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记忆中的伤痕（3）

雨后初晴的绚烂彩虹挂在云间。

几天后，公园的长椅上，丽贝卡打开了餐盒，米饭、炸鱼、水煮蛋和章鱼形状的小香肠，精心制作的爱心便当让她食欲大开。

“我开动了！”丽贝卡说，“小美耶，你不想吃吗？”

“为什么我们非要带着这种东西？”身边的少女一脸嫌弃地看着手中的便当盒，“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追踪眷族而不是野餐。”

这里是一座欧洲小城，一小时前出现了眷族活动的迹象。

“我当然知道啊。”丽贝卡说，“可这不是还没有找到线索吗？”

“明明监测到了来自眷族的混沌能量，推测强度应该不比当初在三山市来得低，可为什么凭空消失了，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你不觉得蹊跷吗？眷族肯定来过这里，可它究竟躲到哪儿去了？”

“放心啦，小美耶，只要星图发现眷族有任何动作，约什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还有啊，今天的爱心便当可是辉夜亲自为我们准备的。嗯——这个香味！”丽贝卡一脸陶醉，“就好像辉夜温暖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一样。”

“她还会做饭？”

“小奏教她的。”丽贝卡得意地说，“辉夜说，最近大家太辛苦了，也没吃上什么好吃的，不过从今天开始，她可不会再亏待我们的胃了。毕竟是师承小奏那样的宇宙级料理大师，想必我们要有口福了。”

“宇宙级料理大师是什么……而且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哼哼，那是当然，这可是先知大人的手艺。”丽贝卡胸有成竹，“说起来，小美耶一直随身带着的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是牛奶。”

美耶摆弄了一下瓶子。

“原来是牛奶啊……”丽贝卡坏笑了一下，一个闪身从背后搂住了美耶，凭着完美的身高差，自然地将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小美耶好像总是在喝牛奶啊，是有些在意自己的身高吧？还有那个……”

“你……”美耶脸颊通红。

“我们现在可是长身子的岁数，只吃兵粮丸是注定没有未来的。所以呀，小美耶偶尔也要像我一样，多注意一下营养平衡……”

“松手——”

“遵命！”

丽贝卡像触了电一样抽开手，因为她从这区区两个字中感受到了强大的杀气。

“不许提身高两个字，而且，我也没吃过什么兵粮丸。”美耶命令道。

“是，是，不过世间万物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更别说是两者的结合了。”丽贝卡捧起放在长椅上的便当，“如果小美耶不想吃的话，不如把你的那份也给我好了。”

说着，她尝了一口便当，脸色骤变，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怎么了，好吃吗？”

“那个……真不愧是辉夜……这可能是为圣女打造的最完美的食品了……不但能为我们的身体提供营养，还能磨炼我们的意志力……唔——”

“别嘴硬了，你的表情出卖了你。”美耶冷冷地说。

“呼——看来还有一点点改进的空间。”丽贝卡费了好大劲才把食物咽了下去，“我听说这座城市的海鲜很棒，完成任务以后我们可以去品尝一下……等等，让我看看我的美食攻略。”

丽贝卡拿出手机，飞快地划动屏幕。

“居然还准备了美食攻略，你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吐槽完毕，美耶胸前的剑形徽章开始闪烁。

“什么事？”她回应道。

“十秒钟前我们又监测到了混沌能量的波动，应该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另一头的约书亚说道。

“刚才的眷族又开始活动了？”丽贝卡凑了上来。

“从能量读数上来看，应该是另一个生物。”约书亚说，“这回的眷族比刚才那个强大得多，而且还在不断成长。虽说目标还处于静止状态，可一旦活动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目前有一个好消息：以现在的能量强度，星图能非常精确地定位到它的位置。”

“目标在什么地方？”美耶问。

“湖畔疗养院附近。”

“那还等什么？快把我们传送过去。”

“恐怕不行，那个区域的能量场传送阵无法穿透。”

“眷族的某种防御机制吗……”丽贝卡问。

“没时间想这些了。”美耶说，“如果眷族是冲着未觉醒的圣女来的，她现在应该相当危险。当务之急是找到眷族，并把它解决掉。”

“嗯，湖畔疗养院……”丽贝卡用手机上的地图应用搜索着，“有了，应该是那里吧。我们在这个位置，坐地铁过去应该很方便。”

“地铁？”

是啊，地铁，再普通不过的交通工具。

车厢里一切如常，正如这座城市的其它地方，全然没有大战即将爆发的预兆——就和两周多以前的三山市一样。车厢里的人们或是放松，或是慵懒，或是心不在焉，而穿着橘红色兜帽卫衣的美耶正襟危坐着，时刻也不敢松懈。

“盯——”

“……”

“盯——”

“……”

“噗嗤——”

