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The Best Nightmare

一些她们难以达成的

【1】

几乎成为常态，Fate那孩子又做噩梦了。

费时颇多方能安抚小女再次安眠的Precia还需得应对繁重公务，却在本该心无旁骛的演算过程中生生停止，随着心脏跳动牵连起细密的疼痛，身为母亲的她无法忽视孩子在惊醒时刻面对她那充斥着惊惶甚至是惧怕的眼神。

若说那种眼神仅仅是因可怖梦魇的余威尚存，可Fate被她拥抱入怀时那僵硬躯体内的惧意没有消减反而有壮大的趋向。

可是，Fate最终还是会在她的怀抱里睡去，紧紧攥住她衣服的双手如同想要把握住什么不可触及之物。

并非是Precia过度解读，只是Fate突然对她采取种本能的躲避姿态，一种理应绝对不会存在于母女间的躲避姿态。是因她深陷公务无法及时有效地相伴而忽略女儿的身心健康吗，还是种她无法知悉不可明悟却真实影响着人生轨迹的力量——如同命运。

稍微让Precia安心的是平日里更习惯于依赖与撒娇的Alicia适时地担任起姐姐的职责，无一例外地在妹妹脆弱之时给予抚慰。尤其是在Fate初从噩梦间脱离时Precia总会在到达前听见衣料窸窣从床榻起身的声音，接着便能看到房间内姐姐抱着妹妹柔语祛除魇魔的场景。

Precia时常为自己拥有这样的女儿而骄傲，只是几天前为魔导测试中取得满分成绩而倍感欣喜的Fate最近总是心事重重。

她还记得自己向女儿们许诺会尽快安排出假期出游以奖励Fate的优异成绩。女孩们那时的欣喜笑颜仍旧鲜活在Precia心头，不过还有件让她在意的事。从6岁孩童手头凝聚出的金色利矛精准而高效地击穿移动标靶，考核现场中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纷纷艳羡于Fate的魔力天赋，从她那里继承的雷电转换资质固然让Precia惊喜，只是她注视到地面上残留的标靶碎片时不由得深思——觉醒魔力时日尚短的Fate为何会掌握这种具有杀伤力的强劲魔法？

日常指导进行魔法学习时也会发现Fate已经拥有些不成体系的零散知识，在基础还不稳固情况下，Fate意外对某些暂未教授的高级运用领域有着超前理解。相较于Alicia在数理方面经过她点拨后举一反三地拓展钻研，Fate的那些知识仿佛凭空出现，无从得知来历。

Precia头疼地揉揉眉间，果然所有的源头都要归咎于她太过疏忽孩子感受吗？

只要再等待数周、等她突破研究中的关键核心顺利推进实验至收尾阶段，就能够从项目中抽身将从前缺席遗落的时光全部偿还给女儿。

隶属时空管理局开发部门的Precia主任一如往常地在夜深之时持续工作，然而在另外头的房间内，即便是仅隔分寸之遥的姐姐也没能察觉到同张床铺上妹妹再次苏醒的迹象。

Fate睁着眼睛，浅浅地呼吸，星野在她头顶墙面周转好似天穹银河赠予的碎片，近日那些不知真假的强烈到身临其境的记忆犹如战无不胜的军团不断侵占着她的脑海，每当她有质疑与尝试逃离时换来的是愈加沉重的画面。

好似梦境里灼痛难消的鞭痕顽固地追随她到现实，最初是不轻不重的寂静，在母亲离家时她常常体会到偌大家宅的空荡，不过Alicia的相伴很大程度上缓解此种慢慢腐蚀的孤独感。但是在那头，彼端的梦境里，她从庭院塔顶瞭望，跑遍角角落落，直至驻足在幽暗老林前，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人。

如果这只是次为日有所思的循环梦境，Fate大概还能忍受连续好几天单调至极的无果搜寻和近乎窒息的沉默，将其当作思念母亲的产物。

但是就在昨天的梦境里，她兜兜转转间来到扇门前，门上是熟悉的木料纹理，只是没有张贴着她和姐姐共同书写送给操劳后的母亲的慰问便签，以前在凌晨出来的母亲尽管疲惫在看到便签后会回赠便签在她们的门上，所以姊妹俩都会在睡前期盼明早起来的留言。

