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潘赫］Bluestone 
第21章 二十一
Harry舒適地窩在抱枕堆裡，半瞇著眼，慵懶得像一隻貓。他蹭了蹭柔軟的布料，咕噥著翻了個身，隔著層層輕紗望向坐在另一角的Hermione：「Mione，為什麼有求必應屋會變成這個樣子⋯？妳等等不是要教Parkinson功課嗎？弄成這樣要怎麼唸書啊，睡覺還差不多⋯」
「我也不知道⋯」Hermione心虛地回應，眼神飄移著望向天花板。他們的上方是廣大無垠的蒼穹，明滅的星辰點綴其上；身下則是大片柔軟的白色地毯及抱枕，兩張木質小圓桌擺在房間的對角，桌上放著幾盞燭火，暈染昏黃的光。
事實上，Hermione當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因為當她踏入有求必應屋時，心裡想的是：希望能為Harry和Malfoy製造一點浪漫的氣氛，如果能給他們獨處的空間，那就更理想了。
結果搞成這個樣子⋯Hermione環視四周，頭疼地嘆了口氣。雖然很認真地在心裡默念一次又一次：‘我需要一個適合唸書的地方’，這裡還是沒有變化。這樣看來，有求必應屋的環境恐怕在他們踏入這個空間的那一霎那就已經決定好了。
無法可想，Hermione 只好規規矩矩坐到圓桌前，將課本、文具拿出擺好，打算在Pansy他們到來之前先溫習功課。至於Harry，待在這兒不到半分鐘他就打起盹來，桌子和書對他而言不過是擺飾罷了。
一片靜謐之中，門把喀喀轉動起來。下一秒，門板啪一聲被推開。Harry驚得從枕頭堆裡蹦了起來：「什、什麼？！發生什麼事⋯呃、噢，Parkinson。」
看清來人，Harry抓抓亂翹的黑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算坐回去。但是，當他不經意往Pansy身後瞥去時，他整個人便僵住了。
「Ma-Malfoy⋯？！？！」Harry瞪著金髮男孩，結結巴巴地開口，一臉見鬼的表情。
看到一臉迷糊的黑髮男孩，Draco吃驚的程度只多不少。他倒退一步，轉身想退出房間。但是Pansy 不給他這個機會。她笑吟吟地把Draco推向Harry，力道大得讓Draco向前踉蹌了幾步，然後啪一聲甩上房門。
事已至此，Draco自然想通了一切，他怒視著Pansy，趁她得意洋洋的當兒撲向那扇門。Pansy心裡一驚，本想試著阻攔他，但是她很快發現沒那個必要——那個木製門把死死地固定在那兒，像被灌了十桶強力膠，任憑Draco用盡各種方法，它都還是紋風不動。
看到這個情形，Pansy疑惑地皺起眉頭。她扔下Draco，讓他獨自跟門把奮戰，走到Hermione身邊，優雅地側坐下來。
「Granger，那扇門是怎麼回事？我們等一下總不會被困在這裡吧⋯？」
「我也不確定⋯」Hermione抿唇，低聲答道：「我猜，是因為我那時想著不要讓Harry有機會偷跑⋯有求必應室回應了我的期望⋯」
Pansy聞言安心不少。
「那就不需要擔心了⋯我想當妳打算離開時，這扇門就會開了。」
她這樣說倒是有幾分道理。Hermione是第一個踏入有求必應室的人，這個空間，理論上來說，應該只受她的意志影響。
聽了Pansy這個推論，Hermione總算稍稍鬆了口氣。她要求Pansy拿出課本，兩人相對坐著，湊在昏暗的燭火前，低低討論起來。
「Alahomora！」
這已經是Draco丟出的第十次個開鎖咒了。他憤憤地瞪著那個門把，把它視作Pansy該死的幫凶，恨不得對它發射一打死咒。
「呃⋯你需要幫忙嗎？」
他一回頭，發現Potter頂著亂糟糟的鳥窩頭，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對上那雙綠瑩瑩的眼睛，Draco感覺更加煩躁了。
他惡聲惡氣地開口：「不需要。我看不出你那巨怪大腦對於打開這扇門能有什麼幫助。當然，如果你願意問問你的泥巴種女友她在搞什麼鬼，順便給她一個阿瓦達，就算是幫我的最大的忙了。」
Harry因他話裡冰冷的惡意瑟縮了一下。他咬牙切齒地反擊道：「這就是你對待別人好意的態度？叫他泥巴種？！給他個阿瓦達？！我不過是想說，如果我們兩個人同時施咒，搞不好會比較有用⋯」
說著說著，他不禁有些低落起來。每次都是這樣，他對Malfoy示好的嘗試總會演變成唇槍舌戰，無論他如何努力縮短距離，最後總是白忙一場。
Harry轉過身，緊握的拳頭顫抖著。
「算了，你就自個兒站在那裡吧，我永遠不會再多管閒事⋯」
Draco怔怔望著男孩的背影。
為什麼Potter要露出那樣難受的表情？
