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鬼娘
不再看地上还在痛苦挣扎的道儿,笑不休一脚狠狠踩在道儿身上踏过去,拉住神色迷茫又有些害怕的花落尘往屏风处走去。
鬼娘早就伤痕累累还被道儿封了各处穴道,她也只能抱着奄奄一息的潇坐在原地,缓缓睁大眼睛看着一步步往自己走来的林倾笑。
她眼神全是慌张恐惧,她整个人还在消耗刚刚那一幕幕,但本能的畏惧感让她觉得面前走来的人,哪是之前会笑会彬彬有礼的笑不休,她知道云鹊与笑不休俩人有着微妙牵连,可是她早在堂庭城从各处打探回来的消息,就隐约得知当初云鹊还贵为公主的时候就已经和林家最小的女儿林倾笑好上了,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她也只知道俩人是有把关系闹大到各自父母面前,直到之后种种惨剧才草草断了关系。她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林倾笑生死不明,她也想过林倾笑还存活于世,可是又想到云鹊已经登基为王,早就不像以前那般会被各种受阻牵制,怎会不把深爱的恋人救回身边,甚至她还以为重新回来的林倾翼以笑不休身份现身,而云鹊总是把他召见在身边,只是移情或则别有用意。
可没想到,原来那两人就从未断过来往,甚至越发感到两人早就不似年轻时为爱而冲动张扬,而是现在一明一暗隐忍又湛密周旋于各种阴谋诡计里。
她下意识抱紧了潇,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笑不休那么殷勤救治潇了。
“你在怕什么?”林倾笑冷冷地看着地上坐着的鬼娘。
鬼娘感到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过她,更何况自己还是云鹊亲自调来此处帮助他们经营青|楼。
林倾笑冷哼了声,不再搭理一言不发的鬼娘,看了眼花落尘,看到对方还在害怕而神游就撤回了还拉着对方的手,倾身蹲下,伸出手搭在潇的手腕上把着脉。
“她强行用了内力,再加上失血过多,多半废了。”依旧冷然吐着话语,早已不似之前还会带着怜惜与同情。
“花宫主,你应该知道面前这位快死的人就是为了护送'帝女之桑'的剑士之一吧。”
“什么?!”花落尘终于被这句话勾回了魂,来回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她顿时觉得事情越发透着不安与诡异,女丑国离鸡仔镇相隔千里之远,怎么会那么凑巧会遇到守护圣物的宣国剑士?
“你要带走她吗?”林倾笑微微仰着头看着身边站着有些颤抖的女人,“这是你们两国的大事,现在你们可以交接了吗?”
花落尘和鬼娘都带着万分不解又震惊眼神的看着林倾笑,心里却渐渐泛着说不出来的惊悚感,谁都知道“帝女之桑”的特殊性,如此草草交接算什么?即便花落尘有这能力从潇身上导出圣物,但不代表她有能力还能从这里千里迢迢安全的回到自己的国土啊?
“现在的潇一息尚存全靠那神奇的圣物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她的使命就是完成把‘帝女之桑’交递与你国,你现在只要把那‘圣物’顺利导出来,那她就算是光荣又伟大的完成了最后使命。”
林倾笑依旧语气平平,可话里却透着让两人都喘不过气的压力。
“她是骄傲剑士,她无法完成任务殒命于此,那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即便是死去,也不会永世不得安息。”
抱紧潇的手臂微微打颤,鬼娘越发不敢看面前蹲着的人,她不能把潇就这样任人宰割,可是她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之前愿意收留潇不过是想还一份之前的救命之恩,可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报恩居然就是亲自往猎人嘴里送上毫无反抗的猎物。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透着明显的戏弄与安排。
她还未查清楚为什么潇会被追杀引到自己跟前,她甚至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被算计得如此透彻,就连当初那份恩情都被算计在内,就已经陷入无法驱散的绝境里。
她甚至希望潇还不如死在外面,都比现在这样好再多再多。
花落尘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撞在早就快支离破碎的屏风上,哗啦一声,屏风倒地,一声闷响,惊得自己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她是女丑国五宫主不错,她当知女丑国与宣国之间的交易,如此秘不可宣,却被一个旁国外人平平淡淡说了出来。她们两国本就弱小,早就被各方虎视眈眈盯着想要吞并瓦解,更别说龙国明里暗里都在蚕食着难以奋起反抗的女丑国。所以才会有着和宣国这番声名远扬的“帝女之桑”交易了。因为只有她们知道怎么使用这个“圣物”神力驱动女丑国最厉害的装甲兵,她们不仅靠着这个堪堪防御着本土不受更多侵犯,也同样使得宣国获利得到这样的最强兵力,弱小联合,靠借神力,彼此牵连,微妙保持着与各国的拉锯战,借此遮风避雨才让两国得到神力庇护而续命到今。
笑不休见花落尘脸色惨白,也不再逼她,继续扭过脸去看已经濒临瓦解土崩的鬼娘。
“鬼娘啊,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谁啊?”