母亲说过她们的慰问是不可替代的礼物。

她在那扇门前莫名忐忑，Fate皱皱眉头又很快松开，Alicia说不喜欢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不过她为何会在母亲的门前忐忑？就算是被姐姐鼓动一起闯出祸来而去主动认错时都没有那般满是迟疑与犹豫，好似知道降临地会是令人胆寒的责罚。

接着Fate便知道为何梦境之中的自己是那种反应，门在悄无声息中打开，相同的实验大褂内却带着让Fate不寒而栗的气息，她抬头想要展露出个笑容，嘴角凝固在半途，旋即惊醒。

但是在现实这头母亲臂膀以内让她贪恋的温度又确确实实证明着她是受母亲爱着的孩子，是拥有幸福家庭生活的孩子。所以那样的眼神，宛若刀割矛刺的冷漠绝对不会来自始终对她温和笑着的母亲。

那只是梦境，Fate笃定想到。

不过让Fate仍未潜进梦乡的缘故除却完全背离现实满是悲伤色彩的梦中经历，还有始终存在于梦境底色之中的抹洁白身影，看不清面貌，翱翔在天际，似乎在呼唤着她前去探索。

Fate伸出幼小的右手，像要抓住离她最近的那颗星星。

【2】

总局的精英魔导师、饱受赞誉的Ace of Ace等光是一项就耀眼夺目的头衔被悉数安放在位年轻的19岁女孩身上，但任谁在见识过那位教导官的飒爽英姿及强悍实力后都会毫不犹豫地认同她的名副其实。

恰从战技教导队的内部会议中脱身，原预备前往训练场查看学员情况的なのは却收到助理发来的简讯。

“有位重要客人在等候。”

短短通讯透露出的支离信息让なのは不由得猜测能够让向来稳重的助理采取“重要”形容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气度应付任何客人的なのは在踏进办公室也不自觉脚步微滞，端立在桌旁的女性正是那位以天才构思及罕见天赋的闻名大魔导师。哪怕是素来远离总局纷扰的战技教导队也能耳闻这位在蜚声业界的女性，她的好几项创想被运用以实践而造福社会，这位让なのは心生敬佩之意的管理局前辈的意外来临只令她稍顿脚步。

领域相错见面基本为零的可能性让なのは判定女性是特地来此，听闻开发部门最近事务积压，位处主任职位的Precia更应无法在上班时段前往别处，数秒之间对现有情况做出大致猜测的なのは在原地挺身站定伸出手正要问好时却听到Precia率先开口。

“实在打扰了，高町教导官。”

她的言语让なのは更加确信Precia来此是有事相托，但在所有之前同样身为女性的她也不得不承让Precia拥有着高挑身材及使人难以挪开视线的容颜，紫罗兰色泽的双眸似乎蕴藏着岁月久长及许多丰厚知识，以及让なのは最为在意的——闪烁而过的忧愁。

“非常荣幸见到你，Testarossas主任。”

Precia从短暂相握的手微微诧异于这名教导官于虎口处生有的厚茧，看似柔软的手臂却暗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似乎能够些许懂得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为何会成为屹立于风吼云暗之中的支柱。尽管Precia不会怀疑教导官在战斗方面的卓越才能，她仍会权衡年龄上对于她而言依旧处在女孩范畴的教导官是否能担任起将请求之事。

なのは请Precia就坐于会客的沙发上，没有客套寒暄，主任选择开门见山地方式道：“高町教导官，因为工作我的谈话时间很短，但我必须前来寻找你，并恳请你答应我的私人之请。”

“Testarossas主任，在那之前恕我冒昧，你应该知道总局有规定，局员尤其是隶属于战斗部队的局员不能接受总局以外的委托。”なのは嘴角依旧带着笑容，不过浅了些许，似乎想借礼貌话语拒绝这份逾矩请求。

面对这份严谨而坚决的态度，Precia反而感到心安：“我清楚总局的规定，但请高町教导官你放心，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任何涉嫌违规或犯罪的范围，它只事关我的女儿。”

女儿——なのは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汇，是有听说过Precia膝下有对犹且年幼的女儿，似乎那位年长的孩子体质稍弱曾引得主任数次奔波于家庭与总局间，可なのは对医疗知识只粗略知晓，那么似乎只剩下那位外界知悉甚少更为年幼的孩子。

