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當Hermione到達占星塔的時候，最先注意到的是一陣清甜的花香。很淡，很柔和。Hermione忍不住深吸一口香氣，嘴角悄悄彎了起來。

「喜歡嗎？」

Pansy微帶笑意的聲音傳來，Hermione轉過頭，這才注意到黑髮女孩。

她懶懶地倚在牆邊，一襲暗紅長袍典雅華貴，手裡是一束纖巧的鈴蘭。

那潔白可人的小花兒與Pansy本人的異國風情格格不入，在她強大氣場的壓迫下，串串嬌柔的花瓣怯生生地畏縮著，頭也不敢抬。

Hermione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實在太奇怪了，Pansy這樣的人，穿著這種衣裳，拿著這束花。戲劇效果堪比英國女王在喜馬拉雅山放羊。

「為什麼笑？」上挑的貓眼略帶嗔意，向Hermione瞥來。Pansy倒不是真心要一個回答，相反地，她喜歡女孩毫不作偽的清爽笑容，無論那笑容因何而起。

她換了個姿勢，把花束輕輕遞出。

「好看嗎？」低低的嗓音半含魅惑，半帶柔情，千迴百轉，不知問的是人是花。

被這麼一問，Hermione倒是斂起笑容，頭一回認真打量對方。

Pansy確實是少有的美人，如果不考慮她平日的行事作風，她完全可算作Hogwarts最賞心悅目——甚至是最引人犯罪———的一道風景。

那蜜色的肌膚在織金長袍的包裹下微微閃著光，逗引人上前去咬一口，感受牙齒底下的溫軟光滑；那柔韌的肌理隨著傾身的姿勢輕輕滑動，誘惑人把手伸上前去，感受掌心炙熱的搏動；那綢緞似的黑髮在夜風裡擺動，閃爍著星光。

Hermione輕輕喘了口氣，覺得有些口乾舌燥。——那一瞬間一股甜蜜的衝動攫住了她，逼迫她去撫摸那捕捉了整片黑夜的短髮，去感受髮絲在指尖流過的冰涼———她咬咬唇，壓下自己蠢蠢欲動的右手，沙啞道：「⋯好看。」

頓了頓，她補充道：「我說的是花。」

「當然。」

Pansy笑了起來。

「我想妳會喜歡這個，比起玫瑰。」

Hermione窘迫地咧了咧嘴，接下花束放到一旁。她實在是不習慣這種怪異的氛圍，Pansy刻意壓低的曖昧語調讓她渾身不對勁，只想逃跑。

為了轉換氣氛，她輕咳一聲，把成績單從書包裡掏出。

「呃，我想我們該談談正事了吧⋯關於妳的提議⋯」

「什麼提議？」對Hermione一本正經的態度，Pansy很是興致盎然地噙著笑問。

⋯這不是明擺著明知故問嗎？！

Hermione狠狠瞪了她一眼，想到自己尚且有求於人，只好心有不甘收了回來。

「⋯就是臨時標記，關於那件事，我這兩天仔細考慮了很久———」

對上Pansy充滿期待的目光，Hermione瑟縮了一下，有點想改口。吞了吞口水，她硬著頭皮說下去：「——我決定接受妳的提議。但是⋯但是！！」

眼看著女孩長臂一攬就要把自己摟入懷中，她趕忙逃到另一個角落，貼在牆上大喊：「妳先聽我說完！我的確需要妳的幫助，但是我不想⋯不想用性來交換⋯」

「哦？」

Pansy斂起笑意，逗弄Hermione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環起手臂。

「那麼妳有什麼資格與我談條件？我可不是慈善家，Hermione Granger。就算妳身上有那麼點讓我感興趣的東西，該拿的我還是一分都不會少拿———頂多拿得溫柔一點。我還以為妳很清楚呢。」

Hermione在輕柔冰冷的語氣中瑟縮了一下，旋即擺出更強硬的姿態。她挺直脊背，望向Pansy：「我明白。我不指望妳會給我什麼好處，事實上我也不想欠妳人情。但是除了爬上妳的床，我還能拿別的東西跟妳換。妳看看這個。」

Pansy一臉狐疑，接過女孩從包裡抽出的紙。當看清上頭一整列的數字與名單時，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Slytherin的成績⋯妳怎麼弄來的？！！」