这句话就像一个火柴划在鬼娘心房上,火焰烧灼带着刺辣疼痛令人呼吸一滞。
大概是瞧出对方没法言语是被点了哑穴,林倾笑再往前靠近,指尖冰凉点在鬼娘几处穴位,鬼娘一口浊气瞬间拥出喉间,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得双眼通红,本就是一双多情的双眸此刻却黯淡许多。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鬼娘艰难的发着音,她也是一宿未进任何食物与水,之前还奋力与黑衣人周旋,却被道儿近身偷袭,身心非常疲惫,但还是警惕看着面前逼近的人。她看清那人脸上的面具,真如活物般,透着紫色薄纱般萦绕在林倾笑身上,那是她再清楚不过的幻术了。
“从一开始你就是龙国人,为何会沦落在‘牵绕阁’,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林倾笑嘴角带笑,大概距离很近,那梨涡在面具下显得尤其明显,可未遮住的眼睛依旧毫无任何感情波动。
“你倒是能耐得很,一边给龙国传递消息,一边又扒着南鹊国的大腿,两面都讨到了不少好处吧。”
语气未带过多情绪,却能听出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削。
“我再帮你理顺下思路吧。”仿佛好心似得,轻巧拨弄着鬼娘心神,“当年你在龙国差点死去的时候,是潇出手相救的吧。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之间的过往,那你倒是可以往君家那边想想。那时候你还是龙国一位大人物家仆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鬟,你被暴戾又变态的主人折磨半死,随手丢在了荒郊野外,潇正好跟着师傅从女丑国返回途中遇到了你,大概她就是无心善举,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她可能从未想过你会有一天成为那么厉害的鬼娘吧。”
鬼娘的思绪果然被林倾笑平白述说带到了当年充满绝望又迎来星点希望的时刻,那时候她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本就是个孤儿被当时的主人买回家养着,被带去给主人家的小姐身边伺候着,随着时间长大主人大概是见她越发水灵漂亮,就起了龌龊之心,蹂躏糟踏着尚在发育又无助的她,她早就被肮脏玩弄得失去了所有,就连心智也被重创到扭曲,没法求救就只能求死了。遇到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潇,就像浓雾弥漫肮脏深穴里的一处微弱光芒透过来,活过来了,可是却没想到活到如今这般人鬼不分的境地,自称鬼娘,就像是把自己生生和之前的过往撕得粉碎,做鬼般也要在人间里苟活。
“你的确是被潇救下,但其实那时潇的师傅与君家也有着联系,潇的师傅是不可能把你带回宣国的,只能把你留在君家分得一碗残羹不让你就这么轻易死去。君家与龙国之间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当年君严忠如何把你带到南鹊国的‘牵绕阁’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想,你肯定也是付出了很多代价吧。”
“是,我这一身本事还都是君严忠教出来的。”鬼娘顺着这番言语也想到了过往,原本无神的眼眸带着讽刺。
“可你也凭借这身本事在‘牵绕阁’如鱼得水不是吗?”
