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nce Comes Only Once

【5】

在匀速行驶的舰船里很难感受到颠簸之意，偶尔出现的乱流也司空见惯，因此恰好处于闲暇时分的Harlaown执行官考虑着是否该趁此完成次通讯。对于她这样的职业来说，通讯尤其是和亲友的通讯永远不嫌多，不过稍稍令她犹豫的是距离上回时间相隔的未免太紧凑，虽然她敢说爱人定然不会厌烦她第二日便又来讯。

这回该说些什么，是否要告诉她预定好一周后回来的消息，还是将之变成打开家门后的惊喜，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发生。意外，对于执行官来说是常态，一个几乎穿插在所有任务里的音符。Fate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站在光暗边缘为一线希望而不断求索，在这过程中难免走远，她想回家不是假话，但也不是轻易就能达成的小事。Fate垂眼看着屏幕，她知道无论讲什么なのは都是爱听的，哪怕简短仓促定然也是乐意见到她的。

Fate即将接触到屏幕的指尖被意外阻拦，但她稍感宽慰的是还会有下一次机会。即刻回复弹出的紧急讯息：“马上就到。”。

なのは接到个通话。

她听完了，说了句没问题，便挂断。

据她所知，事情在朝好的方向发展，17号开始接受管理局的干预与帮助，尽管还只停留在沉默不语与生活层面，前提是如果没有那通电话。那几分钟里なのは获知两个信息，第一，17号持续稳定的精神状态在今天出现波动，但已经被控制并处于监视下，第二，她得去见一位陌生人。

一位将克隆技术复刻出来并试图大规模推开进行非法活动的人。

已然背上罪行的主犯无从查找到姓名，只有个代号“灰烬”。

比起17号来讲戒备森严得多的环境，全程处于监视与监听之下，一整面玻璃墙将房间隔成两半，高町三佐依旧独身前来。灰烬的长相平庸，约莫四十岁上下，胡子刮得很干净，甚至算得上是符合常人温吞寡断印象的容貌，若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很难将他与长达数年的犯罪活动联系在一起。

“如果我没记错，你好，高町一尉……或者该称呼你三佐了？”灰烬堪称有礼的微笑欢迎道。“我想你叫我来不是为了纠正称呼。”なのは面无表情地说。

灰烬保持着微笑，他的笑容会给人一种微妙感，令人不适但勉强能忍受。“管理局肯慷慨答应我一次自然要把握好机会，在我被抓上法庭当众宣判罪大恶极前，还请三佐满足我一个小小心愿，否则我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无法释怀，而已被判刑的我到时候将无法完成心愿。我想三佐你定然明白这个道理，失不再来。”。

失不再来，なのは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她没有开口只是等着灰烬的下一步。“我是一名科研人员，笃信的理念有一条便是等价交换，所以三佐你可以从我这里同等地获取一则信息……”灰烬的语调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比如三佐难道你就没有思考过为什么17号的年龄是27岁？”。

27岁，是17号出生的年龄，是Fate死亡的年龄。计划的基础是Fate的基因，无论从何种渠道获取只要排查都还能有迹可循，但怎么会恰好是27岁，常年出航小心谨慎的执行官会从哪里被取走含有基因的一部分？

“三佐，其实你已经知晓来源。我是在Harlaown执行官当面见证下抽取走了她的四管血液。如你所见，三佐，这四管血液发挥了不小的功效。”。なのは全部记起来了，报告上除去所有被记录的创伤，叠加起来的因素垒如高塔，但真正改变结果的最后一块让高塔霎时倾覆的因素是“失血过多”。

なのは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余动作，只是在呼吸，接着她几乎要闭上双眼却又强迫自己睁开好好地昂首挺胸地去与罪魁祸首对峙，她不能也不可以就此露出弱点。她张嘴听起来像是别人在说话：“我知道这件事。”。

