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镜中的花，水中的月（1）

——梦的内容是由于意愿的形成，其目的在于满足意愿。

飞舞的烈焰为冰与火的华丽二重奏画上了完美的休止符。

过去的几个星期，美耶和丽贝卡清理过许多处这样的巢穴，对于已经是“资深圣女”的两位而言，应对这样的战斗已是游刃有余。而且索德玛拉的决战之后，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残余眷族因为恶魔的覆灭而失势，只能凭借本能在各处聚集、筑巢，力量也削弱了不少。

“呼——终于结束了。”

战斗刚一结束，丽贝卡便撂下战锤，伸了个惬意的懒腰。

今天，她梳了一头十分花哨的脏辫。她很享受与美耶配合的感觉，一同猎杀集群的眷族无疑就是最好不过的任务。

“还是这么麻痹大意吗？”美耶叹了口气，“毕竟这里是眷族的巢穴，你为什么就不能小心……”

正说教的时候，丽贝卡忽然一挥手，锋利的冰锥瞬间掠过美耶的耳畔，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炎之魔女”，也不免吃了一惊。她回过头，身后一团黑雾被冰锥所洞穿，刚刚形成的漆黑利爪也在飘零的雪花中消散。

“怎么会……我明明已经摧毁混沌之核了。”

“哼哼，虽说身为本代斩杀魔物最多的圣女，但小美耶你也是最近才接触到眷族的吧。”丽贝卡露出神气的表情，“就算混沌之核被毁，眷族的能量也不一定会马上消失，剩下的部分就像神经尚未死透的残肢，偶尔也是会伤人的。”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总之，这一次谢谢了。”

美耶有点脸红，或许是因为没能做到知己知彼而感到羞愧。

“不管怎么说，我姑且也算是小美耶的救命恩人吧。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我叫你救我了吗？”美耶恢复了冰冷的语调，“我不是说了吗，在战场上我们只要各自顾好自己就行了。不过……看在你最近帮了不少忙的份上，你想要什么？”

“这个嘛……”丽贝卡一脸坏笑，“我要你。”

“什么？”

“我·要·你！”

“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今天属于我，什么都得听我的。比起一条命来说，这是很划算的买卖吧？”

“……”

“……”

面对丽贝卡的“调戏”，美耶紧锁眉头，像是在组织最犀利的语言进行反击。

几秒钟后，她终于开口：

“好吧。”

“哎呀，别生气，我刚才只是说笑罢了……等等，你说什么？”

“没听到吗？那就算了，我可不想再重复一次。”美耶把脸撇向一边。

“你是说真的吗？我爱你，小美耶！”

如果是不久前，美耶恐怕绝对不会答应这样的请求。因为那时候她还把这个常常梳着眼花缭乱的细麻花的女孩当做是天真的小公主，但索德玛拉一战已让她对这位“奇迹女孩”的看法彻底改观。就算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勇气和决心也没有半点消退，拥有这样的伙伴难道不是一种幸运吗？

所以，偶尔让她得意一下也无妨吧。

就这样，丽贝卡第一次把美耶带回了家。

在美耶看来，克洛普施托克家的豪宅就像是一座宫殿。花园、喷水池、颇有些洛可可风的精美装潢、大厅里的三角钢琴，还有形似金色的竖琴的精心雕琢的楼梯，当然还有列队欢迎大小姐归来的仆人们……

虽说对司祭长家的权势早有耳闻，但真正亲身造访这样的豪宅，美耶还是不免感受到了震撼——相较而言，约书亚那位于杜塞尔多夫的宅邸则要显得寒酸得多了。

“太夸张了吧，从各种意义上说。”美耶嘀咕着。

“虽然很小声，但小美耶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哦。”丽贝卡笑盈盈地说，“今天的战斗格外辛苦呢，我的胳膊都有点酸了，手腕都有些不停使唤了。要缓解疲劳什么的，果然还是得靠温泉啊。小美耶也一起来吧！”

“什么？一起……？！”

“说好了，今天什么都得听我的哦。”

“好、好吧……就仅此一次。”

升腾的蒸汽中，精准控制在最佳温度的温泉正在逐渐缓解着肌肉的疲惫。

为了让美耶放松自在一些，大小姐支开了服侍沐浴的女仆们，偌大的浴室中只剩下了她们俩——从规模上看，与其说是浴室，倒不如说是罗马浴场——但即便如此，美耶的皮肤还是不自然地红着。

“小美耶的皮肤真好。”对方先开口了，“不过水温太高了吗？你的脸都红了。”

“还、还好吧……”面对主动凑上来的丽贝卡，美耶本能地避了避，“我看差不多也泡好了吧，该去冲澡了。”

