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烫的尸体和腐烂的夏天

第9章 夏「其三」

“怎么样,严哥?”

“已经有人去拿了,得晚上才能回来了。”

梁玄参边问鉴定报告的事边递了杯水给严暔,后者额头上布满密密的汗,梁玄参感觉每次见他,他都很热的样子。

“太不容易了,严哥你这辛苦都写在脸上了,真是为国为民啊。” 

“我这么尽心尽力的在你嘴里还不落句好啊。”

严暔在桌上放下一堆文件,喝了囗水对梁玄参说:

“接下来就该轮到组织的特派员忧国忧民了。你要的前几年连环案的详细情况,全给你拿来了,搜索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辛苦辛苦,我会尽力为组织的事业做贡献,绝不会让敌特和犯罪分子损害人民和组织的。”

严暔说话时也不停抹着头上的汗,另一只手扯着衣领不断扇动着,靠这种方式来给自己散热。

“特派员有什么特殊见解和指导吗?这么多年都没抓到人,是不是组织的根本道路出了什么问题?”

这边监控很不完善,查案一直就是靠老一套的摸排查,人手有限的情况下这些手段对一部分罪犯自然是略微乏力的。

据梁玄参了解这周围的警务人员平时都很不轻松,像严暔就是连民事纠纷都会帮忙处理的。

“我哪懂这个,术业有专攻,我都不会抓人我能给什么建议呢?我再出去一趟,那车借我骑下。” 

“嗯,回头见。”

“嗯。”

梁玄参拿上资料又是直奔尸体发现地而去。

昨天他大致看过了最新一起案子和第二起案子的被害人尸体发现地,并没有太大收获,但他还是决定到每起案子的抛尸地查看。

去年并没有发生案件,所以梁玄参最先去的是第五起案子的抛尸地。

顺着公路一直前进将近十一公里,有一条颇宽的河,其中的水相当干净,可以看到水下的沙石。这条河的名字梁玄参并不清楚,当地方言的发音他没法准确理解。

河中的水清而凉,看起来也不算急,但夏天经常会有人在此溺水。

死者的皮便是一个钓鱼的人在河边发现,同样是致命伤在颈部,一刀致命,同样是剥下了皮,搜查后在上游些一处较窄的河道旁的草地上发现了死者的尸体。

从表皮上的痕迹推测,皮囊被狗撕咬过,是被狗拖到了河边,正因如此才会从河中被冲下去。

梁玄参顺着水流往上走,没有染上颜色的水看着就很清凉,走在一旁都能感受很轻松的凉意。

夏天走在这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向水的一面凉酥酥的,另一面又被晒得会痛,头发摸起来都会烫手。

被晒得有些发昏的梁玄参走到了资料上记录的发现死者皮囊的位置,将近到腰处的草密切相挤,走在其中手被薄而利的草划出一道道红痕。

梁玄参走差不多就直接在草里坐了下去,底下可以看到草的根部和被人踩倒了的草,这里时常会有小孩来玩,这些草就是他们踩下去的。

他们就在这里跑来跳去,被压下的草印在土上,覆过曾摆在这里的尸体落下的印子。

这起案子的死者是年纪最小的,才刚上初中,他的父母因早恋辍学,早早生下他,然后在他还小时便离异了,双方又各自组建了家庭,从那以后他到哪里都算是寄人篱下。

直到一次离家出走被当地警察找到后周围人才知道他长久被虐待的事实,身上被烟烫出的疤永远都消不掉。

在之后不久他便失踪了,再次被发现就是在这里了。

梁玄参坐在草间抬眼便可望见公路,跟昨天的林子一样,很方便去。

凶手对抛尸地点的选择标准到底是什么?他似乎对尸体被不被发现并不在乎。

可以确定他一定是有很便利的交通工具,这样才方便他进行抛尸。

他选择下手的目标又是根据什么?为什么会选这样的对象下手呢?被害人性别男女皆有,年龄也不一,他的条件到底是怎么样呢?

梁玄参低头看着资料,作为一个人来说,十二岁是连人生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但他已经死了,在刚开始被注意到的时候就死了。

从身高来看他死的时候甚至还没开始发育,凶手背他的尸体时应该毫不费力。

他就这么把尸体放在杂草中,伏下的杂草上铺着尸体,上面再铺上一层月光。

过了不太久,也许就是隔天晚上,一条狗钻行在草地里,它闻到了腐烂的味道,撕扯着人皮到了水边。

天色渐晚,染玄参就在街边随便找了家店点了碗蛋炒饭,边吃边看着窗外的车。

街上数量最多的就是电瓶车,但不会是电瓶车,没可能骑这个抛尸。

不时驶过的小轿车和货车看不清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也许现在某辆车里就装着尸体。

这时一辆冷冻车驶过,梁玄参抬头一直看着它开到了视野之外。

要把尸体剥皮很需要时间、精力和体力,在夏天进行这种作业很难避免尸体腐烂发臭,但从尸检结果来看所有尸体都未曾经过特殊药物处理,也无法看出是否经过冷冻。

可以推测他一定有某个可以供他专心作业的私人空间,所以他经济条件必然不差,有稳定的工作,家庭不会很圆满,必然一个人独居。

从事的工作对心理承受能力有要求,或者说是在工作中可以锻炼出极强的心理素质,不说剥皮,光是一刀毙命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而他第一次做案就可以做到准确无误地杀死目标。

这一系列案件的第一起真的是他第一次做案吗?

模式太过成熟了,从绑走目标到杀死目标再到剥下皮和抛尸,整个过程没有留下任何显著痕迹,唯一生疏的就是剥皮这一环。

缺少一个诱因,一个能将死者串起的共同的能刺激到凶手的点,一个能解释他深层行动逻辑的因素。

吃完饭梁玄参便骑车回去,鉴定结果应该已经到了才是。

“这么晚了还在啊,辛苦了,鉴定结果怎么样?”

“辛苦什么,跟你这种真正的人民公仆没法比,自己看吧。”

梁玄参接过后低头看着,始终都没什么反应。

死者并不是林荫,这么说来那天在安昕之前出现在抛尸地点附近的人大概率就是她了。

她为什么会去那里呢?她知道那里死了人吗?她跟安昕到底是想干什么?为什么会连家里人都不告诉一声?

梁玄参思考许久后长出了一囗气,严暔发现他竟然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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