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Die Sekretärin

当达妮卡得知打好的文书与报告都需要打印纸本，并亲身交到末日研究机关在波士顿的地方分部以后，她差点就摔了自己的手提电脑。

「不是说行动部的人很少的吗！怎么还会有分部这种东西！」

「我们只是人数少啊，资金可是不少的。」雪柔笑了笑，没有抬头，「再说，享誉盛名的米斯卡塔尼克大学就在这边呢，不在波士顿开分部说不过去吧？这样『合作』起来方便多了，你就认命吧。」

「对方要求的是本人去。」达妮卡指着注意事项上的其中一条，并把纸张凑到雪柔的脸上，「你自己去。」

「派秘书去也是一样的。」雪柔并没有理会达妮卡，只是继续自己手中运笔的动作。达妮卡很不满意的把纸张插进雪柔与桌面之间的位置，被打扰的雪柔终于放下了笔，正眼看着她，「小达妮卡，我正在画画。」

「你该动动身体，不然体能会变差的，说不定还会胖，体重也会变重。你年纪大了，这方面可是需要多加注重。」达妮卡坚定的毫不退让。她觉得雪柔这几天在公寓里实在是太懒了，甚至连纸笔都要她拿，所以决定稍微刺激她一下，让她运动一下身体。

雪柔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她用专注的恐怖眼神盯着不肯退让的达妮卡一会儿，最后嘴唇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她的声音突然就变柔了，柔得能捏出水来，似是情人温柔的耳语，但话的内容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给我把文件的纸本送到分部去。」

等达妮卡反应过来雪柔在使用邪术催眠她以后，她人已经拿着打印好的文件站在末日研究机关的波士顿分部前了。末日研究机关的分部坐落在北角区最北的部分，是一栋挺气派的古典哥特式建筑物，距离公寓非常远，要从公寓那边过来还是挺麻烦的。

达妮卡回过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摸了摸身上的东西。她掏出风衣里的怀表，暗自庆幸时间没过多久，证明雪柔没有阴她，没让她在被催眠期间走路过来，而是乘了不知道什么交通工具，钱包也当然还在身上。

即使非常不爽，但人都过来了，达妮卡只好认命的推门而入，并随便找了一个路过的员工问路。

也许是达妮卡的脸比锅底更黑，身上的气场又强，那个小员工不敢多说什么，指了方向就赶紧逃跑了。达妮卡跟着对方的指示，没多久后就来到了行动部。可能是因为行动部里成员很少的关系，這個分部办公室也非常小，而且堆满了不同的纸箱。目前只有一个行政人员在，是一个30岁上下的女性。

「您好……？」对方也很困惑，但可能是平時行动部里怪胎占大多数，接触的奇怪人多了，她的反应就没有之前的小员工那么大。在达妮卡简单的表明来意以后，她就恍然大悟了，「你是恩格尔小姐的秘书对吧？」

「嗯。」达妮卡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按工作来说，应该是助手比较贴切。」

「哈哈，」对方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其实我们行动部原来也没有秘书这个职位，只有助手。不过恩格尔小姐很坚持，她最后还用了一点手段，就为了让你入职后能使用秘书这个职称。」

「什么？」达妮卡感到不解，只是一个职称而已，雪柔为什么要那么费劲？

「这好像与一句东方俗语有关，我不太清楚。」对方摇了摇头，「说起来，恩格尔小姐有跟你说过吗？我们会在数个月后改组，届时资历很高的恩格尔小姐必定会再次升职，然后身为她的秘书，你的职位跟月薪也会跟着上调。」

「她没说。」达妮卡这下子就来兴趣了，毕竟她还是比较缺钱的，「因为人太少，所以要改组，把规模进一步缩小好省钱？」

「当然不是，」行政人员一下子就笑出来了，「虽然人少是事实，但核心的理由还是行动部要自己独立成一个政府附属机构了。」

达妮卡有点意外，要是政府需要直接控制行动部的话，应该早就在行动部刚建成没多久后就会采取行动了，而不是相隔行动部成立这么多年后才突然急冲冲的匆忙改组，「这么突然？更名的话会改成什么？」

「异常调查局。」对方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有点突然，这项动议是在两个星期前才提出的，需要行动部全体员工投票表示立场。嘛，恩格尔小姐在那个时候就提出了这个奇怪的要求，希望所有『助手』职称的员工，在确认改组后，能全部变成『秘书』。」