“这么一会儿就够了吗？我看小美耶明明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享受’这种事和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吧……”美耶撇过头，“毕竟我可不是总是打着信仰旗号，却总是耽于享乐的圣职者之类。”

“其实教团的人也不是只知道享乐啦。”丽贝卡说，“其实我早发现了，小美耶对约什总是不太友好，也不是太喜欢教团里的其他人。难道是曾经有圣职者做过什么让小美耶十分鄙夷的事情吗？”

“这个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总之约什他呀，不是你想的那样。与其说是不耽于享乐，倒不如说他对任何与享乐有关的事都没有什么兴趣。就算在教团高层，他也算得上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想想的确如此。在为拿非利计划提供实验数据的日子里，美耶没少光临约书亚的宅邸，那里除了实验所需的器材外，似乎就只有各式各样的魔法书而已。就好像他也有着什么执念——如复仇之于美耶——让他没有时间去考虑生活中的种种乐趣。

“而且啊……”丽贝卡接着说，“当初在索德玛拉的时候，他可是和我们大家一样几乎拼上了性命啊。虽然这家伙有些古板，但要说为了这个世界奉献一切的觉悟，他可一点都不差。那天他本可以和尊主大人他们一起，从一开始就躲藏到安全的地方，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和我们大家一同面对恶魔，甚至差一点就丢掉了性命。小美耶你也是知道的吧。”

“哼，就算是吧。”美耶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索德玛拉一战之后，我唯独对一个人还心存着一丝疑虑……”

“是谁呀？”

“童梦。”

“小梦？为什么呢？”

“每一个圣女觉醒之后，都会获得一种独一无二的能力，可她从没有用过能力吧。”

“听辉夜说，在勒阿弗尔的时候用过的，击退了那个刺客。”

“但那真的是她自己的能力吗？据辉夜的描述，她当时是投掷出了光芒汇聚而成的标枪，刺穿了刺客的肩膀。”

“是啊。”

“你就没有发现违和感吗？这种能力与月华的一模一样。要知道，两个圣女拥有完全相同的能力，这在整个历史上都不多见，更别说是两个处于同一时代的圣女了。总而言之，我觉得这太奇怪了。”

“你多虑了吧。”丽贝卡不以为然，“概率小也不意味着没有。而且，小梦和月华小姐可是最好的朋友啊，两个心灵相通、怀着同样理想的人，拥有同样的异能，也不是那么诡异的事情吧。”

“还有那个刺客，那个铁处女模样的暗杀者……她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美耶开始思索，“一面放出了恶魔，一面又帮助我们解决了恶魔，她到底想要什么？而且，为什么在索德玛拉之战以后她就再没有出现过？”

“好啦好啦。”丽贝卡嘟着嘴，“今天我们已经够累了，就别去想这些无关的事情了。暂时忘掉它们吧，今天只要聊我们自己的事就好。说起来，小美耶似乎很少谈起关于自己的事，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啊。比如成为圣女以前……”

“……”

似乎是触碰到了心灵深处的禁忌角落，美耶的面色凝重起来。

“抱歉抱歉。”丽贝卡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没关系的，这不该是什么秘密。”美耶轻轻阖上双目娓娓道来，“曾经的我，也拥有过快乐的童年，虽说远不及你这样富有，但依然拥有着真实的幸福。有一天，我在海边看到了一座灯塔，就像是梦境中的景象般迷人。爸爸答应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带我到灯塔上去，但他没有兑现这个承诺，而且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美耶……”

“就在许下承诺的那天晚上，亚巴顿，一个通体苍白的狼人洗劫了我的家，杀死了我的父母。就在我的面前，他们被撕成了碎片。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属于我的一切都被魔物夺去了……在那以后，我被送去了教会的孤儿院，在这个所谓的‘新家’，我见识到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那时我才明白了：在这个世上，我只剩下孤身一人。

“不过这样也好，对人类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反倒让我变得更加坚定。现在我活在世上的唯一目标就是向魔物复仇。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复仇的火焰就不会熄灭；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不断猎杀魔物，直到把它们赶尽杀绝……总有一天，我会手刃亚巴顿，我会亲手斩下它的首级，用它的鲜血祭奠我的过去。”

“那么，复仇以后呢？”

“什么？”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小美耶亲手杀死了那个狼人，甚至灭尽了这个世上的虽有魔物。然后呢？在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想过。”

“是这样吗……那么，让我来帮助你复仇吧！”

“我以为你会……”美耶显得有些意外。

“会劝说你放弃复仇计划，或是别把复仇看得那么重要？才不！小美耶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今后，就让我们一起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全部消灭干净吧！当然，尤其不会放过那个狼人，它叫亚巴顿对吧，我记住了。”

“……”