原本意欲停止话题的なのは耐心倾听起Precia的陈述，“我的女儿提起了你。”

因实力和那从偏僻地域来到米德继而大发异彩的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曾被媒体大肆报道，所以なのは在民间有着不小的追捧群体。从前亦有同僚受相熟之人或家内儿女之故，有请なのは签名或录制视频等，就当なのは以为这又是次如出一辙的情况时Precia眼内愈加明显的愁绪让她意识到此事背后联系到更深层的原因，令位母亲不得不请求陌生人的原因。

“我们家大一些的是Alicia，更小的是Fate，而这件事就和Fate有关。”

不知为何在听闻那个姓名时なのは忽然感到阵刺痛，很快，稍纵即逝，就在察觉前那根刺进皮肉的尖针就已离去，她一愣神更加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那孩子最近频繁地做起噩梦，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梦境开始影响起她的正常生活……”

身为科研人员的Precia对用词应该有着更为严苛的标准，放在膝边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紧衣料延缓语速道：“Fate似乎将梦境中的某些事与现实混淆。她分不清那些事是否真实发生过，甚至有时会将梦境顶替现实……”

“能否举出些具体事例？”

Precia在那澄澈明亮的石板蓝里看到不加矫饰的关心之情，她点点头继续道：“我之所以前来是因为那孩子呓语时提到了你的名字，主要是在米德拥有这样发音的姓名相当少见，然而我事后试探Fate并不知道你的事迹……”

明显地停顿，Precia无论如何都不能将Fate在她眼前在睡梦中眉头紧锁冷汗浸身任由呼唤都被牢牢囚禁其中的场景从脑海抹去，她抬眼看下别处且才转头回来道：“我恐怕这样发展下去会对Fate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所以想请高町教导官你与Fate见见面，即使无法根除，至少希望你能安抚下那孩子的情绪。”

她疑惑地指向自己：“我？可是Testarossas主任，我没有与孩子相处的经验，而且缺少有关的心理知识，稍有不慎反而会恶化情况。”

“高町教导官，我相信你是比我更好的人选。”

Precia的笑意里浸润地满是无奈：“我自认为不是位合格的母亲，忙于工作而无法陪伴孩子。尽管很多人都说我在为更多人谋福祉为更好的未来奋斗，但在我看来只是没有尽到母亲职责的冠冕堂皇的借口。Alicia和Fate都是懂事的孩子，但相较于她姐姐，Fate的性格显得沉默而内敛，我想，这也是她之所以躲避着不告诉我梦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理由。她总顾虑得太多，却忘记孩子向母亲倾诉、撒娇、索取爱意是天经地义的事。”

なのは沉吟片刻，在这份衷心希冀着骨肉摆脱梦魇侵扰的请求前她并非不动容，只是心头有种异样感——眼前这位母亲的简单心愿拥有种让她难以忽视的沉沉重量，仿佛渲染着与心愿内容本身相违背的凄凉之意。

大概那种异样感来自美满家庭遇到未曾预料变故时的短暂动摇，秉持着从始至终的志向，竭尽所能去帮助本该享有幸福却陷进不幸中人，なのは郑重地接受过这份委托：“我会全力帮助你，Testarossas主任，以及Fateちゃん。”

分明是初次却似曾从嘴里无数次吐露般，高町教导官熟稔到过于亲昵的称呼，在此刻只是让Precia感慨少女的真诚和纯粹。或许在访问前就抱着些许功利的心态，那样的教导官，无法忽视他人苦痛，数次在不可能之时拼命挽救起生命的教导官肯定会答应请求。

无论做什么都好，Precia长吁一声，在成功后找回些踏实感，只要能够让家庭再度归于安然无恙，她什么都可以付出。

哪怕事情进展地如此顺利，Precia心内还是萦绕着不安稳之感，高町教导官临别前的那段话反复在脑海出现，仅仅是个巧合吧。她揉揉眉心，紧促的闲暇时间迫使她暂时掩下念头。

“请问Fateちゃん的眼睛颜色是红色吗？”

“是……但你怎么会知道？”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想着那样美丽的颜色会属于Fateちゃん。”

