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标题

Die Uhren/请你把一屋子的时间都给我

钟表店萌萌哒！

Anna搬进了她的新家。

这是一幢位于郊区的小房子，在正式签订租约之前Anna曾经来过这里几次，她一直都觉得这幢房子简直就是她理想中的居所。尽管新家的空间不大，但是她一个人住绝对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当然啦，就算是住在这样并不空荡的房子里，Anna有时候也会觉得，如果可以再有另外一个人加入她那么就真的是再好不过啦。

只可惜Anna小姐今年都已经21岁了，上一次的恋爱经历却还要翻过十几本日历追溯到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去，而且即使是那一次也不可以看作是什么正正经经的恋爱，那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无忌童言罢了。

Rapunzel时常觉得奇怪，Anna从小到大都因为性格开朗热情阳光而很受大家的欢迎，而且除此之外她还是个挺有冒险精神的人，遇上什么新奇的事情都想要尝试一番，怎么却偏偏在感情问题上一直没有什么突破呢？她为什么不谈恋爱？这实在是很不寻常呀。

如果说Rapunzel肯把这个想法告诉Anna的话，Anna一定会为自己辩驳一番的。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谈一场恋爱呢？每当看见自己的姐姐和她那个一头棕发的未婚夫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默默地合上双手发自内心地向上帝虔诚祈求请他赐给自己一个女朋友。

其实Anna一向都不太愿意对Rapunzel抱怨说她和Eugene在一起实在是有一点点腻歪，因为这看起来并不像是抱怨而更像是嫉妒。不过这是真话，每次撞见他们之间那些亲昵的小动作的时候，Anna都会觉得自己的肾上腺激素飙升，每当那种时候她就无比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女朋友，那种想要恋爱的心情怎么会有人明白？

可是要怎么说呢，Anna明白那其实只是一个时不时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而已，因为她至今都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让她心动到想要真正付诸行动去追求的女孩子，如果真的有的话，那无论什么奇怪的蠢事她都敢做出来。

搬进新家之后Anna花了一个上午用来打扫卫生摆放家具，在大功告成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那只挂钟可能因为搬家工人的粗心大意给撞坏了。

这是很糟糕的事情，毕竟那可是Anna最喜欢的挂钟，虽然说它的样式的确很普通，但是好歹也用了许多年了，总是有一点感情的，所以她觉得如果可以修好继续用那就最好了，但是要是实在是回天乏术那么再买上一只一模一样的放在家里也不是不可以。

她抽空去了一趟钟表店。

其实去钟表店完全是在Anna计划外的行动，本来她的打算是先去购买这个挂钟的商店里问问能不能修好她的钟，如果真的不行那么就直接在那儿买一只新的，但是偏偏第二天她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一家钟表店。

那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古旧的钟表店，如果不仔细看它的标牌的话就很有可能把它误认为是一家古董商店。虽然看起来像是有些年头的样子，可是它其实是新开的，Anna敢保证。这几年她路过这里那么多次了，从来也没有注意过这儿竟然有一家钟表店，所以它很有可能是在暑假期间出现的，因此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了它。

虽然Anna并没有随身携带着自己那只损坏的挂钟，可她还是推开门进了那家店——也许这里有更好看的钟在等着她呢？也许看到了更漂亮的钟之后，那只钟也就不值得她这样珍惜了。

说真的，这肯定是一家新开的商店，虽然门上有不太明显的做旧的痕迹，可是它肯定是新的，毕竟它推起来让人觉得非常舒服，就像是根本不需要使上什么力气似的。关上它的时候即使Anna没有刻意地抓着把手，它也是轻轻地慢慢地退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无论是与木地板的摩擦还是最终合上门的那一刹那，都是安安静静的。

喜欢什么东西好像从来都是没有什么道理的，Anna觉得也许光凭这一扇温柔的门她就已经喜欢上这家钟表店了。噢，更不用说这里还有那么多漂亮的钟表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因为那些造型各异的钟看得她眼花缭乱的。

