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雖然有Mia好意的提醒，Hermione那天早上果然還是遲到了。她硬著頭皮從後頭溜入教室，悄悄坐在Harry他們預先為她保留的位子上。幸運的是，包括教授在內，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

自從性別覺醒以來，這已經不知是她第幾次迫於無奈地違規了。Hermione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對這樣小小的不守規矩泰然處之，甚至還有些習以為常——這可是大大的不妙。Hermione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段時間以來，她似乎受到Parkinson太深的荼毒，以致染上對方散漫怠惰的惡習而不自知。她立刻挺直脊背，姿態莊嚴地拿出文具，打算以比平日認真十倍的態度彌補過錯。

但是，坐在一旁的Harry偏偏不讓她如願。他難得沒有在課堂上睡覺，瞪大雙眼，從Hermione進教室的那刻就緊盯著她不放。好不容易等Hermione就定位，Harry立刻撕了張紙條‘唰唰唰’寫了起來，然後毛毛躁躁地推到Hermione面前：‘妳去哪兒了？！怎麼遲到這麼久？我和Ron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剛才還在商量下課後到醫療翼找呢！’

‘醫療翼？！有那麼嚴重嗎？我才遲到十分鐘而已！’

‘可妳以前從來不遲到啊！’Harry焦慮地咬咬筆尾，寫得更快了：‘妳單獨和Parkinson待在一塊，還是待在有求必應屋⋯我們之前都沒在那裡過夜過，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而且Parkinson⋯天知道她會不會對妳做什麼！我剛被Ron臭罵了一頓，他說我不該見色忘友，把妳一個人留在那兒。’

Harry癟著嘴、八字眉的苦瓜臉逗樂了Hermione。她拍拍Ron湊過來偷看字條的紅腦袋，寫道：‘放心，我真的沒事。Parkinson⋯’Hermione筆下一頓，半晌才繼續寫：‘Parkinson應該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我今天會遲到，其實主要是因為在路上遇到Astoria她們，小聊了一下。’

‘Astoria Greengrass⋯？’

‘對，還有Mia Bones。她們都是Omega。’

想起兩個女孩，Hermione臉上浮現幾許笑意。雖然和她們聊天耽誤了不少時間，Hermione卻不怎麼介意，反倒還覺得心情頗為愉快。回想起當她離開時，Astoria和Mia的對話，她忍不住笑得更開了。

那時，Astoria仍然緊抓著Mia絮絮叨叨嘟囔著，Mia突然低聲道：「⋯妳下次能不能咬輕一點⋯？」Astoria聞言，語調瞬間拔高：「什麼——？！！居然還有下次？！妳竟然還打算再一次冒著生命危險阻止我說話——？！」

雖然已經走上樓梯，金髮女孩暴跳如雷的嗓音還是傳入Hermione的耳中。當下她就笑得直不起腰來，現在再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非常好笑。

Hermione一個人樂了半天，才發覺Harry一直沒什麼動靜。她疑惑地望去，發現男孩正盯著紙條看，臉色有些蒼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Harry，你怎麼了？’

‘⋯Astoria Greengrass，是Slytherin學院的那個三年級生嗎？’

‘對。怎麼了嗎⋯？’

Harry抿著唇，停頓半晌才落筆：‘⋯之前有傳聞，說Greengrass家族要和Malfoy家族聯姻。‘

‘什麼？！’Hermione驚駭的程度不比Harry少。‘你是說Draco Malfoy和Astoria Greengrass⋯？！’

Harry無言地點點頭。Hermione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隨即飛快地寫了起來：‘不可能！我根本沒聽她們說過這件事！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聽過Astoria提起Malfoy的事，她那種口氣根本就是陌生人的口吻，完全沒有一絲曖昧可言⋯’

擔憂地望著Harry，Hermione繼續寫道：‘如果你真那麼擔心，我今晚幫你問問Astoria？’

Harry垂下頭，黑黑的鬈髮散落下來，幾乎快要蓋住他的眼睛。他拾起筆，慢慢寫道：‘好。⋯不過，我昨天真的樂昏頭了，完全忘了這件事⋯要是，他們真的打算訂婚⋯’

Hermione等不及Harry把字條遞給她，急急忙忙在紙緣寫道：‘不會的！別那麼悲觀！！‘

但Harry沒有理她，只是繼續寫：’做朋友也挺不錯的。’他偏過頭想了想，臉上又勾起一抹微笑：‘我發現他其實也沒那麼討厭我。’

‘我早就這麼說了！但你總是不相信！’