少女那双清澈见底的苍瞳微微眯起，嘴角带着易于辩识而难以参透深意的笑容。

【3】

日沉西方，暮色已至。

Precia站在场外仔细观察着Fate的举动，今日稍早时分于局内事物松缓之时从家中接Fate到管理局所属的训练场地内，假借为研究特殊的雷电转换资质提供更多信息以便制定出更佳学习方案的名头，实质上是高町教导官趁机了解的机会。

现阶段不依靠魔导器果然有些吃力，Precia将掌心贴到玻璃上，训练场内无法窥探到外界动向，Precia却能将场内动向掌握地一清二楚，还年幼得过分的身躯在逐步增加难度的测验前渺小羸弱到让Precia时刻都揪心的程度。可能是她紧张过甚，那位教导官的允诺有效地保障着Fate的安全，这样做是正确的吗，迅速降临的金黄尖矛绕过障碍，那孩子一直以来的柔和脸庞线条变得强硬，Precia反复询问着自己，让Fate过早地接触魔法真的是为她好吗？

能够做到，就算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依旧能凭借天生就融会贯通的魔导知识来完成。Fate将更多魔力灌注到身前的魔法阵中，从开头就始终陪伴在侧给予无声指导的光芒是轻盈而柔和的樱色，简练示范着实用而便于理解的应用技巧，教导Fate如何更好地分配及运用魔力。

和Precia预想地直接会面不同，なのは选择隐身于后的迂回方式。身临其中的Fate不太能察觉到该次测试的特殊，各项参数都精准地对标Fate目前的情况，符合孩童的身体状况不致使疲累又达到收集应有数据的目的，教导官应时调整拿捏得也太过清楚。名不虚传，经由高町教导官指导过的学员都曾称赞过其优秀教学，或者说这就是Ace of Ace的能力吗？

平安地、无波澜地长大，Precia不知多少次祈愿，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达成。

Fate凝神控制着意念调动魔力变换成具有实质的能量体，轮转圆阵散发出更耀眼的光辉向悬浮于空的多个目标发出数发快速连射，努力模仿梦境中招式效果还是相去甚远。

那时掌中握着的是漆黑的、具有压迫感以及让她倍觉亲切的巨型镰刀，现在纯凭自身魔力略显勉强。好像从某位敬爱之人处收到的漆黑巨镰自在梦境出现后就贯穿至今，无往不利的伙伴陪同她将每次高深知识转化为娴熟技能。

可是有那么次，杖身满是断裂纹路，仿佛刚刚经历场激烈争斗，Fate触碰到杖身便立即感知到内里流淌的是与自身相同的心绪——违背意愿强求结果的无可奈何。

如果说Fate愿意做的事，那实在太多，她在五秒钟内立即能说出好几样。就像让母亲坐到床铺边膝头摊开本童话——冒险传奇也不错，几首诗歌和摇篮曲，科普趣识当然很好，她们都幻想过和长颈鹿宝宝一起上幼儿园以及和海獭家族手牵手地飘在水面睡觉。

Alicia和她常常为睡前故事的种类而纠结，不管如何她们会枕在母亲两侧在软绵绵的被褥和温暖怀抱里，至少每次在睡眼朦胧前她都会听到姐姐要求再多讲些的声音。母亲会抚摸她们的发丝，轻拍肩头，低语着让故事的笔触装饰满睡梦的国度。

可是有些时候Fate见到刚从岗位脱身脸上疲态未能收敛完的母亲时，那些期盼床头故事的想法都变得难以启齿，姐姐也默契地乖巧上床省去会使母亲消耗再多精力的做法。Alicia会补偿地指向房间头顶墙面的星空，告诉她指尖所指那颗星星的名称及背后的神话，Fate听着，感激着姐姐同时想着下次，下次一定可以。

她距上次听床头故事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事了，久到仿佛从未拥有。

如果让Fate说不愿意的事，还是有几样的，她不喜欢吃小番茄，每次都是做足坏事般怀着浪费食物的罪恶感用刀叉将其驱逐出餐盘，不过再次感激她心地善良的姐姐——赞美之词永远是Alicia帮她解决番茄的唯一要求，句式中特别着重要求加上“姐姐”一词。

她也不喜欢雨水渗到鞋里脚底黏湿湿的感觉，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展露，不适应直言情感……不能面对梦境里裂纹遍布的伙伴。