与美耶对视了十秒钟后，丽贝卡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觉得好玩吗？”对方冷冰冰地问道。

“我就是觉得无聊啊！”丽贝卡埋怨着，“从刚才开始，小美耶就一直一言不发。敌人还没出现就这么紧张，没有必要吧？”

“你和眷族交过手吗？”

“没有。”

“那就是了。”美耶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如果你见识过这些家伙的力量，就不会这么不当回事了。”

“嘁——再怎么说，我也是有过实战经验的圣女啊。”丽贝卡嘟着嘴，“有我和小美耶联手，还有什么是我们对付不了的吗？无论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样的怪物，一定会在冰与火的轮舞中灰飞烟灭的。”

“好了，你想让所有的局外人都听见吗？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在我身边的不是你而是‘那个人’的话，或许胜算会更大一些。”

“那个人？”

美耶没有回应。

她回想起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在某处废弃的工厂里，一个易形怪被锁链紧紧捆着。这种魔物是人类占有欲的产物，诞生之初就有着人类的轮廓，却没有五官也没有任何性征，但只要吃下一个人的心脏，就能变幻成受害者的模样。

“所以，拉贵尔，那就是她的真实身份吗？”

美耶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用苦无轻轻划过魔物的脸。

“吾辈绝对不会弄错。”

名叫拉贵尔的红衣男子在美耶的身边踱着步子，本就瘦长的身形像皮影一样被火光投射在墙壁上。

“原来如此，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刀刃在魔物的脸上留下了另一条伤痕。它的面孔不停地变化着，但恐惧与绝望的表情从未消失，正如那些曾被它所戕害的无辜者一样。

“而且，穿透紫雾遁入暗影的把戏也不是天使赋予她的能力。”

“闇之扉？”美耶撇了一下嘴，“那不过是三流魔法使的雕虫小技，那家伙从来没有使用过自己真正的能力。”

“关于她真正的能力，倒是没找到什么线索。”

“那倒是不重要。”

“女主人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像她那样的人，在猎杀恶魔的时候能帮上不小的忙吧。”

“看来吾辈的忧虑是多余的。”

趁着两人对话，易形怪挣脱了锁链的束缚，开始仓皇逃窜，但还没跑到门口，就被预先布下的钢丝削去了首级。

“伊甸……我希望她能成为助力，但如果她成了我的绊脚石，我也绝不会手软的。”

美耶冷冷地看着滚到脚边的头颅，拭去刀口的鲜血。

地铁车厢里，灯光不停闪烁，把美耶的思绪拉了回来。

丽贝卡和其他乘客一样张望着四周，角落的阴影中钻出了一只黑色的甲虫，趁她不备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哇！”

少女下意识地用手拍了一下，但那只甲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灯光彻底暗了下去，人们随之躁动起来。紧接着，一声惨叫夹杂着玻璃和金属碎裂的声音引爆了车厢内的恐慌情绪。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车厢多了一条裂缝，少了一个人。

从裂缝周围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有一股力量向外拖拽形成的，至于那位消失的乘客，则像是被狭长而狰狞的裂口吞噬了一般。其他乘客本能地聚集到车厢的另一端，惊恐地盯着裂缝所在的方向。

美耶与丽贝卡相互点头致意，然后一同点亮了圣痕。

黑发少女手心的印记燃起，烈焰传遍全身，编织成灼热的战衣。经过业火的洗礼，黑色的短发转变成了红色的长发，头上绽放的红莲，从花蕊间释放出一条火舌，形成了飘逸的长辫。余烬消散之时，手中的镰刀闪烁着寒光，与少女瞳中的净罪之火交相辉映。

金发少女脚踝的印记闪耀，雪花翩然起舞。没有半点瑕疵的冰肌表面，寒气结成了轻柔的纱；冰凌簇拥着长发，凝成了水晶的冠冕，霜铸就的甲胄与战锤也在怒吼的寒风中成型。在这场短促的风暴终末，少女接住了锤柄，有如极寒之国的君主握起了权杖。

就这样，完成了变身的少女们，做好了迎战强敌的准备。

尖锐的声音从裂缝的位置传来，利爪撕开铁板，一双强有力的前肢支撑着，魔物庞大的身躯钻进了车厢——那是一只暗影猎犬，光明的吞噬者。虽然还只是刚刚形成不久的幼体，但还是足以将整车的乘客全都撕碎。

“为什么眷族没去找新生的圣女，而是选择攻击我们？”丽贝卡问。

“不知道。”美耶答道，“但它们这是自取灭亡。”

说罢，一团火焰在手中燃起，周围的温度好像也随之升高了。

“等一下。”丽贝卡抓住了她的手腕，“在这里释放红莲业火，难免会伤到车上的乘客的……”

