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神的话语 
第51章 早上餐会
第二天早上，达妮卡和雪柔按照与小镜的约定来到旅馆的餐厅处。餐厅里已经有不少情侣正在享用早餐了，大部分都是一男一女，也有自己一个人、或是两个同性坐在一起的。
因为旅馆的特殊性，这边的餐桌大多都是两人座位。为了能坐三个人，达妮卡只好询问餐厅里的两个服务生能不能把角落里的两张两人桌子合并，好让她们三个人能坐在一起。
那两名女性服务生在听到「三个人」以后，大胆的盯着达妮卡打量了几秒钟，才同意让她搬动桌子，一旁静静看着的雪柔不禁眯起了眼睛。
昨天晚上在玄关的时候因为没遇到人，所以没有察觉到，但当今天来到了多人的餐厅后，雪柔才敏感的发现达妮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在一群清凉的浅色无袖短袖短裤当中，达妮卡的黑色长袖风衣是真的非常显眼。而且这里还是爱情旅馆，刚刚的「三个人」言论和达妮卡这样紧紧包着自己肌肤的衣着，大概会让不少人把事情想歪。
她不禁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乌鸦丢在房间里没让牠出来，不然达妮卡招来的异常目光大概还要多个一倍以上。
在两人安静坐下后没多久，小镜就出现了，今天的她梳了可爱的双马尾，并穿上了蕾丝边的衬衣、短小的黑色百褶裙，还有过膝的黑色袜子，看上去既低调，又很有时髦年轻大学生的味道。她手上还拿着一部黑色、轻薄的手提电脑，看上去非常轻盈而专业，比达妮卡那笨重的古董机要好很多。
「久等了。」她打了一声招呼，便坐下点餐，并顺手打开电脑，「戈德温，你怎么没带上你的乌鸦？牠不用吃饭吗？」
小镜对于有动物亲近达妮卡这种事情还是感到很新奇的，至少这事情值得她主动开口问一句。
「怕吵到别人，就让牠先呆在房间里了。」达妮卡这才想起了乌鸦也需要吃东西，不过从昨天驾驶时牠突然自己飞走，然后叼着什么回来的行为来看，牠大概懂得自己觅食，也不需要达妮卡特意准备什么食物，「别管牠，我们开始吧……」
「等等——」杰奎琳的中性嗓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她大步的从玄关那边走了过来，身上的装束跟四周的男男女女一样是清凉的无袖衬衣和小短裤，脸上还帅气的挂着一副黑色大墨镜，完全就是一个正在度假的大龄女性，「我昨晚想了想，这事情也算上我这个义工好了。反正大学正处于暑假时期，我回不回去也是一样的，就用这事情来解解闷吧。」
「……」达妮卡原本对着小镜温和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她正要开口抗议，却被旁边的雪柔阻止了。
「小达妮卡，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雪柔的声音变得柔柔的，虽然阻止了达妮卡出口骂人的冲动，但这种敷衍的语言也让对方很不爽。
即使达妮卡不情愿，在所有人都坐下了以后，她还是慢吞吞的说出了两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和暂时她們所知的一切情报。不过情报量实在是太少，没半个小时，她就把一切都说完了，还没说的就只有在教授和助手家里找到的线索。
这次的案件虽然跟废墟之城那次的事件有着相同的失踪要素，但在性质上却是完全不同。最主要的原因是，团队失踪并不是因为遗迹里有什么异常，相反的，还很可能跟遗迹完全没有关系，纯粹只是一个意外。
这并不是说迈阿密大学的调查敷衍了事，对方可是在灾难以后，马上派出了大量海上搜救人员，不论是政府的，还是他们大学自己另外找来的。这些专家也非常快速的在距离迈亚密一天路程的海域，找到了相信是船只的部分残骸。从明面上的证据来看，这案件的确可以直接用意外来结案。
只不过，整件事情也就这样毫无可疑的快速完结，才会令人觉得非常可疑。
「这里有两个可疑的地方，第一个是突如其来的台风。」即使线索再少，达妮卡还是说出了暂时整个事件里最奇怪的部分，并把资料摊开在桌子上让对面的两人清楚看见内容，「虽说并不是很强烈的飓风，但这个风也不算小，对于连热带气旋都能查到的专业天文台来说，不可能没有提前预测到。」
意外的台风带来了意外的暴风雨，导致了船只沉没的意外。也就是说，台风就是整个问题的核心。能解开台风到底是怎么来的，就能确认案件到底是一个自然意外，还是一个人为的「意外」。
