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温存

林团圆早就被屋外的声响吵醒了，有些惊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之后就趴在窗户看着听着，虽然之前林倾笑明里暗里说过，可是当看到林倾笑和云鹊在一起时，虽没慌了，反而觉得更惊了。

直到那两人牵着手进来看着她规规矩矩坐在桌子前，她两只手还在那绞啊绞，我该喊小姑父？还是该喊……婶婶？？？

林倾笑之前大悲大喜混了脑袋，即使擦拭干净脸上乱飞的泪花，可双眼还有些红肿，鼻尖也红红的，本就白得薄的皮肤也泛着红，晕乎乎的被云鹊牵进林团圆的房间里按在凳子上，也只会两只眼睛盯着云鹊转，仿佛眨一眨眼，云鹊就会变成蝴蝶飞走一般盯得紧紧的。

云鹊再怎么说也是登上高处的大人物了，之前的各种情感爆发也早就按回心里平复了，但还是温柔许多，眼里也充满了笑意和一丝难掩的哀愁。她把林倾笑安顿坐好，就看到林团圆很懂事的给林倾笑倒水。

“小姑姑，快喝吧，这是你教我调的薄荷水，可好喝了，对你嗓子好。”林团圆乖巧的举着杯往林倾笑身边挨着，她还是有点怵，特别是对着不苟言笑的云鹊，虽然云鹊已经很努力笑了，但她还是很紧张，只敢往熟悉的人身上凑。

“谢谢你了。”林倾笑顺手就把林团圆抱在怀里坐稳了才开始喝水。

这举动林团圆倒是习惯了，只是看到云鹊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又止不住害怕的往林倾笑怀里钻。

这是她小侄女，唯一的小侄女。我不能生气。我不能生气。云鹊在心里不停冒着泡，林团圆再小也是开始抽条的少女，不像桃滢滢那般小巧软糯，两人抱在一起坐着怎么看都觉得……还是很想生气啊！

“小姑姑……”林团圆怯怯的喊着，她觉得云鹊那边要发火了，怎么小姑姑还跟没事人一样不停喝水呀。

“你就是小团圆吧？”云鹊声音很清澈，和林倾笑沙哑的声音对比起来，显得悦耳多了，特别是此时此刻带着讨好的语气。

“是啊，你是？”林团圆装傻充愣，缓缓从林倾笑怀里探出头来看着，她的确不知道该称呼啥才好呀！之前林倾笑也没说过见到云鹊要喊什么啊。

林倾笑一直都是指名道姓的喊着“云鹊”，很少用“南鹊王”来尊称，所以林团圆被吓到之后也没有转过脑子想过这个称呼。

“……”云鹊也有点懵，该怎么自我介绍？她什么时候需要自我介绍了？现在谁不是一见到她就跪着喊“南鹊王”，即使认不出她来也会有其他人帮忙引荐，哪需要像现在这般尴尬。

“你叫林倾笑小姑姑，那你也叫我姑姑吧，嗯，大姑姑？”云鹊也不知算不算一个辈分，毕竟两人关系在那，太生分了她自己都会生气，可是叫那什么……她觉得她还没到那么不要脸的份上，这让谁听见了不得臊得慌。

“噗呲”

“咳咳咳咳！”林倾笑喝着水被那句“大姑姑”呛到了，她还想让林团圆叫云鹊婶婶呢。

“慢点喝呀~”林团圆从对方怀里跳出来，老道地给林倾笑顺着背，大概是发现云鹊也没那么可怕，笑眼弯弯的对着刚刚新认的“大姑姑”抱怨着，“小姑姑她总是冒冒失失的，大姑姑你不要嫌弃她啊！”