“可恶……”

美耶扫视着车厢，看见一个母亲把女儿护在怀里。虽然脸上写满了恐惧，但还是尽力安抚着自己的孩子。

犹豫了片刻后，美耶熄灭了掌中的火焰。

面对迎面袭来的暗影猎犬，她轻巧地一闪，以墙面为踏板，一记侧翻顺势砍中了对方的右爪。那怪物悲鸣着退却，不等它摆好防御的姿态，铁栅栏一样的尖牙就已经被撞开了一个窟窿，铁炮的枪管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插进了怪物口中。

“下地狱吧，混蛋！”

少女扣动扳机，刻着驱魔印记的弹丸击碎了混沌之核。那怪物的上半身瞬间爆裂，血花四溅，残留下来的肢体也在须臾间化作了灰烬。

乘客们聚集的一侧，另一只怪物的爪子冲破窗子伸了进来，在手无寸铁的无辜者们头顶上来回扫动，引发了一阵阵尖叫。

丽贝卡用战锤末端的水晶鐏刺进了魔物的爪背，一股寒气顿时席卷了魔物全身，短短几秒钟，悬挂在车厢侧面的暗影猎犬就被冻成冰雕，被疾驰的列车甩了出去，在隧道和铁轨上撞得粉身碎骨。

没等她回过神，第三只暗影猎犬早已撕裂车顶一跃而下，把她死死压住。

虽然只是幼体，但眷族的力量还是远远胜过人类，哪怕是圣女也不例外。怪物按住少女的双肩，嘴就像钢钳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朝着她的头咬下去，丽贝卡有些狼狈地躲闪着，对方硫磺味的吐息让她透不上气。

危急关头，她勉强用右手触碰到了怪物的头部，喷薄而出的寒气冻住了那个硕大的脑袋。几乎与此同时，美耶锁镰上的骨朵状链锤如流星般坠下，把怪物的头颅砸了个粉碎。

战斗告一段落，但危机并没有解除。列车开始剧烈颤动，刺耳的巨响从前方传来。

“隧道好像要塌了！”丽贝卡喊道。

“不好……！”

坍塌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车厢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小美耶。”

“躺好别动。”

十分钟后，丽贝卡睁开眼睛，看到了美耶的脸后顿时松了口气。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美耶身上的灵力发出的光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照明，不过聊胜于无。此时，“炎之魔女”正在用自己的灵力为丽贝卡小腿上的伤口止血，表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柔软一面。

“疼疼疼，轻点！”

“别大呼小叫了，只是皮外伤而已。”

“小美耶真是温柔啊。”丽贝卡笑着，虽然眼角还挂着泪珠，“刚才是你用灵力屏障为我挡住了头顶上的坠物吧。被砸中脑袋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我也不想被活埋，只是顺便救了你罢了。也许让你被砸晕更好，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安静一点。”

“说起来，车上的大家呢？”

“都没事，还有几只残余的怪物也被我解决了。”

“还有……这儿是哪里啊？”

“离事发地点最近的站台。笼罩着这片区域的暗影结界还没有散去，这表明附近应该还有眷族存在。”

“嘿咻！”

丽贝卡站起来，伤口痊愈的她已经恢复了活力。

环顾四周，诚如美耶所言，乘客们安然无恙，只是在清除记忆的魔法作用下暂时昏睡过去罢了。地面散落着混沌之核的碎片，正在逐渐化成粉末。

美耶说：“我的灵力可以暂时掩藏他们的气息，让他们暂时不被魔物发现，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收拾剩下的魔物吧。哦，对了，刚才小美耶你支起了灵力屏障，清除了那么多人的记忆，还打败了这么多的眷族，灵力应该已经所剩无几了吧。真的不要紧吗？”

“这算什么？我经历过比这严峻得多的情况。”

“真的没关系吗？如果有需要，小美耶也可以尽情地依赖我。”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嘿嘿。”

丽贝卡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又怎么了？”在丽贝卡强有力的目光下，美耶有点不自在。

“果然没错。虽然嘴上说着一心想要复仇，说不在意别人的安危，但果然还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啊。”

“毕竟这些局外人是因为我们才被卷入暗影结界的，我只不过是不想让无辜的弱者因为我们受累罢了，我的自尊心受不了。”

“真的是这样吗？”

丽贝卡坏笑着凑近同伴，而对方只是把脸撇向一边。说：

“伤好了就快点走吧，得抢在眷族之前找到圣女。”

“好，好。”