17号至今无法想通的一件事是，她们初见之际なのは的那个眼神究竟是何含义？或许连なのは自己都说不清，她曾经有过一瞬间是否真的对17号恨之入骨？流淌在那具身体里带有热度的血液靠着吸取另外一人的生命而来，将她还回来、17号不能选择出生，她的出生不是错误如同当年的Fate……17号不是Fate，永远不是。

她可以对17号露出笑容轻声细语，可以放下只有她一人品尝滋味的恩怨，但她不会对17号说欢迎回家。なのは还必须要将真正的罪犯绳之于法，万不能因私人因素而延误大局，她近日来能感受到的痛楚数量在变多，像冻土在融化谁能讲明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灰烬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于なのは尚处于平静范围内的表现，但他很快就恢复成原先的微笑面容。“既然如此，三佐你也应该知晓Harlaown执行官的身亡并非意外。她有一颗责任心，这点甚至超乎我的预料。但我们不能因此就下定执行官害死自己的这样的浅薄结论。”。

执行官的责任心无数次成为驱使她前进的动力，却唯独在这一次将她扼杀停步。“一次事件由很多因素构成，而我只是顺水推舟将因素排列在一起，一两个小手段就能导致一个人的死亡，三佐你瞧，世界上能有比这更荒唐可笑的事吗？”。

灰烬稍稍眯起眼似乎能记起当初那柄破空而来直逼咽喉的利刃，锋锐迅捷却是濒死一击。“执行官很聪明，行动力也很强，一项本来在一周内结束的任务因为她敏感地察觉到异样而拉长。说实话，三佐，如果不是执行官我计划的进度不会被耽误这么多……可能你看到的就不是17号而是27号，或者第270号。”

一切都说通了，在Fate预计归来的一周前临时接到一项紧急委任，要求她查出已然溃不成军成末路之势力的敌方，为何短短数天间又纠集起兵力反抗。如果她少点洞察力少点犯险魄力再少点夺命的责任感，便不会顺藤摸瓜找出背后另有猖狂作恶的罪犯，也不会继续步步深入，更不会落入包围。

但执行官恰恰是不会放任不管的人。

Fate不知为何想起那株养出蓓蕾的花来，绽放之际应该是好景观，再等一等便是第一次花开。她感觉不到掌心血液淌过的湿润了也感觉不到嵌在体内的疼痛了，仿佛有什么在消逝，像夜色染满苍穹不经意间眼前暗下来。

不知怎么在这种时候Fate越发漫无边际地想起些细枝末节，那孩子挑选的花盆上有些很可爱的小图案、厨房里飘出她喜欢的味道、母亲的皱纹、她清晨醒来时枕边人绵长的呼吸、她视之为宝藏的每个亲爱之人的笑颜……她珍贵的记忆小碎片，她要失去了，不，是小碎片里要少掉她了。

魔力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努力在愈发浓的夜色里睁开眼，那个人，灰烬就站在她身前，先时模模糊糊听去些，她一腔热血竟是被将计就计诱来至此吗，而且她真是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的中间名了。对方也说若非她破坏甚多损伤计划根基也不会注意到执行官的存在，有所贡献便也不算枉费。

Fate总是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几无例外，掌心中魔力凝聚猝然而显，一道弧光爆发般直奔而去，她竭尽全力却失掉准头，只在灰烬脸侧留下道深深血口。灰烬久违地体验到死亡威胁既惊又怒，Fate却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了。

她不会后悔，只是遗憾如果能再多出些力气就好，趁着这最后几秒种，趁着指尖还残留有知觉做她力所能及的一件事。什么尖锐之物刺进她的伤口里，她的在身体变轻，奇怪，随着血液被抽取走的还有大部分重量。

让她打通这个电话吧，再点两次再等候一下就能——なの……なのは……我、是我……话语还没来得及发出便消散，心脏在刚刚那一秒冻结，脑海里垂死之际的意识仍然在尝试着命令声带振动，最后一句还没能让你知道——忘掉我。

