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忆篇

林倾笑抱着从“琳琅阁”得到的小礼物，金箔锻制的一座小凤凰金鼎，在阳光下金光灿灿，栩栩如生，听君忆禾介绍这是从碧瑶国带来的工艺品，他特意留给她的，还打趣要是把钱败光了拿这个卖也是够回去盘缠的。

云鹊见林倾笑一手护着装着凤凰的精致木盒，一手作势拔剑放话道“来一场爷们的决斗”，惹得君忆禾摇着手笑故意说道“穿着裙子比谁爷们吗？那就算我输了吧”。

此时林倾笑还在气恼今天怎么就穿了裙装来呢，真是太大意了！

“我觉得很好看啊。”

云鹊也不知怎么安慰对方，可还是想把林倾笑的注意力从君忆禾那边转移开。

“哎，你说好看就好看吧。”

林倾笑无奈的说着，一手挽着云鹊手臂，一手抱着小木盒，也不问云鹊还要带自己去哪里，乖顺地跟着。

云鹊想着也快要回去了，感觉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太快了，要不是各种因素不允许，她都想再带着林倾笑继续前往其他地方游玩了。

突然听到前面一阵混乱声，还夹杂着女人破碎的哭喊声。

云鹊本想带着林倾笑远离此处，因为前面属于花街背后的巷子，想想就知道肯定是花楼里出了什么事。

林倾笑听到女子求救声就完全没顾及那处地方的特殊性，可还是分了心思在云鹊身上，不想让公主跟着怕污了对方的眼。

“我悄悄去看一下？”

“我跟你一起。”　

“你就留在这等我，我去看下到底怎么回事就回来。”

云鹊不是不相信林倾笑说的话，就觉得按照对方的心性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管，亦能陪着心里才放心。

见云鹊固执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腕，林倾笑只好反手握住对方，把小木盒塞进怀里鼓囊囊的，脚下步子放轻了。

一个堆放乱七八糟货物的拐角处，几个下人打扮的男人正在拳打脚踢一个伏在地上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艳服，皮肤白得很，以至于满身清淤血痕特别刺眼，似乎有些被打得神志不清，说着奇怪的话语，连叫喊渐渐变得小声起来。

“都给我住手！”

林倾笑一见人快被打死了，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放开握住云鹊的手，抽出腰间的剑，未脱销，动作轻盈，出手敏捷，把那几个下人敲打了一遍，逼得那些人不得不停止殴打往后退了几步。

林倾笑裙角随着动作荡了几个圆弧，一手执剑划开保护圈，站在那快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扬着下巴，颇有气势。

“哟，这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妮子，敢来这种地方打扰我们？”

当中一个管事的捂着被敲的手臂，现在还阵阵发麻，一脸坏笑的打量着林倾笑。

“这位小妹妹，见你干干净净的，还是乖乖回去喝奶吧。”

一直在旁监工的女人随意着发着话，她一身银朱纱裙，肩膀披着一件男子青衣，一手抱胸斜慵懒的靠在门边，一手持着细细一杆长烟，眼里早就把林倾笑看了个透彻，不经意看着随后过来的另一个人，心里不免有些烦躁，她倒不怕面前呲着牙的小妮子，反倒是小妮子身后跟着的女人透着不好惹的感觉。

“喝你个头！”林倾笑不打女人，呲着牙，站定了就没有想挪步的心思。

“呵呵~”那女人轻启红唇咂了口烟，缓缓走到林倾笑面前，微微弯下身子冲着林倾笑吐着烟雾，“原来小妹妹这么会玩啊，还想喝我的奶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周下人哄堂大笑，满是露骨龌龊的眼神在林倾笑身上盯着。

林倾笑被这样污秽言语刺激到了，脸白了下，大概从小家里都言传身教，她哪会骂什么脏话，此时更不会同样的话怼回去了。

可她也只是被烟呛了下，咬着牙根，眼神透着狠，冒着火，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毫无怯意。

“我请你放尊重点，不然我连你都揍。”

“呵，要不我们去床上打？你看你是喜欢打屁股呢？还是打哪里呢？”

女人话里满是轻挑，要不是还顾忌着另外一个人在场，像面前这样养尊处优会点三脚猫功夫就来这逞能装英雄的小家猫，她早就懒得搭理了。

“信不信我报官把你们抓回去！”