Draco緊抿著嘴唇，臉色蒼白，一言不發。他想不到該說些什麼，但身體卻比大腦先一步行動了。
當Draco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正跩著Harry的手腕，黑髮男孩則大睜著眼，滿臉驚訝地看著他。
「我⋯」他舔舔唇，覺得喉嚨有些乾澀。
「⋯我發現，我的確需要一點幫助。」他輕咳一聲，強調：「只是一點。」
Harry一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Malfoy的確是那樣說了，用一種勉強可算是友好的口吻。隔著袖袍，男孩的指尖在他手腕上溫暖地熨貼著，他感覺心裡有煙花在綻放。
「好啊！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Harry無法克制地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幾乎是蹦跳著走到門前檢查門鎖，Draco則暈乎乎地跟在後頭。
他們嘗試著用各種咒語、從各種角度攻擊那個門把，Potter永遠都有別出心裁的新花樣。當Draco機械式地覆誦Potter丟出的一串串無意義的音節時，他依然處於半恍神的狀態。
他居然真的那樣做了——Merlin，他居然向Harry·該死的·Potter尋求協助——更糟糕的是，Potter死蠢的笑容從那刻起就不停地在他腦中循環播放，倒帶，重播，再倒帶，再重播⋯
Draco終於受不了腦內幻影的折磨，他低吼一聲，憤憤向門板捶了一拳。Harry一驚，立刻回過身來：「你還好嗎⋯？」
望著那雙盈滿擔憂的綠眼睛，Draco頓時感覺全身的力氣被抽乾。他無力地靠上門板：「⋯沒事。我只是在想，該怎麼處理這扇該死的門。」
「⋯哦。」Harry小心翼翼打量著金髮男孩陰沉的表情，半晌囁嚅道：「⋯Malfoy，你有沒有考慮過⋯呃，其實你不用那麼急著開門⋯」對上充滿疑慮的銀灰色雙眼，Harry心頭一跳，硬著頭皮把話說完：「我是說，你可以先⋯嗯嗯嗯，看看書或是怎樣，坐在那兒⋯」
「等著那扇門自己打開？」Draco譏笑著打斷Harry。黑髮男孩窘迫地抓了抓頭髮：「呃，嗯。差不多是那個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漲紅著臉加快語速：「你看，我剛好帶了魔藥學的作業來，既然你沒事做，乾脆就順手⋯呃，指點我一下⋯？」
Draco懷疑地瞇起眼打量Harry。Harry不確定他從自己臉上看到了什麼——但是，過了幾秒後，金髮男孩慢吞吞地開口了：「⋯好吧，如果你這麼堅持的話。」
Draco回過身，大步走向圓桌，斜倚著靠枕坐了下來。Harry不敢置信地瞪著Draco。他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這個Slytherin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上一秒他還像是吃了一肚子炸尾螺，誰靠近誰倒楣；這一秒卻又恢復十足優雅的貴族派頭，安靜閒適像幅絕美的畫。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人身攻擊——在他看來，Draco Malfoy的反應實在友善得不同尋常。
Draco等了幾秒，不耐煩地抬起頭來：「怎麼，Potter？難不成你還要十個人列隊歡迎，恭請你入座嗎？」
「呃？不、不是⋯」Harry使勁力氣，將自己膠著在金髮上的視線拔開：「這只是⋯你坐了我的位子，所以我⋯」
Draco一愣。然後他想起，他進門的時候，Potter確實是從這個位子上蹦起來的。
當那個愚蠢的畫面閃過腦海時，他突然察覺到，手下的抱枕還留有男孩暖暖的餘溫，縈繞鼻尖的，是每次擦肩而過時飄來的甜甜香氣⋯
「⋯哦。」Draco蒼白的臉頰泛起一陣薄紅。他抿起唇，乾巴巴地回應：「我認為這裡還有足夠的空間可以容納你，Potter。考慮到你那與胃口不成比例的瘦弱身材。」
Harry漲紅了臉。他嘟囔著諸如「你怎麼知道我吃了多少⋯你自己明明也沒有多壯⋯」的抱怨，鼓起勇氣衝了過去，一屁股坐在Draco旁邊。
「嘿！」Draco不滿地怒視Harry。「禮節！Potter！你難道沒有這種東西嗎！別像個野人似的橫衝直撞！」他嚷嚷著挪動身子，費力把被Harry壓住的袍角抽出來。