“不过，在那以后，也请小美耶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答应我，请再给这个世界一次机会吧。我明白，小美耶曾经体会过的痛苦都是真切的，因为我也曾体会过真切的痛苦。但这世界美好的一面同样是真实的，不论是爸爸妈妈还有约什给我的爱，还是从辉夜身上感受到的美德，又或者仅仅是甜点的美妙滋味……当然了，还有小美耶的勇敢和坚韧。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可否认的。是啊，这个世界带给了我病痛，但同时也在鼓舞着我，赐予我活下去的勇气。这个世界欠小美耶的实在太多太多，如果不能尽情地享受它带来幸福与快乐的另一面，那可就它便宜它了不是吗？辉夜曾说过，只有美好的世界才值得去守护；而她的信念之所以如此坚定，不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吗？所以，当一切结束之后，请带上我一起到灯塔去吧。和我一起，去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

“你……”美耶稍稍顿了一下，然后露出微笑，“满嘴的陈词滥调，你真是我见过最蹩脚的演说家了。不过……真拿你没办法。”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Pinky promise！”

“... Pinky promise.”

正如这座宅邸里的一切一样，晚餐在美耶看来也奢侈到了有些夸张。

用丽贝卡的话说，这是“招待贵宾的最高规格”。虽说下定决心不再讽刺“高级圣职者的奢靡生活”，但还有些事让她不吐不快。

“那个，不适合你……”美耶指了指丽贝卡的头顶。

“你说脏辫吗？这种不羁的风格还以为小美耶会喜欢呢。”丽贝卡假装有些委屈地抱怨道，“就算是完全用魔法做的发型，也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啊。不过，既然小美耶不喜欢的话——”

啪——

大小姐打了个响指，无数小辫子瞬间散开，柔顺的金发散落在肩膀与后背上，一股蓝莓一般的明快清香在空气中逸散。

“其实啊……”丽贝卡继续说，弯成新月形的眼睛下面，饱满的卧蚕显露出来，“我也只是想偶尔换换花样而已，合不合适我自己也不清楚。虽然是大失败，但至少吸引了小美耶的注意力。从今天刚刚见面的时候，你就总是盯着我的头发看吧。”

“你适可而止吧。还有，我什么时候才能换掉这身衣服？”

从刚才开始，美耶就浑身不自在，理由自然是身上的这件小礼服。

花瓣状的抹胸、覆盖着雾霭般的薄纱的百褶裙，还有露珠般剔透的腰饰；貌似纤弱的躯干全然被包裹在含苞待放的玫瑰中，露出象牙般的肩膀，不算太浅也不算太深的锁骨沟，展现着全然不同于平日的优雅。

“为什么要换掉呢？”丽贝卡的笑容依旧满溢着，“我就知道小美耶很有潜力的。平日里总是穿得很随意，但稍稍打扮一下果然就成了大美人！比电视上的明星和杂志上的模特儿还要漂亮呢！我想想——小美耶要不要考虑一下尝试留长发？”

“我不要！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换掉它啊！”

“不是说好要一起发现世界的美好吗？就从发掘自己的魅力开始吧。”

“不是说好先复仇吗？再说，这裙子设计得也太俗气了吧！”

“俗气吗？这话可有点伤人啊，毕竟是我亲手做的。”

“你亲手做的？”美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个尺寸刚刚好，而且是这么贴身的剪裁，多一点点显得宽松，少一点点恐怕就穿不进去……喂，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难道是……”

美耶回想起她们找到伊芙的那天，丽贝卡曾从背后搂住过她，而且还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强烈的羞耻感袭来，她不由自主地抱住胳膊，脸也涨得通红。

“没关系！”大小姐自顾自地嘀咕着，“如果这一件不合适，我还做了别的呢。我想想……英伦校园风、哥特洛丽塔装、女仆装、护士制服……大约有五十来件吧，小美耶会喜欢哪种类型呢？”

丽——贝——卡——！

杀意开始弥漫，丽贝卡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候，两人的通讯器同时响起，救了丽贝卡一命。

“真是时候啊，约什！说到扫兴，真是没有人比你更在行了！”丽贝卡愤愤地说。

“很抱歉打搅你的兴致。”另一头，司祭的声音十分平和，“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濑藤小姐和你在一起吧。”

“是啊，那又怎么样？”

“马上回庇护所，你们俩一起，梦小姐遇到麻烦了。”

*** ***

“几分钟前，梦小姐消失了。”

片刻之后的星图大厅里，司祭向美耶和丽贝卡讲解着情况。虽说辉夜也在场，但在她接受治疗的这段时间里，约书亚代行着杜兰达尔团长的职责。

“消失？”丽贝卡有些不解。

“在更早一些的时候，我们监控到混沌能量的异常波动。”约书亚接着说，“地点是一座名叫潘地曼尼南的小镇，由于你们俩都有战斗任务，所以调查任务指派给了梦小姐。”

