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夏之末「其二」

落进病房的阳光白茫茫的，消毒水都有些发烫。

我和林荫刚坐下，注意到我眼角和嘴角伤的梁警官便开囗问:

“这伤怎么弄的？没事吧？”

“没事。”

只是小伤，但要说怎么弄的就得从那天晚上说起来了。

那天晚上屋子里头的灯一直亮着，我始终不见杨建出门，开始有些怀疑。

先不说那个叫严暔的警察到底有没有问题，杨建参与抛尸这点我认为是真的。

我继续等着，正想着要不要靠近些看看情况，里面却突然起火了。

火势蔓延很快，一定是浇了助燃的东西，我在注意到的一瞬间就翻过围墙跳了进去，但那个房间里的火已经不是能让人闯进去的程度了。

我只是在外面看到了火里的尸体，尸体表面上的冰霜都像是开始融化了，火映出的阴影像冰化后的水。

我只得翻出去用手机给梁警官发去消息，然后打电话给消防。

做完这些我便往家的方向跑去，结果在路上遇到了个一身黑衣还蒙着脸的人。

他用带血的刀示意我闪到一旁，这时我看到了他身上背着的包，那是我的包。

虽然有些时间没练了，但我还是摆开了架势尝试着在这抓住他，这样一来就可以人脏并获了。

但是失败了，我短时间内拿他没办法，但只要拖下去，消防员很快会路过这里，所以拖下去就对我有利。

可是他这时却告诉我梁警官马上要死了，我这才知道他刀上的血哪来的。

他说他把梁警官搬到别的地方了，我让他走他就告诉我位置，现在过去还有可能救人。

于是我让他过去了。

“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就死在革命成功之前了，来，这些你们看一看。”

梁警官说着便递过了一堆跟案子有关的东西来，这大概是违规的，但这类事他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在火场里找到了很多未完全烧毁的证物，杀人剥皮的工具、被害人的照片和资料、陈念夏的皮，甚至还有陈念夏的手机。

资料里还有一份鉴定报告，是梁警官私下从杨建那弄来的样本和第二起案子里那根不属于死者的头发做的比对，结果显示那头发就是杨建的。

还有一份尸鉴报告，显示杨建是死于颈部刀伤，死后尸体被焚烧。

这么说来好像是，他被火烧时一下没动，也没有一点声音。

“他从一开始就想好要这样对杨建了。”

从第一起案子开始就打算着这种事吗？

火烧起来时严暔不在现场，但做个能延时引火的东西不难，可惜我没能早点进去，不然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从开始杀人就准备好脱罪，真是不得了。

“你去他家有发现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但我全都拍了照发给你了。”

梁警官随即拿出手机看起照片。

林荫拍的照片我都已经看过，室内看起来都很正常的，各种用品都收得相当有序，书架上的书、厨房里各种调味类和冰箱里冷藏的食品都是很有规律整齐摆放，四下都打扫很整洁。

除了那个警察的家里，林荫还拍了我家的照片。

我去到梁警官那里之后也就跟着去了医院，所以直到林荫回去才发现被弄坏的监控和昏在那里的严暔。

因为我在路上把事情跟她讲过，所以她也有些疑惑，便把现场给拍了一下。

严暔脸上有伤，额头处被撞得全是血，身上有很多玻璃的划伤，周围落满了碎玻璃。

“梁警官，你觉得有问题吗？”

梁警官一直盯着照片看，林荫就忍不住问。

“嗯，如果是被按着头撞玻璃上然后这样趴下去，那身体前面就不可能这样受伤，前面被划伤就说明是他撞破玻璃冲出去的，还有可能是玻璃先破，他又倒下去，但这样也不可能，因为玻璃一碎，很快就有人冲出来了。”

也就是说，他也觉得那个遮着脸的人就是严暔。

“嗯，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他。”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那天晚上他虽然蒙着下半边脸，但我还是能认出他是谁。

那像被蒸过的皮肤微微发红，颜色接近于水沟里被热死掉的虾。

这种像被闷死的死法我曾经见过，就在警察局见过。

“现在明知道凶手是他，但是没办法。”　

林荫两手拄着脸，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那天回来见到我脸上伤的时候还混杂着生气。

但这几天下来她似乎是有些累了，情绪明显暗了很多，总是提不起精神来。

毕竟这几天事很多，还全是些不顺心的事，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我们两个所说的却并没有被采纳。

林荫的家里重新找到她之后并不开心或是激动，反而是很烦躁的感觉，从始至终没对林荫说过一句好话。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许我应该直接拿钱去给他们，这样一来他们是不是就会同意我把林荫给带走了呢？

如果我以要找个老婆为由向父母要钱的话他们会给我不少钱的。

我的双亲无疑是爱着我的，只是他们太聪明也太成功，所以提前设定好该怎么来爱我，只重视自己决定好的路线，反而忽略了我这个人本身。

所以我的脑子坏掉了，这是过去的错误所导出的坏产物，却也是帮我处理了那些问题的正向要素。

父母如今已不再对我有很高的要求，或许是出于愧疚感，他们比以前更懂爱我了。

我坚持说要把林荫带回家的话他们会同意的，他们本来也没指望我能正常地找个人传宗接代什么的，在他们看来，我在这种脑子有问题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林荫和梁警官还在讨论着有关凶手的话题，我就坐在能参与话题的位置上，但只想着怎么把林荫给娶回去。

窗外能看见阳光，整排的树连在一起，有些烫耳的鸟叫一刻不停。

商讨并没有实际结果，我们都没什么合理合法的办法，应该说我和林荫是没什么好办法，我说不准梁警官在想什么。

在走之前，梁警官告诉我们事情都交给他就好，还让我们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会有危险的事。

虽然没有正式告别，但我心里就是觉得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他没说他要怎么做，我觉得我知道他会怎么做。

我和林荫一起走在树荫下，林荫看起来还是不怎么高兴。

“脸，怎么样了？”　

“没事。”

“看起来这么美味的脸要好好珍惜啊，留疤了怎么办？”

她要是能更直接地夸我的脸漂亮我会更高兴的。

“留疤了你就不要了吗？”

“你这蠢货！”

林荫很生气地踹了我一脚。

“我今天要去你家。”

“你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