkinson了⋯但這簡直毫無道理，我甚至完全不了解她在想什麼⋯一個人怎麼可能喜歡上自己根本無法理解的事物呢？！’

她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困惑的情緒持續煩擾著她，直到她拉開房門的那一刻。

「Suprise！！！」又軟又香的女孩閃電般撲到Hermione懷裡，瞬間把她的心煩意亂通通轉為驚嚇。Hermione使勁把Astoria從身上扒拉下來，瞪著對方：「妳是怎麼進來的？！我明明把門鎖上了⋯」

金髮女孩嘻嘻笑著：「厲害吧？Mia的撬鎖技術可是一流的唷！」Hermione無力地看著Astoria得意的笑容：「⋯妳沒事跑到我房間幹嘛？」

「妳看就知道啦！」

Astoria正興高采烈地說著，一個斗大的泡泡慢悠悠飄到了她們兩人之間。Hermione愣住了，抬起頭四下張望。下一秒，她驚愕地瞠目結舌，久久無法言語。

這裡已經完全不是她印象中的樣子了。數不盡的彩色泡泡四處漂蕩，三秒鐘變換一次顏色的緞帶綁在所有能夠附著的地方。她的書桌上高高堆起了零食山，床上則多了不屬於她的枕頭和棉被。

Astoria抽出魔杖，輕快地揮了幾下，房間裡立刻響起古怪姐妹最新推出的單曲。

Mia吃力地移開地上奇形怪狀的玩偶，向她們走來：「⋯抱歉，我已經試著制止她了，可她堅持要給妳一個驚喜⋯」

「⋯哦。」Hermione麻木地點點頭：「沒關係。我想我已經開始習慣了⋯」

搞不清狀況的Astoria根本沒在聽她們的對話。她掛著大大的笑容，抱起一大堆零食：「哪，為了今晚，我把所有庫存全都拿出來了哦！！我們快點開始吃吧！！」

接下來的數分鐘，Astoria的嘴一刻都沒有停過。她不停地吃，大堆頭食物以河流奔往大海的氣勢滑入她無底洞般的胃。白皙的臉頰隨著音樂節奏一鼓一鼓，大大的眼睛興奮地閃著光，小小的嘴巴明明塞滿了東西，偏還要含糊不清地說話。

Hermione駭然望著五彩繽紛的糖果山以光速崩塌，而Astoria已經伸手開始拿她的第五個水果塔。

「她一直都吃這麼多？！」

「⋯不一定，如果她心情不好，吃得會比現在還多⋯」

Hermione默默打量了一下Astoria嬌小的身材，再捏捏自己腰間的肉，心情有點複雜。

Mia幾乎沒怎麼吃東西，即使偶爾拿點餅乾，最後也會被Astoria笑嘻嘻地從指尖叼走。Hermione忍笑看著對面的兩人Astoria讓她聯想到倉鼠，很久以前Ron曾經養過一隻——小小的、軟軟的，貪嘴又貪玩。

她探身取過被Astoria扔在泡泡上的粉色冰糕，小口小口咬了起來，愜意地瞇起眼睛，靠在Astoria帶來的超巨大玩偶上。她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或許偶爾的派對也不錯，只要那裡沒有Parkinson，一切都能盡善盡美。

這時Astoria已經吃完了她的第四枝怪味棒棒糖。她扔開糖棍，快活地宣布：「第一回合結束！我們應該玩點別的，等會再回來繼續吃！」

自從收到Hogwarts錄取通知書以來，這已經是Hermione進入魔法世界的第五年了。直到今天，她才不得不承認，自己或許根本不了解魔法——Merlin在上，誰能告訴她，巫師們到底發明了多少種遊戲？

不管答案為何，Astoria似乎知道每種遊戲的規則和玩法。

她興致勃勃地要求每個人自己挑一隻玩偶，當看到Hermione挑了隻短手短腳的笨兔子時，笑得直打跌。

「妳會後悔的！」她擺弄著手中那隻洋娃娃。「兔子可不好控制！」

她順著音樂旋律一揮魔杖，娃娃立刻隨節奏舞動起來。「哪，我們來比賽吧！讓玩偶跟著音樂跳舞，誰跳得最好誰就贏了！至於獎賞⋯嗯嗯嗯我還沒有想好，但是輸家邊需要吃一顆博蒂多味豆作為懲罰，怎麼樣？」

