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夏「其二」

月亮的光盛在繁茂的叶里，偶尔有风将牵连的叶吹偏时光才趁机泻到地上，说是到地上或许不准，应该是漏进了地上的叶里。

地上的叶不比树上的叶，破破烂烂的，光顺着缝流走了，所以只剩下黑暗漂在四周。

时间差不多了，该是扔尸体的时候。

凶手是几个人呢？

从抛尸现场痕迹来看，凶手是自己一个人背着尸体来的，所以死者衣领前有根不属于她的头发。

从头发来看，凶手是男性，从能一个人背着尸体在林子里走这么一截路来看，凶手是男性的可能确实更大。

他是怎么来的呢？

不可能是背着尸体一路从杀人剥皮的地方走到林子里，没错，他应当是开着车。

一个人晚上开着车来抛尸，他要么工作性质特殊，晚上不着家是常有的事，要么就是独居。

这个案子目前来看，死者是林荫，她失踪的时间里大概率是被凶手拘禁，所以凶手独居的可能性更大。

扔下尸体后，把现场布置好，然后他不慌不忙地开着车离开。

一个独居的正值壮年的男人，身高中等，身体健康，有稳定工作，不会太邋遢，做事稳健，平日很沉稳，做事很有逻辑，轻微的强迫症，家里会收拾得很有条理……

梁玄参静坐许久，起身站了起来，可是他并不是离开，只是去了林子的另一处。

那里是连环案中的第二起案子的抛尸地。

过了多年，肯定是不会留有什么痕迹的，他只是习惯去与凶手有关的地方接近凶手。

第二起案子的死者是一个三十八岁的当地女人，这个女人长期遭受丈夫家暴，身上布满了各种伤，平日都没法穿短袖。

她的老公也是当地人，周遭的人都说他平时老实本分，直到他老婆到派出所报案，家暴的事情才为外人所知。

而在报案后不久，这个女人便失踪了，两天后她的尸体在这里被发现。

一样的皮身分离，各种私人物品有序地摆放一旁，只不过从现场留存照片来看，那时凶手的手法还不完全成熟，割皮时刀偶尔会歪斜。

案发后调查了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人，尤其是她老公，但都排除了嫌疑。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案子的第一发现人也是安昕，由当时照顾她的保姆报的案。

当时的安昕整个人愣愣的，像是被吓到了。

那起案子和这次的案子，两起案子抛尸地接近，发现人都是安昕。

安昕从年龄上来看就可以排除，更何况她两年前才长住这边。

可梁玄参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和安昕有关。

几天前的案子和之前的案子存在差异，而其中那些无迹可循的诡异事迹全来自安昕囗述。

安昕又不像是说了假话，在他来之前就对安昕用过测谎仪。

梁玄参专长就是犯罪心理和侧写方面，对微表情也有一定了解，他觉得自己都不算是个正经警察，刑侦之类的他确实做不来，但他可以肯定安昕没有说假话。

染玄参觉得安昕并未捏造，他也暂时没有找到她要在这点上说假话的理由，但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必然不可能是真的。

实在是想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人不是她杀的，那张人皮和手机很有可能是安昕拿走了，但是据几个每晚七点左右都会聚在路囗打发时间的大娘说，她们见到了安昕在七点左右骑车路过，过了十来分钟安昕就打电话报了警。

就算她是骑着自行车，她也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些什么。

他刚才过那个路口时还早，那些大娘并没有在这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地上有些米。

一晚上并没有多大的收获，梁玄参半夜摸黑回到家，睡到中午起来后胡乱吃了点东西又去找那几个目击的大娘验证了下。

她们所说皆一致，所见确实是为真。

不过梁玄参这次去也发现了新的情况，她们都在说其中一个大娘撞鬼了。

梁玄参一去到那个大娘家就看到了她家门上挂着的镜子，他并不太懂，但看外形那是个八卦镜。

那个大娘正要出门去打麻将，三缺一，很急，她走起路来有种不符年龄的迅捷。

梁玄参亮明身份后说明来意，大娘虽然有火烧眉毛的急事，但思想觉悟很高，同意配合调查。

一番问询，梁玄参这才知道那路囗的米就是她撒的。

这是种老办法，说是撞鬼之后就在晚上回到那个地方，把泡过的米连带水洒下，鬼吃饱就走了。

梁玄参不知道这种投喂方式管不管用，只是接着问所谓撞鬼那天的详情。

她说起那天，她像寻常一样去那里，但是左等右等不见人，等人的过程中见到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走过去，那个女孩走得很快，又低着头，她都没看清脸。

那天正好是放暑假了，高一和高二的学生穿着校服出现在那里是挺正常的，死者倒确实是穿着校服的，她的衣服就叠放在尸体旁，但从死亡时间看，在那个时候看到死者是不可能的。

之后几个大妈都知道附近的林子里死了人，死的是个女高中生。

再后来她又发现那天其实是自己的手表快了个几分钟，所以她才会去早了一些。

梁玄参看了看她的表，是从侧边调时间的表，看着也有些年头了，可能是她自己无意间碰到的。

但大娘并不这么觉得，她认为是冤魂把她手表调快的，为的就是让她一个人去那里撞见那冤魂，因为要是一群人就阳气太足了，有再大的冤也不敢出现。

她觉得是那个姑娘死得冤枉，心里有怨，想找她帮忙申冤。

梁玄参心说真是有冤情的鬼也找不到你身上啊，你这一把年纪了，整不好后脚就跟着她去了，改天就是你俩一起调人手表去了。

但他也只是心里想，嘴上问那个大娘这些怎么没跟警察说。

她说她告诉过警察了，警察说她封建迷信。

梁玄参建议那个大娘换个新手表后就离开了。

这一通下来还是很有收获的。

梁玄参确定有一个跟死者和安昕同一所高中的女孩穿着校服出现在附近过。

她绝不是死者，附近又只有那一所高中，那么就可以假设她跟安昕或是死者中的一个有关系。

这样一来她就有理由和条件偷偷拿走走死者的皮和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