「嗯。」杰奎琳用手上的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炒蛋，上头原本是心形的番茄酱马上被弄得乱七八糟，「但这就是难点对吧？」
要证明台风是自然或是人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除非她们有方法直接窥视过去，或是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什么人」用「什么方法」造成了台风。
「这我们也知道，所以才想从另一个疑点入手。」达妮卡也知道吊死在一个疑点上并不是办法，「第二是搜救人员在那个海域只找到了船只的残骸，没有任何一具尸体。不过这在官方的报告书上用『被洋流带走』来解释了。」
「嗯，我就是看到了这个报告才会从上海飞过来的。」小镜咬了一口盘子里的香肠，带点发泄情绪的味道，「艾米说过，洋流是有既定方向的，那么那些人被冲到哪儿去了，自然也是有迹可循，为什么不尝试去找找？加上意外的调查时间太短，而报告出来的速度太快了，我有点学校在敷衍了事的感觉。」
「洋流是有大致的流向没错，但当中的细节十分复杂，不找大概是因为太花时间也太花钱了。」一直没有发声的雪柔发出了一声嗤笑，「这不能怪他们，在明面上，需要为意外负上责任的是迈阿密天文台，而不是学校，他们没有义务花大价钱帮你们寻找几具尸体。」
雪柔的话虽然难听，但的确是有道理。小镜也没有深入反驳，只是露出了不悦的表情，「那调查总不需要那么急吧？意外才发生一个多星期就调查完毕，还马上出了调查报告，这还不是在敷衍我们？」
「是的，所以我们才会觉得这当中有什么问题。也不一定是学校敷衍，可能是调查中间出现了问题，被隐瞒下来了，只能寻找其他理由搪塞，这才是我们需要调查的事情。」达妮卡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张，「不过调查也有不少难度就是了。」
第一个疑点的难点在于证明，而第二个疑点的难点则是侧重在调查的难度上。为了学校的名誉与机密，迈阿密大学绝不会允许达妮卡和雪柔两人在学校内胡乱调查，唯一可行的也就只有私下偷偷的在学校里搜索。但不同于半年前在波士顿内的维特家，这次地点是在雪柔和达妮卡所不熟悉的迈阿密，而且还是大学这样一个非常大的地方，还细分了不同学院，调查起来非常麻烦。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不论是达妮卡还是雪柔，都不打算贸然触动对方的神经。
「我们昨晚商讨了一下，目前的打算是跟迈阿密大学打招呼后，先出海找一手的客观线索。」达妮卡垂下眼帘，其实跟大学沟通的最主要原因是想找一个正常的住处，不然在怀疑学校跟搜救队里面可能有内鬼的情况下，她们其实不应该知会学校，让学校掌握她们的行动，「你们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没有，线索太少了，现在想出来的调查方向也太有挑战性，先多找一点一手线索吧。」杰奎琳一语便说中了她们现在面临的核心问题，还低头吃了一口炒蛋。旁边的小镜这次没有作声，但也微微的点了点头，同意了杰奎琳的说法。
达妮卡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愁眉苦脸的。虽然潜水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但一想到又要在昏暗、粘稠的地方寻找线索，她就有点想吐的感觉，「看来还是得出海一趟了啊。」
「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仔细检查过这封电邮？」小镜不经意瞥到桌子上的莱特教授求救电邮以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例如是这封电邮发出的IP位置？我记得只要弄一点手脚，是可以查到来信的IP地址的。」
「对了！IP地址！」达妮卡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没深入接触过电脑的她还真没想到可以这样找出求救者的位置，「真不愧是黑客小镜。」