Harry咧開嘴，在Draco「⋯難以置信⋯粗野無禮⋯」的呻吟聲中‘砰！’地一聲把大堆頭魔藥作業堆上桌子。反正他已經夠丟臉了，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塊，被Malfoy罵得狗血淋頭都算是值回票價。
Hermione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事實上，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專注在課業上。她心不在焉地講解習題，眼神不住飄向房間另一角。當看到Malfoy滿臉不甘願地拾起Harry的羽毛筆，嫌棄它是‘從Potter曾祖母的垃圾桶挖出來的廢物’時，她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了？」
面對Pansy投來的疑惑眼神，Hermione忍笑解釋道：「沒什麼⋯只是，我剛才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點懷念他們這樣煩人的相處模式⋯要是一年前，我大概會恨不得把他們兩個都扔到打人柳下。」
Pansy聞言也笑了起來。「妳不是唯一這麼想的。說真的，我已經很久沒聽過Malfoy說這麼多話了。」
「真的？」Hermione一臉驚訝。「我以為妳跟他很要好。」
「我們是還不錯。」Pansy聳聳肩。「至少我還能對著他喃喃自語，其他人連跟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Hermione忍不住做了個鬼臉。「搞不懂Harry看上Malfoy什麼地方⋯成天冷冰冰的，說話還難聽得要命。」
「他帥啊。」Pansy理所當然地回答。Hermione輕哼一聲，可是和Pansy對視不到兩秒，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咯咯笑著，好一會兒才靜下來，輕輕嘆了口氣：「Merlin，我已經好久沒這樣笑過了。」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男孩，她若有所思地補充：「我猜Harry也是⋯自從性別覺醒以來，他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一點小事就讓他開心成這樣，那他之後可怎麼辦？」Pansy勾起嘴角，語帶暗示地調侃道：「要知道，他們之後能做的事可多著呢。」
「Harry就是這樣的。」Hermione微笑著，真心為好友重拾活力感到高興。「他很容易滿足，常常為了一點小事樂上半天⋯我猜，這也是他最討人喜歡的地方。」
「妳呢？妳難道不是這樣嗎？」
「不，我⋯」Hermione偏過頭，斂起笑容。「⋯我沒辦法像他那樣。我總是想太多⋯很多時候，那讓我很苦惱。」她皺起眉頭，低喃道：「有時我會想，我或許是太不知足了⋯」
Pansy凝視著Hermione。棕髮亂蓬蓬披散在她白皙的前額上，巧克力色的大眼閃著早慧而靈動的光。眼前的女孩很聰明——或許太過聰明了，以致於她總是為一些常人所想不到的問題所煩擾。
看著她緊蹙的眉頭，Pansy心底不由得湧起一股愛憐。她柔聲道：「是嗎？我倒覺得這是妳最可愛的地方⋯妳能欣賞別人的獨特之處，又為什麼不能欣賞自己的呢？」
Hermione愣住了，呆呆地望著Pansy。
不知從何時起，她們交談的音量便越來越低。窸窸窣窣的，很輕很柔，彷彿怕聲音太響，一不小心就會震落天上的星星。Hermione現在才發覺，為了聽清對方的聲音，她們坐得離對方有多近——近得她能望見Pansy眼底的漫天星河，近得她能看見倒映在河水中的自己。
凝在深藍天花板上的星星是淚水，它們一滴滴落將下來，落在Pansy眼中，落在Hermione心上。
Hermione止不住地顫抖著。她別開臉，手足無措地闔上面前的書本，然後又翻開。「⋯我們該繼續唸書了。」羽毛筆被她急躁的動作弄得滾下桌沿，Hermione連忙彎腰去撿，剛好碰到Pansy伸過來的手，又觸電般收了回來。
她乾咳一聲，若無其事地接過Pansy遞來的筆，開始在課文上畫線。
接下來到底講了什麼，Hermione其實記不太清。這些內容她早就熟記在心，即使思考著其他事情，依然可以口條清晰、倒背如流。她在羊皮紙上列下課程重點，一條條解釋給Pansy聽。熟悉的動作終於讓她慢慢冷靜了下來。
當她全心投入到書本裡時，方才一時的恍惚便顯得有些可笑了。
Pansy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她似乎和Hermione一樣認真，全神貫注地聆聽Hermione精闢的講解，抄寫筆記的手一刻不停。