“三佐你知道吗，执行官最后在向我求饶，求我放她一命，她多狼狈啊，跪在那里头碰到地只是想留条命活下来。你见过她那样卑微可怜的样子吗？”。

“她不会。”なのは第一次带着怒意咬牙道。灰烬感到脸间那块犹如崭新一样肌肤上突兀传来没有愈合般的痒意，而那位三佐的眼神竟然与五年前的赤瞳相重合，出奇一致的不可弯折。

“当然如此，三佐，执行官的为人你最清楚不过。”灰烬面上表情不改，“直到最后一刻仍然坚持到底没有屈服过。这样的称赞对于三佐你难免是陈词滥调，所以……三佐你接到她的通话了吗？”。

なのは的呼吸乱了。那则通话是真的存在，不是她的臆想也不是她的幻梦，她只是差一点就能接到。所以Fate会在那时候说些什么？是断断续续呼唤她的名字，还是希望她听到对未来的祝愿？祝愿的内容已无从得知，至少なのは确定她忘不掉Fate。

她曾有许多次望着那个已然被注销的号码，在这许多次里有一次，不知是否身处梦中，她拨打过去看着等候接听的时间一秒一秒地增加。“可惜的是因为我尝试当场转录记忆耗费很多无谓的时间，只扫描了她的身体数据，让管理局得以赶到抢回遗体，我至今都在为没有成功获得宝贵的实验素材而遗憾。”。

“不要试图再给我加压。”なのは双眸里涌动着久未出现的情绪波涛，“你到底想要什么说明白。”。灰烬不疾不徐身体前倾凑近玻璃，似乎满是考究之意道：“那么请三佐满足我的心愿为我解答：为什么一个失败品能够拥有S级魔力活成正常人的样子并有所成就，甚至成为所谓的正道卫士？”。

他知道，而且知道一切，なのは从灰烬的话里解读而出，令她心里一沉。“她不是失败品。她是一个人，一个有着爱与被爱能力的普通人。”なのは不知为何自己声线在发抖，她说的都是有着现实依据的真相，对啊，事到如今她竟然还要为Fate的身份辩解，明明她做了这么多却还是能被人用一句话概括。

她握紧双拳，很用力，却又显得孱弱无比。

“你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和她结婚，但爱只是人类分泌出的一种化学物质，只要严格遵照步骤把控好因素与剂量就能人为制造出来。你看17号，我特地保留了她的情感作为对照，结果是如果不说明完全可以将她当作普通人来看待，这就是克隆体的奇妙之处，人造之物却有着无限相似于人的情感。就连你，三佐，都被这种人造物蒙骗。”。

和一个思想完全和自己相悖之人再怎么解释都是白费力气，なのは懂得这个道理，但她怎么能忍住不为Fate解释？她只是出生的方式有别于常人，仅此而已。难道なのは能承认过往里的情与爱、相伴与依靠还有泪水与欢笑，全部都只是化学物质反应时的既定效果吗？Fate有一颗会刺痛的心，这便是她生而为人的证明。

“科学的探索之路是无止境的，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Precia Testarossa这样一个感情用事的失败之人为何能控制克隆时的不可抗力，纠正瑕疵造出一件S级的成品来？而我不断探索却总是离真相差了一步，科学的垂青原来是更偏爱失败者吗？我的组员都称呼Fate Testarossa为不可复制的奇迹，而这其中成功的秘诀我想没几个人比三佐你更清楚。”。

这算命运的荒诞无稽吗，Precia视若大敌的差异，那明显有别于Alicia的出众魔力资质在灰烬看来却尤为可贵。没有刻意追求的Precia却无心插柳而处处追求的灰烬却徒劳无功。

“我不知道。”なのは满是疲惫地说，这可能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彻底将疲惫完全释放出来，なのは几乎要被压垮了。她又重复了遍：“我不知道。”。