会让她强逆意愿做出违心之举，又持续痛苦的来源在现实里根本不存在，梦里溯源悲苦的尽头躲藏在幽深里，Fate无一例外地在即将揭开面纱时醒来。

Fate将最后枚因情绪波动而稍偏轨道的光弹重新调整把最后的目标击穿，在空旷场地里静静等待着。

可以说是罕见的天赋，不愧是传承自大魔导师的资质，还有那让人过目难忘的金与紫的雷光——なのは昨夜在梦中见到的刺破深厚阴霾的耀眼光辉。奇怪的是，她这些年来夜间生梦的次数非常稀少，昨晚却在好几截不知头尾的梦境里辗转。

在震耳欲聋的雷鸣过后蓦然出现的强劲弧光风驰电掣地割裂开空气，遗忘掉这些年积累的对抗手段好似初学者般，なのは堪堪用魔杖消解掉弧光威势，心头疑惑正与谁争斗时，在瞬息即至的漆黑镰刀前看到那只握着镰身瘦弱到能轻易折断的手臂。

なのは将视线落到那头的Fate身上，较之梦中尽管依旧纤细却更为健康的手臂使用着相同的独一无二的魔法。なのは缓缓摩挲着佩戴于胸前的红色珠玉，拥有那样灿烂的、犹如光明本身的魔法却在梦里对着なのは使用出导致RH受损的决绝而凶狠的招式。

なのは挥动两指，场地内Fate身侧的樱色光芒便悬浮至身前随后落到掌心，Fate似乎能感到捧住的是从高空飘落的羽毛，充盈着云雾的气息像极在异乡繁盛枝头的花簇。

光芒散去后浮现面目的是枚小小的金属铭牌，上面镌刻有串号码，Fate好像收到枚奖励的勋章般将其紧紧护在手里。

无法将现实与梦境相连，这样的苦恼Fate也遇到了吧？比如现在那孩子脸上满足地得到回报的笑容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另外头的世界。

なのは看到那双如同永不熄灭的赤瞳时想着，果真是美丽的颜色。

“很高兴认识你，Fateちゃん。”

金属铭牌的背面镌刻着这样的话语，Fate细细地触碰着铭牌上凹陷的字迹，所以那抹樱色光芒来自位友好之人吗？独特的后缀经过查阅后来自遥远的管理外世界，Fate尝试性地在通讯软件里输进那串号码，弹出的是个陌生账户，空白的通讯记录及私人信息前Fate踌躇地按下键盘字母，删除了好几次最后选择发出这样的问候：

“也很高兴认识你，非常，非常的。”

Fate犹豫了下紧接着发出讯息：“请问要怎样称呼呢？”

Precia接到Fate时那孩子还在留意消息通知，见到母亲后立即关闭终端，小跑到跟前想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今天感觉如何？”

Precia小心地收回欲碰触Fate的手，仍然在亲切举动前显得有些紧张的女儿似乎畏惧着那些原代表着温柔的掌心纹路会变为划破肌肤的钝器。“很好……学到很多有用的事情，引导着我的那位想必是很厉害的人，那……母亲呢？”

“知道你很好就可以了。回家后要好好休息，睡觉后即使Alicia缠着要你讲发生的事也要坚定地推迟到明天。”类似的事重演过好几遍，每次都承诺会做到的Fate准备此次进步地缩短时间。

落日即将与地平线相融，Fate看到地面的斜影被拉长到与母亲相似的长度，有朝一日应该能够达到那样的身高换回句母亲感慨岁月飞逝的言语。在当下身高可以轻易做到的事，Fate模仿着夕阳下的部分交叠的人影，她藏着满腔欢喜停止瞻前顾后牵住母亲的手。即便迎面的是会鲜血淋漓的疼痛，照旧会选择付出爱意。如想象般，母亲的手很温暖，Precia回握着，她们怎会沦落到连接触都要小心翼翼的境地？

慢慢来，反正她还有很长时间陪在女儿身侧。

场地外的教导官面对问题不知为何脑海闪烁过破碎画面——比自己更高的身形，需要稍抬头才能看清全貌，几近炽烈的真诚视线，用着成熟声线轻声呼唤一遍又一遍，传递着会共同度过艰难险阻的意愿。

她忽而很想听Fate说出自己的名字，回复道：

“なのは，只是なの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