“我不如此,我能活到今天吗?”忍不住辩驳,可又觉得话里透着难掩的悲凉,鬼娘只好闭着眼睛,死死压住着被搅乱而突然激起的各种不甘。
“对,你不过是一个随时被丢弃的棋子。所以你为了不被主人再一次玩弄丢弃,你选择了南鹊国的另一个势利枝头帮你制衡这盘死棋。”
林倾笑笑着用手轻轻顺着鬼娘耳边的散发,发现黑发里还透着几丝银丝,看着那闭目下眼角的细纹,岁月终究无情的在美人身上留下过痕,那么多年了,死不了,活着更像是在死水里挣扎,依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是可怜得很。
鬼娘被这突然的举动弄得睁开了眼,看到林倾笑眼里的怜悯,她连忙侧过脸庞,她觉得恶心。
“你知道吗,我为什么那么清楚你这些过往呢?”林倾笑被这番嫌弃也不觉得气恼,反倒更轻声细语,就像两人很亲近似得说着亲密话。
“就因为我攀上了南鹊国太子这个高枝?”鬼娘深知当年太子与公主如何结仇结怨,至亲之间却用着最阴毒的暗招设计对方,她当然知道林倾笑是云鹊那边的,更何况当年太子如何对待林家的,林倾笑深深记恨太子太不用明说了。
“不啊。”林倾笑笑得很轻,“毕竟那时候也就废太子这根高枝值得你这样的人攀了,不然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鬼娘从心里渐渐泛着凉意,她似乎察觉到林倾笑为何如此,又不很确定,那时风云变幻暗潮汹涌,谁都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在那场太子与公主龙凤斗之间被利用被杀害,她是想尽办法攀上南鹊国这边看似不会轻易倒下的高台,她若再易主,太子分分钟就捏死她,她何不一错到底,鱼死网破,也算是得到一丝苟延残喘。
“鬼娘啊,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不会连自己做过的事也跟着那么快健忘吧?”
“林倾笑!你现在要我的命,我绝不反抗,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对你而言我不就是你死对头底下的丧门犬吗?有必要让你如此大费周章把我查得那么清楚吗?”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她早就不怕死,她受够各种非人待遇才变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人间如此,又有何惧下地狱?可她就是受不了林倾笑这番诛心折磨,挖开她的心,翻出里面溃烂流脓的腐肉,让她再一次忆起种种不堪过往,她和面前的人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更何况现在生死都在对方指尖,如此作态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你激动什么呢。”再一次轻笑连连,只是那笑带着锋利刀刃上的凉意,再一次一点点刮割着鬼娘破烂不堪的心脏,林倾笑似乎很满意对方表现出来的那点带着鲜活人味的情绪波澜,“我这不是好心在帮你一页页翻开你的陈年旧事吗?让你好好回味你这一生都是怎么过来的,这样你才会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鬼娘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已经快熄灭的红烛被灌进屋子里的风摇曳着微弱红光,使得面前的人更似鬼魅妖冶,那面具所散的紫光频频显着繁文,她才看清那繁文一直在缓缓变幻,仿佛伸出了诡异触角刺进自己眼睛里。
“哎,大概你真的是贵人多忘事,被你祸害的女人太多了吧,是不是只有折磨如你一样的女人,才会让你觉得,你还有活下去的力气?”
话如蛇绕颈,冰凉刺骨,蛇身缓缓绞紧颈脖,窒息得无法再回一句话,就连呼吸都带着冷痛。
“我就好人做到底吧。大概死在你手中的女人太多了吧,你很难想起那些人是谁了。”林倾笑再往前倾了一寸,双眼直直的盯着已经快无法呼吸的鬼娘,“当年废太子风风光光娶到手的太子妃,你还有印象吗?”
鬼娘瞬间全身冰冷,她怎么会不记得,太子借着当年老南鹊王的奉旨成婚所娶的对象不就是面前的人吗?可是……不对!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一手捏住鬼娘的下颌,迫使鬼娘抬着头与自己对视,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拢,鬼娘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你是不是想到太子妃本该是我吧?所以当年你用尽各种折磨手段弄死的那个凤霞披冠的太子妃,是想往我身上也来一遍吧?”
鬼娘被捏痛得逼出两眼含着泪水,当时太子在新婚之夜就把新娘子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就看出那女人不是林倾笑了,因为她早早就见过云鹊身边的林倾笑,她以为太子的新娘被人调包而气愤,为了讨太子欢心,她的确用了很多折磨又变态的手段对那女人。若是送来的林倾笑,她压根就不敢这样对待,毕竟林倾笑不仅是云鹊的心尖宝贝,也是林老将军家里宠爱的小女儿,即使那时候林老将军被逼着退位让权,云鹊早已中毒未知生死,她本就是各种利益里爬滚出来的人精,怎么还会做出如此拉仇恨的事,顶多就是一些做样子的折磨,也不可能像对待那调包新娘那样对待面前的人。
但此刻她一句辩驳也没法说出,甚至连摇头都做不到。
“你不会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林倾笑还故意歪着头笑,仿佛只是当对方不小心做错事而笑得无奈。
“可是你怎么连她是谁你都不知道呢,就这么残忍的对待一个素未谋面与你毫无瓜葛的女人呢?”