“你是在报复我吗——”灰烬维持着原来温和的语调，但内容冰冷。なのは突然有些耳鸣眼花，她真的不知道，人类的一个共通点是会有无法跨越的极限，因此她无从质问天理，也无从得知Fate那罕见的资质到底是福是祸。当周遭全是无法改变之事时接连的打击很难不选择回避，如果说她之前还能感知到愤怒酸涩，现在なのは已经逐渐麻木起来，只想早点离开。

灰烬令人不适的笑容变得令她难以忍受，なのは勉强自己直视，耳鸣消失后视线也逐渐清晰，对了，肌肤，那块被弧光划过的肌肤完好无损，なのは怔怔地盯住那里，是事后借助医疗手段修复还是——他的年龄又如何得知很多年前克隆的源起、如何准确地知道Precia其人以及Fate的身世？

“灰烬……”なのは喃喃低语，引起玻璃那头对方的注意。“灰烬，”なのは突然笑了一声，不知是何含义：“原来是死灰复燃。”。依靠原有躯体死亡的表象，在新躯体中肆无忌惮地进行非法研究，只要还有余烬便能不停复燃。

“你发觉了吗，”灰烬承认这位三佐和那位执行官总是能带给他意料之外的事，但他脸上除了笑容什么都没有出现：“没错，我的这副躯体也是克隆的造物。”。

科学的探索之路是无止境的，就算人类群体得以绵延，个体的寿命终有尽头，为追求终极的真理而选择替换肉身从而不断存活。掌握了转录记忆的技术——不，正如灰烬所言存在不可抗力而创造出有别于本体的人格，所以依照灰烬那样极端的性格应当是直接移植大脑进内，科技的力量在此体现。

人类的定义是什么？单单凭借出生方式行为举止划分，还是涉及更复杂的社会关系伦理道德加以区别？灰烬这样的个体又该划归到哪一方去……恐怕他研究克隆的多半原因也是出于为达成无数次重生的要求。

这个实际年龄比身体年龄大得多的男人道：“我和Precia Testarossa有过一面之缘，某一天她销声匿迹，那时我还在研究别的领域。只要条件允许，技术不会被垄断而是科学之路上迟早会得到的果实，克隆也是如此。不过我偶然之间得知的Fate计划在推进进度上给了我不小助力。批量生产克隆军队只是顺带满足我的资助者要求，我真正想研究的是如何完整地没有变化地保留原有人格，每次移植大脑都是次风险。”。

他这么惜命却将他人性命当作草芥，用着克隆而出的躯体却否认其他克隆者的人性。なのは深觉灰烬的矛盾重重与不可理喻时，想到牺牲的Fate，又想到一无所知的17号，未免世事难料。

なのは以为自己麻木了，但她没有，她在忍耐痛苦，何况她怎么舍得让Fate受半点诋毁侮辱的屈辱？又怎么舍得让Fate在长眠里都忧心忡忡？“你的心愿不是想得知消除瑕疵的方法，你很清楚被囚禁后不可能再有机会研究。”なのは满眼悲戚，可她的身姿坚挺依旧，没有弯下半点腰。

“你真正的目标是我——她的爱人，你要折磨我来泄愤，你要我活在真相的重压下，你想让她死都不安宁……我承认我为此悲伤，我听到每一句话时心里都在发痛，痛得要将我撕裂。”。

灰烬脸上没有了笑容。那道划破他脸侧的弧光在三佐眼里凝聚重现，他现在才注意到，他不会忘记，三佐束在脑后的低马尾上的黑色发带分明来自那个人，令他体验死亡威胁并从此畏惧的执行官。将执行官真正内核继承下来的不是什么克隆体，而是这位，不屈的、有着同样散发光辉的理想的三佐。

而她们的共同之处是会被击倒，会陷入困境，会饱尝情绪带来之苦，却万不可能被打败。“但我不会让你如愿。我的爱人她很勇敢，一直抗争命运到最后，你不会理解那有多不容易，可我知道。”。