“还真是又慢条斯理又死板的解说，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美耶埋怨道，丽贝卡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她出发以后，星图监控到混沌能量毫无征兆地激增到了出人意料的高度，估计已经超出了梦小姐能一个人应对的程度。可是更加奇怪的是，梦小姐的灵力消失了，无论如何也无法联系到她。”

“被干掉了吗……？”美耶问。

“她应该还活着。”辉夜说，“我还能感知到她的生命，但杂音太多了，无法定位到确切的位置。像是有什么东西刻意地把她藏了起来。”

“那我们还等什么？趁人还活着快点出发吧！”美耶说。

“伊芙也去！”

一个稚嫩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说话的是那位疗养院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完成了变身。

从栗色变成了樱色，两个螺旋状的罗马卷悬在小小的脑袋两边。衣裳也变成了精致的洛丽塔装，圆形的小帽和背后的蝴蝶结上点缀着玩具熊的脸蛋，打开的小洋伞上也长着两只圆乎乎的熊耳朵。

约书亚也看了看辉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一次的任务难免要涉及战斗，所以不太适合没有实战经验的团员。所以贝琪、濑藤小姐，还是由你们两个执行这次的任务吧。”

“果然，伊芙还是没有办法和大家一样吗……”说着，伊芙解除了变身。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但还是能看出有些失落。

“你也去吧，伊芙。”辉夜开口了，“你和杜兰达尔的大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也是我们的一份子。”

“萤光院？”

“请放心，约书亚前辈，伊芙已经做好准备了。”辉夜坚持道。

“是这样吗……”

或许辉夜此时的坚持是对“那件事”的反击，司祭这么想着——

最近，辉夜除了在奏的照料下休养以外，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指导伊芙如何合理地控制和运用灵力，毕竟，伊芙的能力虽意味着无限可能，但如果不考虑自身的灵力强度而过度使用的话，她的心智就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这也是她会被送进疗养院的原因。

引导伊芙的过程并不容易，约书亚全都看在眼里。

即使是伊芙变得逐渐熟练起来，艾尔——被灵力屏障所禁锢的另一个灵魂——也随时都在尝试逃脱。一旦这个怀着满腔怒火的灵魂彻底脱离掌控，很可能会引发足以让整座城市毁于一旦的灵力湮灭。

约书亚的担忧也并不是杞人忧天。几天前艾尔就曾差一点突破了辉夜构筑的无形牢笼。虽说辉夜立即加固了屏障，但这依然无法打消司祭的顾虑。于是约书亚当时又一次提出了他所认为最稳妥的建议：

“把她交给教团吧，我向你保证，没有人会伤害她。”

“您知道的前辈，无论多少次我都无法接受这个提议。而且我曾答应过她，让她和大家一起战斗，我想差不多是时候了。”

“我不认为让这个异类上战场是明智的选择。如果说在索德玛拉让她上阵是万不得已，那现在则是毫无必要。毕竟她始终都是一个不可预料的因素。”

“她不是什么异类，前辈，她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灵力，经过那么多次实战模拟，她早已学会了如何在战斗中保护自己，击败敌人。”

“萤光院……”

“请不要再说了，您知道我一定会兑现我对她的承诺的。”

这是发生在几天前的交谈，正如那个时候一样，现在辉夜的目光温和中透着坚定，似乎绝没有动摇的可能性。

“如你所愿，毕竟你才是先知和杜兰达尔的指挥官。不过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约书亚无奈地说。

在他看来，索德玛拉的胜利让先知变得有些盲目乐观了。

“去吧，伊芙。”辉夜半跪在伊芙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和大家一起去吧，把梦带回到我们的身边。”

“嗯！”

三位圣女出发后，大厅里恢复了平静。

“别担心了，前辈。”辉夜用缓和许多的语气对司祭说，刚才的过度强硬让她不免有些歉疚，“在索德玛拉，伊芙不是已经证明过自己的可靠了吗？神明已经向我展示了最美好的结局，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下去，就一定会让预言成为现实，索德玛拉就是最好的见证。”

“或许你是对的……”约书亚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为先知的你，应该能够……咳咳……”

“您没事吧？”辉夜扶住他。

“没事，只是太累了吧，我要一个人待会儿。”

说完司祭回到自己屋里，关上门后剧烈地咳了几声，捂住嘴的手心上沾染了乌黑粘稠的东西。他的皮肤下面也隐隐地现出藤蔓一样的黑色印记，在默念了几句神圣的祷词后，才恢复了正常。他深吸了口气，面色变得严峻起来。

“果然还是要来了吗？没想到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