当她们到达湖畔疗养院的时候，一只巨大的蠕虫正攀附在三层高的病房大楼外墙上。许多暗影猎犬的幼体朝它聚拢，刚一靠近便被吸收，成为蠕虫身体的一部分，这也让它变得越来越庞大。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丽贝卡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那个丑陋的庞然大物通体乌黑，胶质的表皮散发着黑雾，同时分泌出蛛网状的物质，在建筑的表面逐渐蔓延扩散，几乎覆盖了整面墙。无论那座楼里藏着什么，巨大的蠕虫都对它虎视眈眈，仿佛随时要把整座大楼一同吞下。

“那个圣女在里面吗？等等！”

没等丽贝卡反应过来，美耶已经率先发难。

她的身影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在怪物的身上跳跃，留下无数细长的血痕。那蠕虫并没有反击，甚至没有任何反应，锁镰留下的伤口也在顷刻之间恢复如初，倒是不幸沾染上血液的草坪立刻呈现出了枯萎的死色。

“可恶，混沌之核……在哪里？”

当美耶落回到地上，丽贝卡也恰好跑到了她的身边。面对这个皮糙肉厚，毫无破绽的魔物，一时间两个人一筹莫展。

“烦人的东西，消失吧！”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女声，话音刚落，蠕虫便悲鸣一声，肥硕的身躯就像墨汁在水中散去一般，逐渐地化为乌有。

“凭空……消失了？！就连混沌之核也一起……”美耶愣住了。

“快看那！”丽贝卡惊呼起来。

她指着病房大楼的屋顶，那里站着一个银发少女。

少女有着瓷娃娃般的精致面孔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脑袋的两侧扎着两个螺旋状的罗马卷，看起来年纪要比她们俩稍小一些。在黑底白边的哥特风洛丽塔装的映衬下，血红色的缎带显得格外惹眼。

“那是……”丽贝卡嘀咕着。

“我们要找的东西。”美耶答道。

“竟然还遗漏了两只小老鼠吗？”屋顶的少女用厌倦的语气说，“我已经累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吧。”

话音刚落，胡桃夹子模样的玩具兵在她的身边一字排开，朝着大楼前的两人倾泻着火力。与此同时，凭空出现的真人大小的布偶也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涌来。

丽贝卡有些惊慌地问道：“这些是……什么？！”

只听叮当两声，美耶用刀刃为她挡下两枚飞驰而来的子弹。

“别发愣了，保护好自己！”

“嗯！”

两个人背靠着背，奋力抵御着布偶的围攻。楼顶上，胡桃夹子继续着一轮又一轮的齐射，她们一时间被压制住了。

“越来越多了……这些都是什么？”丽贝卡抱怨着。

“不知道。”美耶一边说，一边挥舞着镰刀。

“如果她就是我们要找的圣女，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你自己去问她好了。”

“等等。”丽贝卡似乎发现了什么，“这些怪物身上的能量我好像在哪里感受过……对了，是精神力，不会错的！”

“精神力？”红发少女横向一刀斩断了两个布偶。

“没错。”金发少女甩出的冰箭正中美耶身后的敌人，“在帮约什收集数据的时候，我接触过许多精神系的魔法，早在小美耶加入之前就开始了，所以我对精神力的气味十分熟悉。”

“所以呢？说重点！”

“那个孩子……她的能力应该与精神力有关。或许这些怪物都是借助灵外质转化为实体的意识产物。”

“实体化的意识吗？”美耶观察着地面，散落的肢体与棉絮全都转化成了胶质，这无疑就是丽贝卡所说的灵外质，“也就是说，只要打倒施术者就行了吧？我明白了！”

说着，她锐利的双目锁定了楼顶上的少女。

“等一下！”丽贝卡喊道，而她的搭档早已踏着布偶的头部腾空而起，转眼就跃到了远远超过病房屋顶的高度。

“放心，我不会杀她，除非万不得已。”美耶回应道。

“真是烦人的老鼠！”站在楼顶的少女咬牙切齿，“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死掉呢？”

胡桃夹子们向高空中胡乱射击，全然没有奏效。

“你无处可逃了！”

美耶稳稳地落在少女的身边，铁炮直指对方的眉心。有那么一瞬间，这位银发的谜之少女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但很快就被狡诈的笑容所取代。

“被你抓到了，姐姐，我该怎么办呢？”少女用挑衅的语气说。

美耶察觉到身后还站着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只足有三米高，身形魁梧的玩具熊。它的头上缠着绷带，手中拿着血淋淋的电锯，表情充满杀气。

“你想赌一把吗？”她没有理会，“你猜猜它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哼哼。”

少女只是冷笑了一下，美耶手中的武器便化成了虚无。

“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玩具熊的电锯朝着美耶的脖子挥了下来，危急关头，一道蓝光闪过，为她挡住了这一击。

“丽贝卡——！”美耶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她瞪大眼睛，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染红了苍色与红色的战袍，也染红了那瓷娃娃般少女的脸上狰狞的笑意。

就这样，丽贝卡倒在了美耶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