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团圆
看到涌慈河边有些供观景用的花船,几位姑娘都很兴奋想要上去游玩,君凌天很大方的就包下一艘大船。
所有人上了船,才发现多出来的桃鸠和桃滢滢两兄妹,君凌天简单介绍了下,姑娘们就热情的围着可爱的桃滢滢转,让龚睿哲把刚刚打包买来的小玩意和小吃都贡献了出来。
大概气氛融洽,桃滢滢本就欢腾的性子也随着几位漂亮大姐姐欢快玩在了一起。
君凌天和桃鸠就坐在打整舒适船舱里浅谈饮酒,透过镂空窗外看着河里夜景。
船里有一把琵琶,鬼娘一时兴起,抱着琵琶舒缓弹着小调。
花姑娘推嚷着让朗月也开开嗓,朗月原本还羞涩拒绝,但在花卷妹热热闹闹邀约下被灌了几杯清酒之后,胆子壮了起来也跟着那小调随意哼唱着。
胡妮担心桃滢滢在船边贪玩跌下水,她就一直护着桃滢滢,陪着她点起了几盏河灯往河里送。桃鸠望着,觉得胡妮姑娘恬静又心细,也不知是心系妹妹,还是在酒的作用下觉得景色迷人,也就静静望着船头的两人。
河风徐徐带着丝丝凉意,船里摇晃的红灯笼撒下红光荡在河面,浅唱词调里带着小情侣间爱慕之意,琵琶声里揉着那曲里的情意绵绵,酒香缠着胭脂香味渗进这夜晚里,似乎谁都在笑,就连透着冷意的潇也露出几丝思念之情,倚在船舱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几盏河灯在河里缥缈远行。
而此时的笑不休却取下脸上面具,露出的双眼带着宠溺神采,抱着已经开始抽条长大的林团圆,絮絮叨叨着贴心话。
林团圆哭过,双眼红红,脸颊贴在笑不休颈脖处,不时泛着委屈嘟囔着,但双手还是紧紧抱着笑不休的腰肢,感到对方非常瘦弱,又忍不住埋怨对方不会照顾自己。
“好啦,团圆最乖了,以后我们一起吃饭,这样你就放心了好不好?”笑不休笑得温柔,完全没有之前那番歪邪之态,全是宠溺,揽着怀中还在撒娇的小姑娘,轻轻拍着对方。
“小姑姑,那我们是不是以后都不分开了?”林团圆起身,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对方,可是看到易容后的笑不休,又有一些气恼,“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脸上的死人皮弄下来啊?”
“哎呀,都说不是死人皮了。”笑不休忍不住笑道,可是脸上那层皮完全没法做到更细微表情,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古怪。
“你和我在一起不需要伪装!”林团圆也知自家小姑姑所受的很多委屈,大大眼睛又开始蓄满了泪。
好不容易才把小姑娘哄不哭了,这会又不知怎地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看着自己,笑不休着实心里也跟着泛起了更多心疼。
“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笑不休叹着气,又把小姑娘往怀里抱,她没法以真面目示人,她还有许多未了之事,她必须保护怀里唯一的亲人,所以为此所受再多之苦与委屈都是值得的,只是不想怀里的人也跟着委屈,总是毫无波澜的心湖这时也跟着泛着涟漪。
“我知道的。”林团圆也跟着老气横秋的叹着气,两人能再见面实属不易,上一次笑不休从身边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心智未开的小孩子,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心性增长,早熟的她也开始明白了许多道理,她是笑不休唯一的亲人,笑不休亦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她很努力的跟着私塾学习,私下也跟着在寄养家里的哥哥学着武艺,她不想自己成为笑不休的拖油瓶,她当然也知道笑不休并不是把自己当成拖油瓶,可还是固执的想要自己再长大再快些长大,能分担小姑姑身上那些所说的不曾说的重任,她想成为小姑姑最坚定的支柱,那就是自己必须变得更强大,即便不能遮风挡雨,也想让笑不休心里有所眷恋和依靠。
因为她曾经见过心死如木的笑不休,那时候她太小了,她只觉得害怕和惶恐,所以当笑不休接近她时她只会躲闪,连碰都不敢碰对方,更别说像现在这番亲近撒娇了。那时候她不懂自己毫不掩饰的害怕深深伤害到笑不休,可笑不休也没有因此放弃她埋怨她,大概血缘里天然相连之情,当她怯生生喊着笑不休“小姑姑”时,她看到笑不休笑得灿烂,那时的笑不休每次见她从来都是真面容,所以看到那人安静流着泪抱着她颤抖的时候,她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强烈的震撼。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并不是什么坏人或则怪物,那是她唯一尚在人世的亲人,永远都在爱着她护着她的亲人,即使那人早就被折磨得坏了心智伤了身体,也还是不管不顾为她遮风挡雨圈出一块安详之地的亲人。
笑不休总算是把怀里的小姑娘安抚睡着了,轻轻抱起她放在软塌上盖上薄被。用干净帕子轻柔擦拭着哭花的小脸蛋,借着微光看着已经长大的孩子,闭上眼后的模样很像自己记忆中二哥哥的小时候模样,只有睁开那双大眼才会显出她母亲一些神似来。
笑不休由于漫长时间里都在运用指尖练针,所以指尖处有着薄茧。她怕那薄茧蛰疼了已睡熟的睡脸,改用手掌轻轻抚着对方光洁前额。她想了许多以前总是抑制住不敢想的光景,要是家里的那些人还活着,是不是,小团圆就可以更健康更快乐的长大,会有爹爹疼不让她吃那些苦头去舞刀弄剑,会有娘亲护着只需要简简单单做个开心果,家里人都会宠爱着她长大成人,变得出落漂亮的大家闺秀。
笑不休缓缓闭着眼,眼里很早就没有了泪水,只是干涩得生疼,妄想的画面一刀刀扎在心房里,纵使挣扎,纵使逆天,也不可能换来那些本该属于林团圆的命运轨迹。
而自己呢?
