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鹊王
鸡仔镇虽小,可五脏俱全。“云间阁”算是当地最大的酒楼了,豪华不沾边,就是占地面积大,装修得简致清雅,饭菜都是乡间野味倒也新鲜可口。
而此时“云间阁”二楼最大的包厢间已经被人包下,门外守着茶色劲装的女侍卫,都配着剑,戴着黑色面罩,无论谁要进去都会进行一番搜查,此时正拦着打算送饭进去的小二,每个菜都要检查一遍。
里面就三个人,一人坐着,一人在旁站着,还有一人双腿跪着双手趴在地。
跪着趴地的却是青|楼里的鬼娘,此时的她没有浓妆艳抹,一身干净素衣,只是现在的她有些狼狈,额边渗着薄汗,嘴紧紧抿着,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惹了面前的人不开心。
站在一旁的女人正是那天见过笑不休的繁,她脸上并没有见到笑不休时候的各种愤岔,神情冷漠的看着跪趴在地的人,可还是分了神在自己身边坐得有些随意的女人。
“云间阁”里的东西都带着朴素,雕花椅子还有些脱了色泽,显得简陋,可坐着的这人,自带高贵气质。金边纹龙暗红锦衣使得身材修长挺拔,浓密秀发微卷被一只做工繁琐银釵轻轻拢着,女人的妆容很精致却并不浓艳,唇角带着笑,显得华贵亲切。
可是只要和云鹊接触过的人,都忍不住冒冷汗,这个女人完全就不像她外表这样平易近人,她的笑带着迷惑性,可依旧让人全身戒备,生怕那张薄唇吐出什么要命指令。
云鹊成熟端庄,岁数上要比鬼娘年轻许多,但气场却是鬼娘不可比拟的,所以鬼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见到南鹊王就直接跪趴在地了,那种心里没底的感觉使得鬼娘这般在各色人堆里游刃有余的尤物都遵从本能先跪着请罪再做其他打算。
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里面的茶清淡,大概是这家酒楼自家采摘揉捻而成,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但在云鹊手里,却像看着什么有趣的物件,大概鬼娘的态度取悦了她,她的笑容更久了些。
“你在这儿过得还习惯吧?”云鹊一开口,声音悦耳,就像在和友人闲谈那般随意。
鬼娘一滴汗滴在手背上,不敢去擦,可还是毕恭毕敬的回道:“回王,奴婢在此过得挺好。”
“挺好?”带着一声笑,“是啊,这里绿水青山,能在此处待着也是轻松自在,倒是山高路远的,也不知鬼娘会不会想念堂庭城里的一切?”
“堂庭城的一切都是王赐予的,即便是来到这也是王的恩准。”
“哦?那你倒是跟本王好好说说,哪边更自由呢?”
“奴婢早就是王的人,不敢贪图什么自由。”
“不,你可不是本王的人。”云鹊声音没了之前的随和,有些轻却像夹带着刀片缓缓割着鬼娘的声带,不敢再发出一声。
“罢了,起来吧,这样和你说话,也挺累的。”云鹊随意摆摆手,鬼娘连忙回礼起身,繁就去开门让被拦在外的小二把饭菜送进来。
小二很少见到这样的精贵妙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被繁狠厉的摔出了门外随即关上了门。
“听说君凌天在这里开了家青|楼,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云鹊也没动筷,繁还是按照云鹊的口味摆了下盘,然后继续站回了王的身边。
“就几位招来的姑娘,虽说是青|楼,倒不如说是酒楼要贴切些。姑娘们也都清清白白的。”
“姑娘美吗?”
鬼娘被这话问得一愣,她可没查出也没发现过南鹊王有什么特殊癖好,可是脑海里突然浮现笑不休的身影,一开始她也认为笑不休是男子,可是现在想想笑不休是女扮男装,顿时好像抓住了什么,可此时此刻也没法细想。
“自然是比不上‘牵绕阁’里的姑娘。”
“除了姑娘呢?”