灰烬不肯承认那道弧光飞来之际他产生了求饶的念头，弧光再现，但时过境迁他并非束手无策。“我不会因为你的话而退缩，她没有被打败，我也不会。她没有输，而你永远也赢不了。”。她眸如大海更有如大海般的意志，纵使死灰企图苟延残喘也会被涛浪当头浇灭。

房间里响起一阵掌声，灰烬大笑着几乎疯狂地鼓起掌：“很好很好，三佐。”他蓦然冷下脸收住掌道：“你别妄想我会停止。高町三佐，你猜科技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

なのは紧盯着灰烬的双眼试图找出他所指之意，还有什么地方容得他做手脚。不久なのは接到来自房间外的念话。她漏了17号。

失不再来，但也如她所说还有机会，なのは在走廊里全力奔跑，身侧屏幕里是关押所的军官，看上去焦头烂额：“17号的精神状态近几天一直不太稳定，我们没能找出原因，现在看来是灰烬给她设置的记忆锁在松动导致。17号恐怕正是读取完新记忆而失控。”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なのは快速插了一句。“非常不稳定，一直试图用魔力突破监控手环和房间，虽然手环能够承受她的攻击，但继续强行突破她的身体会出现不可扭转的损伤。而且她的雷属性魔力让我们不敢贸然接近。”。

“我来控制她。请准备好解除禁锢和战斗结界，我将马上到达传送点。”军官闻言愕然，看着奔跑中三佐的侧颜沉默几秒才道：“三佐，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请给我、请给我和她一次尝试的机会。”给她和Fate一次拯救的机会，给她和17号一次挽回过失的机会。军官即便相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三佐话语里传递来的温度，他明白地选择支持なのは的决定，通知下属做好准备并等待即将到来的三佐。他想起当年目睹过的场景，那片苍空终于等来最适合的身影。

“我申请解除魔力等级限制和战斗许可！”なのは在即将到达传送点前朝自己的长官发去申请，“我的理由是——”那边的武装队长官出声阻止她道：“不用再说了。”

传送的光芒乍现抹去なのは的身影，犹如她沉寂已久的搭档名称，在那具身躯里跳动着的是一颗升腾之心，这颗心灵经受变故沧桑却带着伤痕顽强地再度升起。光芒二次出现，用力踏离地面展翅高升，长官的话飘离到空中：

“再度飞起来吧。”。

闪电刺破天际，披风无垢如雪，真是好多年没有见到的画面了。なのは双手横持杖身挡下迅猛一劈，身后灵弹聚集如流星群落，剑锋挥转斩去大半，翻身挑剑顷刻间两道强劲电光如双蛟长啸而来，其中是从未感受过的狂躁，なのは握杖划过半空，两道更为强势的光柱猝然与电光对撞，尚未拉锯便将其瓦解，威力不减欲对17号成夹击之势。奋力一搏，就像以前、就像最初，用她的双手争取出一个未来。

犹如在刀刃之上以命相赌，Fate敏捷高速而强力的战斗方式的背后是，凭借在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本领与不可撼动的初衷驱使的动力，而依靠训练锻造出的剑锋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自然不可与之相比。なのは与Fate实力旗鼓相当，尽管她实战频率变得稀少甚至罕见，可一旦她置身于天空之中，全部本能便会被唤醒。

言语无法表达的、需要尽情宣泄出的，就在这场对决里碰撞来沟通。なのは有些笨拙，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可以更好地完成目标，将一件事贯彻到底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努力。

三佐的魔法如影随形极难摆脱，17号堪堪躲避过夹击，便又狼狈逃开接踵而至的弹雨，17号一改颓势没有遮挡化身为芒，直刺入弹雨之中，抱着宁愿鱼死网破的决心突进。防御阵忽现，剑尖没入寸厘便再无法动弹分毫。

那双赤瞳里充斥着狠厉与暴怒，身上多出几道血痕，なのは单手维持着防御，一言不发，17号拔剑而出全力劈砍，防御阵却纹丝不动。“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耳中的怒吼听来犹如呜咽，なのは眼神未有半分偏转。