下颌被死死捏紧,导致牙根都渗出血来,一点点从嘴角边流出,染到林倾笑用劲而泛白的手指上。
“那你可要好好的记住这个女人是谁了,日后你还有本事活下去,你就得天天都要想着这个惨死在你手上的女人,你还要想着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死前的挣扎,她死前的惊恐,以及她死后的怨恨。
她好像舌头也被你割掉了吧,是不是你连她声音都没认真听过?可是你知道她唱歌有多好听吗?你让她死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阴间路上还怎么喊叫出她的冤屈与痛苦呢?”
血越流越多,顺着手指爬下手掌,粘稠滑落在白皙手臂上,昏暗下也能看到那血如此红艳蜿蜒。
“她陪着我一起长大,每次我犯错被娘罚去跪祠堂都是她给我偷偷送吃的,但又恨铁不成钢的对我絮絮叨叨让我做个听话的小姐,我不开心的时候她就会给我唱着童谣哄着我,可你居然连她舌头都割了,我死了去找她,她不能跟我唱歌了怎么办?你说啊,怎么办?”
林倾笑不再笑了,愤怒的火苗夹杂着浓浓恨意不停燃烧,她没法忘记那人惨死的样子,更无法原谅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人造成的。
“她叫素银。”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宛如碎骨寸断,“她是我从小到大都陪在身边的侍女,可她在我心里就跟亲姐妹一样。她平时很胆小的,可是她居然为了我自己站出来替我嫁给那种人渣,我从未想过让她如此,从未想过!可是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去折磨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会让你很开心吗?还是说,在你眼里,只要能让你顺利攀上高枝,让你还能像鬼一样活在世上,谁都可以变成你手里的孤魂野鬼?像你一样,生生折磨不死不休?”
鬼娘只觉得大脑泛白,早就随意遗忘的那些,可现在那晚折磨素银的画面一帧帧出现在眼前,鲜艳的凤霞披冠,被鲜红的血液染得更刺目揪心,因为她看到那被折磨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脸!
“我早就想让你以命抵命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利用价值,你该感谢当年救过你的潇,你不仅欠她救命之恩,也该感谢她让你还能活到现在。”
林倾笑收回手,嫌脏似得把血擦在鬼娘脸上,鬼娘早已陷入被林倾笑幻术强制弄出的心魔而脱力倒在地上痛苦痉挛。她顺手就把没有支撑的潇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转过身看到已经被吓倒在地张着嘴什么话也不敢说的花落尘。
“原本我就想着怎么把潇体内的‘帝女之桑’弄出来,倒是你,我是真的很意外,你会追到这里。”林倾笑揽着潇的腰部,让潇靠在自己的怀里,大概是刚刚一番折腾也消耗了太多精神与灵力,面上也透着虚弱,可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的看着不堪一击的花落尘。
“我不会逼你,这些事本就与你无关。”有些艰难扛着一个手臂在肩,带着昏迷的人往前走,可还是紧紧不让潇离开自己半寸。
“我必须要‘帝女之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花落尘双手不安揪着自己胸前衣裳,她实在是无法消化之前那一幕幕,林倾笑就跟嗜血修罗般,不仅轻松解决了那边还在要死不活的道儿,还那么恐怖的把鬼娘逼得更是神志不清鬼哭狼嚎。
她怕极了面前的人,可是听到那些过往,她心乱如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的人,可她又无法抗拒对方所说的话语。但她还是相信面前的人不会真如对待那两人那般逼迫自己,否则也不会总是有意无意把自己护在危险外。只是她为何如此执着要“帝女之桑”?是为了南鹊国吗?可是南鹊国并不需要这样的圣物获取神力庇护?那林倾笑如此费劲心力,编织着这样处心积虑的大网来捕获这些猎物又是为何?
“走吧。这个地方再待一下,估计你也要崩溃了。”
丢下这句话,林倾笑就吃力的把潇往后院里带去。
花落尘静了会,身边烛火早就熄灭,黑暗里都是残肢断臂散发出来的腐臭味,还带着两个生不如死的人在恐怖哀嚎,被灌进来的夜风吹得更是凄惨瘆人,使得整个大堂都布满了阴森恐怖的獠牙在她神经各处舔舐。
她连忙逃似得冲出大堂,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涌出,她用手捂着口鼻,双脚虚浮,瑟瑟发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恶心欲吐,她的确无法待在这种宛如被撕裂而显的地狱场景,只能凭着本能往林倾笑走的房间里跌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