“就君凌天的带来的几个伙计,还有个名叫‘龚睿哲’的年轻管事,他应该是堂庭城那边过来的人。”鬼娘不知道该不该提笑不休,总觉得直接说出来会踩到雷,可什么也不提就显得更怪异了,“他应该是追随笑不休前来的。”
“呵呵。”云鹊总算是把眼睛移到了鬼娘身上,之前一直一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眼角微微上挑,有些来了兴致,“笑不休常在你们楼里?”
“这到没有,她时常见不到人,倒是经常和君凌天在一起。”
“在一起?”
鬼娘忍不住抬头对上了云鹊的眼神,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怒火吓得鬼娘又低下头来,心里更是疑问翻飞,连忙解释道:“他们好像在计谋着什么,应该是和君凌天生意有关,也就是在大堂里随意坐着喝茶看戏而已。”
“鬼娘应该知道笑不休是什么人吧。”云鹊似乎很满意这个解释,怒火瞬间熄灭,可还是不休不饶的围绕着“笑不休”这个话题。
鬼娘真觉得有些碰壁了,她还没琢磨透云鹊和笑不休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她对笑不休是有戒备的,毕竟里面还有个很关键的人物“潇”,笑不休同样也是对她有所防备的,当然她认为笑不休是对所有人都如此,她要全盘托出,“潇”的身份肯定不保,牵连的就不单单就表面这番简单了。鬼娘自认为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可是面对如云鹊这般绝妙的女人,她还真是有些犯难。
“就……她应该是女子吧?”鬼娘只好挑了个无伤大雅,却蛮有力度的回答,果然引得面前的女人眼睛微睁,面色古怪。
“她不会也跟着上台做你们的姑娘吧?”云鹊没否认,反而说了很微妙的话,自己到先笑了起来。
“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被我发现了而已,其他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云鹊倒也没多疑鬼娘这话,“牵绕阁”里出来的识人本事自然很厉害,是男是女,即便是笑不休那样精于伪装的,总还是会有马脚,更何况,云鹊也知道笑不休也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性别猜忌。
“既然你知道她女儿身,应该不简单吧。”云鹊又恢复了一开始随意和气之态,“以后她的一举一动还有劳鬼娘帮本王盯着了。”
“奴婢遵命。”
“去吧,今晚本王就去你们那楼里玩玩,不必太夸张,本王就是想见见你们那里的姑娘和‘牵绕阁’有什么不同。”
鬼娘从“云间阁”里出来,身上早已汗湿夹背,她来到此处虽是君凌天牵的线,可背后最先指示的却是南鹊王,她当时并不明白为何让自己来到这里,平静度过几个月,她都快忘记身后这样的大人物了。原本她只以为让她盯着君凌天的动作,可君凌天也没什么掩饰,大大方方开着青|楼,每天很闲的来溜达溜达,他和笑不休走得很近,这谁都知道,她也曾私自去查过两人在密谋什么,只知道两人要进“基山”,应该是为了什么宝物或则其他,但现在南鹊王却让她盯紧笑不休,这就奇怪了。
按理说笑不休应该也没什么价值值得让一个王惦记,于情她还救过“潇”,即便是她要隐姓埋名伪装打扮,也是女子一人走江湖不便使然,可现在看到云鹊在念着笑不休的神情,那可就有趣多了,仿佛更像个普通人那般,会笑会怒灵动了起来。
看来,没那么简单。鬼娘暗自想着,此时只能随机应变了,这里不像在堂庭城,她还有很多线人,即便她带来了几个自己人在此处,可还是得靠自己,免于惹火上身。
一回去就张罗着大家准备晚上迎接南鹊王的事宜,亲自调教姑娘免得出丑。
颜觅珠早在笑不休提醒下已准备了许多食材,已经在厨房忙前忙后,就连君凌天的书童阿酱也跟来打下手。因为龚睿哲要把楼里重新装饰一遍,忙得脚不沾地,没法再供颜觅珠使唤了。
就连桃鸠也被喊来帮忙书写一些字画贴着,而可爱的桃滢滢就缠着甩手不干活的大老板君凌天,两人在后院庭院里,商量着准备挖个池子养养鱼。