继续说出来，说给我听。17号身前金色圆阵轮转光辉骤亮，雷霆万钧毫无保留地肆虐，将なのは的身形吞没，17号全力一击后目不转睛咬牙观察。只见硝烟之后空无一人，数层束缚忽然而显，17号若有所感抬头望去，一点樱芒逐渐放大占满整个视野，她突然觉得真是漂亮的色彩。我一定会好好聆听。

なのは降落到地面，锁链牢牢地将17号禁锢在地面上，她走近垂下眼眸。“你在骗我！你从来没有告诉我！”那些被封存起来定时释放的记忆里，所讲的全都是一件事，她每每一想便觉心头火起，将愤怒不甘与苦涩都凝成质疑的尖刺，朝なのは投掷过去：

“她！那个人也是克隆体！”。

“对，”なのは轻轻地说，“她也是克隆体。”所以为什么这个人还能如此平静地陈述事实？所以是明知真相也愿意奉献出爱吗？为什么那个人就可以，为什么能够得到这么多，她们有一样的脸一样的基因，为什么同样的出身却是云泥之别？17号半晌才吐出一句：“凭什么？”。

なのは望着她，仿佛想起了很多，她用平稳的口吻道：“难道克隆体就低人一等吗？”不知为何，17号在なのは眼里看到那个她熟悉无比却从未相见的人，也许是因为此刻她们都有相似的温柔双眸，17号感到自己终究不像她。

“你以为这些都是她命中注定就会有的事吗？”她真的熟悉那个人吗，满身瑕疵却是奇迹。“每一样，没有一样例外，每一样都是她拼命才争取来的。”不是她因金色闪光而耀眼，而是金色闪光因她而辉煌。原来她从来就没认识过Fate。

管理局局员朝场地内赶来，なのは在离开前对17号说：“决定我们的可能有很多，但绝不是出身。因为我见过那样的人，她是我坚信此点的理由。”。能够获得如此深厚的信任与爱意，那个人生前一定付出不少努力尝过不少艰苦，而17号对此却无从考证了。那条发带，17号瞥到なのは的背影，之前就有怀疑，即使身灭魂消时至今日还在陪伴她吗？

房门开启又关上，来者的呼吸有些沉重无疑是一路跑过来的，なのは正想起身迎接就被结结实实地拥抱住。个子更娇小的友人有着比谁都可靠的臂膀：“不要和我说没问题，你有问题，而且很多，所以なのはちゃん，接受这个拥抱吧。”。

她依言将双手放在挚友的背后，全身心都投入到这个拥抱里，她早就累得有些站不住脚却总是幸运地得到支撑。“我很累，はやてちゃん。”她话里沾染上笑意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想回家睡三天三夜。”。

“五天五夜都可以。”はやて抚摸了几下なのは的后背笑着回应道，过来前她与关押所军官交流后得知17号封存起来的是灰烬本人的记忆，不过也足以佐证Fate生命的来源，目前正在排查灰烬是否还对17号有过其余改造。但这些烦心事都交给她去处理，她的挚友现在只需要休息就好。

なのは沉默了下，如はやて希望的那样她没必要再强撑下去，因此なのは这回没有笑，她的声音很脆弱：“其实我的小秘密是我一直都很想她。”。

“我也是，我也一直在想她。”はやて看不见なのは的表情，但这时候なのは也看不到她的，她又紧了紧力度给朋友个更深的拥抱：“我也给你讲一个小秘密。”はやて想起来她后悔她在忙没能好好给Fate告别，只是匆匆补上句祝好平安，但Fate没有介意。“我一个人去见了17号，中间我听到她在叫我。不是别人，也不是17号说话，就是Fateちゃん在叫我，在我耳边。”。

なのは静静听着，她有点希望はやて的小秘密有天也成为自己的秘密。“我们现在要去干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听到はやて说。“什么？”。はやて一把牵起なのは的手走出门，在前面道：

“回家，睡觉。”“三天三夜？”“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