「我自有我的管道，這妳不需要知道。重點是，我猜妳的確需要一點幫忙——在課業上。是不是？」

Pansy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驚疑不定地瞪著Hermione，對方正昂著頭看她，等著她回應。

她又看了看那張成績單。這肯定不是由合法管道得來的。但這不可能——Granger是個Gryffindor，Gryffindor不搞陰謀！

「嗯，一般而言是這樣沒錯，但是非常時期需要非常手段啊。」

女孩一臉坦然地回應，Pansy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驚詫之下，不小心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她深吸口氣，看著對方志得意滿的樣子，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凝視那雙巧克力色的大眼，她慢慢開口：「嗯，不管妳想拿這張成績單幹什麼⋯它都是妳違反校規的證據。而妳居然把它交到我手裡⋯妳說，如果我現在用個傳送咒，把它送到Snape那裏，會發生什麼事？」

滿意地看見一絲慌亂閃過Hermione的眼眸，Pansy慢條斯理把成績單收回包裡，打算好好收藏，留作不時之需。

未料女孩突然薄唇輕啟，快速念了個咒語，Pansy閃避不及，眼睜睜看著手中的紙卷居然就這麼燃燒起來，瞬間灰飛煙滅。

「妳⋯」她瞪著Hermione，怒極反笑：「很好。非常好。妳燒毀了證據，同時也燒掉了妳的籌碼。現在妳打算怎麼做？」

「我本來就沒打算拿它威脅妳。」深棕色大眼澄澈清明，認真地凝視著Pansy：「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了解妳的成績——事實上我今天下午已經好好研究了一番。」

「妳研究這個想做什麼？」

「要幫助妳畢業，總該了解妳成績的分佈曲線還有進步空間吧？」

「等等，妳說什麼⋯？什麼畢業？」

「Parkinson，妳該不會完全不知道吧？」

Hermione抿起唇，眼神看來居然有些憐憫。「妳現在的成績完全不可能順利畢業，拿不到Hogwarts的畢業證書，也拿不到學位證明⋯妳可能會是整個Slytherin唯一一個空手走出Hogwarts的學生。」

Pansy聞言搖晃了一下。

這件事⋯這件事，她怎麼完全沒有聽說過？

她甩了甩頭，腦海突然浮現Snape陰騭的嘴臉，以及Draco充滿譏諷的神情。

⋯不對，其實是有人提醒過她的。

Snape四年級就狠狠警告了她一番，結果她⋯結果她順理成章找了個Ravenclaw輔導她的課業，’順帶‘和對方滾上了床⋯當然，滋味非常美好，令人難忘。

後來她理所當然厭煩了Ravenclaw過於細膩的情感，甩了對方後，又巴上Draco要他幫助落難的友人。事實證明Draco Malfoy完全沒有教學的天賦，Pansy到最後根本完全被他放生⋯

這麼一來二去，她現在早就忘了自己的畢業危機了。

她勉強開口，聲音沙啞無比：「⋯Parkinson家族有自己的產業。我不需要畢業證書，也能找到工作。」

「是沒錯。」Hermione撅起嘴：「但是這很難看。我不太相信妳自己能接受這樣顏面無光。更何況，妳的家人也不太可能原諒妳——Slytherin，純血的榮耀。」她陰陽怪氣地模仿Malfoy高傲的嘴臉，接著道：「妳居然沒拿到Slytherin光榮的勳章⋯這樣真的無所謂嗎？」

Pansy的臉色更難看了。Hermione一語中的，直指她一直刻意逃避的問題核心。事實上，在她四年級的O.W.Ls成績寄到家裡時，她母親就已經警告過，再這樣頹廢下去，她在家族的地位會受到動搖，原本要分給她的股份也可能被轉讓給更優秀的同輩。她一向耽於逸樂，縱情聲色，如今終於要嚐到苦果。

「⋯只剩下不到兩年。除非我重回11歲，否則就是Merlin再世也無能為力。」

「的確，Merlin幫不上妳的忙。」女孩環起手臂。「但是我可以。」

Pansy瞪向大言不慚的Hermione。

「妳瘋了？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腦袋清楚的很。妳忘了嗎？還有N.E.W.Ts。Hogwarts的校規章程寫的很清楚：學生學科成績未達及格標準，但O.W.Ls或N.W.Ts中該科成績達A+以上者，即授予學分。這意思就是說，只要你能在N.E.Ws考試拿個好成績，就一定能畢業⋯⋯聽起來不太容易，但是的確能夠做到，妳看，我已經幫妳規劃好了⋯」