“嗯，我尽量不嫌弃。”云鹊给林倾笑又倒了杯水，要笑不笑的看着满脸通红的林倾笑，原以为这是咳红的，可是看到连耳朵尖都透着红，她笑意更浓了。

“嘿！你这小丫头，怎么那么快就吃里扒外了，我才是你亲姑姑好不好！”林倾笑不敢看云鹊，只好去逗弄林团圆，惹得少女咯咯笑得甜脆讨喜。

“我刚刚趴在窗户那都看到啦，大姑姑也是咱们家的，你不要害羞啦！”少女笑得天真无邪，觉得这种好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这话说得反倒惹得云鹊也觉得耳朵有些燥热，她们俩在一起前期偷偷摸摸，后来遮遮掩掩，即便是现在，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咱俩是“一对”，知道她们关系的也不可能放在嘴上随意嬉笑，不知道的更是完全不会把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往那一层去想。

毕竟两人身后背景在外人眼里看来隔着鸿沟，即使觉得关系匪浅，也只会猜忌笑不休傍着南鹊王的不知羞耻。

“你不讨厌我么？”云鹊小心翼翼问着林团圆，要是放在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即使是林倾笑的家人，她顶多不会排斥，也不会去刻意讨好，只要林倾笑不逃，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夜过去，她觉得自己的心软了许多，以前不在意的，现在却突然在意起来，镇长再怎么说也是旁人，面前的少女才是真正林家的人，是林倾笑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呢？”林团圆歪着脑袋，眼睛里透着不解，她觉得云鹊虽然气场很强大，但只要和林倾笑在一起，两个人之间就会萦绕着温柔和谐，虽然之前林倾笑有跟自己说过云鹊和自己家的各种瓜葛，大概有些避重就轻，可面前的人不也经历了许多痛苦吗？

“团圆乖。”林倾笑笑着用手揉了下小姑娘的头，惹得小姑娘又笑着抱怨哪里不乖了。

“云鹊，这是我的小侄女，以前也没机会正式介绍给你认识。”林倾笑望着云鹊，但眼神依旧有些漂浮，还是有些害羞。

“嗯，我也会把她当成我的家人。”云鹊点点头，大概爱屋及乌，看着那样乖巧爱撒娇的少女，又会想起以前还是少女的林倾笑，总是围着自己转，也会肆无忌惮的冲着自己撒娇讨好，现在却一点也不会撒娇了，实在可惜。

“大姑姑！”林团圆果然是林倾笑带出来的孩子，连忙扑在云鹊怀里抱着对方，却转过脸来看着林倾笑，“那小姑姑你不介绍一下这位大姑姑给我认识下吗？”

“……”云鹊有些僵硬的回抱着，她从来不与旁人亲近，林倾笑是特殊的她不会反感，但被这样热情环抱，不似林倾笑的熟悉感觉，但还是忍耐住推开的不适感。

“她是我林家刚过门的媳妇~”林倾笑终于不再害羞，坐直了身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要听大姑姑的话，知道吗？”

“哇！”林团圆夸张的叫着，小小的脑袋突发奇想，“那是不是要摆喜酒啊？那我是不是可以收红包了呀~”

“……”林倾笑突然卡了壳，她还从未想过这个，似乎想过，但过于久远，也不记得当年有没有说过，成亲是不可能的，贵为公主怎么可能会下嫁给一女儿家。

“给你。”云鹊却突然拿出一块玉佩，白玉通透，上面隐着一个青色“云”字，那是贵为天子的玉牌，见此玉如同见本王，象征着最高权威，珍贵得烫手。

可是林团圆哪知这块玉佩的背后蕴藏着怎样的荣耀权利，道了谢就喜滋滋拿在手里翻玩，白玉虽冷，放在油灯下却能透着里面微弱血丝，仿佛有着生命的灵物。

“这红包……会不会太大了点？”林倾笑收回了笑容，她从未想要从云鹊手里得到这些东西，即使是给林团圆，她也觉得有些越界了。

“我只有这个拿得出手了。”云鹊淡淡的说着，仿佛还觉得自己给得不够似得，“除了你，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若是以后团圆想要其他，我也会给她的。”

林团圆听不懂她们之间的对话，但似乎也明白手里的玉牌过于贵重，悄悄看着自家小姑姑的脸色，就把玉佩还回去。

“我什么都不缺的，大姑姑。你明天给我买串糖葫芦就好啦，这个你就先收好，我还小，不适合带在身上。”