笑不休忍不住扯了个嘴角,笑得讽刺。
无名无根的自己,随便怎遭都又有何所谓呢。
她守着林团圆,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微微亮才起身,坐了一宿,全身僵硬,头晕眼胀,随意梳洗了下就再次把那银质面具戴在脸上,然后轻轻关上房门去为林团圆准备早餐。
“起那么早?”一出来就看到正在自家院子里练太极的镇长,镇长这些年还是老了许多,瞌睡少,没想到笑不休这时候出门来。
“嗯。”笑不休也没什么心思和镇长寒暄,她把林团圆放在镇长家也是做了深思熟虑,青|楼那是不能让小孩子待的,反倒是老人家安静又安全也没有过多忌讳,“我去给团圆做做早饭。”
“你一宿没睡吧。”镇长悠闲的划着太极拳,眼里透着精明,“昨晚半夜凌少那边就回府了,你是还要继续往山里跑,还是回哪啊?”
“看看吧,还是想……”笑不休大概没得睡心神不宁显得有些浮躁,“想再陪陪团圆,她昨晚就闹了许久,我怕她以为我又不见了。”
“行吧。她再早慧,终究是个孩子。”镇长点点头,一手随意指着厨房,“那儿有现成的烙饼,我刚做的,你再熬个粥。”
“好。有劳镇长了。”
两人之间话虽不多,却也能感受到两人相熟很久,但一旦出了镇长家大门,两人却形同陌路互不相干。
林团圆除了闹了一晚,但一早起来就安静听话许多,她反而安慰起笑不休来,让小姑姑忙自己的事,认真保证着她在镇长家会很听话的不会惹事不会乱跑。
笑不休反倒被这样听话懂事的小姑娘闹得心里更难受了,她宁愿小姑娘像昨晚那样抱着自己撒娇嘟囔着委屈,现在这样心更疼了,但还是抱了抱小姑娘,帮她梳了头发,看着她静静吃完粥才舍得离开。
可是没想到还未走出镇长家院子的大门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住了。
一身金丝凤飞纹蓝锦衣的女子脸带鄙夷笑容的看着明显被震到的笑不休,那女子光是站在那就自带冷然气场,看到对方被吓得愣神,更是高傲的扬起了头。
“是不是最不想见到我?”
“……”笑不休也只是错愕了一下,她明白某人会到来,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她不过是才刚和林团圆见面,那人就如此迅速出现,心情复杂导致本就浮躁的心又开始翻腾起来,内心瞬间激起千丈大浪,头更疼了。
“呵~”那女子笑得更欢了,“你见到我自然明白谁已来到此处。”
“所以?”笑不休终于开口,只是语调阴冷,银质面具上的繁文显了又显,极力压制的内心喧嚣,使得邪气缠身显得更阴冷了。
“就你这样,收拾干净点再见人吧。”那女子实在见不得面前的笑不休,看到那人又露出要笑不笑的鬼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知道君凌天是吃了你什么迷魂药敢来跟你做什么鬼生意。”
“你倒不必担心我给凌少吃了什么药,反正你主子也没少吃我做的药。”
“你!”那女子被激得跳脚,厌恶得一手指着面前笑容满面却透着非要恶心自己的人,“放肆!”
“狐假虎威。”笑不休也不再和此人纠缠,看也不看对方就直接走出了大门。
这名女子单名一个繁,正是赫赫有名惊艳天下的现任南鹊王--云鹊,她的贴身婢女。
笑不休一想到云鹊这宛如鬼魅般阴魂不散的女人,头疼欲裂,她是有些气恼也有些紧张,可是夹在在这复杂情绪之下透着一丝诡异欢喜之情,却是她最不想面对的情愫,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被这个女人牵动所有乱七八糟不该有的情绪。
云鹊这个女人,当真是让她完全无法呼吸顺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