Hermione撇撇嘴。‘這次也一樣，先別急著下定論，我會幫你問的。或者你也能自己問Malfoy⋯’

她還沒寫完，Harry就激烈地以粗體字寫道：‘不！！！那還不如殺了我吧！！’

正當Hermione打算極力勸說Harry主動去找Malfoy時，Ron丟了另一張紙條在他們兩個之間：‘這樣看來，昨晚的讀書會讓事情有了新的進展？’

看到被特意畫線的‘進展’二字，Harry原本消沉的神色又亮了起來。他咧嘴傻笑著，興奮卻又有些害羞地在一旁回道：‘還不錯，我猜我不是毫無機會⋯Draco昨天⋯其實蠻友善的。’

看到Draco這個名字，Ron不敢置信地露出作噁的表情。他忍不住呻吟出聲，嘶嘶嘶地用氣音說：「現在就變成Draco了？！那之後你打算怎麼叫那隻白鼬？Draky小親親？！！」

想像自己這樣稱呼金髮男孩的場景，Harry連耳根都紅了，看起來活像是沸騰冒泡的大鉗鍋。

與Harry相反的是Hermione的態度。她不悅地抿起唇：‘別隨著不可信的流言起舞，Ronald Weasley。我還以為你很清楚，我和Parkinson只是互利關係，沒有任何‘進展’可言。’

Ron看了這句話，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充滿希望地寫道：‘這麼說，我不需要擔心妳和Harry一樣，被該死的Slytherin迷得神魂顛倒，也不用勉強對Parkinson假裝友好了？’

Harry立刻漲紅了臉抗議道：‘我才沒有‘神魂顛倒’！！注意你的用詞！Ron！還有，Mione，我還以為妳已經和Parkinson交往了，只是沒跟我們說呢？’

‘是什麼讓你這麼認為？要是真發生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可能瞞著你們！更何況，’Hermione稍稍遲疑了幾秒，但她立刻繼續堅決地寫道：‘更何況，Parkinson完全不是我的菜！’

Hermione落筆的力道極大，在紙條上留下深深的刻痕。Harry摸著凹凸不平的紙背，皺起了眉頭。

‘⋯我覺得妳沒有說實話。’冒著激怒好友的風險，他選擇直言不諱。Hermione抬起頭，狠狠瞪著他。

Harry聳聳肩。

‘妳看，提到Parkinson的時候妳總是有點反應過度。似乎她總是能輕易激起妳的情緒，不管那是生氣還是別的什麼。每次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妳就坐立不安像是椅子上被放滿了釘子⋯’

‘我才沒有！’

‘妳明明就有！妳現在就是這樣！’Harry惱怒地從鼻子裡重重噴出一口氣，在羊皮紙上奮筆疾書：‘妳得承認，從來沒有哪個人能像Parkinson那樣吸引妳的注意力！還記得Victor Krum嗎？去年想邀妳參加舞會的那個Hufflepuff？還有之前一直追著妳不放的Ravenclaw，那個叫Su Li的傢伙？妳那時根本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冷漠得連我都有點可憐他們了。這樣稍微比較一下，不就高下立見了嗎？Pansy Parkinson⋯在我看來，妳根本完完全全迷上她了。’

Hermione氣炸了。她猛地把紙條撕成四片，轉過頭瞪著講桌，看都不看Harry一眼。Ron在旁邊怯怯地拿紙條戳她，立刻被她揮向一旁。她試圖專注在課堂上，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字都讀不進去。Harry潦草的字跡在她腦海中反覆飄蕩：‘妳完完全全迷上她了。’

這句話每迴旋一次，Hermione的怒火便消褪一點。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怒氣從她膨脹的胸膛絲絲洩出，最後，什麼也不曾留下。

Hermione茫然地質問自己：‘為什麼要生氣呢？’

或許她能回答：‘因為我討厭別人臆測自己的想法。’

又或者她能理直氣壯：‘因為我討厭別人過問自己的感情狀況。’

但她心裡明白，這些都不是真的——只是，真正的理由，她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後半節課，Hermione完全沒再跟Harry說半句話。下課鈴響時，Harry拉住Hermione的袖子，給了她一個懇求的眼神。

Hermione僵著臉，沉默半晌，終於低聲道：「⋯以後，別再提這個話題了。我不想聊這個。」

「可是——」

無論Harry想說什麼，Hermione現在完全沒有心情聽。她直接打斷了他。

「別再說了。你難道不明白嗎？我和Parkinson，跟你和Malfoy，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她對我或許真有那麼點特別，但那只不過是肉體上的慾望罷了。而我對她⋯當然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