Hermione煞有其事從包裡抽出厚厚一疊紙扎，滿滿都是讀書計畫。Pansy看得腦門一陣抽疼，直想叫對方閉嘴。

可就在她張口的那一刻，對方突然抬起那雙閃著光的眼睛看了過來———於是那些酸話就這麼滑回她嘴裡，無聲無息沒了蹤跡。

棕髮女孩一面滔滔不絕，一面洋洋灑灑在紙上寫下大片不知所謂的字符，滿頭毛茸茸的鬈髮隨著她纖細的身軀蓬鬆地顫動著。Pansy細細打量髮絲後激動通紅的臉頰，突然樂不可支地笑了出來。

Merlin，她這是從桃金孃的廁所裡，撿回了怎樣的寶貝啊！

Hermione看著Pansy越笑越大聲，頓覺備受冒犯。她停下來，抿起嘴：「⋯妳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沒、沒什麼。」Pansy抖著肩，好不容易才撿回平日那點從容不迫，大費周章凹回原先倚著牆壁的優雅姿態。

「妳繼續說吧。」

「⋯我說完了。」

Hermione悶頭把散落的紙卷收回去。她想，事情的確不如預期，她雖然很努力想了個替代方案，畢竟還是失敗了。

正當她要把最後一張紙夾回書頁時候，一隻修長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把紙抽走。

「讓我看看。」

Pansy柔聲道。她的聲調裡有種不露痕跡的撫慰，奇異地驅走了Hermione的惱怒及挫敗。

Hermione站在一旁等待，目光隨著女孩圓潤的指尖在字跡上逡巡。她考慮著把其他計畫也拿出來一併給Pansy，未料不出幾秒，對方便開口道：「我同意。」

「什⋯什麼？」

「妳不是希望以這些讀書計畫來換我的臨時標記嗎？我覺得這很公平。很⋯划算。所以，成交。」

Pansy出乎意料的爽快回應讓Hermione呆了半晌。黑髮女孩臉上饜足的笑容讓她下意識地感到不安。

她正想開口說點什麼，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布料摩擦的窸窣，而後是如釋重負的嘆息。

Hermione僵住了。一陣寒意陡然竄上脊背。嘆息聲在塔尖飄蕩，她幾乎要以為那是縈繞不去的鬼魂———直到她回想起Harry的存在。看著Pansy瞬間警戒的眼神，她心裡暗叫不妙。

「妳為什麼⋯」她趕忙開口想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徘徊於樓梯口的腳步聲卻完全破壞了她的努力。她在心裡大罵Harry，無力地看著Pansy抽出魔杖，厲聲喝道：「誰？！」

腳步聲瞬間靜了下來。樓梯間空空如也。Hermione默不作聲，內心拼命祈禱Pansy快些放下魔杖。最好她誤以為自己神經過敏，甚至幻聽⋯

Pansy回過身來，Hermione拙於掩飾的緊張神情落入眼底。她眼珠一轉，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搞清不知名的竊聽者的身分，她霎時間輕鬆了不少。但是她面上不顯，只不動聲色瞇起了狹長的眼眸。

「Hermione Granger⋯妳今天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啊。」

Pansy輕飄飄地開口，魔杖在指尖舞動，翻出優美的弧線。

Hermione皺起眉，搞不清Parkinson突然轉換話題的用意。

「看來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妳隱形的騎士把我們的一字一句都聽進去了呢。」

Pansy的語氣異常平靜，內容卻無異於在Hermione心裡投下千磅炸彈。她頓時慌了神，絞盡腦汁想給對方一個合理的解釋，對方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黑髮女孩欺身上前，纖手狠狠扣住了Hermione的下頦，一絲冷意劃過漆黑的雙眼。

「既然妳不顧我希望單獨會面的心情，帶人赴約⋯想當然我也能不顧妳的感受，為所欲為囉？」

濃厚的信息素隨之襲來，Hermione瞬間軟了腿。Pansy噬人的目光有如實質，在她裸露的肌膚上一寸寸舔過，最後定格在她正欲尖叫的、微啟的唇上。

「真是不乖⋯」

Pansy點火的手在Hermione唇上游移，極盡色情地摩挲。「這麼不聽話的嘴唇⋯合該只發出呻吟和求饒⋯」

下一瞬，嘴唇代替手指，Pansy毫不猶豫覆了上去，以吻封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