达妮卡这下变得非常好奇雪柔这么坚持的理由了，「谢谢了，我回去会问问她的。」

「回去问问？所以你们还真的就住在一起了？」行政人员马上就猜到了两人的同居关系，显得有点惊讶，「怪不得事件完结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她，我还以为她赚够钱放假休息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吧？我们行动部不是按月薪计薪水的，而是按任务出的。所以这里的很多员工通常都需要不停的出任务才能维持生计，中间只会休息最多三天。」行政人员摇了摇头，「恩格尔小姐能力很高，一般来说不会出现没有案子接的空窗期，之前降职那种特殊情况是例外。」

达妮卡回想了一下，的确，雪柔在维特家的事件过后，已经连续四天没有告知她要出任务了，「所以她是真的有钱。」

在卖公寓的时候，达妮卡是直接收到全款的，没有分期付款，也就是说雪柔的积储绝对不少。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在跟你住在一起的同时，她能领到薪水，所以才不需要出任务。」

「……原来跟我住在一起是任务吗？」达妮卡突然觉得自己是某种珍稀、需要保护的频临绝种动物，而雪柔则是她的保育员，「谢谢了。」

「不用谢。」对方哈哈的笑了一声，「你跟我想象中不一样呢，我还以为你应该会更加严肃冷漠，传闻果然还是不准。」

在跟行政人员道别以后，达妮卡马上就乘公共巴士回家，准备询问雪柔秘书的事情。

她也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让雪柔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但却没想到她一问，对方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雪柔尖锐的笑声显得非常刺耳，「小达妮卡，你知道吗？在东方有一句话，叫『有事秘书干』。对于任何时候都不想干活的我来说，『秘书』实在是必要的存在。」

「......」达妮卡不知道该对雪柔的懒惰说什么，这种憋屈的无奈感居然让她罕见的主动用这事情写了一份电邮，寄给了远在东方的小镜。可能是因为她寄出的时候是东方时间的晚上，小镜居然也在半小时以后，打了一个长途电话过来。

「你就不担心话费的吗？」达妮卡一接起电话，马上就劈头说了这么一句，「这么远的电话费用可是每秒计钱的。」

「不用担心啦，只是致电的那一方需要付钱，接电话的一方不需要的。」小镜的声音跟雪柔完全不同，她的声音稍微有点低沉，属于磁性很重的女低音，某程度上来说跟达妮卡那低沉的嗓音很像，「我说，戈德温啊，如果你的这个上司是特意为了你才这样做的，那么她不是喜欢你，就是一定是在恶搞你。」

达妮卡在听见「喜欢」两字的时候怔了怔，「为什么？」

「『有事秘书干』这句话后面可是跟着另一句话的，」小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古怪，似是在忍笑。不過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还刻意把声音压低，听起来怪怪的，令达妮卡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不过你的上司真是厉害，这句话很难翻成英语的，至少我不太能把后半句准确的翻译出来……嘛，在东方，『干』这个字有两种意思，那后半句话的意味大概就是在没工作的时候，她能把你办了这种意思……嘛好像也不太对，不过也差不多啦，你明白吗？」

「......」达妮卡的大脑当机了一会儿，她一个成年人当然不会不明白小镜说的话，但若果这事情是雪柔做出来的话，事情就会变得耐人寻味起来。达妮卡一直都搞不懂雪柔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自然也是搞不清楚这种恶作剧一样的话只是在玩弄她，还是真的有喜欢的感情包含在里面。

怪不得之前她会突然说什么一起睡是潜规则，原来雪柔的算盘从职称这里就已经可以看出问题来了，达妮卡自己还傻傻的以为只是助手的另一个称呼。

「你现在还在跟她同居呢。总之，你可能需要在睡觉的时候提防一下了。」小镜的声音变得更加古怪，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似的，达妮卡有那麼一瞬間怀疑对方在忍笑，「再见啦。」

达妮卡有点呆的挂上了电话，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这样无实体的身体实在是太好了。同时决定以后除非雪柔呼喊她，否则的话为了自身的安全，她一定要离能催眠的雪柔离得远远的。

只是达妮卡完全忘了，雪柔这几天在家里的时候无时无刻都在呼喊她，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离雪柔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