Hermione毛骨悚然地望著地上那盤多味豆——這很明顯是早有預謀，就Hermione粗略的觀察，那裡頭根本沒有正常口味的豆子。她無助地望向Mia，卻發現對方魔杖下的小熊已經熟練地跳起踢踏舞。

「⋯Astoria要我學的，她說一個人玩太無聊了。」

Hermione不敢置信地瞪著一臉無辜的Mia。在玩遊戲之前，難道不該先給她一點練習的機會嗎？

她吃力地引導兔子扭動腰部，卻只是增加它跌倒的機率。兔子每跌倒一次，Astoria就得意地哈哈大笑，要求Hermione吃怪味糖。最後，半盤糖豆都進了Hermione的肚子，她滿嘴都是鼻涕、嘔吐物、青草和沙丁魚的味道。

「⋯可惡！」Hermione氣不過，一揮魔杖，兔子立刻暴跳起來，衝到洋娃娃旁邊揍了她一拳。

「嘿！妳作弊！」

Astoria不甘示弱，指揮娃娃扯住兔子的耳朵，兔子立刻回擊，死死揪著娃娃的鬈髮不鬆手。Mia慌了，她的小熊試圖擋在兩者之間，卻是意外被娃娃呼了一巴掌，又被兔子踹了一腳。這下子就變成亂七八糟的混戰了，娃娃氣憤地暴打兔子，同時想保護小熊；小熊還在記恨被誤傷的事情，逮到機會就兩邊開揍；兔子終究是動得不夠靈活，但勝在夠狠，招招致命。

到最後，明明只是揮舞魔杖，三個人卻都累得氣喘吁吁。Astoria終於受不了了，她尖叫：「停戰！停戰！」洋娃娃配合地舉起白圍裙，充當白旗左右搖晃了幾下。

Hermione得意地笑了。她的兔子仍然擺著備戰姿勢：「那妳得吃一顆怪味豆。」

看著金髮女孩的小臉皺成一團，不甘不願吞下豆子，不只Hermione，連Mia都笑了。

「噢！好噁！這是醃肉味的！！」

Hermione咯咯笑了起來。她筋疲力盡地丟開魔杖，靠到床頭。玩偶的戰場上，漫天棉絮隨著七彩泡泡輕飄飄落下來，掉回小熊破開的肚子和兔子斷了一半的手臂上。Hermione看著洋娃娃抹布似的衣服，忍不住喃喃自語：「⋯好血腥。」

一旁的Mia默默表示同意。她揮揮魔杖，小聲念了句：「Repero。」然後把恢復如初的玩偶們排成一排放好。

Astoria好不容易從豆子臭烘烘的味道緩過勁來。她重重跌坐到Mia身旁，有氣無力地說：「⋯我們等一下玩點溫和的⋯」

說是溫和，卻也沒有溫和到哪去。接下來，她們玩了巫師棋和紙牌。但是Astoria帶來的棋子就和她本人一樣活潑，Hermione不得不蹲在地上，四處尋找私奔的白皇后和黑騎士，好不容易抓回來後，還要費盡心思阻止自己的黑騎士為愛叛國。紙牌裡的角色們或許和巫師棋待久了，同樣也完全不願意盡忠職守。他們不停到隔壁串門，難得待在原位的時候，還會尖聲尖氣地叫嚷著：「瞧妳打得這是什麼牌？！」「新手！菜鳥！小孬孬！」

最後，Hermione終於崩潰地扔了手中的牌：「Merlin！我不玩了⋯」

Mia一聽，立刻如釋重負地放下紙牌。看她蒼白的臉色，應該也是被折磨得夠嗆。

「好啊。」玩得也夠盡興了，Astoria笑咪咪地點頭：「接下來我們可以一邊吃宵夜一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