虽然在介绍时一般小镜都会说自己的职业是侦探，但实际上，她是一个技术很不错的黑客，本科念的就是资讯工程学系。之后是因为神秘学在这时代能赚大钱而且吃香的关系，才用自己优秀的成绩考了上去……虽然她后来还是没有做相关行业，反而是继承叔叔的侦探所了。看来之前达妮卡拜托她找的大小姐情报，应该也是靠黑客技术得来的，所以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的资料，还有时间细心的做了整理与分类。
「如果没有，我现在可以用手上的电脑查。」小镜点了点头，「这封邮件这么紧急，而且又是在海上发出，寄出的时候不可能使用VPN，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说起来，这封邮件在仔细看了以后还是挺奇怪的。」杰奎琳拿起了邮件，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特别是这个求救的时间。」
「这事情我也有想过，」达妮卡微微颔首，「只是从常理来推断，这种时间差其实还在合理的范围以内。」
从时间上来看，这封电邮在发出后两天学校才收到电邮，是有点可疑，但也能被解释为因为海上的信号微弱，所以电邮在两天后才能以微弱的电波信号成功发出。
「不，我的意思是，这个人在海上遇难后足足五天才发出这样一封求救信，你们就不觉得奇怪的吗？既然她有方法发电邮，为什么非得要等五天，而不是在遇难后马上求救？总不会是太好运，在海上漂流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还能用的手机吧？」杰奎琳搖了搖手上的叉子。
「这我们倒是没有想过。」达妮卡同意了杰奎琳的意见，「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们应该从另一个方面去想。」杰奎琳放弃了玩弄手上的炒蛋，把叉子戳到了一旁的香肠上，「或许，这当中另有内情。」
达妮卡有点无言，刚想抗议杰奎琳说废话，原本默不作声的雪柔突然坐直了身子，露出了一个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很好，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吧。」
她把在穆勒助手家里找到的皱巴巴的纸张拿了出来，就是那个画着不同红色线条与文字的怪异图案。雪柔把纸张摊平以后，放在达妮卡摊在桌子的资料上，「知道这是什么吗？」
「邪术？」小镜看著圖案没有发声，杰奎琳倒是因为雪柔的关系对这方面非常有研究，马上就认出来了，「看这几个字符，这是一个关于天气的法阵对吧？难道是控制天气的仪式？」
「很好的推测。」雪柔露出了一个冷漠的微笑，达妮卡蹙眉看着她，又偷偷看了看小镜，显然是觉得雪柔这样把超越科学的东西放到台面上来并不适合，至少不适合在什么都不懂的小镜面前披露这种事情。
不过，雪柔也不会理会达妮卡这种小小的不满，「镜小姐觉得呢？」
「我知道，这是巫术对吧？」小镜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總觉得雪柔在问她这条问题时别有深意。她虽然看不懂上面画着的符号，但之前也接触过类似的案件，所以大致上能猜到这东西的类型，也知道这东西是真的能起作用，「不过我看不懂，恩格尔小姐能否解释一下？」
达妮卡在心里暗暗惊讶了一下，当初大学时小镜虽然在读的是神秘学的硕士课程，但从来都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之前都一直认为神秘学只是民俗学的另一个名字，神秘学里面所提及的仪式与魔法，都只是一些骗人的东西。
看来小镜在这数年间遇上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这东西是在穆勒小姐的房间里找到的，她就是莱特教授的助手。」雪柔微笑着，在纸张上敲了敲自己的手指，「我昨天研究了一下，这个法阵的主要功用是在短时间内为制作一个热带气旋，并为它带来大量动能，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台风制造术。」
这下穆勒助手就显得非常可疑了，不过基于没有证据证明当天她使用过这个法术，因此对于「穆勒小姐就是主谋」的这个推测，达妮卡和雪柔还是有点保留，并没有一口咬定穆勒小姐就是幕后黑手。
