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忆篇

林倾笑原本还想做做样子既然公主姐姐不让自己去那就听话点平时多刷刷好感度，可一看到繁的出现，直接跳过“乖宝宝”路线挽回公主姐姐的“宠爱”。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她觉得繁是第一个毫不掩饰反对她和公主姐姐凑近的人，越是如此，她越要粘得紧，带着少女特有的冲动与叛逆，只会在意当下心情变化而进行相应举动，而为何如此却懒得自我剖析，总觉得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会觉得舒服开心，不在一起就想得慌，却又很难分得清这股喜欢劲是来自哪里。

难道以前的自己就不开心吗？林倾笑当然否定，可目前她所有思绪和感受都直接指向云鹊，她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云鹊鲜明闪耀的身影，对她而言这样的世界似大似小，多姿多彩，再加上身边也没有能倾诉这突如其来的少女情怀，那情愫真切、细腻，没有办法得到信任的旁观者给她建议和明示，她只好顺着自己的心，有些随心所欲，可又勇往直前去触碰从未遇到过的新世界。

云鹊只觉得自从繁的出现林倾笑的撒娇攻势升级了，她当公主那么多年所磨炼出来的心智与喜怒不形于色，都快招架不住那不停冒着可爱泡泡的林倾笑了。

实在是太难拒绝这样的林倾笑，云鹊决定还是自己退一步吧，在自己眼皮底下，也不会掀出什么波澜，更何况她也清楚林倾笑不是无理取闹不懂事的少女。

可落在繁的眼里那还真没什么可爱滤镜，她先是心里暗暗吃惊云鹊与林倾笑相处的模式，实在是太颠覆她一直以来的观念了。以前的云鹊，她真的很难看到她会和谁亲近，顶多与云鹊的母亲，也就是锦皇妃，会有一些肢体亲密接触，不过随着长大这番举动越来越少。

倒是也有想抱着云鹊大腿的人故意亲近云鹊。她记得很久以前，那时候云鹊刚独立成府，多方势力都想把自己的人暗插进去，有一家送来的小丫鬟，长得水灵漂亮又可爱，在繁心里那是比林倾笑可爱万倍的小姑娘。懂规矩，会看人眼色行事，嘴又甜，乖巧懂事得让当时公主府的人哪个不喜欢，当然除了云鹊，不然也不会才没来几日就被云鹊打发走了。她一开始还以为云鹊不喜欢这类的侍女，所以后来再用人她都按照高冷范的标准来落实。可是事后才知晓，当初云鹊是被那可爱小丫鬟故意抱了一下就心生厌恶，才会不顾那小丫鬟背后势力直接撵人走，至于为什么厌恶就不得而知了，可繁那会儿就明白云鹊是真的生人勿进。

公主不像太子那样，太子尚未成亲就有很多人直接送来通房丫头小妾什么的来者不拒，同时也会有各种青年才俊有意无意“送到”公主面前，处成姻缘自然好，毕竟南鹊国公主这根高枝还是很羡煞很多想要以此高攀而飞黄腾达。繁算是云鹊贴身侍女，所以她很清楚作为公主的云鹊，在面对这一切虚情假意基本上都是冷脸直接拒绝，完全就没机会见到对方任何情窦初开的样子，也可以说完全就没有儿女情长那般风花雪月。公主洁身自好，对于繁来说不用操心那些乱七八糟挺好的，可又暗自希望公主能遇到真正的情缘，她可不希望这样完美又冰冷的公主在漫长人生岁月里孤单无依，还是希望能出现一位同样完美匹配的男子能与公主结伴相陪一生。

可现在繁心里出现了非同寻常的苦恼，她有时候会想假如林倾笑是男子，会不会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点。虽然这两人岁数相差几岁，可林倾笑的背景也还是足以匹配公主殿下的，只要公主愿意，两人还是能得到南鹊王恩准吧。可一想到这，繁就觉得大脑卡壳，因为她怎么会觉得云鹊和林倾笑两人相处的样子会让她以为这两人是在处对象呢？？？

繁从小就在后宫里滚爬，也算是见多识广，看过由于各种原因相对食的嬷嬷，两个女的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会正大光明敢于阳光下互诉爱慕之情并毫无遮掩表达出来的。可她所见到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不碍着谁的利益，一般也不会有谁来直接拆散，顶多就是背后舌根嚼到烂，生活依旧在过。