可此时姑娘那边却出现了一些争执,原本大家也只当花姑娘开玩笑想要回避南鹊王,可现在她却真的如她所言,她死活都不肯晚上出来见人。
朗月不知该怎么办,依旧带着懵懂眼神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她也只能拿着词曲凑到道儿跟前,两人一乐师一歌者先练练,但两人还是时不时往鬼娘那边看过去。
胡妮有心劝架,可她还有任务去给潇煎药伺候着,颜觅珠厨房压根就没她煎药的地了,她只好搬到厨房门外对着小炉子扇扇子,只能揪着心看到鬼娘和花姑娘争吵。
两人都完全软硬不吃争执不下,花姑娘甚至吼出了“我赔钱我不干了!”然后就气急败坏的往后院自己的房间里跑。
鬼娘当真是气得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临阵脱逃的死姑娘。
她是真的没辙了,只好把火捅到大老板君凌天面前,两人都明白南鹊王来肯定带着目的,花姑娘这番胡闹势必会引起南鹊王的疑心,临阵脱逃无论什么借口都很难说得过去,除非花姑娘有什么真实隐瞒,但对方嘴硬得很,本就自由奔放的性子,哪愿跟他们操心这事后的麻烦。
本来这青|楼真能上得了台面的也就这两三个姑娘,还是这山高路远的,找人代替太难,总不能一晚上都听道儿在那里拉曲吧,这可是南鹊王!乖戾狂娟的云鹊!谁敢瞎招惹,真被就地解决,即便是君凌天这样富可通天的人都要谨慎对待。
君凌天无法,只好牵着桃滢滢去敲花姑娘的房门,自己去,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拦着姑娘做什么,带着一个乖小孩,小孩子抱着撒个娇,对方姑娘也不好真踹开小孩子不是。
花姑娘一开门,君凌天就放开桃滢滢,桃滢滢非常听话都就跳着扑在花姑娘怀里紧紧抱住对方的柳腰,甜甜喊着“花姐姐不要走嘛。”
这番计划果然奏效,花姑娘的确不会对小孩子置什么气,她也知道自己一走了之不计后果,能不能走出鸡仔镇都是未知数,可是她真的不能见到南鹊王,这里的苦楚她也不能随意跟任何人说,没有办法解决就只能选择逃避了。
“我不知道花姑娘有什么苦衷,可有事好商量,你这样走,即便是我们不留你,南鹊王肯定是派人盯着这里一举一动,你突然跑掉也还是会被抓住的。到时候就没现在这样好说话了。”
听着君凌天的话,花姑娘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眉头依旧紧蹙,有些委屈道:“我可能没法正面见南鹊王。”
“你也不必急着和我解释为什么不能。但是方法肯定还是会有的,你既然只身一人来到此处,肯定有着自己的打算。你倒是想想,你为何来这里,事情办妥了吗?如果没有,自己这样落慌而逃,陷入危险处境,值得吗?”君凌天依旧循循诱导,他的确没什么兴趣插手这些人的事,所以一直也未搭理探寻,只要不阻挡他要完成的事,一切都好说。
大概君凌天的话真的打动了花姑娘,她想到了她为什么来这里,现在想来一开始都是自己任性妄为,有些后悔,又有些不甘,的确如君凌天所言,她来这里是有些其他私事,只是在这里过得太过于舒适无忧,一时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身后的责任。她也妄想过何不在这里得过且过,只是没想到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却这么短。
“你能让笑不休单独见我一面吗?”
君凌天愣了下,没想到居然和笑不休有牵连,但还是点了点头,唤来阿酱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阿酱点头就往外跑,大概是叫笑不休过来。
“那花姑娘和我们一起在庭院坐着等一下?”
“好。”
桃滢滢看危机解除,悄悄的和君凌天击了个掌,花姑娘走在前微微侧身余光看到了两人小举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无美女风范。