林倾笑强行无视掉那女人的话，拽住对方衣服前襟，拉扯之间女人锁骨下的红痕刺得她有些分神。

“哎。”那女人毫不在意被对方拉扯住，她穿的衣服本就随便罩着松松垮垮，也不介意此时春光乍泄，“小妹妹，你身后那条狗，是白字黑字按了手印给我签的卖身契，我的狗不听话还到处乱咬我的客人，我调教不听话的狗犯了什么王法呢？”

“她的卖身契多少钱？”

“啧，小妹妹家里给你钱是让你来窑|子买狗回家的？要不你随我进去再挑挑？公的母的都可以。”

林倾笑脸由白转黑，手里忍着发作而微微抖动，可还是寸步不让。

“我问你她的卖身契你开多少钱？”

那女人舌尖轻舔着唇，眼里透着笑，故意避开另一个人的视线，凑在林倾笑耳边小声说着。

“我见你难得和我那么投缘，我今晚白送你一次吧，绝对让你留下最美好的~破|处之夜~”

林倾笑猛地把对方推开，气得满脸通红，直接拔剑而出直直抵在那女人脖颈处。

“我再说一遍，你到底要多少钱才把这女的卖身契给我？”

那女人斜斜地瞟了眼冒着寒光的剑身，勾着唇角，冲着想要上前帮忙的下人们随意挥了挥手。

“行吧，既然你这么较真，五百两吧。”

“好！”

林倾笑终于吐了口气，她觉得跟面前的女人即便只是几句话交流，都比和单挑一群人还要了她的命。收回剑，从怀里摸出钱袋，才发现早就不剩几个子了…………

“我忘了说，是五百两黄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下人们早就等着林倾笑闹笑话了。

“……”

林倾笑摸着怀里的小木盒，虽然没五百两黄金那么值钱，可至少也是金子做的吧。可真要她拿出来，她还是非常舍不得的。

“只要你刚刚答应我送你的那个条件，我就把这条狗白送你也是可以的。”

那女人含着笑叼着烟嘴，下意识瞄了眼那个一直在旁边隔岸观火的人，她能感到对方身上透着古怪，因为即便是她也很难看清对方到底什么神色。

在场的人估计只有林倾笑知道这女人说的“条件”是什么了，所以林倾笑继续假装没听到这女人说的什么，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样子，此时却忍不住望向云鹊，眼里带着求助，心里想着回去再想办法还公主钱吧，可是公主出门在外也不可能随身带着五百两黄金吧。

“先把卖身契拿出来吧。”

云鹊站在林倾笑身旁开口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直视着面前的女人，没有过多的表情，却让那女人心里发毛。

“去取来。”女人看了眼那管事吩咐到，那管事连忙跑了回去。

“唔啊……”

此时身后的女人突然发出声响，林倾笑连忙转过去蹲在她的身边，连忙询问。

“你没事吧？”

那女人慢慢撑着地斜靠在墙角，身上挨的拳脚使得肉身痛得难受，她其实一直都努力保持着清醒，完全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愿意站在自己面前保护她，她想说没事的不要为了她花那么多钱，可是她一想到又要回去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就觉得还不如就这样……

她微微摇着头，眼里满是苦楚，噙着泪，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林倾笑笑出了梨涡，脱下身上外裳盖在对方身上，轻轻拍了下对方肩头，又重新站在云鹊身边，有些讨好似得用手指勾着云鹊的小拇指。

云鹊从一开始就强忍着怒火，可还是耐着性子由着林倾笑独自面对，直到对方看向自己，眼里带着小讨好和不自觉的无助，跟小勾子似得勾住了她的心。既然林倾笑要救一个来路都不明的人，那就依她吧。可是面前的人一个都不想放过，特别是那叼着长烟的女人，也不知道到底和林倾笑耳语了什么，居然惹得林倾笑都恼怒到拔剑了。

“这……”

那管事气喘吁吁地向那女人递来一张薄纸，她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夹着，冲着林倾笑晃了晃。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五百两黄金够买你们店了吧。”云鹊淡淡说着。

“哦？”那女人移开长烟，眼里透着不怀好意的笑意，“可这是这位小妹妹亲口与我允诺的交易，你凭什么插手呢？”

“就凭她是我的人。”

林倾笑本想张口辩驳，哪知云鹊轻轻一句话直接把她要说的话都挤飞了，就这么歪着脑袋看着云鹊。

“噗呲”

那女人笑得花枝招展的，也未再过多阻拦，直接把那张卖身契往林倾笑身前递去。

林倾笑看着面前的纸张，再看向云鹊，她有点懵，可又不想公主真帮她给了这五百两黄金，五百两还好说，黄金的话……家里不得把她送去街头卖艺啊，家里底蕴是不差，可也没有那么富有到让她在外面随便洒洒水就五百两黄金洒出去吧。