當課程告一段落，兩人都忍不住大大鬆了口氣——Hermione是帶著點驚奇，Pansy則疲憊不堪，差點昏死過去。
「妳比我設想的要認真的多⋯只要妳繼續保持，或許我們能更快達成目標。」
「過獎了。我們先祈禱我能活到畢業再說吧。」Pansy虛弱地擺擺手，重重嘆了口氣。今天可說是她這輩子最用功的一天，而這幾乎去了她半條命。
Hermione大笑著拍拍Pansy的肩膀，安慰她道：「妳遲早會習慣的。妳看我，活了十六年不都還是好好的嗎？」
不理會攤在那兒痛苦呻吟，呈現爛泥狀的Pansy，Hermione哼著歌，轉身收拾書包。如果不考慮中間小小的插曲，今晚，出乎意料地，可說是非常愉快。看向Harry那兒，她嘴角的弧度彎得更高了。
Malfoy正低吼著一些魔藥學的基礎知識，他傾身向前，憤怒地將羊皮紙塞在Harry鼻頭底下，幾乎整個人都壓在Harry身上。黑髮男孩在他懷裡縮成了一個通紅的球，Hermione認為他沒有當場沸騰，完全是奇蹟中的奇蹟。
Pansy躺在抱枕堆中，懶洋洋地抬頭瞥了一眼。看清兩個男孩在鬧騰些什麼後，她輕輕哼笑一聲，伸手將Hermione拉了下來。Hermione嚇了一跳，死命撲騰。
「妳⋯妳幹什麼？！」
「別鬧。」Pansy微微闔上眼，聲音有些沙啞。「我好累⋯妳就陪陪我嘛，一下子就好⋯」軟軟的尾音撒嬌似地拖長，Hermione不禁有些心軟。她嘆了口氣，撥開Pansy放在她腰上的手，順勢躺在Pansy身旁。
潔白的毛毯軟得像雲朵，躺在上頭彷彿漂浮於星辰之上。漫天星星明明滅滅，在Hermione因疲倦而模糊的眼中閃成一片銀白星海。她失神地望著天空，不知為何，突然回想起久遠以前的童年。
「⋯Granger。」
「嗯？」
「為什麼是星空？」
「⋯什麼⋯？」
「這裡啊。有求必應屋不是應該回應我們的需求嗎？我來之前還以為會看到另一個圖書館呢。」
Hermione不得已，只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Pansy解釋一次。Pansy聽著，咯咯笑了起來。
「妳真是我見過最體貼的朋友了，Granger⋯星空⋯真想不到啊，這對妳來說就是最適合約會的地方了嗎？」
「⋯倒也不是。」Hermione望著天花板，笑了笑，向上伸出手，一抓，一放。「我猜這只是我見過最美的地方⋯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家常常一起去露營，那時候在山上，總是能看到星星。」
Pansy側過頭，看向Hermione。女孩修長的手閃著玉一般冰冷的光澤。
「⋯那時我總覺得，伸出手就能碰到星星，如果我高興，還能抓一把帶回家。」五指猛地一握，再輕輕鬆開。Hermione笑了。「就像這樣。」
「⋯後來呢？」
「後來，我收到Hogwarts的入學通知書，待在家裡的時候漸漸越來越少⋯」Hermione收回手，蓋在眼睛上。「⋯也就沒有再看過那麼漂亮的星星了。」
「⋯妳想家嗎？」
Hermione沉默了。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終於，她從喉嚨裡擠出一點聲音。「想啊。」頓了頓，她又更加清晰地道：「非常想。」
輕輕的餘音在靜謐的空間裡迴盪。這時Hermione才驚覺自己說了些什麼——這是她從未和任何人提起、甚至連自己都快要遺忘的回憶——她不明白是怎樣的衝動迫使她開了口。興許是眼前的星空太美了，又或者，是包裹著她們的夜色太過溫柔。
Hermione忐忑不安地眨著眼。她不確定自己期待怎樣的回應。
但是等了良久，Pansy都沒有再出聲。
她拿下蓋在眼前的手，轉過頭，這才發現Pansy居然已經睡著了。
漆黑的短髮散落在雪白的抱枕上，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她微張著嘴，打著小小的呼嚕，甜蜜中流露出幾分稚氣。
看著Pansy孩子氣的睡臉，Hermione原本有些著惱，後來竟也開始有些昏昏欲睡。身側均勻的吐息與Harry他們吵鬧的聲響漸漸沒入遙遠的背景音中，她的眼皮不敵睡意的侵襲，越發顯得沈重起來。
落入夢境的前一秒，Hermione只來得及想到：‘Merlin，我好像還沒來得及洗澡⋯‘卻連掙扎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便沉沉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