那些钟并不是她曾经在商店里见过的普通的钟，充满着廉价的现代气息，而是那种古旧的木头钟，这几乎让Anna以为自己正置身于上个世纪。因为这里实在是有些安静，所以除却自己的鞋在木头地板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外，Anna还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些钟表的指针走动的声音和发条轻轻转动的声音，那些声音听起来并不整齐却又像是踩着节拍一样，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有可能让这里所有的钟一起奏上一曲。

「Belle？嗯，好啦，我知道啦。」

这突然响起的人声吓了Anna一跳，她急忙转过身想看看钟表店更里面的地方却差点打翻柜子上一只造型奇特的钟。她深吸一口气扶住了那只钟，踮起脚尖向那声源看去。

「嗯，那今晚我就不去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这是女孩子的声音。

在这一堆机械的滴答声里，它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舒心。当然Anna不是说如果没有这钟表的声音衬托它就不好听了，事实上单独拿出来听也许更棒。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象这个声音的主人该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她的声音那么温软，应该就像她的门一样是个温柔的人吧？

好吧，Anna得承认这个比喻是奇怪了一点。

她小心翼翼地摆好了那只钟，生怕被人瞧出来它曾经有过细微的移动，又用袖子擦去了那钟上的灰尘，最后还小心地站开了一步才离开了那个柜子。

Anna看见了刚才那个在讲电话的女孩子，她正站在柜台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她那一头香槟色的长发看起来似乎有些凌乱，额前和耳边的碎发本应该是往后梳的，这时候却因为她低着头而落下了几绺。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女孩Anna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她看过的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那会儿她的姐姐和准姐夫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Rapunzel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可是Eugene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没过一会儿，Rapunzel低头去抓自己怀里的薯片，一缕头发不经意间就从耳边落到了她的脸颊旁，Anna看见Eugene笑得很温柔，抬手替她把头发又别回了耳后。

这会让她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就算只是回忆一下而已，所以Anna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走上前学着Eugene的模样也帮那女孩理了一下头发。许是她太过紧张，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女孩柔软细嫩的脸颊，把她吓了一大跳。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Anna也急忙退后了一小步。

「抱——抱歉——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女孩迅速地抬起头用那她指间还夹着钢笔的手整理了一下不听话的头发，然后冲着Anna笑了。

那个笑容，要Anna怎么去形容才好呢？她觉得自己在文学课上学到的所有形容词这时候都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也许是它们觉得自己不够格来修饰那女孩的笑容，所以就都惭愧地从她脑海里消失了吧。Anna知道，有人的笑容可以用像阳光一样来形容，因为他们的笑让人觉得温暖，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她的笑容就像一片平静的海一样温柔。

好吧，这个比喻也许也不太恰当，那么换个说法吧，她的眼睛也同大海一样深邃呢。Anna在那少女的瞳仁里瞧见了自己的身影。

「你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地方吗？」

也许是因为Anna的目光在那少女身上停留的时间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久了，所以那女孩终于抑制不住好奇心发问了。

「啊，有的，我想修——不，我是说，我想买一只钟。」

「那么有看中喜欢的吗？」

「有——有的。」

Anna急忙绕到了刚刚的那个柜子附近，把那只差点被她撞倒的时钟抱到了女孩面前。

「就是这只。」

这只钟的底座是一艘海盗船，船舱的侧面就是表盘，甲板上还立着一座栩栩如生的海盗船长塑像，尽管这塑像的尺寸不大，却可以看得出制作者十足的用心，那船长下巴上的胡子都可以说是纤毫毕现呢。

「嗯，这是瑞士工艺制作的呢，精确度不必怀疑，声音也是很清脆悦耳的。」

「好，那我就要它了。」

Anna眼看着女孩替她把这只座钟给包装了起来——她的动作很轻柔，就像是在对待易碎的工艺品一样认真。Anna开始觉得有点焦虑了，她要怎么找机会再来这里呢？下一次她可以带着那只撞坏的挂钟来这里修吗？不，不行，那只挂钟和这里的钟感觉实在是差了太远了，那个女孩一定会因此怀疑她的眼光的！

抱着座钟走回家的路上，Anna一直都在想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再去钟表店见那个女孩子。有了！只要她把这只座钟弄坏再去修不就好了吗？这是个多么棒的主意，Anna忍不住低下头笑出了声，全然不顾路上行人向她投去的疑惑眼神。