“小妹妹，看在我们那么投~缘~的份上呢，你主人愿意出多少钱就随便出了，这卖身契就是你的了，你身后那条狗归你了。”

“拿着吧。”

云鹊轻轻推了下林倾笑想让她接住，随后打了个响指，隐在暗处的护卫突然现身围了过来。

“你派个人跟着他去领钱吧。”云鹊随意指了个护卫，那名护卫点头走在那女人身边，一脸肃杀。

刚刚还在看笑话的下人们被这突然的围攻吓得大气不敢出，而女人就像预料到会如此这般，也是冲着其中的管事扬了扬下巴。

管事战战兢兢地走到那名护卫身边，护卫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带了出去。

其他护卫训练有素，很快的时间就把身后那名女子抱上了刚刚准备好的轿子上送去了医馆，现在就剩下林倾笑拿着一张卖身契，不可思议的看着云鹊，想说什么又碍着还有外人在场，鼓着脸颊，两眼瞪得圆溜溜的。

那女人随意拉了了下衣服，遮住了春光，又恢复了最初的慵懒姿态，把其他人都差遣回去了。

“不介意我再跟这位小妹妹说几句话吧。”

那女人冲着云鹊说的，可眼神却落在林倾笑身上。

云鹊本想说介意，可林倾笑却先一步走了过去，皱着眉，好像不是很开心？

“有话快说。”

林倾笑捏紧卖身契，也不看那女人，就盯着那女人手中的烟杆看。

“出门在外不要总想着逞英雄，这次你是碰到我才会这么好收场。”女人话里带着难得的温情，仿佛姐姐教育妹妹那般。

“哼。”林倾笑可没那么随意一句就改变对面前女人的看法。

“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单纯的通过你所见就下了定论，你真因为你是在见义勇为？呵呵~”女人轻笑，从烟袋里捏着细碎烟丝放在烟锅上。

“可别被自己救的狗反咬一口。”红唇咬着烟嘴，轻轻吸气，烟丝烧灼发出斯斯声响，随即一口烟吐了出来，烟雾缭绕，使得林倾笑看不清面前女人的神色。

“今晚，你真的不愿意我送你的那事？”突然凑过来说着话，还未等林倾笑反应，就笑着退了几步。

林倾笑又是一脸黑，这对方要是男的早就揍得爹妈不认了，拿着剑，用剑柄指着对方鼻子，呲着牙，跟小幼兽发起狠似得，奶凶奶凶的。

那女人也不恼被指着鼻子，又开心的咂了几口烟。

“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再多说一句。”

烟杆轻轻碰在剑柄上，剑柄上的猫瞳灵石突然暗光流转了一下。

“你可要对你的主人长点心啊，别犯傻。”

这话是俯在林倾笑耳边说的，非常轻，可还是一字一句钻进了林倾笑脑子里。

随即那女人就笑声连连转身回去了。

林倾笑看着那大门紧闭，思绪还在为那句话搅得心里一团乱，手里的卖身契早就被她捏得不成样，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女人姓谁名谁都未知，可那双眼睛即便困倦而半眯着，却透着令人无法直视的精光，仿佛只要对视一眼就会被挖出心里小心翼翼藏着的小秘密。或许就像那女人说的一面之缘，要是换个场合，换个时间，再见面，她觉得自己还是会和对方搭上话的，她不觉得那烟味难闻，反而觉得有一丝药味夹在在其中让她产生好奇感，尽管那人话里满是戏谑轻挑，可后面几句话又让她听懂了很多言外之意。

“笑笑？”

云鹊握住那捏着卖身契成拳的手，不是很放心的轻唤着。

“……”

林倾笑晃着小脑袋，抬起头看着戴着面具的云鹊，把之前涌出的思绪全部按了回去，眼里带着云鹊熟悉的笑意。

“我回去把钱还给你吧。”没头没尾的自己说着，然后挣开对方的手，把那张皱巴巴的卖身契递给对方，“这还是给你吧，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云鹊没说话，但还是接过了那张纸，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纸。

可现在一心都系在林倾笑身上的云鹊，却觉得两人之间好像变得微妙起来。她是很想知道那女人到底和林倾笑是说了什么，可平时林倾笑都不会刻意掩饰什么，而她也是随着林倾笑的性子想说就说不想就不逼问的态度。

云鹊真的有些犯难，怕自己真逼问了听到自己不开心的对话又会觉得不好收场，可是不问心里闷得慌。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默默不语的重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