正因为林倾笑如果是男的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可就是因为林倾笑不是男的，这事就完全无法顺理成章，反而就是大逆不道。

先不说云鹊贵为公主，真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作为侍女的繁也的确无法阻止，即便是没法让南鹊王或者天下人得到认可，云鹊也是可以有自己的势力能让林倾笑关在自家金丝笼里。可林倾笑就不一样了，她的背景，就像繁想的那样，她要是男的，也算是和公主门当户对，处成一桩美好姻缘，谁都很难去反对。可林倾笑是将军府里的最小女儿，被宠爱得无法无天，而且家里的几位哥哥都非常优秀厉害，假以时日将军府绝对是南鹊国最大的顶梁柱，与之而来的地位可想而知，就是这样仅次于南鹊王族的将军府，会愿意让自己最疼爱的掌上明珠甘于困在公主府里变成失去自由的小凤凰吗？！

可繁现在还摸不清公主到底是什么心思，但那流露在外的喜欢真没法骗人，她现在只希望是自己多心，更希望云鹊只是一时兴起，对于林倾笑的喜欢只是一股新鲜劲，因为长时间把自己封闭在自己世界里突然与外在新鲜事物接触就会显得过于上心，也可能就是自己多心她们不过是姐妹之间的友谊爱罢了。

繁实在是想不透，可也不敢再继续深究下去，她不知道等真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到底是要继续服从公主而一如既往站在她身后，还是要提前阻拦--即便这会让自己深陷不好境地。

诚然，云鹊依旧对自己贴身侍女脑补能力从未知晓过。

可是云鹊是把繁当成自己人，不像之前还在的桑明荷，所以她对于林倾笑的好完全就没有收敛或则掩饰什么。

其实繁想的这些，云鹊也想过。她有想过林倾笑如果是男子，可一这么想就觉得不可能也不现实。毕竟当初她可从未把林倾笑当成男的看，即便那时候林倾笑还一身男装，可少女的伪装真不作数。因为林倾笑对于男装女装而言，她只是当成不一样的衣服罢了，并没带上故意性别伪装的想法。所以完全就不用考虑林倾笑如果是男的会怎样这样毫无意义的想法。

她有刻意试探过林倾笑对于这方面的想法，因为君忆禾的出现让她觉得很刺眼，心里堵得厉害。

可林倾笑看似不靠谱的调子，却原则性很强。君忆禾与林倾寒的关系，她是最清楚不过，可也知道外界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恋是不接受甚至会被妖魔化。再加上林倾寒身为南鹊将军，君忆禾为碧瑶国君家之子，即使君忆禾的才情足以让他走得更远，甚至可以与林倾寒并肩而行，可退一万步来讲两人若是异性，都不见得两人结合会顺风顺水，毕竟身后背景交织就是最大的隐患，更何况现在还是同性之间。

林倾笑从一开始的确不会想那么深远，只是在接触君忆禾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明白他与大哥能走到今天的不容易，真不是她能去化解的。甚至，她都明白，家里人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绝对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分开。

所以她并不知道那天与云鹊第一次见面，云鹊到底偷听到了什么，她心里也没底。

可是云鹊就是南鹊公主，她知道了就有可能南鹊王知晓，这个风险大到她完全无法承受。

她大哥与君忆禾的关系，即便是素银，她都是没有全部袒露，她的那些似真似假的的玩笑话打趣两人的关系，素银自然不会想那么多，林倾笑也不会让素银真往那边去想，不然家里人也绝对会知晓。反倒是对于苏繆繆，两人也算是交过命的革命感情，再加上繆繆本就神通广大，能通灵神判，自然眼界早就不拘泥这些世俗。林倾笑一向都是与苏繆繆互相交底，所以这事也没有什么隐瞒，对方了解后态度也很平静，不过也会着重提了几句，让林倾笑不要过多干涉更不要把这事传了出去，当中利害关系也给她分析了出来。