晚上Anna坐在书桌前撑着下巴盯着那只座钟发呆，思索着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它坏得自然一点。她不敢对这只钟乱来，否则那个女孩一定会发现她动过手脚的。可是还能有什么好主意呢？Anna不自觉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却还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最后只好拿出了螺丝刀拆掉了表盘然后取下了几个细小的零件。

「奇怪，为什么会少了这个零件？」

在女孩一边修着钟一边自言自语的时候Anna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她不太确定如果她的这点小心思被女孩识破的话，她还敢大摇大摆地走到这里来。

「好了，修好啦，下次你要注意一点啦。」

Anna有点不甘心，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快就发现问题的所在然后又这么快就把座钟修好？自己都还没有看够她呢，那个女孩专注认真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Anna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难道自己要当着她的面把这钟再破坏一次吗？

「真的好了吗？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嗯，已经都修好了呀。」

「好吧。」

Anna有些泄气，她抱着那只座钟回到了家里，然后又拿出了螺丝刀把表盘给划坏了，顺便还卸掉了几颗小螺丝。于是女孩在第三次看见Anna的时候露出了疑惑的笑容。

「咦，又是你呀？」

「嗯——它，它又坏掉了啦。」

「让我瞧瞧。」

女孩很快地替换好了零件和表盘上的玻璃。

「那个，也许是我的错觉吧，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些问题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

「因为它们就像是人为造成的一样。」

「啊啊——是啊，因为我的邻居家有个调皮的小男孩，这都是他弄的。」

天知道Anna有没有邻居。

「那么你以后就千万要注意了，如果机械表里面的小零件被小孩子误食了那就太危险了。」

「我保证，保证一定注意！」

Anna第四次来到钟表店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因为她决定不再折腾那只可怜的座钟了，所以这一次她是来买手表的。

「咦，今天你不是来修钟的吗？让我猜猜，是它这一回坏得太严重了以至于你已经把它埋葬起来了吗？」

那女孩朝Anna眨了眨眼然后笑了，Anna觉得她今天的笑容像阳光。

「我想你不该对你卖出去的钟这么没信心的，今天我是来买手表的。」

「嗯，那么你好好看看吧，要选一只质量好一点的才行啊。」

「我会的。」

Anna有点心虚，今天女孩说的话似乎一直在暗示她，她什么都知道了。于是今天她看着那些表感到有点心烦意乱，不再像往常一样觉得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了，所以她就随意地挑了一块比较普通的手表。

「表带好像有一点长了呢。」

女孩从柜子中取出那只手表戴在了Anna的手腕上，她那修长纤细的手指在测量表带的长度时总会不经意地划过Anna的手腕内侧，这酥酥麻麻的感觉让Anna一时间又失去了自制力，就像那天她不由自主地去给少女整理头发一样，所以她终于下定决心去问问她的名字了。

「那个——我叫Anna，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Elsa，我叫Elsa。」

说话间Elsa就帮Anna把多出来的表带去掉了几节。

「好啦，现在的长度应该刚好了。」

「我试试。真的刚好呢。」

「那我替你包起来吧。」

「好。」

拎着装着新手表的包装袋Anna还靠着柜台不想离开，因为她这下是彻底找不到任何理由再来这里了，毕竟手表可没有座钟那么好拆啊。

「还有什么事吗？」

「嗯，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是什么？」

「之前——之前那座钟其实是我故意弄坏的。」

女孩低头轻笑了一声。

「看得出来喔，我以前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找过麻烦呢。」

「不是不是，我没有想找你的麻烦啦，我只是想多来这里几次。」

「你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来，真的不用这样折腾那些钟表，我看着觉得有点心痛。」

「好吧，我尽量，我也知道这有点蠢——等一等，你这是在告诉我就算没事我也可以经常来看你吗？」

「嗯哼，我觉得我只是说你可以来这边看钟表而已，可是如果你非要那么理解我也不介意。」

「请千万不要介意！毕竟以后我还会做更多这样的蠢事，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