「……除此以外，我们还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不少违法的实验资料，这个人在最近数年间都在进行基因改造工程，妄想做出一条长翅膀的鱼。」达妮卡补充道。
「飞鱼不就是了？」杰奎琳的脸色有点轻蔑，「真是一个多余的实验，所以我才会反对把那么多的研究资金拨给那些愚蠢的理科生……」
「不是飞鱼那种，是有真的羽翼，可以飞的鱼。」本科是理科的达妮卡咳了一声，打断杰奎琳的话，顺便拿出了从穆勒家里带走的文件，「文件上有用电脑数据模仿制作出来的预想图片，不过那比起鱼长了翅膀，那更加像是某种表层覆盖鱼鳞，头顶被插上羽翼骨架的肉块。」
「这些都不是重点，我们的重点在暴风雨上。」小镜的眼神有点阴沉，这个突然出现的法阵为整个「意外」添加了不少的人为因素，「所以你们怀疑这个助手？」
「嗯，不过也仅仅是怀疑而已，我们不能仅凭一张纸就定她的罪。说不定船上还有其他可疑人物呢。」雪柔微笑着收回了皱巴巴的纸张，「而且还有动机的问题，如此大费周章的弄沉一只考古船，到底是为了什么？」
除非对方已经疯掉，否则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必定带着某种动机，通常在找到对方的动机同时，事情的真相也会水落石出。
四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能从这么少的线索里达成任何结论。幸好电邮的调查结果也在这个瓶颈期期间出来了，也不知道小镜是不是偷偷黑进了米斯卡塔尼克大学的电邮系统里。
她快速的在一组程式语言里找到了一组数字，然后就用另一个类似地图的软件查找这串数字的真实地址，很快就发现了来信者的来信位置，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奇怪起来，「……IP的位置显示是在这里。」
小镜把电脑的银幕转了一个向，让四人都能看到荧幕上显示的位置，那是一个位于迈阿密下方稍远的位置，靠近海边的一个小地方。
「不是从海上发出的？」达妮卡露出了讶异的表情，这事情有点出乎意料，而且能有多种解释，但都明显表明，几天前有生还者处于那个地方，「在岸上？那为什么不向那边的警察求救？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严格来说其实也是属于迈阿密的范围，只是稍微有点偏远，自成一个小小的镇子，叫……」
「印斯茅斯。」不等小镜说完，雪柔就先说出了那个在地图上的名字，「没想到啊，看来我们最好也先别急着出海。」
「为什么？」
「这个镇子明显看起来比较可疑对吧？」雪柔露出了一个令人不舒服的微笑，「我记得这地方火车不能抵达，唯一的交通方式就是步行或是乘车过去，这里有一架巴士定时来回那个小镇和迈阿密这边……呵，特意驾车过来的决定是对的，在这种场合里车子就能派上用场。」
「我也要去。」小镜盖上手提电脑，「艾米应该也在那边。」
「不，你不能去，」雪柔拒绝了小镜的同行，「我们需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调查其他情报，其中包括一些不好弄到手的资料，例如出海安排的详细情况、搜救人员的名单、他们所属的公司、雇佣他们的大学职员等等。如果是黑客的话，你应该在这方面比较擅长，会是最适合留在这里调查的人选。」
「那我们三个去？」杰奎琳吃了最后一口炒蛋。
「不用，我和雪柔两个人……」达妮卡才刚想飛快的开口阻止，雪柔就马上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微笑着答应了。
「嗯，那种地方三个人去应该比较有保险，后勤留一个就行了。镜小姐，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吧？一旦我们有什么事情，或是很久也没有给你发消息，你直接向异常调查局求助就行。」雪柔很快就决定了这个临时四人调查队的工作分配，「我们会帮你寻找你的女友伊萨由衣小姐的。」
「……」小镜双手抱胸，看来是在思考雪柔的可信度。她最后看了达妮卡一眼，还是叹了一口气，「好吧，拜托了，戈德温。」
被拜托的达妮卡只好收起自己看着雪柔的不满表情，朝小镜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