“乖孩子。”云鹊被这懂事的孩子的举动感到有些动容，也用手轻轻揉着林团圆密柔的头发，“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姑姑，那你现在就要听我的话。现在外面不太平，我和你小姑姑不能时刻都守着你，也不能随便把你带在身边，你拿着这玉佩，不仅仅是我想给你的礼物，也是我们能给你的安全保证。等一切都安稳了，你再还给我也不迟。”

林团圆拿着玉佩见还不回去，只好又看向林倾笑。

也不知林倾笑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着眉，意识到两人都在看过来等着自己发话，她才点了点头。

“好吧，那谢谢大姑姑啦~啾”林团圆抱着云鹊脖子就往对方脸上响响亲了一口。

“……你们林家的女孩子是不是从来就这么……不矜持？”云鹊被亲得怔住了，忍不住发问道。

“我只亲过你和小姑姑！”林团圆跳到一旁，拿着玉佩挺起胸膛，她才没有不矜持呢！

“……”再次面对云鹊的死亡凝视，林倾笑笑得羞怯，用手遮住半边脸，小声嘀咕，“我也还不是只亲过你俩么。”

云鹊看着那手间忽明忽灭的梨涡，心里荡着甜蜜，仿佛这样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说着贴心话，平淡里透着香甜，她突然很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不去管屋外的是是非非，也不用去想过往前嫌，彼此呵护这来自不易的温情，轻轻说着暖言软调，多美好啊。

然而这份美好却稍瞬即逝。

云鹊在服下林倾笑亲自调的药粥之后，就和林团圆挤在一张床上沉沉睡去。

再醒来，身边只有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林团圆，而那个人再一次消失得无声无息。

什么话也没留下。

云鹊却心神不宁，她知道她该保持冷静在这里陪着林团圆等着那人回来。

可她发现，刚刚得到的温暖却在那人走好完全抽离得一干二净，她觉得虽然自己一向强势，一直都是自己带着林倾笑往自己的步调上前行，可是那人却从来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打算，坚定又倔强。可就是因为这样，她们也不会还能走到现在。

“大姑姑，你怎么不开心了啊？”

云鹊靠在床边想得出神，被这一声叫唤，就看到林团圆坐在床边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在担心小姑姑，她跟我说了你醒来就会回来的。她肯定会回来的。她每次走之前都会这么说，但没有一次失言的。”

“她经常跟你分开吗？”云鹊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意思，因为林倾笑时常都在自己身边，自然是和林团圆分开比相聚要多得多。

“哎，小姑姑她总是什么都担心，她总是在我面前表现得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别看她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她一定有很多苦恼，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她，就只能乖乖等着她来见我。”

看着少女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难过，云鹊笑着揉了揉对方脑袋，想要安慰，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姑姑，我好害怕。”林团圆扑在云鹊怀里抱着，从小成了孤儿，受到冷落排挤总让她感到毫无安全感，即使林倾笑很努力给她遮风挡雨，可还是没法贴身在旁事事护着，她是懂事，所以从未在林倾笑面前露出现在这样，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了这样的话，一定会让小姑姑更难过更为难，可是现在有了云鹊，她毫无保留的就把云鹊归为自己家里人看待。

“乖孩子。”云鹊渐渐习惯了这样温暖的小怀抱，轻抚着对方的背脊，似乎彼此都能理解那份害怕来自于哪里，却又不敢说出口，生怕一语成谶。

“大姑姑……”闷在云鹊怀里说着话，“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不想小姑姑再为我担心了。”

“很快的。”轻轻回着话，一个大胆又心动的想法突然在云鹊心里炸开，还在背脊上轻抚的手微微握成拳，“等你小姑姑回来，我就带你回堂庭城吧。我会让你平安长大，也会让你变得更厉害，这样你小姑姑一定不会再东躲西藏，她会老实的待在我们身边。”

“真的吗？！”林团圆撑着身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鹊，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了憧憬与期望。

“本王的许诺，从不作假。”

那不可一世的南鹊王用着最高傲的语气对着面前的少女亲启金口，威严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