林倾笑是喜欢在君忆禾面前故意拿“嫂子”之类的来调笑几句，可那也只是因为对于少不更事的她来说，这个秘密就像她的宝藏，她又想拿出来炫耀可又不想被人抢走毁掉，就只好在当事人面前拿来过个嘴瘾了。她对大哥的感情一向都很敬仰爱戴，更何况君忆禾一点也不差，她不觉得这两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君忆禾他就像我哥哥一样啊，虽然按着辈分，我该叫他‘小叔’才是，可他又没成亲，叫那么老干嘛。”

聊到这个事的时候，林倾笑还在拿丝绢擦她那把二哥送的剑，回答云鹊回答得无比自然。

“那他为什么不成亲呢？”　　

从未八卦也不会八卦的公主殿下为了面前的少女，强行摧毁了自己的形象。

可林倾笑并不觉得云鹊在八卦人是非，心里满是小纠结，她觉得不该对云鹊有所隐瞒，可的确又不能什么都说出去。

“他有心上人啦。”

“你有见过他的心上人么？”

云鹊表面云淡风轻，可心里不免一慌，她生怕对方来一句“就是我呀~”，她都无法预估自己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唔，见过吧。”

云鹊觉得古怪，以她对林倾笑的认知，林倾笑这时候绝对会眉飞色舞描述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毕竟她从林倾笑那都知道她二嫂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小侄女是有多可爱，她猜想的三哥暗恋对象是谁，林倾笑对于她的家人向来都是大大方方有啥说啥的，可反而到君忆禾这里就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原本就有一些心里没底，此时云鹊都不自觉坐直了身板，微眯着眼眸紧紧看着面前明显心不在焉擦着剑的少女，想从林倾笑一言一行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很漂亮吗？”

“肯定没你漂亮啦~”

云鹊心里荡出一丝甜味，可这话，林倾笑还未成年，身体五官还未张开，她眼里是可爱漂亮，可对于林倾笑来说她的确是不会觉得比自己漂亮来着，当然这样想让云鹊不免有些觉得自己不要脸。

“家世很好？”

“那当然啦~”

林倾笑回答这话的时候难得笑得有些腼腆，眼珠子转了转，继续擦已经很干净的剑。

“……”

林家的家世的确算得上非常好，甚至和君家比，都绰绰有余。

“她也很喜欢君忆禾？”

“肯定啊，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嘿嘿~”

“……”

云鹊再次沉默了，她差点就问“那人是不是你”了，莫名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和不甘心，君忆禾和林倾笑早在自己很前就认识，互相倾心在所难免，君忆禾为了等少女长大成人再成亲又有什么困难呢。

可就是那股不甘心作祟，云鹊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君忆禾成亲你会去吗？”

林倾笑擦剑的手停了下来，原本还在“嘿嘿”笑的脸蛋瞬间没了，一抹愁云拢在眉间，扁着嘴没第一时间回话。

云鹊被这突然的变化心里“咯噔”了下，似乎自己之前的想法好像不太对，再次有些紧张得等着对方回话。

“哎……”

“？”

“君哥哥要是真的能和他心上人成亲，要我乖乖在家和林倾翼去读书我都愿意啊。”

云鹊不明白这两个事怎么能搭在一起？她是知道林倾笑对于自己同胞哥哥林倾翼的感情并没有像对另外两个哥哥那样兄妹情深，反而有些互不对盘。

“哎，其实两个人在一起，能成亲固然最好了，可若不能，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心意相通，成不成亲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云鹊无比诧异，这话完全不像是林倾笑会说的，可又反而印证了林倾笑应该不是君忆禾的心上人才对，她本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看着林倾笑一脸郁闷，心里的好奇只增不减，君忆禾到底是和哪家家世好没自己漂亮的心上人心意相通却很难成亲？

“不过，我会一如既往支持君哥哥的，只要他们两人都好好的，我都会永远都祝福他们。”

“嗯，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

林倾笑一扫之前阴霾笑得眉眼弯弯，站起来把那把擦得铛亮短剑系在腰间，双眼清亮。

“谁都不能阻挡君哥哥和他心上人在一起，就算有，我也会竭尽所能帮他们到底！”

就像一句发自肺腑的誓言，震得云鹊都忘记她的八卦试探全跑没了，她也不想借君忆禾去探究林倾笑的少女心到底在哪，她只想这样看着林倾笑，就像她说的那样，成不成亲都无所谓，只要心意相通，就比什么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